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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大人,我錯了》第320章 欠揍 (1)
千婉玉既答應了莫路要還他一個血祭陣, 就忙裡偷閑緊鑼密鼓的在為此張羅著, 她在傭兵團發布了許多任務, 譬如為了尋找一種散發著邪惡氣息的原石,那種類似於無牙之前尋找的暗系魂珠一樣的東西。

 東方明惠還是聽豬仙草講述了一遍才明白過來, 這是用來替換陣法石用的。

 所以她被留在家中的另外一個原因是, 和這些傭兵工會的人商談接任務一些注意事項,有些她不方便出面的任務由千子衍去到傭兵團工會發布, 一旦有傭兵接了這個任務, 就會到千家來簽訂協議。

 就千婉玉在外忙碌的過程中, 她也沒停歇過。

 東方明惠嗅著一股兒刺鼻的血腥味兒,聽著下面的人在訴說這個交易,她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小光光滑順利的毛發,“先說說你們的要求。”

 “九姑娘, 聽聞你醫術了得, 妙手回春,我們就想求一道平安符。”

 “……平安符?”

 那人輕點了點頭, “我們想求一瓶就算沾染了死亡之氣,還能活下去的藥劑, 這種藥劑,除了九姑娘你有之外,再無其他人擁有了。”

 東方明惠不動聲色的看著這群人, 心中思量著一瓶抵禦死亡之氣的藥劑和一個消息的可比性。

 當然,她也可以直接給。

 “小色,你覺得這交易合算嗎?”

 “合不合算你自己估量, 但別看他們可憐就心軟。”小色最了解小夥伴的尿性了,甚至它現在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群人把自己整這麽慘,就為了一搏東方明惠的同情心。

 而且東方明惠從剛踏足大廳的那句話就暴露了她刻印在骨子裡的仁慈。

 東方明惠思索了一下,“你的消息是關於哪一方面的?”

 “鮫人族。”

 “咦!”

 無怪乎她如此錯愕,鮫人族目前不是應該是蔚君藍所在地,難不成那位老鄉又折騰出什麽么蛾子的事情了了?關心則亂,東方明惠差點就脫口而出直接答應交易了,可轉念一想,她又飛快鎮定下來,清澈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們這一張張狼狽的臉。

 那幾人被她狐疑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還是帶頭的那人被她看的有點擔憂,畢竟他也沒那麽大的把握就一定可以把這個消息賣一個好價錢,“九姑娘在看什麽?”

 東方明惠嘴角咧了下,“你們說消息是關乎鮫人一族,可依照你們這一個月來的行程,別說是踏足鮫人族區域,就是連獸族部落都未能抵達到吧?”

 消息又從何而來?

 當初設置三到五個月時間,完全是為了考慮到蘭斯大人的身體情況,同樣也是希望能夠趕在她們成親之前,滿足蘭斯大人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願望。

 眼下這群人卻僅僅是用一個月就失敗了。

 看來任務艱難,超乎她的想象。

 那人一聽,立即明白東方明惠的疑慮,“不瞞九姑娘,我們雖失敗了,但是我們跟隨大部隊已經抵達到了鮫人一族所在的海域。”不,準確來說,他們是沿著水路走的,錯估了鮫人一族的勢力范圍。

 “你們莫要誆我。”東方明惠淡淡的說了一句,她雖沒有地形圖,但也曾經抵達過鮫人一族,鮫人一族在海域位置十分偏僻,估計是因為常年遭受到獸人一族的排擠,加上又無統帥,便將日子過得越發艱難了,“我也曾去過鮫人族,知道一些鮫人族的情況。”

 “九姑娘,冒昧問一句,你當初去到鮫人族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

 “你老實說這次的消息除了關系鮫人族之外,還有什麽?若是你沒有一個能夠打動我的點,我想你們可以回去了。”東方明惠可不願意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但心中又忍不住在想,走水路和走陸路不一樣,而且她們之前是從精靈族繞過去的……加上之前千家提供的爬行獸等交通工具,讓這群傭兵團的人得到了最為便捷的方式。

 說不定一個月真的能夠抵達?

 “九姑娘,我只能保證這消息於你們千家有利。”

 東方明惠目光微轉,就放在了這幾個人的傷口中,大部分都是小傷,就那缺了一條腿的人似乎傷的特別嚴重,勉強包扎了一下,如今傷口處還有鮮血不斷的往下滴,整個人原先是坐在椅子上的,如今卻支持不住的軟倒了下來,就一雙青筋暴跳的手還苦苦掙扎。

 她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一臉滿臉的驚恐,倒是想要坐直,但越是掙扎,臉色越是慘白。

 “別動。”

 “老三。”

 東方明惠轉身對著另外兩人道,“將他按住,我要檢查一下傷口。”

 小光嗅到血腥味後,不甚滿意的還想往她懷中鑽,被她輕輕地拍了拍屁股,這才消停下來。

 對方那包扎好的傷口就是用一塊布胡亂的堵住了流血之處,上面還有各種各樣的藥劑粉末,手法拙劣,而且實際上這種錯誤的包扎方式會帶來許多麻煩,她看著層次不齊的缺口,大概因為氣候的緣故,傷口散發出一種惡臭,以及一些張牙舞爪的黑色東西,“什麽時候傷的?”

 “十天前的樣子。”

 東方明惠僅僅是看了一眼,隨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一瓷瓶的藥劑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這瓷瓶中裝的藥劑就是你們所想要的,我答應你們的要求,你們現在可以說了,是什麽消息?”

 那群人都死死的盯著那一瓷瓶,臉上呈現出了激動的神色,好像,外界千金難求,甚至都求不到的藥劑就在他們眼前,而且很快就會成為他們的救命符。

 那帶頭之人顯然也十分熱切,立即就道,“鮫人一族正在擴張勢力,他們佔據了海域的三分之二,而且我看到他們已和人族勾結在了一起,試圖侵佔我們的地盤。”

 東方明惠眨了眨眼,“就這些?”

 采青輕咳了聲。

 帶頭之人絞盡腦汁又仔細想了想,“鮫人族現在的攻擊力十分強,而且很是詭異。我們三弟的腿就是被潛藏在海域中鮫人一族給咬了的,所以——”

 東方明惠覺得自己這一瓷瓶的藥劑仍在水中響都沒響,她摸了摸下巴道,“你看到鮫人族和人族哪些人勾結了?”

 “沒看清楚,但那群人似乎是……殺手,身上血腥太重。”如果是傭兵的話,他們肯定可以嗅出同行的氣息來,但那群人出手利索,一針見血。

 “哦。”

 老鄉動作倒是也挺快的,短短一年多時間,不僅圈地為王,發展勢力,還知道找外援,這小腦袋瓜子不笨嘛,比她聰明多了,合該就該當一隻鮫人王。

 她想象了一下,血煞盟那群血腥漢子若是知道他們的前任盟主變成了一條鮫人,那表情該是多麽微妙啊,她笑得眯了眼,“還有什麽有用的消息?”

 傭兵團的人狐疑的看著東方明惠,他們原先以為這消息怎麽也會讓人震驚一把,畢竟一個小小的鮫人族,不僅從原先三分之一的水域擴張到了三分之二,如今竟還野心勃勃的想要和其余人來分刮他們帝國的土地。

 這是想要挑起鮫人族部落和人族的戰爭吧?

 然,東方明惠聽到這則消息不僅沒有義憤填膺,還笑了……笑了……笑……了。

 “九姑娘,可是這消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沒有沒有,挺好的。”東方明惠笑眯眯的擺手,最好老鄉可以將海域直接霸佔,和獸族部落簽訂一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協議,畢竟那鷹族部落可是一直在打鮫人族部落主意。

 “那,九姑娘我們的交易是不是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東方明惠微點了下頭,“采青。”

 采青將那瓷瓶拿上,剛要送到那傭兵團的隊長手中時,就聽見東方明惠好心提醒了一聲,“你們那位傷了腿的兄弟,若是就這麽抬回去的話,不出十日就會變成你們在海域中遇到襲擊你們的那種鮫人,那些鮫人並非鮫人一族的人,而是被活死人不小心感染的活死鮫人,他們身上自帶了活死毒液,壓根來說,他們是一群沒有知覺並且已經死了的鮫人。”

 “你們說你們走的是水路,我想你們平日裡喝水應該都有自帶吧?”東方明惠這話問的有些扎心,她甚至琢磨著,如果海域真的被感染的話,她和老鄉大概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全場寂靜無聲,那傭兵團的隊長伸出去接瓷瓶的手甚至都僵在了半空中。

 聽到被她判了死刑的那位兄弟更是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滾落了下來,“救——九姑娘,救命。”

 東方明惠皺著眉,實在不忍心看到這個畫面,她將小光放下,低聲道,“看在你們是為了接我們這趟任務出的事,我倒是可以施救一次。”

 “多謝九姑娘。”

 “先別忙著謝我,這天下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我給你們一個選擇,你們所遇到的活死鮫人毒液特殊,一般藥劑師救不來,除了我,我這裡剛好有一瓷瓶解活死毒液的藥劑,你們可以考慮用抑製死亡之氣的藥劑和我交換。”東方明惠笑看著那群人,“救他,或者是要抑製死亡之氣的藥劑,你們可以自己選。”

 采青手一縮,將藥劑又重新拿了回來,放回到了桌子上。

 “九姑娘。”

 “你們可以慢慢想,但他的情況不能拖,還有檢查海域中的水是否被感染也很簡單,看看你們身上可曾出現過什麽灰暗色的斑斑點點。”

 十天功夫,也足夠那些毒液發作了。

 她一說完,那群人驚慌失措的開始檢查起自己身上的肌膚,有些看不著的人還相互掀開彼此的衣服,沒有發現斑斑點點的人大口松了一口。

 “我沒事。”

 “我也沒有。”

 “太好了。”

 唯獨那只剩下一條腿的人,拖拽著殘體,想要靠近東方明惠,“九姑娘,救我。”

 東方明惠蹲下身,看著他明顯變色的瞳孔,低聲說道,“我給你們選擇權了,你們比很多人都幸運的多,很多人生來就沒有選擇,你說是不是?”

 “老三,別怕,你會好起來的。”

 “不——老大我們換,換,你們救救我——”

 那傭兵團的隊長讓其余兩個人將人架了出去,拿著到手藥劑告辭了。

 采青神色複雜,一直跟著東方明惠走出去老遠都沒有說一句話。

 “采青,七姐最近怎麽樣了?”

 “三小姐一切安好,已經進入到爆發第二次死亡之氣的地方了。”采青想了想,又補充道,“莫爺的府邸變成了一片廢墟,連同周遭之地,全部都成了寸草不生的荒地。”

 “除靈師工會的人現在都在做什麽?”

 “救人。”但死亡率非常高。

 采青沒說,而是想到了剛才那群離開的傭兵團,遲疑了下,還是問出了聲,“九姑娘剛才說的是真的?”

 東方明惠楞了下,才知道采青問的問題,“我這人比較笨,也比較懶,想到撒一個謊還需要費心費力就不怎麽樂意了,更何況,他們身上也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地方,你覺得我說的是真的嗎?”

 采青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她覺得眼前的人似乎變了,變得和以前大為不同。

 東方明惠見她沉默,乾脆又繼續道,“你覺得我很殘忍?可以救而不救?”

 “不敢。”

 “我以前覺得什麽人都可以救,不管好的壞的,但凡是他們有危險了,我身為藥劑師,就算是十惡不赦的人都該救。但我發現我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就像這次,那群沾染了死亡之氣的人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她恨不能將所有的病人都治好。但現實麽?不現實,一個人的力量是微弱,她估計還沒將那群人救活,自己反倒要累死了。

 在這件事上她已經掙扎過了,她試圖和除靈師工會那群討厭人一起分工合作,但效果甚微,那群人不懂感恩還試圖用她來要挾七姐,簡直罪不可赦。

 “就像剛才那樣,你覺得我沒給過他們機會嗎?”

 “給了。”

 “你看很多人連機會都沒有。”東方明惠想,在她所看不見的地方,肯定有更多的人因感染這樣的活死人毒液而過的生不如死,有人即使這樣也願意付出,但有人終其一生都只知道索取,“我可以和你說一個故事,也許你就明白了。”

 “好。”

 東方明惠也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殘忍,如果是以前,她恐怕不要報酬也會救,於是她就和采青說了信上帝的故事。

 采青本想問什麽是上帝,隨後就被東方明惠用類似於獸族人相信獸神這種信仰給代替了。

 聽完故事後,兩人久久不語。

 ——

 “看,那處的死亡之氣快要消失了。”

 “太好了。”

 死亡之氣一點點的縮小,之前心驚膽戰的人群們得到了很好的安撫,不過令除靈師工會十分不滿的是,他們的光系治愈並沒有救活多少人,很多人都已‘病入膏肓’,光系治愈落在那些人身上,那群人身體內的死亡之氣和光系靈力就相互衝擊,反倒是加重了病情。

 而且他們發現很多人因少許死亡之氣竄入體內,竟都隱隱蘇醒了暗系靈力。

 繼之前那個已經死亡的孩子之後,又有十幾個人孩子因沾染了死亡之氣而蘇醒了暗系靈力,他們最初發現的時候就遭遇到了光系靈師的攻擊,隨後被儲聆歌攔了下來,關押在了除靈師工會,有光系靈師專門看守,為此,除靈師工會的聲音又出現了兩種。

 一種傾向於將這群孩子直接滅殺在搖籃中,畢竟蘇醒了暗系靈力,若是讓這群孩子成長起來的話,就會成為死亡靈師。

 一種更傾向於將這群孩子囚禁在除靈師工會中,削弱他們身體內的死亡之氣,若是能夠一舉廢了他們的根基就好,但這種法子太過殘忍,無論以後這群孩子會不會蘇醒其他系靈力,一旦被廢,就相當於一個廢人。

 司徒浩坐在除靈師工會的議事廳中,聽著兩方人為了所謂的仁義道德,還有天下蒼生,為難一群孩子,他似乎在瞬間就明白了東方明惠為何寧可窩在千家,足不出戶,也不願意跟著他一道出來救人。

 他現在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了地方,這除靈師工會中除了那些條條框框中說得比唱的還好聽的為天下付出之外,似乎在一息間都變了模樣。

 “你放屁。”

 “廢了他們和殺了他們又有什麽區別。”一旁的殷澄為首的人一致覺得將希望滅殺在萌芽中才是最佳方案,“若是按照你們所說的那樣,他們此時都已記事,保不準以後再修煉了功法來找你們報仇,要知道放虎歸山,終為患。”

 儲聆歌全程不發一言,就抱著光耀劍坐在司徒浩的對面。

 兩人幾乎一抬頭就能看到彼此,司徒浩瞅了他一眼,想起之前明惠師妹和人似乎是舊識,便又多看了一眼他身旁囂張跋扈的殷澄,如可以,他倒是很想將這人拎出來暴揍一頓。

 翟浩帆坐在會長的位置上,看著兩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到最後為了這個問題險些都要打起來。

 一群光系靈師如果內訌,那畫面簡直就不能看了。

 “你們吃飽了閑著沒事乾是不是!”

 “會長。”

 “這麽清閑,怎麽不想想如何救治一下更多的人,他們都還在苦苦掙扎。這件事,暫時擱置一旁,等到夢都城中一切都安定下來後再說。”翟浩帆一句話,直接甩袖走人。

 兩個互看不順眼的人只能狠狠地哼了聲,便各自散開去做別的事。

 “這殷澄算個什麽東西,竟如此心狠手辣。”

 “是從月白帝國來的,小心,別讓他們聽見了。”那人看到儲聆歌正抱著那把巨大的劍從他們面前走過,“我看會長對他高看一眼,難怪那殷澄囂張跋扈,竟也想插——”

 剛走出去老遠的儲聆歌又回到了他們的面前,嚇得那說話之人自己咬了舌,疼得齜牙咧嘴的,他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糾正一下,我和你們剛才說的那人雖同從一個地方來的,但他不歸我管。”

 說完,又不動聲色的飄走了。

 司徒浩一聽,立即朝著儲聆歌追了上去。

 “嘶——師兄啊,他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可以當著他的面繼續數落殷澄,呵,真有意思。”

 儲聆歌和殷澄同屬不同長老所管轄,兩位長老彼此間還有間隙,偶爾拿兩位徒弟來說事,儲聆歌更甚殷澄一籌,但為人低調,不愛爭搶,與之相比,殷澄高調,各方面都喜歡爭搶,這次也不例外。接到夢都城中的求助信號,會長將儲聆歌派遣了過來,殷澄自薦主動要求和儲聆歌一道,這才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儲聆歌。”

 “嗯?”儲聆歌回頭看了一眼司徒浩,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似乎毫無意外。

 “我們談談。”

 “好。”

 司徒浩覺得這人還特別的奇怪,自儲聆歌來夢都城後,他似乎一句話都不曾和這人說過,結果這人倒是坦然,毫不做作,和那眼高於天的殷澄的確不太一樣,“我看你和殷澄似乎並不熟,之前明惠師妹想要懲戒他的時候,你為何又要浪費師妹的人情去救他?”

 剛才又和那些人解釋了他和殷澄不熟。

 這番作為讓司徒浩十分不解。

 “人情?”儲聆歌想起之前東方明惠救人前說的那番話,“那位九姑娘的人情很值錢麽?”

 司徒浩一愣,若非對儲聆歌這人還有幾分了解,他都懷疑這句話是挑釁了,“你看到有多少人坐在一邊等死,你知道只要師妹出手,他們也許都可以不用死,你說這人情大不大?”

 儲聆歌想了一下,那位九姑娘看起來雖弱小,但有時候稀奇古怪的法子數不勝數,還真的挺好用的,他沉思片刻後,“大。”

 司徒浩輕笑,加上老爺子這層關系,只要明惠師妹想,整個皇家學院的藥劑院都會站在她的身後,這人情豈止是大,而是非常的大,自然也就非常的可惜。

 “你後悔了麽?”

 “沒有。”儲聆歌搖了搖頭,“不管如何,我和殷澄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他的一些所作所為我雖不讚同,但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他死了倒是無所謂,麻煩就麻煩在殷澄的師傅是個顛倒是非愛記仇的人,心眼小的比針眼還小一些。

 儲聆歌輕挑了下眉頭,“司徒兄,你這次找我來時為了何事?”

 “儲兄對那十幾個孩子有什麽看法?”

 “我原先覺得第一種方法挺好。”儲聆歌剛說出口就看到了司徒浩緊蹙的眉頭,“就像殷澄說的那樣,放虎歸山,的確後患無窮。”

 司徒浩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就聽到儲聆歌又道,“但——孩子挺無辜。”

 司徒浩緊蹙的眉心稍稍舒緩了一些。

 “司徒兄是怎麽想的?”

 “和你想的一樣。”司徒浩從小對這個世界的定義就是非黑即白,從未想過那中間地帶是可以存在的。他嫉惡如仇,放在以前,所作所為恐怕和殷澄差不多,如今看著殷澄就像是看到一隻作天作地的跳梁小醜,滿心都是厭惡。

 他難以想象,難道他在明惠師妹和婉玉眼中也是這麽個東西麽?

 “你想如何?”儲聆歌抱著光耀劍,朝著千婉玉所在的那個方向去了,那個地方的死亡之氣越發稀少,站在結界外,他都能夠清晰的看到千婉玉和一群暗系靈師的面容,唔,現在外加一隻龐大的暗系靈獸。

 “你說呢?”

 司徒浩又將問題原封不動的給拋了回去,看著千婉玉倏的睜開眼,剛想開口,就聽見莫路陰測測的笑聲自四面八法傳了過來,笑的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人未到聲先到,“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我是來提醒你答應我的事。”

 “莫爺,府邸我都還給你了,難不成你連一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像個孤魂野鬼似的到處溜達,這樣可不好,容易嚇到人。”千婉玉站起身來,輕易就脫離了身後的死亡之氣,她唇瓣都變成了紫黑色,就連那雙漆黑的瞳孔也深不見底,身上的氣息也越發強烈了。

 司徒浩皺眉,自覺這樣的掐千婉玉有些陌生。

 “嗬嗬嗬——牙尖嘴利,你可要看好你的媳婦。”

 莫路剛說完這話,千婉玉就一下子走出了結界,身上的氣息讓那些藏在暗處的光系靈師們全部都暴露了,腰間的光魂鈴叮叮當當響個不停歇,急促尖銳的聲音充斥著耳膜,聽久了,竟讓人生出一股子說不出的煩躁感。

 司徒浩第一次覺得自己身上的光魂鈴特別礙事,這光魂鈴不像是尋找死亡靈師,倒像是隨時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他看著一點都不受影響的儲聆歌,乾脆一下子拽下了自己腰間的光魂鈴。

 “我遵守我的約定,你若是不遵守,呵,莫路,我會生撕你。”千婉玉眼底一片漆黑,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生人勿進的氣息,她目光幽深的盯著某處。

 司徒浩和儲聆歌都朝著那處望去,卻是什麽都沒看到。

 千婉玉雙手釋放出濃濃的死亡之氣,將那些死亡之氣濃縮成了一個小型的圓球,很小,很暗,她嗤笑了聲,分別將兩個球投向了兩側,將那群躲藏在暗處的光系靈師們全部都炸了出來。

 “婉玉。”

 “司徒浩,看在九妹的份上我不會動你,但你再敢為這群人求情,我就連你一起殺。”千婉玉渾身都是戾氣,她吸收了過多的死亡之氣,魂海中雖有魂陰草幫她護著魂海,但連續這麽長時間沉浸在死亡之氣中,她急需緩解一下。

 莫路半威脅的話一下子激起了千婉玉逆鱗,也虧他跑得快,否則這會功夫估計就像這些潛藏在暗處想要趁機要她們命的光系靈師。

 司徒浩語塞,他看著左右兩側的光系靈師被死亡之氣困擾住。

 “壞噠,壞噠。”它不是太喜歡死亡氣息,一直就守在結界外,然後就聽到一群光系靈師暗暗咬耳朵,說是要等到千婉玉等人出來時給她們點顏色瞧瞧。

 叮叮就藏在他們的腦門上,將這群人齷齪的想法聽了一個遍。

 聽完後,自然就去告狀了。

 司徒浩眼珠子微轉動,好半響才在千婉玉的肩膀處瞅到了叮叮,叮叮就丁點大小,此刻正坐在千婉玉的肩膀處,晃動兩條腿,嘀嘀咕咕道,“小九好噠。”

 千婉玉聽著它簡而言之的話大概就知道九妹的近況了,伸出手摸了摸叮叮,小家夥繼續道,“光光胖噠。”

 儲聆歌找了片刻,也總算看到叮叮了,靈師們的視線極佳,他還看到了和叮叮的模樣,幾乎和東方明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若非是他早就知道這小東西和東方明惠時有所牽連的,他都懷疑對方會縮骨法,將自己縮成這般大小了。

 千婉玉不耐的看了一下眼前這兩位杵得像一根木頭一樣的人,她乾脆盤腿坐在了結界外,“你們有什麽事?”

 司徒浩看了儲聆歌一眼。

 儲聆歌直言,“工會裡關了十幾個和你們一樣的孩子,大多才八九十歲,他們都是這次死亡種爆發後的受害者,沾染到死亡之氣後,意外的蘇醒了暗系靈力。”

 千婉玉十分震驚,她從未接觸過兒童時期的暗系靈師,可以說,她周遭的那群暗系靈師全部都有著不同經歷的過去,包括她自己,“然後?”

 “現在工會的人猶豫不決,有人主張殺——”

 “呵。”

 千婉玉冷笑了一聲,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流轉。

 儲聆歌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也有人主張廢掉他們,讓他們成為普通人。”

 千婉玉身上釋放出來的死亡之氣更濃烈,給出來的威壓也就更重,左右兩邊的光系靈師中也不知道誰喊了聲,“司徒浩你別助紂為虐,還不來幫我們——”

 千婉玉隨手凝聚出來的死亡劍刃破開光系能量罩,一下子飛到了那人的面前,離他額心僅一拳頭間距,嚇得那人當場就萎了,再也沒有多余的聲音出來。

 司徒浩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他知道除靈師工會中很多人對千婉玉存在頗多意見,但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實在是讓他很吃驚,他剛動了下嘴皮,就想起了千婉玉之前的警告,立即就沒了聲。

 儲聆歌好像沒察覺到周遭緊張的氛圍,徑直說道,“目前就兩種主張,不知道姑娘你有什麽好提議?”

 司徒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竟沒發現這儲聆歌也是個人才。

 “所以你們跑來就為了這件事?”

 “這是其一,其二是沾染了死亡之氣太多的人受不住我們光系治愈——”

 “你們回去吧。”

 儲聆歌楞了一下,當真抱著光耀劍走了。司徒浩看得鼻子都氣歪了,“婉玉。”想了想,就補充道,“你小心一些。”

 隨後,轉身就去追儲聆歌了。

 “喂,你話都說完了,難道不能再多說兩句,比如說讓明惠師妹來救個場。”司徒浩追上去,對儲聆歌道,“這麽放棄的話,你剛才的話不是白說了?”

 “你——”儲聆歌表情十分微妙的將司徒浩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你剛才沒聽見莫路威脅千姑娘嗎?千姑娘是不會讓九姑娘出來救人的,我想九姑娘目前恐怕自身難保。”

 自身難保?

 司徒浩楞了下,他上次從東方明惠口中聽了倒沒有太大的感覺,如今再次從儲聆歌口中聽了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什麽意思?”

 儲聆歌直接給了他一個後腦杓,抱著劍走了。

 “莫路威脅婉玉?”司徒浩仔細的想了下,沒啊,就聽見莫路說了兩句話,他仔細的將那兩句話拎出來念叨了一遍,隨即一怔,整個人都要靈魂出竅了。

 媳婦!!!

 絕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等,等等!”

 “嗯?”儲聆歌還是那副表情。

 司徒浩卻沒心情搭理他了,隻緊張的看著他的眼睛道,“莫路剛才說的那句話是對婉玉說的?就是那句媳婦——”

 儲聆歌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是啊。”

 “那婉玉的媳婦——不對,一個姑娘家怎麽又媳婦呢,怎麽說也應該是丈夫啊。”

 “千姑娘和九姑娘是一對愛侶。”道出這句話後,儲聆歌又轉身走了,徒留司徒浩一人目瞪口呆,滿臉驚恐的留在了原地。

 司徒浩一臉不敢置信,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怎麽走回到除靈師工會的都不清楚。他就仔細的想啊,將以前一些怪異又特別忽視的細節全部都給拎出來了。

 比如,千婉玉和東方明惠一直都住在同一個庭院中,偶爾也是住同一間屋,兩人同進同出,無論到哪,兩人都似乎在一起。

 不明所以的司徒浩:“……”

 “我家曄書呢,我要見我們家曄書。”

 “不在不在,已經死了。”

 “胡說,之前他還好好的,而且他受到的感染很少,你們騙人,快把我兒子還給我啊。”

 司徒浩一個激靈,從千婉玉和東方明惠的事情中給清醒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一個婦人拽住除靈工會一位光系靈師哭天喊地的要找兒子。

 一旁的儲聆歌雙手抱劍,環胸的站在一旁看戲。

 司徒浩仔細想了一下,那位叫曄書的小朋友才剛滿九歲,送來的時候他們本來很快就治愈好了,畢竟所沾染的死亡之氣比較少,但隨後那小孩就蘇醒了暗系靈力,此刻正被關押在工會的地牢中。

 “死了。”

 “不可能的,你們肯定在騙人。”

 那安撫婦人的光系靈師眼神閃躲了一下,將那位婦人推出門外,就走了。

 那婦人依舊不依不饒的,逮住一個人就上前問她兒子,問了許多人都搖頭,有的說不知道,有的乾脆直接說死了,因為每日送來除靈師工會救治的人還特別多,來來去去死的人也特別的多。

 誰還在乎那麽一兩個人,更何況還是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家曄書他屍體在哪裡?”

 “不知道,不知道。”

 “他在哪啊,你們告訴我我家曄書的屍體在哪裡?”

 “大娘,你就別問了,回去吧。”那光系靈師看著她滿屋子的找孩子,心有不忍,但這孩子實在是特殊,今個會長說暫時關押,誰知道過幾天是不是就直接判死刑了。

 到時候那孩子還是一個死。

 那婦人問了一圈後,跌跌撞撞從除靈師工會出來,失魂落魄的,逮住誰都要問上一句。

 司徒浩無奈的搖了搖頭,剛準備進工會,就看到那婦人竟一下抓住了殷澄,照常問了一句,“我家曄書,你有沒有看到我家曄書,他在哪?”

 殷澄趾高氣揚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道,“他就快要死了,你就等著為她收屍吧。”

 司徒浩心中那一團火氣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他恨不能直接上去一巴掌將人抽飛出去。

 那婦人眼睛一亮,好像一下多了生氣,忙拽住殷澄的衣服不放,“我家曄書還沒死,對不對,他在哪裡,你帶我去看看他。”

 殷澄看到婦人那烏黑的手將自己的衣服都弄髒了,當下就用力推了一把,“真是晦氣,不知道哪來的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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