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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說過,仙人只要不作死都能壽與天齊, 當他們想要作死的時候, 最快捷最方便的辦法就是去混沌海。隨便去找遺跡也好,直接跳混沌海也罷, 都能死的很快。
韓順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黃老和時斌眼看著他沉了下去,沒一會兒連影子都看不到了。不過沒一會兒, 他們發現韓順又回來了, 他身穿單薄的白色衣袍站在溫衡他們那邊的小舟船尾, 整個人面色青白神情呆滯。
不過黃老他們只看到了一眼,下一眼, 溫衡他們那邊的小舟上只有溫衡一人了。之前那個高大的男人還有韓順都看不到了。很快連溫衡腳下的小舟也看不到了,那樣子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們眼前將小舟抹去了一般,溫衡整個人就像懸浮在了水面上一樣!
溫衡能看到蕭厲,他對著蕭厲拱拱手:“多謝你了, 老蕭。”蕭厲的臉藏在惡鬼面具之後,他哼了一聲:“別給我找麻煩了, 以後你真的要機靈一點了。不是你每次犯傻我都能出現。”溫衡洗耳恭聽:“對對對, 你說的對。”
蕭厲對溫衡說道:“去那邊吧。”溫衡聞言向著黃老的小舟走了一步,溫衡看到蕭厲那邊的小舟下有水流湧動,水流漸漸的沒過了小舟。韓順的魂魄清醒了過來, 這會兒站在小舟上一驚一乍,蕭厲卻波瀾不驚,他對溫衡揮揮手:“去吧!”
溫衡對著蕭厲行了個大禮:“保重!”蕭厲這次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溫衡突然覺得,他記得蕭厲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他和蕭厲兩人,好像相聚的時間短,離別的時間長。
溫衡看著蕭厲消失的水面很久,久到時斌小心翼翼的喚他:“溫道友?你沒事吧?”溫衡這才回過神來:“哦,沒事沒事,讓兩位受驚了。”
確實是受驚了,剛剛那是誰啊!好嚇人啊!黃老問道:“剛剛那是?”溫衡淡定的說道:“我的一個朋友,閑散慣了,他不受九霄界律法束縛。”時斌雙眼都亮了:“溫道友你的那位朋友好厲害啊,他一句話韓順就跳海了!修為要高深到什麽程度才能這麽做啊?他難道是仙君嗎?不,感覺他比仙尊還要厲害啊!”
黃老咳了一聲:“好了,這事到此為止,誰都別說了。”黃老常年在混沌海行動,他知道的事情多,早就不是血氣方剛的青年了。他聽說過很多傳言,有些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黃老對時斌說道:“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你不知道。”時斌似懂非懂,他點點頭,可是卻壓製不住興奮,他有好多話想對溫衡說。
溫衡將被韓順落到海中的棉被角拖起來,正在用靈氣烘乾棉被:“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愛惜。”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聽多了嘮叨自己也變得嘮叨起來了。
回程很輕松,時斌黃老都很健談,來的時候大家不算熟悉,溫衡還被黃老丟在一艘小舟上脫離了大部隊,返程的時候就愜意多了。時斌被溫衡救了兩次,現在都成了溫衡的小跟班了,黃老對溫衡的態度轉變了,之前他對溫衡,像是一個仁慈的長輩對欣賞的後輩那種態度,而現在他對溫衡的時候更多的是尊敬。
黃老眼睛多毒辣,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他要是還看不出溫衡的不同尋常,他就是瞎了!
三人坐在小舟上,話題最多的就是溫衡摘到的那一朵聚魂花。時斌心裡癢癢的:“溫道友,你能讓我看看嗎?我還沒見過聚魂花。”溫衡大方的將裝著一朵聚魂花的玉盒推到時斌面前:“看吧。”
時斌懷著激動的心推開了玉盒,下一刻他就趴船舷上吐了:“這,這是什麽味道啊!嘔……”溫衡憂傷的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聞到這個味道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要不是看了圖鑒,我根本沒辦法把這個和聚魂花聯系起來。”
這玩意也太臭了,這真的能聚魂?只怕魂剛剛聚起來就被臭散了吧?
黃老還是有點見識的:“這花見過太陽了吧?見過太陽的聚魂花就是這個味道,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效力會減退。這朵花……溫道友打算怎麽處理呢?”溫衡問道:“一般他們都是怎麽處理的?”
黃老說道:“溫道友是來尋聚魂花是為了靈礦還是別的靈寶?”溫衡說道:“我是為了去上界。”黃老歎了一口氣:“一朵花有點少,雖說現在能尋找到的聚魂花越來越少,幽帝也放寬了去上界的條件,可是一朵花還是不行的,最少都要八十朵才能上去。”
“你若是求財或者想要換其他的靈寶,這一朵花我就開口給你收下了,可是你要去上界,不行啊。”黃老估摸了一下,“這五千年中,能去三十二重天的越來越少了,溫道友,你若是有心去上界,最起碼還要來摘十幾次聚魂花。”黃老看著玉盒中的聚魂花歎息道,“難啊……”
溫衡問道:“難道以前有人能摘到很多聚魂花去上界嗎?”蕭厲設了陣法,別說摘花了,能看到大片的聚魂花都非易事。黃老說道:“五千年前,幽帝曾經親臨徹骨寒地來尋找聚魂花。”
溫衡問道:“然後呢?幽帝摘到花了嗎?”黃老搖搖頭:“無功而返還身受重傷。”
時斌插嘴道:“嗯?為什麽?幽帝難道也遇到那條大蛇了嗎?”黃老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幽帝是什麽人啊,是仙尊,我只是個擺渡的,怎麽能問仙尊的事情?”也對哦,時斌點點頭:“那……不管怎麽說,溫道友能摘到一朵花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啊,好多人都折損在那邊了,我撿到一條命都覺得很幸運了。”
溫衡笑道:“是啊,我也覺得我這次很幸運。”若是他推遲幾個月來尋花,說不定會和小白打的你死我活,就算打死了小白,他都沒辦法破了蕭厲設下的陣法。溫衡眯起眼睛:“我覺得天道有時候很關照我哪!”
溫衡的儲物袋中有五百多朵聚魂花,他不準備把這個消息透露出來,就像黃老說的那樣,他玩心眼從來玩不過別人。若是剩下的兩人對他有了歹意,他說不定又要卷入麻煩之中。目前看起來他隻得了一朵聚魂花,並沒有引起別人的眼饞。
時斌被溫衡救了兩次,黃老也見多了這種事,這兩人都算可靠的。
小舟向著九霄城滑去,幾日之後就看到了九霄城的外城。溫衡以為黃老會直接上岸,結果黃老卻將小舟停在了混沌海上。溫衡不解的問道:“黃老,這是在做什麽呢?”時斌笑道:“我知道,我們在等。”
溫衡一愣:“等什麽?”黃老說道:“還記得你出發的時候從哪個城門出發的嗎?我們在等那個城門過來。”
好像他出發之前,是黃老還是卞琪對他說過,要記住出發的城門,他沒當一回事。溫衡想了想問道:“從哪個門進去有什麽說法嗎?”難道九霄城像是那些不講道理的遺跡,走錯了路就到了另外的世界去了?
經過這幾天和溫衡相處,黃老已經知道溫衡是個大智若愚的人。他呵呵一笑:“九霄城挺大,東門和西門之間是三千八百萬裡,你若是住在正中間那也罷了,從哪個門進去都差不多。可是若是你本來就住在靠近西門的地方,你從東門進,那豈不是多走路了?”
溫衡一腦袋的霧水:“嗯?”他記得蕭厲把他放下去的時候,是靠近東門還是南門來著?為什麽他會從西門出來?溫衡掰著指頭盤算了半天,最終遺憾的歎了一口氣,算了,他可能算不出來了。老溫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出來,愛怎地怎地,黃老他們說什麽就什麽吧。
等待的時候,溫衡一直看著前方的山巒,他盯著看了足足有一個時辰,可是眼前的山巒似乎並沒有變化啊?這和溫衡想象中的情況又不一樣了。在他的想象中,既然西城門要轉到他眼前來,那眼前的山川也應該跟著轉啊。
突然之間,眼前靈光一閃,只見破破爛爛的西城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山巒前!溫衡:!!!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溫衡看著突然出現的西城門都快傻了。他想他可能真的太笨了,看到現在都沒明白這個陣法是怎麽運轉的,山川不轉城門轉,這都是什麽鬼?
小舟上靈光一閃,城門前一道柔和的靈光也閃了一下。黃老運起靈氣,小舟輕柔的從混沌海上浮起,輕輕的落在了西城門前。溫衡看了看時間,此時正當太陽西下,和他出發的時候差不多。溫衡感歎了一聲:“總覺得這次去徹骨寒地時間花的很少。”黃老說道:“也快一個月了。”
溫衡扒著指頭算算,他狐疑道:“啊?什麽時候有一個月了?”他覺得也就二十多天吧,來回不足十天吧,徹骨寒地上呆了半個月,怎麽算都沒一個月吧?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摘到了足夠多的聚魂花,可以去三十二重天了。
黃老將他的小舟收起來向著西城門走去:“溫道友,我們就在這裡別過吧。若是你下次還需要來摘聚魂花,月末的時候到這裡來尋我就行。”溫衡對著黃老拱拱手:“多謝黃老。”
黃老的身形一晃就像霧氣一樣消散了。溫衡覺得黃老真是個高人,護送了他們一路,分文不取,就連他摘到了聚魂花,他都沒有開口索要。這樣的人太難得了啊。
時斌興奮的開口了,他熱烈的邀請溫衡:“溫道友,我家就在附近的山川裡面,你今天要回城嗎?如果不回的話可以去我家坐坐啊?”溫衡吃了一驚:“哎?可以嗎?”哎喲,突然有人邀請他做客,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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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斌笑著說道:“溫道友救了我兩次,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別說去坐坐,就算要我的洞府,我也會拱手相讓的。”
溫衡連連擺手:“不不不,言重了言重了。”他怎麽能有臉要別人的家呢?坐坐倒是可以的,現在九霄城中局勢不明朗,他不要前腳進城,後腳就被執界仙君逮住了。不過在他的計算中,水神這會兒在罵街,沒空理他。
溫衡笑著對時斌拱拱手:“如此就有勞時道友了。”時斌兩隻眼睛都笑成了兩條縫:“不麻煩,應該的。我爹娘在世的時候經常對我說,人要知恩圖報。可惜爹娘已經沒了,不然他們看到溫道友一定很開心。”想到了去世的爹娘,時斌悲傷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了,“我家就在那邊的大山後面,進了九霄界法修不能禦風而行,我們只能走過去了。”
翻幾座山對仙人而言算什麽?有人會說,那不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嗎?哎嘿,不好意思,還真不是這樣的。
溫衡發現,九霄界的山非常的難爬,且不說山中的毒蛇猛獸,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靈植都夠仙人們吃一壺的。溫衡一棍子揮開一條向他伸來的藤蔓,他苦笑道:“我怎麽覺得人飛升了,植物也飛升了呢?這裡的植物也太凶殘了。”
時斌在前面帶路,他手中握著一柄金色的靈劍不時將周圍探過來的藤蔓砍斷。他尷尬的笑笑:“可不是麽,不過我是在上界出生的,下界的情況我是不了解。反正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爹就對我說過,不要小看仙界的任何東西,要敬畏自然中的任何生靈。”
時斌的爹倒是很有心得,就是不知道這是他爹碰了幾次壁才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教訓。翻過三座大山,溫衡和時斌身上掛著一堆藤蔓,重得不得了。溫衡還好,他皮糙肉厚,那些藤蔓沒能把他怎麽樣,時斌就慘了,他的身上都是滲出的血,長著倒刺的大大小小的被砍斷的藤蔓正扒在他的傷口上喝血。真是太可怕了啊!
溫衡一邊走一邊將那些藤蔓從時斌身上扯下來,藤蔓落到地上之後扭動了幾下,竟然像蟲一樣爬走了!溫衡看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盯著這種藤蔓看了很久:“總覺得,這種植物像我們下界的嗜血藤。”只是顏色不同罷了。
下界的嗜血藤產自無間隙,那裡滿是怪物,嗜血藤能吸取修士的血肉和修為,這玩意被很多修士視為不祥之物。不過也有膽大的修士敢用它做本命靈植。
時斌扭頭嘿嘿笑了:“這就是嗜血藤啊,難道下界的嗜血藤不是這樣的嗎?”溫衡瞅了瞅周圍扭動的嗜血藤,他老實的搖搖頭:“真不是這樣的。”下界的嗜血藤是暗紅色的,長出九根藤蔓之後攻擊性非常可怕,那時候的嗜血藤的尖刺會變成金色,藤蔓會變成通透的紅色。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嗜血藤吸食了血肉之後會產出一種神奇的礦石——紫極玉。那可是煉器煉丹罕見的靈寶啊!
時斌解釋道:“我們這裡的嗜血藤就是這樣的,九霄界的劍仙們把它們種在這裡抵禦從混沌海爬上來的妖獸,不過我住在這裡這麽多年,沒見妖獸上來過,倒是有倒霉的修士不小心被嗜血藤纏住了。”溫衡問道:“然後呢?”
時斌打開一截嗜血藤:“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啊,劍仙們每天都在巡邏,看到這樣倒霉的地仙就會把他們放出來了。”看來上界的嗜血藤戰鬥力不行麽?玄天宗上他徒弟的本命靈植雲花花要是發難的時候,只怕溫衡都要跪下。哦,對了,雲花花就是嗜血藤來著,長了九根藤蔓了,會唱歌會賣萌,玄天宗上的修士對它都挺好的。當然,對它不好的修士都被它吊起來掛在樹上抽打了。
就在這個時候,溫衡覺得身上有一陣輕柔的靈氣蕩開,他定睛一開,他們已經穿過了一個結界。時斌松了一口氣:“好了,種著嗜血藤的山頭我們已經過了。”溫衡扭頭一看,只見結界外,張牙舞爪的嗜血藤揮著褐色或者青色的藤蔓正拍著結界。結界上有水紋樣的靈氣蕩開,嗜血藤們無法突破,沒多久,嗜血藤就散開了,露出了一條小徑。
時斌嘿嘿一笑指著前方的山頭:“我家就在那裡,溫道友你看啊。”溫衡定睛一看,眼前出現了一個和緩的山巒,在山巒的半山腰上,有幾十座小樓,高高低低的掩映在樹叢中。時斌腳下生風他大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山腰上傳來了熱情的回應:“哦!小時回來啦!”聽聲音像是一個粗獷的漢子來著。
溫衡跟著時斌的腳步向前走去,時斌解釋道:“溫道友,這裡有陣法,你可要跟緊我,不然會被攻擊的。”溫衡點點頭,仙家聚集地,又住在深山老林中,自然要有點保命手段的。
過了這個結界之後,就覺得身體明顯輕快起來,身後沒有嗜血藤追趕,時斌跑起來像是一隻兔子。溫衡環顧四周,他和時斌正走在石頭搭建的山間小道上,小道旁邊生著蒼翠的古樹。山間靈氣環繞,鳥鳴清越,呼吸一口空氣都覺得是甜的。
時斌引著溫衡向著山腰走去:“我爹娘他們本來是從三十一重天上下來的,當時下來的時候也有些師叔師伯一同下來了。之前我們也想過在九霄城討生活,可是誰都不想低頭去求人,因此就定居在了這裡,雖然有些清苦,可是大家逍遙自在就比什麽都好。”
正說著,從兩人身後走上來一個背著背簍的中年男人,男人眉眼溫柔,讓人一看就心生親近。時斌打了個招呼:“楊師叔,這位是溫道友,他救了我兩次,是個好人哪!”溫衡對著楊師叔行了個禮:“楊道友好,在下溫衡,打擾了。”楊師叔放下背簍行了個禮:“在下楊林清,見過溫道友。”
楊林清轉頭對時斌說道:“小時,你這次偷偷跑出去摘聚魂花,你祁師伯生了大氣,等下有你好看。”時斌臉色一下垮了,他苦著臉:“楊師叔,你要為我求情啊!”楊林清笑笑:“幫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時斌的腳步猶如千斤重,原本還在溫衡前面蹦的很歡樂,這會兒像是蔫吧鵪鶉一樣,恨不得在地上爬了。楊林清對溫衡說道:“小時這孩子性子急,不諳世事,給溫道友添麻煩了吧?”溫衡笑著搖搖頭:“並沒有,小時這小夥子人不錯。”雖然有些愣頭青犯了錯,可後來明確了自己的實力,很快就能調整心態踏踏實實做人,這點就比什麽都強。
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被現實扇了幾個巴掌之後就開始頹廢墮落,時斌比這些人好多了。
楊林清背著背簍,目光在溫衡的討飯棍上掃了一下,他笑道:“您可別為他說話,我們看著他長大,他是什麽性子的我們太清楚了。”時斌在楊林清身後拖長了聲音:“楊師叔……給我留點面子嘛!”溫衡不由得笑了,難怪時斌能這麽快振作,是因為他還有能撒嬌的人能包容他的地方。溫衡看著這山清水秀的地方,突然覺得這裡有了仙界的樣子。
沒多久溫衡他們就到了時斌所在的村子,村口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臉漢子手裡握著一根量天尺吼道:“臭小子!你還敢回來!”時斌一看到那漢子傻了:“祁師伯,您……息怒啊!”時斌腦子還不錯,他光速將溫衡推到了前面當擋箭牌,“祁師伯,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溫道友,溫道友救了我兩次啊!我特意邀請他來我家做客。”
祁師伯一秒鍾變臉,他對著溫衡伸出了大手:“溫道友,孩子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在下祁盛。多謝你救了小時。”溫衡笑吟吟的把手伸出去握住了祁盛的手,修士見面一般頷首拱手就可以了,但是也有些地方是行握手禮。
溫衡的手已經算是大手了,最起碼他揍雲清的時候,雲清都要哭哭啼啼對師兄們告狀:“師尊又打我了!”然後師兄們會拉開師弟的褲子,就會清楚的看到師弟的屁股上留著溫衡的手掌印。一個手掌印就能籠罩雲清的半個屁股,這裡不是說溫衡下手有多狠,這裡是說溫衡的手,不小。
祁盛的手比溫衡的手大了兩倍,力量更是不容小覷,一握手,溫衡就覺得他的手好像被五弟子用的老虎鉗夾了。比力氣哪?溫衡會輸嗎
老溫笑眯眯的用了一點力:“哪裡的事情,小時是個不錯的孩子。”祁盛的面色漲紅了,然後變青了,然後發白了……溫衡聽到了哢嚓哢嚓骨頭在摩擦的聲音。終於祁盛先卸掉了力氣:“溫道友好力氣!”溫衡眉開眼笑:“祁道友臂力驚人。”
正說著,從一棟小樓中飛奔出一個素衣婦人,婦人一看到小時就在抹淚:“時斌!你個混小子竟然還敢回來!”時斌慫得像是鵪鶉一樣:“姑姑,你別哭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啊。”好是好不了了,溫衡親眼看著婦人抽出了一根棍子提著時斌就摁在她大腿上劈裡啪啦打了二三十下,時斌哭爹喊娘,口中連連討饒:“姑姑,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楊林清站在溫衡旁邊笑了:“該,不知天高地厚出去找死,當聚魂花這麽好找?”溫衡回頭看他的時候,正好看到祁盛在後面齜牙咧嘴的揉自己的爪子,溫衡有點尷尬的撓撓臉頰,對不住他了。
打了打了,罵也罵了,太陽也落山了。時斌的歸來讓村子裡面的人難得的聚起來了,村人在中間的廣場上燃起了篝火,大家圍在一起說說笑笑。時斌的村子難得會來客人,溫衡是幾百年中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客人,他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時斌對村人說了一路上的所見所聞,結果免不了又被一頓打。要不是溫衡攔著,時斌的屁股可能會腫成發面饅頭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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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旁的村人包括時斌在內有十一人,以前有十三人的,但是時斌的父母隕落了,現在只有這幾個人了。這些人中只有一個女修,其他的都是男修。大家在九霄界的城外開辟洞府,靠著尋找靈植去九霄城中換取修行用的靈寶,一群人生活的安逸又滿足。
“等等?修行?”溫衡聽到了一個神奇的詞,“不是說飛升的時候品階都定下了,就算修行也是無濟於事嗎?”這是彭少堂說給溫衡聽的,溫衡飛升上來之後所見也是如此,九霄城的修士多半都在沉迷生活,醉心修行的沒有幾個。還不如在下界的時候那麽執著。
祁盛笑了:“不知小時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們原本是三十一重天的修士,後來才來到的這裡。曾經確實有修行的功法能讓仙人修行,只不過很多仙人修行了之後收效甚微就不再堅持了。我們住在這裡四周都是些野物,不能懈怠啊。若是懈怠了,這些野物就有可能會吞噬我們。”
溫衡點點頭:“原來如此。”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修士若是不勤於修行,那些曾經悟到的招式和功法也會遺忘。溫衡由衷的稱讚祁盛他們:“祁道友你們這樣挺好的。”
說起這個祁盛神色有點暗淡:“溫道友是剛到這裡不了解情況,我們這樣並不好。我們是九霄界最沒有出息的仙人了,雖然都有金仙之資,可是卻沒辦法取得想要的靈寶。只能龜縮於此……”語氣中滿滿的鬱鬱不得志。
祁盛看了看天上的星鬥:“不過啊,我們這樣也有好處,在這裡能守著自己內心的一絲清明。不隨大流堅持本心,雖然落魄,可是卻無愧於心!”溫衡端起果汁給祁盛碰了碰杯:“說得好!”祁盛痛快的喝了一大口酒,他看了看溫衡碗中的果汁:“溫道友怎不喝酒?”
溫衡不好意思的笑了:“我……酒品不太好,喝醉了會做可怕的事情。所以就以果汁代酒了吧?”祁盛哈哈笑著拍拍溫衡的肩膀:“當然沒問題!人各有堅持,這沒什麽不好!”
正如楊林清所說,時斌是這群仙人看著長大的孩子,作為仙二代,時斌的小日子過得可沒有想象中那麽滋潤。周圍的仙人對他雖然不錯,可是有些事情上面對他毫不放松。就比如時斌偷偷溜出去摘聚魂花這事,這事足夠大家讓他禁足好幾年了。
時斌委屈的不得了,他縮在溫衡旁邊:“我已經不是孩子了,可是師叔師伯還有姑姑他們還把我當孩子。”溫衡笑了:“你就算活到一萬歲,在他們眼中,你依然是孩子。”
曾經溫衡也有能夠撒嬌的人,可惜他運氣不好,和老溫頭相處只有短短的幾個月,老溫頭的身體狀況就急轉直下然後死在了秋風蕭瑟的秋天。想想,好像快到老溫頭忌日了,他飛升了,今年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去祭拜老溫頭。溫衡盯著篝火露出了懷念的神情,祁盛他們喝高了,正在放聲高歌。
楊林清坐在溫衡不遠處的石凳上,他手中端了一杯水酒,這會兒臉色也微醺。他說道:“今日我去九霄城,聽到一個消息。”旁邊的仙人隨口問道:“聽到什麽消息了啊?”
常年生活在深山中,楊林清需要三五個月才會去一趟九霄城用采到的靈植換取他需要的寶貝。楊林清笑的有點幸災樂禍:“執界仙君水神的府邸燒了,大火燒了快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沒滅。”周圍的仙人哄的一下笑起來了:“哈哈哈,他也有今天!該啊!”聽起來好像對水神的遭遇幸災樂禍的樣子。
溫衡聞言微微一笑,來啊,比誰更烏鴉嘴啊,他說過的話好的不靈壞的靈。
楊林清喝了一口水酒,旁邊的一個仙人想了想不解的問道:“水神的洞府在寒潭之下,按道理說不會起火啊?怎會如此?”楊林清微微一笑:“聽說是寒潭中孕育了一抹離魄靈火,靈火生了靈智就四處遊走,水神對水的掌控登峰造極,卻不料燈下黑沒發現這抹水屬性的靈火,結果洞府給燒的光光的不說,水神自己也被燒的不輕。”
溫衡插了一句嘴:“離魄靈火?是什麽火?”他在下界聽說過玄冰火,聽說過業火,這離魄靈火他倒是沒聽過,一聽就是上界比較牛逼的靈火啊。
楊林清解釋道:“雖說是靈火,可是離魄靈火是從由水孕育出來的比較罕見的水中火,在沒生出神智之前,離魄靈火看起來和普通的水沒什麽區別。可是一旦生出靈智,威力會非常大,聽說水神的府邸中各種靈寶都被燒灼一空。水神這次損失大了……”
溫衡眯著眼睛喝了一口果汁,看吧,他之前說什麽了?他都告訴水神要搬家了,水神不鳥他能怪誰?
楊林清說道:“不止如此,水神府邸周圍的那些仙人的府邸也遭殃了,都快一個月了,火勢沒有得到控制反而還蔓延開來。水神現在在滿世界尋人去滅火。”溫衡問道:“他尋到人了嗎?”
楊林清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聽說罷了。我也想去滅火,可是我是木靈根,只怕過去沒能收服靈火,反而添了一把乾柴。”溫衡點點頭,原來如此啊,看來這離魄靈火有點麻煩,說不定和地脈中湧出的靈火一樣難纏。
仙人們喝多了酒,也難得肆意一把,一個個都喝高了。篝火旁東倒西歪好幾個,明明靈氣一轉就能帶走酒意,可是他們似乎還挺喜歡偶爾一醉的感覺。
時斌今天被揍慘了,他齜牙咧嘴的站起來拉著溫衡:“溫道友可要去我家休息休息?我家有點簡陋,溫道友莫嫌棄。”溫衡本來還想將時斌這些醉酒的師叔師伯送回他們的洞府,時斌擺擺手:“溫道友別管他們了,他們喜歡這樣。”
時斌的洞府外表看起來呈球型,正面看起來上面有兩扇窗,下面有一扇門,還聽對稱,看起來就像是一張簡單的臉一樣。時斌推開了門,屋中頓時燈火通明。時斌對溫衡抱歉的笑了笑:“家中就這樣,溫道友別見怪。”
溫衡環顧四周,時斌的家裡放了很多炮製好的靈植,挨挨擠擠的堆滿了大半個堂屋。房間中彌漫著一股靈植的清香,堂屋的正中間有兩幅畫像,畫像上是笑容和煦的一男一女,時斌像極了畫像上的女人,想必這就是他的爹娘了吧?
時斌上前熟練的給他的爹娘上了香,他雙手合十:“爹娘,斌兒回來了。這次徹骨寒地一行,斌兒學到了很多東西,今後再也不任性了。”因為他的莽撞,在小舟上他害的和他同船的人隕落,雖說去徹骨寒地九死一生,可是因為自己而死,時斌覺得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他問時斌要了三支香,先給時斌的爹娘點上,出於尊重,他還對著時斌父母的畫像鞠了三鞠躬。時斌站在旁邊眼眶都紅了,他沙啞著聲音:“溫道友不必如此的……”
說起祭拜,溫衡想起來,他來到上界這麽久了,也是時候要祭拜一下幽冥界的那些曾經的同僚了。不過他現在在時斌家中,不太方便祭拜,他記得他的儲物袋中有個煉丹用的爐子,煉丹他是不會的,明天他在裡面裝上沙子,就可以插上香了。他笑著對時斌擺擺手:“在先人面前,溫衡三鞠躬也是應該的。”
時斌笑了笑:“爹娘離開之後,師伯師叔他們對我愈發嚴格,之前我覺得他們嫌棄我,就想著出去闖一闖,闖出一番事業來,他們就不會將我當成孩子對待了。結果我出去了才發現,師叔師伯他們經歷的風浪比我服用的丹藥還要多,他們的話是對的。”
“以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現在我知道了,原來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雖然有著天仙的身份,可是實力卻連地仙都不如。這次之後我想通了,以後我會好好的呆在家裡,修行、采摘靈植……”時斌一度很唾棄父輩們的生活方式,可是冰天雪地他求救無門滿眼絕望的時候,他突然就想到了他的家。
他的家中父母雖然都不在,可是這裡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他想念家中靈植的氣息,想念師叔師伯們笑罵他的嗓音,想念離他很遠很遠的家……那時候他覺得他快死了,面對大蛇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什麽招式都想不起來了。說來可笑,他年少的時候意氣風發,覺得自己參透了師叔師伯他們的招式,他經常在腦海中模擬遇到巨獸的時候該用哪招。可惜的是,那時候他雙手雙腳僵硬的不像是他的,就連閃躲他都做不到。
在溫衡看來,在他發現大蛇衝下去救韓順和時斌那只是一刹那,他卻不知道,在這一刹那之間,韓順已經歷經一劫!
“溫道友,出發的時候我雄心壯志,半路上我就開始懷疑了,我那時在想,我堅持的一定就是對的嗎?等到遇到大蛇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堅持屁都不算。”時斌的雙眼紅了,他笑著說道,“這輩子我可能當不了強者了。”
溫衡笑著拍拍時斌的肩膀:“做強者有什麽好的?有比在自己家裡輕松自在嗎?你覺得一呼百應會比身邊有親人更好嗎?別傻了,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做好自己最重要!至於其他的,不重要。”這是溫衡早就參悟的道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