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明惠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回憶,她運氣很好,選中的鏡片記錄著千麻麻最後一個畫面,也就是她即將要走出困龍谷之際的鏡像,但在半截道中被一個披頭散發,看上去神經兮兮的人給攔住了。
那人手中拿捏著一團正左右突擊的小火圓團,圓團已出現了一個人腦的基本雛形,腦袋圓,一條腿細長的,和她手臂差不多長,但也僅有一條腿,而且腿的形狀相當不規則,有的地方凹了一塊,有的地方凸回去。
“那是困龍印。”不等她吐槽這人的腿怎麽如此奇怪,小色就在魂海中公布答案。
“倚靈,你走不出去的,你看,困龍谷的鑰匙掌控在我手中,我想讓它開就開,想讓它關就關,更何況,你大哥還在下面等你——我們三個一起留在這裡不是很好嗎?”
“夢若羽,你太讓我失望了。”
夢若羽?
東方明惠聽到這名字時都傻了眼,她再次看去,依舊難以想象這人和她記憶中的那位溫文儒雅,笑若桃花的夢若羽是同一個人,對方披頭散發,抬起頭來時,臉上還有一塊非常大的醜陋傷疤,凹凸不平,看上去像是臉上一塊肉被什麽兵器削掉後留下來的。
東方明惠錯愕的看著眼前的畫面,就在夢若羽說完後,他身後的空間扭曲了,畫面也變得很不清晰,有一種下一秒畫面就會變得支離破碎的可能性,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很想張口讓千麻麻快走。
看著千麻麻似乎被夢若羽說動了一樣,一步步朝著對方走過去,東方明惠焦慮地差點都站起身來,但身體被壓製,她除了眼和嘴皮子上下動動,基本還是保持那打坐的姿勢,在深潭中心靜止不動。
“你激動什麽,這都是過去的記憶碎片,你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並不能去改變。”小色沒好氣的提醒道,“你還不如看看周遭的環境,等到我們到了一模一樣的地兒時,說不定就可以順利離開。”
“對哦。”
東方明惠不停地安慰自己,這是千麻麻的過去,她沒辦法參與過去的時光,她必須認真記下記憶碎片中所在的位置,不重蹈覆轍才是真的。接下來,她關注點就有所偏移,大部分的目光雖還盯著那兩個人,但她開始有意無意注意起周遭的環境來,還有沒有存在感的困龍印。
困龍印居然是這樣的一把鑰匙。
就在千麻麻將別在腰間的玉笛砸出去時,夢若羽有所察覺,但他沒料到千麻麻會徒手去搶奪他手中的困龍印,那把可以扭轉在困龍谷地位的鑰匙。
兩人在爭奪之際,夢若羽的手爪不小心在千麻麻的臉上劃下一道很深的印記,臉上出現了一道血痕,但很快傷口處就冒出灰敗的氣團,千麻麻的臉都變了色。
“是死亡之氣。”
“沒想到夢若羽居然是死亡靈師,真是人不可貌相。”東方明惠歎息完後又目瞪口呆了一會,“好像不太對,小色,我記得夢若羽明明對植物很親和,在千家後山上,他曾利用植物給他記下了傳承之地的線索。”
一個親和植物的人怎麽可能變成死亡靈師呢,植物對人的氣息非常敏感,就像小色很懼怕死亡之氣,它對七姐之前也很抵觸,死亡靈師所到之處,植物全部都會死亡。
可,當時在千家後山,夢若羽明顯展示出了他的優勢,這兩者本身就很矛盾。
東方明惠說完後自己先愣住了,她的腦袋快速運轉起來,夢若羽——夢先知——夢家大宅中那片漂亮的花圃和夢先知所居住的小屋,翠綠的蔓藤編織的茅草屋,還有那片綠瑩瑩的草地,那一片讓人難以忘懷的場景突然從最深的記憶中又湧現出來。
“不常見呐。”小色在魂海中感慨,“在人類世界中,大多修煉至靈聖級的木系靈師才具備熟知植物屬性的能力,夢若羽這般年輕,應該達到不到那個境界,更何況,夢若羽似乎表現的一直都是一個普通人。”
既然不是木系靈師,何以能夠和植物溝通?
只剩下一個不可能的可能性了。
這是一個被她們遺忘到哇爪國的重要問題,但,在三世鏡中,東方明惠尚且對萬壽族一事不甚了解,還當每一個木系靈師都可以和植物溝通……
如今想來,才發現所有事情早有端倪,隻怪她神經粗條,什麽事情都不過腦,沒細想罷了。
“小色——”
東方明惠剛想說,她恐怕已經找到當年背叛萬壽一族的人是誰……瞌睡蟲襲來,她嘴皮子蠕動了一下,眼皮子支撐不住的搭下來。
鏡片中的印像已經放到了千麻麻將困龍硬搶奪了過來,情急之下,夢若羽居然不顧千麻麻地安危,釋放出了大量的死亡之氣,困龍印在竄逃時,不得不自斷雙腿,嗖的一下,朝著千麻麻的面容襲去。
“啊——”
記憶碎片在東方明惠的面前炸成了更細小的碎片,像紙屑一樣慢慢沉到了深潭地。
小色等了良久,小瞄了一眼,發現小夥伴的手心又開始冒紅光,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媽噠,又到了難捱的時辰了。”
東方明惠小休了片刻,倏地睜開眼,發現身體的主人不知道搞什麽鬼,居然把她自己卡在了記憶碎片中,偏偏記憶碎片受到了它的波動,將幾百年前甚至是困龍谷所有的記憶都調動了出來。
如果它這個時候把它們全部都歸順的話,整個困龍谷極可能陷入時光倒流中。到時候,所有人都要踩著時光之河在困龍谷中穿梭,那些過去的、現在的都會交替到一起,整個困龍谷會再次亂套,它所受的罪,還會再受一次。
困龍印將利弊分析了後,立馬放棄乾預記憶碎片的事。
小色見到東方明惠手中的困龍印安分,差點仰天大笑,看來小夥伴的蠢辦法是有效了。
——
千婉玉一路斬殺黑蝙蝠,手背上不小心蝙蝠咬了一口,被咬傷的地方逐漸開始變黑,除此之外,她感覺身體靈力開始快速流失,將整個走道中的蝙蝠都清理了一遍後,“不是這個地方。”
“那就是另外兩處中之一,你先治療傷口。”
“嗯。”
千婉玉就地而坐,倚靠在牆壁上,不遠處是她滅殺的蝙蝠,血腥味很濃,她卻好似沒有察覺一般,從空間內翻找到很多瓶瓶罐罐,每一種都拿出一顆來嘗試。
她正將一顆藥丸捏碎敷在傷口處,就聽到不遠處正有輕微的走路聲朝著她這邊來。
對方悠閑自得,看上去像是閑庭漫步一樣,她和莫策相處過,對方腳步平穩,穩扎穩打的,走路不會這麽輕,所以困龍谷中除了她們三人,還有其他人?
有了這個認知,千婉玉快速將傷口包扎了一下,緊握著水雷鞭,慢慢站起身來。
就在她站起身來時,對方的腳步一頓,大概是三息功夫左右,隨後又朝著這個方向而來,直至洞口外,停了下來,很快,就見到那人彎下腰走了進來。
“大人,可讓我一番好找。”
這調侃的口吻絕對不是景可為會說出來的話。
千婉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能夠順利進入到困龍谷,還毫發無傷,景可為,你挺讓我意外。”
景可為看到千婉玉一身狼狽,身上血腥味還很濃,視線又瞥到那群被千婉玉滅殺的蝙蝠身上,一臉意外,臉上還帶著吃驚的神色,“大人,你受傷了。”
說話的同時,他還殷勤地往前奪走了幾步。
千婉玉手中的水雷鞭就著他腳下狠狠地甩動了一次,紫色的雷電將中間那塊地面給徹底給電焦黑了,同時也阻攔景可為繼續接近她,“實話說吧,真正的景可為可沒你這個本事,你偽裝的技術實在是不怎麽樣。”
“大人!”景可為瞪大了眼,一臉痛心疾首,仿佛受到了什麽嚴重打擊,“你在說什麽,我怎麽都聽不懂,大人,我是景可為,你相信我,我就是景可為。”
千婉玉嗤笑了聲,“景可為如果有你這一半聰明,大概就不會被西裡爾的軍隊給抓住了,更何況景可為消失了那麽久,讓我如何相信你就是真的景可為?”
她打從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此人非常古怪。
別說卡魯將整個交易市場都找遍了,事後,她還讓護衛隊派遣人尋找。結果,景可為此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誰想,又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
還真是巧合呐。
景可為語噎,激動地解釋道,“大人,我是在半道中遇到了商隊之前的同伴,他們說我家出現了大變故,我妻子兒子都得了一種奇怪的病,我這一著急就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
這個理由她聽過兩遍了,千婉玉冷著一張臉,語氣既冷淡又顯得十分無情,“景可為,別浪費你我的時間,你直接告訴我你是什麽人,你進入困龍谷有何目的。”
“大人,我真的是景可為,你聽我說,我來困龍谷自然是尋你來——”
千婉玉祭出一道紫色的細雷,雷雖細小,威力十足,在他腳邊直接爆開。
景可為一臉恐怖之色,腳下步子踉蹌了下,一屁墩坐在地上,嚇得整個人臉色都白了,但卻剛好避開了紫雷爆開的范圍,差那麽一點點,距離控制的相當精妙。
千婉玉眼底有著淡淡的嘲諷味,“這樣,你還想說你是景可為?”
景可為雖是水系靈師,但他究竟有幾斤幾兩她還是清楚的,眼前這人,在短短大半年時間內成長太快,除非有什麽好機遇,但,對方一再說他是回到了帝國。
修為狂增的人她不是沒見過,蔚君藍就是她所見到過在大半年修為增長最快的人,即使如此,人還是那個人,秉性不會變。
景可為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他拍了拍雙手,很快,他慢慢挺直了背脊站起身來,走路姿勢也變得悠閑起來,這才符合剛開始千婉玉聽見的那個腳步聲,未加修飾過的腳步聲。
從身體姿勢的改變也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變動,景可為之前僅僅是一個商人,他雖頂天立地,卻因修為問題,在千婉玉面前他依舊帶了一絲恭敬,所以他的頭微低,前肩向前傾。眼前這人表現的卻十分隨意,背脊挺直,說明他自大輕狂,無視任何人。
這是兩個截然不同性格的人,卻擁有著同一張臉。
千婉玉似笑非笑地看著漫步走到一米遠距離突然停住的景可為,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面對這個人,她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但那個人早就魂飛魄散了,“你是誰?”
景可為嘴角噙著一絲不正經的笑,他聳動了一下身子骨,嫌棄了一番,“景可為這身子骨可真不好用,若非——”他笑眯眯地看了千婉玉一眼,閉口不談,隨後又好奇道,“千婉玉不愧是千婉玉,這麽快就被你識破了,老實說,你是何時看出我不是景可為的呢?”
他明明裝的那般像,就連對方的卑躬屈膝的狗樣他都學得絲毫不差。
不待千婉玉回答,他自顧自地猜測了起來,“我猜是剛才,亦或者是那幾晚我跟蹤你們的時候露出了破綻,不過說來也巧,你說,你九妹是如何知曉困龍谷在什麽地方的?”
他本來有意拐著她們回獸族部落,沒料到半途中殺出一個程咬金。不過也罷,困龍谷就困龍谷,二十年未完的事情還是要繼續下去。
千婉玉本不予理會這個人,但不知道怎麽的,她臉上突然露出一個意味分明的笑,冷冷地打斷他的臆想,“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不是景可為。”
假景可為瞠目,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看樣子受到的打擊比剛剛被千婉玉識破時還要嚴重,他揉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狠狠地拍打了一下,“怎麽可能,不,我不相信。”
千婉玉嗤笑了聲,果然如她所料,眼前這人狂妄自大,可能是無法接受被她一眼識破的可能性,已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魔怔中,“青墨,你有沒有覺得眼前這人很像一個人?”
青墨沉思了片刻,“夢一笑,但,他已經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他親眼看見夢一笑最後的一團意識被無牙的金色火焰給燒成了灰燼,龍族的真火可沒那麽好對付。
“一樣地狂妄,一樣地自大,還有一樣地瘋狂。”眼前這人幾乎是夢一笑的翻版。
千婉玉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可怕了,夢一笑已死,但,她們還沉浸在夢一笑帶給她們的噩夢之中,“我想試探他,看看他是否就是夢一笑。”
“如果他就是夢一笑,你當如何?”青墨很擔心夢一笑成了她的心魔,“你別忘記了,是你將夢一笑給打敗了,他是你的手下敗將,即使眼前這人當真是夢一笑,你也可以再殺他一次。”
“不,青墨,我僅僅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嗯?”
千婉玉還記得剛剛景可為說的一句話,“他說景可為這具身子骨不是很好用,他之所以覺得能夠瞞得住我們是因為他霸佔了景可為的身體,吞並了景可為的記憶,所以他才能說出那麽多讓她都無法辨別的過去。”
很多次,她都想告訴自己,眼前這人的確就是景可為,但,直覺上又說他不是。這種矛盾的來源是因為景可為身上的那種違和感,對方可能還未來得及去模仿真正的景可為就被她識破了。
假景可為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子後,發現千婉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突然哈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恣意張狂,笑過一陣子後,才道,“千婉玉,你是故意的。”
“對,我的確是故意的。”
千婉玉手中的水雷鞭正散發著劈裡啪啦的聲響,那些紫色的回路一碰到她的手很快就消失的一乾二淨,她輕蔑地看著假景可為,“我該喊你景可為呢,還是敢喊你夢一笑。”
景可為一愣,皺著眉頭,似在認真思索她的話,好奇問道,“夢一笑是誰?”
千婉玉不管不顧直言道,“你以景可為的身份待在我們身邊是為了什麽,說出來讓我聽聽,說不準我們還可以做一筆交易。”
“你瘋了。”青墨覺得千婉玉肯定受了什麽刺激,和魔鬼交易,向來都是非常危險的。
“哈哈,千婉玉你也有求人的一天,真是令人意外。”景可為眼中滿是得意之色,“很簡單,我要你們手中的那把鑰匙。”
是困龍印。
千婉玉眉頭輕佻了下,“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假景可為揚了揚下巴,“如何,這筆交易你做不做。”
“我需要知道困龍谷谷最中心位置,你帶我去,我就將你想要的那把鑰匙交給你。”
假景可為滿臉懷疑,“千婉玉,你可千萬不要騙我,鑰匙在你手中?”
“不在。”千婉玉相當坦然,“但只有我知道鑰匙在什麽地方,如果你覺得不妥,大可以不做這筆交易。從這個洞口出去,我們大路兩邊,各走一方,互不侵擾。”
看到千婉玉如此坦率,假景可為意識到一件他可能錯誤認知的事,那就是千婉玉似乎不在乎能否找尋到最中心位置,“千婉玉,你想去中心位置是為了什麽?”
千婉玉輕瞥了他一眼,卷起水雷鞭就大步朝著洞口走去,大有一副,就這樣吧。
假景可為一直等到她一腳踏出去,才出聲阻攔道,“成交。”
千婉玉踏出了另外一隻腳,彎身走了出去。
假景可為一見她如此,面色都難看了幾分,他急衝衝地也跟了出去,在後面大聲道,“喂,我都答應了,你還想怎樣?”
“不怎樣,既然答應了,就請帶路吧。”千婉玉挑了挑眉,把前方的路交給了假景可為。
青墨冷不丁為她捏一把冷汗,“此人的話最多信三分,你要隨時提防他耍詐。”
“我有地形圖,萬變不離其宗,我就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麽。”千婉玉對那兩條路已有一個大概,就算被帶錯了路,她也有信心可以走回到正確路上。
跟在他身後走,這一路都沒遇到什麽奇奇怪怪的魔獸,千婉玉略覺奇怪,“你以前來過困龍谷。”
假景可為往前走路的步伐一頓,無所謂的聳聳肩,“告訴你無妨,我來這個地方時,你恐怕還未出生。”
千婉玉哼笑了聲,“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編這麽一個荒誕的故事多無趣。”
假景可為無奈地搖頭,“我可沒有騙你,二十年前,困龍印被一個女人帶走,她順勢關閉了困龍谷,二十年了,我們整整等了二十年。”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尤其是聽到一個女人將困龍谷關閉了二十年,千婉玉的心漏跳了一拍,但很快她就收斂了神情,“你說這個山谷會自動關閉,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只要找到困——”假景可為立馬閉嘴,他沉默片刻,快速地轉移了話題,“之前見你們三人,何故現在只剩下你一人了?”
“不小心在這困龍谷中迷失了路,失散了。”千婉玉故意說了這麽一句,“我從未見過這麽繞的路。”
“困龍谷是出了名的迷宮,八八六十四宮圖,每隔兩個時辰就會變幻一次,我有時候都會被這路給欺騙,更何況你。”假景可為走在前方,坦然大方,實則他故意將時辰說錯,他自信除了他能將千婉玉帶到那個地方,所以也無所謂對對方說了什麽。
“原來如此。”
千婉玉嘴角勾起一抹笑,原來她總覺九妹給的六十四張地形圖少了什麽,原來還有時辰的緣故。
“如果真的是按照八八六十四宮圖來的話,一天總共是十二個時辰,不可能是兩個時辰就變幻一次,對不上號。”青墨在魂海中推算了三個時辰後,“他故意框你的,壓根就不是兩個時辰。”
“我知道。”
千婉玉已徹底掌控好了時辰交叉地形規律,她默默地跟在假景可為身後,見證時辰到了後路程的變化,“如果娘在這裡,說不準可以認出這個人來。”
“不,你忘記一個重要的事了。”青墨不得不提醒她,“你和你娘親長得如此相似,如果他真的見過你娘,他剛才說的話就為了試探你,看看困龍印是否在你手中。如果他沒見過你娘,即使你娘來了,也未必認識他,可見,他極可能是藏在幕後的人,最重要的事,你娘在困龍谷究竟發生了什麽?”
經由青墨這麽一說,千婉玉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應對眼前這個看似很好對付卻有暗藏心機的人。
“唔——”
“有人。”
假景可為笑的眉眼都開了,他打趣道,“說不定是其中一位失散已久的人,放輕松,這個地方相對而言還比較安全,不會有魔獸襲來的。”
千婉玉聽了他話後反而更加警惕了,她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好在味道不是太濃,至少和她身上比起來,這算是輕的。
“一起進去看看?”
“隨意。”
假景可為一旦放下偽裝,整個人就變得放浪不羈,看上去對什麽都隨意。
千婉玉的手指在水雷鞭的柄上流連,一旦發生什麽異常就出兵器,她小前面的人半步踏足到一個黑漆漆的洞內,很快就看到一個人影窩在最裡面。
“莫策?”
“是我。”莫策的聲音很無力,手中的劍更是哐當一下,發出了一聲動靜。
千婉玉將幾塊月石紛紛鑲嵌在不同的位置上,卻又能很好地將光聚集在一起,她這才看清楚這個洞內的情形,這個洞穴內有大小兩個洞,看上去像是什麽魔獸的窩,奇怪的是窩內什麽都沒有,暗色的血跡從她們所站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莫策那。
“呵,果真是你失散的朋友。”假景可為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還記得眼下這個臭小子礙了他很多事。
秋後算帳的話,現在可是最佳時機。
千婉玉感覺到一股凌厲地殺意自假景可為身上散發出來,她手中的水雷鞭外層還有紫色光暈在流轉,大有一副,你要動他,我們的交易就此結束。
“他——”他怎麽會在這裡。
莫策同樣對假景可為沒好感,若非大家一行四人要一起上路,他真的恨不能分分鍾就遠離這個人,他手中青筋暴跳,用力地握住劍,另外一隻手試圖將自己支撐起來。
假景可為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們好久未見,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我在外面為你們把關。”
說完,率先走了出去。
千婉玉看著他的背影消失,腳下步伐聲音走出去一段距離,才放松精神,她走到莫策身旁,低聲道,“你傷的很重。”
莫策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那色彩鮮明的地方停留了一會,“你看上去似乎也不好。”
“你想岔了,我比你好太多,這些都是魔獸的血。”
“給,用這個止血可能會快一點。”千婉玉並非藥劑師,她將止血的瓷瓶拿出來送到莫策手中,意外發現他腹部還冒著黑色的氣團,“你被那些東西傷到了。”
莫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意外。”
千婉玉就在一旁涼涼地看著他揭開那一層層的傷口,有些傷口都已經潰爛,看上去猙獰。
莫策也算一條漢子,他緊咬住一塊布,用自己的劍將那些腐肉全部剔除,整個過程他愣是哼都沒哼。
“剛才那人肯定注意到莫策的傷勢,我想他是見到莫策被黑色霧氣侵襲才如此輕松地離開,如果我將藥液給了莫策,對方肯定會知道我們有了藥劑配方。”
“到時候你九妹變成了香餑餑,加上背後那群追著她要精靈之心的死亡靈師們……這將會很麻煩。”
“如果不救他,他最遲幾天就會沒命。”千婉玉看著他錚錚漢子,倒是有了一份惜才之心,更何況她曾受過莫策親爹程松的恩惠,那助她靈力提升的暗系靈力,“要救。”
“快點找到你九妹,徹底擺脫掉外面那人。”
“好。”
千婉玉見他手臂後還有傷,那個尷尬的地方,對方勾不著,“需不需要我幫忙?”
莫策看了她一眼,嘴巴張了張,還是說道,“難道不怕她誤會?”
想到九妹可能吃醋,千婉玉心情大好,難得解釋了一句,“如果她在,會親自幫你清理傷口,就剛才那樣,她也會親自做,做的比任何人都要仔細。”
在鮫人族那段時間,她就見過九妹不嫌髒亂,幫那群鮫人處理傷口,仔細認真,讓人想要將那樣的九妹緊緊地抱在懷中。
想著,千婉玉不由露出一臉柔和的笑意。
莫策是第一次見到對方會出現這樣柔軟的表情,他不由想,難道愛情真的能讓一個殺氣凌然的人變得溫柔似水?
千婉玉已經將自己空間內的清水拿出,用布仔細地將傷口清晰了一遍,耐心的將藥丸碾碎後,敷在上面,最後才包扎。看著那些傷口,她腦海中出現的都是九妹的音容笑貌。
“看來得快點找到她。”
“她不見了?”
“嗯。”
千婉玉見莫策就依靠著牆壁上,她也挑選了一處乾淨之地,“九妹的藥丸很管用,你且好好休息兩個時辰,我們再趕路。”
莫策卻笑著搖了搖頭,“不用管我,你們先走吧。”
千婉玉眉頭輕挑,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莫策比她想象的還要聰明,那黑色的煙霧侵入身體後,會不斷吞噬他的靈力和生命力,他應該是感覺到了,才會沒了鬥志。
“在有生之年,難道不想認會雙親嗎?”
“想。”莫策清冷地眼中帶著一絲溫暖的笑,“但,她們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千婉玉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程松的確是死了,可莫策的娘親應該還有幾率活在人世,只是不清楚被安置在精靈族什麽地方,但也有幾層概率是死亡。畢竟,精靈一族對待伴侶很真誠,其中一隻精靈死亡,另外一隻精靈也想著殉葬。
“上次你拿出物件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她們還在世,怎麽會將那麽寶貴的定情之物交給你。”莫策很少主動說這麽長的話,他的幼年可以說除了修煉還是修煉,做不到程鳳要求的,就會被程鳳抽鞭子。
東方明惠那次看到的情況,只是日常生活中時常發生的事情,他拒絕療傷,因為傷口一旦愈合,那個人又會狠狠地抽他一頓,但他沒想到,那看著長相可愛的姑娘為了讓他吃下藥丸居然朝著他的腹部打了一拳,還塞了一根銀針在他手中,想幫助他脫離那個牢籠,可惜,一根銀針並不能幫到他。
無論如何,他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一個陌生人的溫暖,雖然事後,程鳳因為丟了丹方和十顆丹藥,將怒氣全部都發泄在他身上,他依然覺得那是他人生中最值得紀念的一天。
千婉玉看到莫策的眼角都帶著笑意,不由在想,對方應該是想到什麽美好的事情了。
“很感謝你將他們的遺物交給我。”雖然只是一次交易,但對他而言,沒什麽能在死之前可以看到娘和爹的定情信物來得更厚重的禮物了,至少他可以安慰自己,他並非被爹娘拋棄的孤兒。
“莫策,你的娘親她可能還活在世上。”千婉玉眉頭輕蹙,她見過太多生離死別,但沒有一次像這般無奈的,站在情理中,她該將莫策的身世告知他。
但——
莫策輕輕地搖了搖頭,就算娘親還活著,他恐怕也無力再去尋她了。
“莫策,你的傷可以讓九妹看看。”
一說起東方明惠,莫策就覺得他應該要站起身來,就算死,在死之前也該再見她一次,說一聲謝謝。
“好。”莫策眼角帶著之前的笑意,淡淡的說了聲,“好,我陪你去找她。”
千婉玉聽到他的答覆,反倒是不開心了,她將莫策親娘搬出來還不如將九妹搬出來有效……她莫名覺得眼前這人的笑有點礙眼,千婉玉眼睛微微眯起,很好,她的九妹總是有辦法招蜂引蝶,等到一切事了,該是和她好好算算帳了。
兩個時辰後,兩人一病員繼續趕路,莫策走路也有點牽強,傷口在腹部,看上去很是駭人,每走一步,總覺得那黑色的霧團似乎離他的五髒六腑更近一步,大概過不來多久他就該全身腐爛而亡。
偏偏他身邊的兩人都非常人,一個兩個都面無表情,似已見怪不怪。唯一的區別大概是假景可為眼中帶了一絲幸災樂禍,千婉玉眼中帶了一絲憂愁。
“婉玉,你想到辦法了嗎?”青墨有些擔憂,她們這方還有一個傷員。
千婉玉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圍,她隱隱有一種她們即將要抵達困龍印中心位置的感覺,“先找到九妹,如果九妹不在,我們再找個借口將他甩了。”
“如果你的九妹真的就在這個地方,你有把握護住她們兩個的前提下殺了他?”
“有!”
假景可為很得意,尤其是即將抵擋目的地時,他有意無意地在千婉玉和莫策面前刷存在感,“馬上就要到了,你可要想好了,我要困龍印。”
“當然。”
困龍印在九妹身上,就算你想拿,也得能夠拿走才是。
千婉玉打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履行約定,她要殺了這個人,免得他變成第二個夢一笑。
“什麽是困龍印?”莫策見她們似做了約定,好奇之下偷偷地問了千婉玉。
“到時你就知道了。”千婉玉意有所指。
假景可為見他快要死了,大發善心地給他普及了一遍。
莫策心思微轉,很快將東方明惠身上夜晚的變故和困龍印聯系在一起,他握著劍的手更緊了,他很想找千婉玉問清楚,可也清楚當著景可為的面不能問。
在這個三人組合中,莫策還發現景可為從一開始對千婉玉的畢恭畢敬到如今的隨意說話的方式中察覺出了什麽。
“再過一道彎路,我們就可以抵擋你說的困龍谷中心位置,暫且休息兩個時辰。”假景可為說完,就在走道中尋了一處位置坐下,眼睛眯了起來。
走道一邊是深淵峭壁,一邊就是深淵,中間夾雜了一條大約半米不到的走道,如果沒有假景可為帶路,她們可能會選擇一條更難走的彎路,中途遇到什麽,還真不好說。
每次聽到景可為提及困龍印,莫策就擔心到時候千婉玉真的將東西給對方,所以休息時也坐立不安。
千婉玉能夠清楚明白他在想什麽,背對著假景可為,從空間瓷瓶中倒出一點液體來,用布包裹著按在了莫策的腹部,對著他輕輕地搖頭,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莫策用那塊布捂住自己腹部傷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黑色霧體侵蝕的感覺減緩了,他略奇怪地看了一眼,發現白布上還有一點綠意在上面。
應該是解藥。
這下,莫策將前因後果都想了一遍,猜測千婉玉這般做,大概是有目的的,從對方肢體語言中可以看出,很多事得瞞著景可為。
等到天明,假景可為將兩人帶到九個洞口面前,指了指其中一個洞口,“地方已經到了,千婉玉,你想好困龍印究竟在什麽地方了嗎?”
“困龍印?”千婉玉嗤笑了聲,“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