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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黎猛地扭頭環顧四周。
雍容華貴大氣精致的裝修、明亮的水晶吊燈、桌面上昂貴的美酒、堆積成山的籌碼,還有坐在沙發上喝酒聊天的人。
這一切的確與剛才回憶中的一模一樣。
結合剛才聽到的那個聲音。
難道說他真的回來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封黎的大腦還有些遲鈍,正眨著眼睛左右張望之際,面前的男人又皺著眉冷冰冰的重複了一遍。
“封黎,你在幹什麽?快給言秋道歉。”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封黎徹底清醒,腦子裡所有的迷茫和眩暈消失殆盡。
少年摘掉礙事的眼鏡,扭頭直視顧子華,語氣驟然冷了下來:“你再說一遍?”
剛才還寫滿無助的可憐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渾身都散發出了一股異樣的寒氣。
“你......”顧子華一怔。
放在平時,別說是皺眉了,只要他聲音稍微重一些,封黎就會立刻緊張地直抿嘴唇,乖乖聽訓,說一不二,指東不敢往西,眼巴巴地討好他。
沒想到今天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和他說話?!男人正要發火。
卻見少年抬起下巴,一邊解開袖口往上卷,一邊冷笑道:“道歉?溫言秋,你配嗎?哦,我忘了,你媽也是小三,怎麽?打算學你那親媽逼死原配玩小三上位?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一樣不知廉恥呢。”
封黎的語氣冰冷,一句一字吐詞清楚,無比嘲諷。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一片嘩然。
圈子裡的人都知道,溫言秋的父親有兩任妻子,第一任意外死亡後的第二周就娶了溫言秋的母親,那個時候溫言秋就已經出生一個多月了,因此一直有傳聞說,第一任溫夫人是被預謀害死的。
此時從封黎嘴裡說出來,似乎是增加了其可信度。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溫言秋怒斥道:“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清楚得很。”封黎半眯著眸子,神色不屑到了極點:“還有,要不要我告訴大家,你在國外的兩三年都做了些什麽?你不是很愛顧子華嗎?都愛到別人床上去了?”
他看過整部小說的劇情,當然知道這位主角在國外的時候做了些什麽。
“你給我閉嘴!”剛才還從容不迫的貴公子像是被踩到了痛腳,臉色驟變,氣急了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就想潑他,結果剛舉起手來,一隻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一扳,在慘叫聲中,冰冷的紅酒從他的頭頂流下,嘩啦啦地淌了一臉。
抬頭一看,封黎奪過了酒杯,從容不迫地將杯子裡的酒全部澆在了他的頭頂,精致的髮型毀於一旦。
“言秋!”顧子華趕緊拉開溫言秋,看到青年的狼狽樣,氣得失去了理智,抬頭怒斥道:“封黎,你他媽瘋了?!立刻馬上,給他道歉!”
“還想讓我道歉?”封黎勾起嘴角嗤笑一聲,猛地抬起右手:“顧子華,我道你奶奶個腿!”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貫徹整個包廂。
包括被扇耳光的顧子華本人在內,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整個大廳一片死寂。
半晌,顧子華僵硬地扭過頭來,臉頰上有一個明顯的紅色巴掌印,臉上的表情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封黎勾起嘴角挑眉一笑,然後作出一臉天真的小白兔樣,把剛才溫言秋的無辜嘴臉學了個八.九成像,內疚地看向顧子華:“反正你也眼瞎,應該會原諒我吧?”
“別說你沒看出來。”封黎不急不慢地將袖口放下,修長的手指重新扣上袖口,動作帥氣得像一隻舔舐利爪的野貓,眸底一片冰冷:“手抖一下就能不小心澆人一頭水?顧子華你和溫言秋倒真是絕配啊,一個手殘,一個腦殘!”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以兩人當時坐著的姿勢,溫言秋再怎麽“手抖”跟“不小心”也不可能把水潑到封黎的頭頂上。
顧子華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嗎?不,他只是懶得去探究真相。
因為從一開始,他帶封黎來這裡就只是為了讓溫言秋吃醋而已。
至於封黎的委屈?他的情緒?壓根就不在考慮范圍內。
封黎上輩子唯唯諾諾,為討顧子華歡心,連為自己辯解一句都做不到,受盡委屈。
如今他就是要把這些事情說得明明白白,放開了懟這兩狗男男!
“靠!”直到這個時候,怔住的圍觀群眾們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本想上來拉架,卻被封黎冰冷的眼神懾住。
少年氣場全開,眾人竟覺得小腿竟隱隱有些發軟,沒人敢往上湊了。
封黎則不緊不慢地衝臉色難看到極點的兩人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微笑,幽幽道:“□□配狗,天長地久,渣男配雞,如膠似漆。顧子華、溫言秋,我真誠地祝願你們明天就睡進一個墳頭!”
說完轉身瀟灑離去,還不忘打包一瓶才開瓶的美酒。
在他的身後,溫言秋氣得嘴唇都在發抖,目光陰冷。
他溫家二公子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等著,他一定要讓這野鴨子生不如死!跪下求饒!
封黎出了門,繞開走廊裡圍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一直到了大廳外面,他再也忍不住了,轟然大笑起來。
他不在乎周圍人奇異的目光,自顧自地大笑,笑得肆無忌憚,笑到不能自理,歪歪扭扭地直不起腰來。
爽朗痛快的笑聲在大廳裡回蕩了許久,一直笑得肚子疼了也停不下來。
他曾在這一天所遭受的那些痛苦與屈辱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爽啊!
等笑夠了,他才慢悠悠地按下電梯的按鈕。
封黎歪頭靠在牆壁上,看著光滑鏡面電梯門裡的自己。
一個穿著廉價純色襯衫跟牛仔褲的大男孩,打扮得就跟這裡的服務員似得。
如剛才娛樂室裡的那些人所說的那樣,他完全比不上那些豪門公子哥,唯一能看的也就只有一張皮了。
可惜他還不太會打整自己,成天頂著一個鍋蓋頭,衣著老土,還戴著一副又厚又重的黑框眼鏡,怪不得人家都說他像乞丐,時至今日,封黎自己都看不慣這副鄉巴佬土的慫樣兒。
他湊近鏡子,伸手將亂糟糟的劉海撩到腦後,露出一張光潔清秀的面孔,他的皮膚很白,而且五官精致,明亮的眼眸在笑起來的時候會彎成兩道小小的月牙。
本是一張青澀的臉蛋,少年稚氣未脫,但眸子裡卻流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邪氣,為柔和的輪廓平添了幾分攻擊性。
望著鏡子裡的臉,封黎難免有些感慨。
他清楚地記得,十多年前的今天,他不願給溫言秋道歉,被顧子華呵斥著滾出了會所,剛出門不久便遇到了雷陣雨,絕望又無助地淋著雨回去。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走著走著,他竟被一道閃電劈中,在暈死之際突然醒悟,原來他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說!
一本名叫《顧總,別離開》的豪門狗血虐戀小說。
在這部小說裡,他並非主角,真正的主角是溫言秋跟顧子華,他僅僅是溫言秋的替身,白月光回來了,他這個替身當然該滾蛋了。
小說的後面他雖是如願以償的和顧子華結了婚,但得到的僅僅只是顧太太這一稱呼而已。
婚後的顧子華非但沒有對他回心轉意,反而變本加厲,正所謂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他心裡愛的依舊是溫言秋。
在那段時間裡他簡直遭受了比婚內冷暴力還要可怕數倍的待遇,他的丈夫非但冷漠的無視他,拒絕他,到後來甚至於發自內心的厭惡他。
封黎不得不開始想辦法對付溫言秋,被逼到那個份上,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做出的行為惡毒而極端,差點讓溫言秋毀了容。
這下徹底惹怒了顧子華,他不再顧及長輩的情面,強行離婚,而失去了顧家庇護的封黎,面對的是一眾溫言秋追求者的報復跟自己那對翻臉不認人的吸血鬼父母。
作為本文裡費盡心思拆散有情人迫害主角的最惡毒反派,封黎自是天理難容,引起公憤,最終下場悲慘,病死牢房。
靠!明白過來的封黎氣得想罵娘,然而被雷劈得半死的他已經沒有力氣罵人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耳邊出現了一個聲音:只要他完成十八個世界的逆襲任務,就可以重返世界,脫離小說劇情的控制,改變這一切。
就這樣,封黎開啟了快穿任務,帝國高級鋼琴師、奧斯卡影帝、皇家禦用畫家、星際最強雇傭兵......十八個任務,十八個世界,整整十八年。
就在他幾乎已經要忘卻這一切的時候,最後一個任務完成,他回來了。
回憶起那些令人絕望難堪的往事,不可避免的,封黎藏在心底的傷痕仍有些隱隱刺痛,他舉起手中的酒瓶直接對瓶吹。
兩三口火辣辣地下肚,等電梯到了,瀟灑地把這一瓶價值兩三萬的酒隨手砸到一邊。
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啪得碎了一地,
然後踏進了空無一人的電梯裡,他歪頭靠在牆壁上,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氣,腦袋也有些暈糊糊的,思維搖搖欲墜。
在等待電梯一層層往下的過程中,封黎幾乎是靠著牆壁才站穩的,他並不知道自己沒有按下一樓的按鈕,也沒有注意電梯到了哪一層了。
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便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在踏出電梯的瞬間,他不小心腳底一滑,迎面撞進了一個結實炙熱的懷抱裡。
抬頭一看,呆住了。
這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看起來大致三十歲,衣服的料子一摸就是上等貨。
這沒什麽好奇怪的,能進這種會所的人都非富即貴,一套西裝幾十萬甚至上百萬都很正常,封黎好歹也是穿越過十八次的人了,不至於大驚小怪。
讓他怔住的是他的臉。
這張臉可真稱得上是上帝的完美傑作,深邃立體的五官既不過分硬朗,也絲毫不顯得陰柔,棱角分明,及其英俊,而且充滿了男人味。
連顧子華那樣公認的大帥哥和他相比,都少了幾分獨屬於成熟男人的魅力。
封黎直勾勾地盯著他,過了足有半分鍾才回過神來,才用一種非常癡迷地聲音,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字:“小帥哥......”
如果前一個世界中星際軍團裡的人看到他們的老大竟然趴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露出如此花癡的表情,估計會被嚇得當場噴血然後集體自挖雙眼表示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想再湊近仔細瞅瞅這張帥臉時,卻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剛一邁步子,身體又軟了下去。
電梯門在他的身後緩緩合上。
“喂,你怎麽了?”男人開口了,一個足以和英俊面孔媲美的好聽聲音,低沉穩重。
“啊?”酒醉後的封黎連耳朵都不太好使了,反應慢半拍地抬起頭,歪著腦袋看著他,本想說自己沒事,還想抱著帥哥的腰摸一摸來著,結果腦袋一垂,直接埋進了人家的懷裡,蹭了蹭。
少年的身體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香,頭髮濕漉漉、衣服皺巴巴的,就像是在酒缸裡泡過似得,香醇可口。
可口......?腦子裡冒出這個危險詞語的同時。
傅君和的身體立刻繃直了,聲音裡多了幾分耐人尋味的忍耐,好看的唇線緊繃,眉頭微皺:“小朋友,你喝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攻上線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