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縱和林晝來到車前,幾人上了車,車子往前駛去,終於擺脫了那批煩人的記者。
不過記者也沒必要再追了,因為單單寧縱為林晝來到這裡,說的那些話,已經足夠驚爆網絡。
網上現在全是林晝和寧縱的通稿,都在討論寧縱雨夜為林晝趕到記者發布會現場的事情。
【寧縱特地為林晝趕到記者發布會現場】
【寧縱表明早就知道林晝是個Omega】
這個爆炸性新聞,一經發出,網上徹底沸騰了!
兩人的照片在網上瘋狂流傳。
寧縱下車朝林晝走來的照片、寧縱在雨夜裡和林晝對視的照片、寧縱開口講話的照片、寧縱護著林晝離開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就像一幀幀電影畫面一樣,每一張都完全擊中粉絲們的心。
網上還瘋狂流傳著寧縱說話的那段視頻,視頻裡,寧縱看著林晝,每一句話都清晰地傳來。
“林晝是Omega的事情,我早就知情。”
“……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現在根本沒人在意林晝公布他是Omega的事情,也沒有人討論寧縱父親寧荊欠債的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林晝和寧縱這兩人身上。
“這是什麽感人的絕美愛情啊,能把偶像劇完全搬到現實生活裡,除了他們倆也沒別人了,啊啊啊土撥鼠尖叫,原地翻轉!!!”
“寧神太A了,林晝也帥得我合不上腿,我哥問我為什麽捧著手機笑得像傻子一樣!媽的白晝放縱今晚要我命啊啊啊!”
“寧神竟然能為林晝做到這個地步,寧神這回終於下凡了嗚嗚嗚!”
“現在誰還敢說他們是營業CP,快出來挨打,以後再有人敢瞎逼逼,甩他們一臉照片。”
“求求寧神和哥哥官宣吧,你們不在一起天理難容啊,完了,我今晚要失眠了。”
“寧神和林晝這輩子絕對會鎖死,如果他們還不成,我特麽就把鍵盤吞了。”
這件事直接上了熱搜,而且前十個熱搜裡有六個都和林晝寧縱有關。
白晝放縱粉絲大軍瞬間暴漲無數,成為了史上最熱CP,話題度前所未有的高,牢牢霸佔各大論壇首頁。
所有帖子都和他們有關,話題度一直在上升。
討論的人太多,微博甚至癱瘓了!
很多粉絲們大晚上乾脆都不睡了,他們去看林晝和寧縱以前的視頻,看看有什麽端倪。
關於兩人的討論,在網上還在以爆炸性的指數增長。
無論網上怎麽討論,林晝和寧縱都沒有去管這件事,他們兩人坐在車上,不約而同都在想著今天發生的事。
寧縱在想,林晝為他公布Omega的事情。
林晝在想,寧縱為他趕到記者發布會現場,說的那些話。
他們心思很重,沒有開口,車內很安靜。
婁恆看了看寧縱,又看了看林晝,再聯想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覺得林晝和寧縱現在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於是,他很知趣地開口。
“那個……等會我和其他人下車,你們聊聊吧。”
林晝沒出聲,寧縱淡淡嗯了一聲,認同了婁恆的話。
婁恆打了電話,叫朋友開了一輛車過來,車子到了以後,婁恆和保鏢下車,車上隻留下林晝和寧縱兩人。
寧縱坐在駕駛座上,他驀地腳踩油門,汽車疾馳在黑夜裡。
雨仍在下著,只是雨勢小了很多,零零落落地飄在空中。
車子仍往前開著,他們仍沒有講話。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們需要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思緒。
又開了一段路,周圍寂靜,沒有行人,只有黑夜。
寧縱腳踩刹車,輪胎重重擦過地面,在一片寂靜中劃拉出刺耳沉悶的聲響。
車子停下,雨也停了,旁邊佇立著路燈,路燈落下來的光,像夜幕裡月亮的光棱。
夜裡草木清香濃鬱,枝椏在風裡微微晃著,樹影被光割裂。
這時,寧縱薄涼的聲線落下:“你為什麽開記者發布會公布自己是Omega?”
沉默了一瞬,林晝反問:“你為什麽瞞著我寧荊的事情?”
話音落下,他們都沉默了。
仿佛被對方抓住了秘密一樣,卻沒有一絲窘迫,因為他們知道這兩句話背後,是他們對對方的關心。
寂靜過後,寧縱輕歎一聲:“如果別人知道你是Omega,我……”
林晝太過耀眼,他會很擔心林晝。
聞言,林晝立即開口:“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林晝心裡莫名湧起一個細小的聲音,那你在乎什麽?
他們又不說話了。
周圍太過安靜,安靜得只有他們清淺的呼吸聲。寧縱沉思了一會,他下頜繃緊,又倏地松懈,短短幾秒裡,他做了一個決定。
他偏頭,看向林晝,聲音清冷:“阿晝,哥哥在殺青宴之後,會告訴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會向林晝告白,但此時他並不說破,只是稍微讓林晝有一點點準備。
林晝:“你是指你要告訴我,你為什麽出國嗎?”
“不僅僅只是這件事。”寧縱淡聲道。
林晝立即緊逼:“那是什麽?”
寧縱深深地望了林晝一眼,聲音落在寂靜的空氣裡。
“一件非常重要,關乎我們將來的事情。”
話裡的幾個字眼清晰地落在林晝的耳側,他不由得心頭一顫,喃喃道。
“我們?將來?”
這幾個字眼對林晝來說,有些茫然,但茫然中又隱著不知名的歡欣。
寧縱自始至終凝視著林晝的眼睛,料峭微寒的夜裡,風卷著他的嗓音,一字一句,溫柔地送進林晝的耳側。
林晝聽見,寧縱強調著開口。
“對,我們。”
他極輕地道了一句:“還有將來。”
一個有著無數期待,之後的歲月裡永遠籠罩著他們兩人的將來。
這時,寧縱忽然抬起手,修長的手緩緩向林晝靠近。
林晝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哥那雙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的手。
寧縱冷白的指尖,極輕地掠過他的指骨,那麽輕,那麽緩,似是有些不舍地逗留在他的指縫。
那一瞬,林晝幾乎要以為。
寧縱要和他十指相扣,在這黑暗又不混沌的光線,彼此都清醒的狀態下,他們十指相扣。
然而,寧縱指尖的溫度隻停留了幾秒,就繼續往上,最後,他只是極為克制地捏了一下林晝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
就這麽停在那裡。
不遠不近的界限,退一步是朋友的距離,再近一步也不算是輕佻的放肆。
進退都有余地,就這麽維持在這恰到好處的度上。
他們誰都沒有動,沒有試圖去打破這曖昧的氛圍,這一刻,他們之間兄弟的界限似乎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林晝感覺,他的心臟好像又嗡嗡地響了。
寧縱抬眼看向林晝,手仍沒松開,望著林晝的黑眸,深淺不明。
不知道為什麽,寧縱又強調了一遍,聲線低低又明晰。
“我們,還有將來。”
空氣又寂靜了下來。
枝梢漫過寥白的月色,傾斜而下,混著路燈昏黃的色調。透過車窗,倒映在寧縱的臉上。
是冷月初升的幽光。
這麽多年來,林晝好像一直在等這麽一句話,聽到寧縱把他們歸成同一類,把他們從毫不相乾變成了未來有關聯的狀態。
林晝又回想了一遍剛才寧縱的話。
他哥用好聽而熟悉的聲音在說。
――我們,還有將來。
這麽淺顯簡單,人人都可以去說去做的話,任何人似乎都可以不帶任何情緒地來闡述。
可是,這句話從寧縱的口中說出,莫名又帶了幾分別致的意味,讓林晝眼角微微發澀。
林晝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在等這句話,他更不清楚這句話背後蘊含的深意,因為一旦說出口。
那些曾經蒼白的、他們日日夜夜漠然相對的年少,好像都不那麽重要了。
這時,寧縱視線定定地望著林晝:“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你怕嗎?”
他提到了他們的未來,林晝怕嗎?
今晚,大概是他和林晝重遇以來,第一次提到這麽深刻的問題。
不是平時淡淡的調侃,也不是往日話裡深藏的用意。
第一次,這麽慎重又直白地,把彼此間隱隱綽綽的感情,以另一種方式展露在林晝的面前。
林晝聽到了寧縱的話,閉了閉眼。
現在他隱約感覺到,寧縱對他來說,好像是哥哥,又好像不僅僅只是哥哥。那又是什麽?
林晝有些茫然,呼吸卻不受控制地微微亂著。
這種介於哥哥和那個未知答案之間的度,現在他還不能準確地把握好。
或許,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才能真正意識到寧縱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林晝仍闔著眼,眼皮輕顫。
從他進組拍電影到現在,已經過了幾個月,渺小得連過去他們相處的萬分之一的時長都沒有。
但他卻覺得,漫長得已經足以改變他一直以來的心境。
現在對林晝來說,殺青宴這幾個字是一個特殊的符號,那一天的到來,意味著他們兩人的秘密將會明明白白地展露。
他很有耐心去等待接下來發生的很多事情,或許是因為未來是有期待的,所以值得他去等待。
因為感情和關系的遞進,從來都不是用時間來度量和權衡的。
而現在,他哥在問,你怕嗎?
林晝唇一勾,他睜開眼,偏頭看向寧縱,開口:“我怕什麽?”
月色依舊寂靜,剛落過雨的空氣,帶著微微的潮濕,浸染著林晝的眼睛,愈加清透乾淨。
林晝忽然靠了過來,眼睛望進寧縱的眼底,他們靠得很近,林晝的氣息幾乎就敲在寧縱的耳側。
林晝一瞬不瞬地看著寧縱,他重複了一句,不似以往的懶散,更加認真的語氣。
“哥,你都不怕,我怕什麽?”
寧縱看著林晝,眸色漸深。
或許林晝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兩人此時的姿勢有多麽親密。
親密到,只要他微微俯身,輕而易舉就可以觸到林晝的唇。
那張他肖想了很久的唇,在他觸手可及的距離。
可寧縱卻只是垂眸,隱忍著用眸光掃過林晝的臉,極輕地一笑。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頓了幾秒,身邊傳來一聲:“好。”
車子往前駛去,他們誰都沒有再開口,但他們心知肚明。
今晚,離他們彼此都在小心翼翼試探和靠近的,那條無形又微妙的線,更近了一步。
過了一會,車子停下,寧縱送林晝上樓,門開了,林晝按了開關。“啪嗒”一聲,光落了下來。
走廊是暗的,屋內是亮的,寧縱站在暗處,看著站在光裡的林晝。
林晝剛要往裡走,忽然腳步一頓。
他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他哥現在不和他住在一起,等會寧縱就要回自己的家。
想到這一點,林晝莫名有些不高興。
他轉過身,倚在門上,手懶懶地搭在門框上,就這麽看著寧縱,不說話,也不進去。
寧縱了然,略帶深意地問了一句:“哦……想留我住這?”
林晝下意識想反駁,但又不怎麽想反駁,隻折中說道。
“之前我在你家住了一晚,禮尚往來,你今晚如果願意住在這裡,我也不反對。”
他小聲說了一句:“反正你在這裡住了這麽多年,應該很習慣了。”
林晝心不在焉地想,寧縱的房間一直有人在打掃,床單什麽都是乾淨的,就算在這裡住一晚,也一點都不麻煩。
聽見林晝有些別扭的話,寧縱忽然覺得心頭一暖。
萬籟寂靜的夜,寧縱驟然靠近,寡冷的眉眼在林晝眼前放大,他放肆地盯著林晝的眼睛。
Alpha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句。
“林晝,我和你什麽關系,你讓我今晚跟你一起住這?”
驀地,寧縱靠得更近,咫尺之近的距離,熟稔的親吻的姿態。
寧縱卻沒吻下去,只是低低啞啞地笑了。
“你告訴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