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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顏培卿這麽一說, 溫衡莫名其妙,他緩衝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兩人說的是什麽意思。合著他們三人以為自己對無殤動手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溫衡和蓮無殤在一起的時候,那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好麽?蓮無殤說往東,他不會往西;蓮無殤讓他跪著,他絕不會站起來。玄天宗的弟子們都知道, 溫衡是個沒原則的道侶奴, 只要道侶一句話, 上刀山下火海, 只要他有一口氣,他都會去做。
蓮無殤也哭笑不得:“你們誤會了, 方才溫衡被人暗殺了。”幸虧鶴寒沒有得手,要是得手了, 蓮無殤該有多心痛啊。就這樣他都覺得心有余悸了。
墨冽和顏培卿驚了:“暗殺?誰會來暗殺散人?”溫衡倒也老實:“鶴寒,暗殺我們的是鶴寒。”
墨冽想了好大一會兒都沒想出鶴寒是誰, 他沒聽過這個名字。溫衡解釋道:“鶴寒是禦靈界的妖修,和晉陵謝家的家主一樣被獻魂陣獻祭到了上界。我想鶴寒應該是失去了記憶不認識我們才會暗殺我們。只是, 我剛到荒原, 除了這方酆都印,我想不出來鶴寒有別的理由暗殺我。”
墨冽遲疑著問道:“酆都印?是什麽?”溫衡見墨冽一臉茫然,他笑道:“是鴻蜈讓猴因給我的玉璽, 本來應該轉交給你, 不過我認出這個是酆都印,就暫時留著了。”
四人圍坐在溫衡取出的桌子旁邊看著正中間的酆都印大眼瞪小眼。墨冽問道:“為什麽鴻蜈要把酆都印給水中的霸主?”蓮無殤斟酌道:“鴻蜈以上位者的姿態賜給你玉璽,是希望你能俯首稱臣, 收下了他賞賜的東西,以後就是他的附屬。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麽是酆都印?他在荒原這麽多年,手中的玉石靈器成千上萬,為什麽會給你酆都印?是為了凸顯他對水族的看中嗎?”
溫衡揣測道:“或者他不知道這是酆都印?酆都印在閻君手中才能有作用吧?或者酆都印正在失效,已經沒有以前的作用了,鴻蜈隨手就將酆都印給了水域的王者,以此彰顯自己的大度?”
溫衡說完這話之後,眾人覺得還挺有道理的,可是仔細推敲又覺得沒這麽簡單。蓮無殤道:“或許這個問題只有鴻蜈能回答。”眾人也不好意思拿著酆都印去找鴻蜈啊。
墨冽道:“或許我們可以找到鶴寒,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溫衡擺擺手:“我覺得還是算了吧,鶴寒這人你們沒和他打過交道,他這人心思不深但是下手挺狠。沒有記憶的鶴寒就像是一把刀子,不好惹。”
鶴寒在無極仙宗的時候用外門雜役來喂養他飼養的靈獸,在他眼中,人和其他的靈獸沒有什麽兩樣。獻魂陣中,他為了豹子一刀捅死了他的四師兄萬星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他心情好的時候眉開眼笑,像是不諳世事的鄰家少年,還能和溫衡說上兩句;心情不好的時候,全世界什麽都礙事,理都不理無關緊要的人。
溫衡一度覺得鶴寒是個精神病妖修,要不是宗門溫豹和他關系好,他看到鶴寒都要繞著走。現在要找鶴寒?呵呵,好好活著不好嗎?
蓮無殤道:“鶴寒此人不達目的不會罷休,他還會來的。”蓮無殤準備部下險境,只要鶴寒還敢來,他就敢逮住他往死裡揍。反正溫豹不在,沒人給他求情。
溫衡看到蓮無殤眼中的陰鷙,他在心裡默默的給鶴寒點了一支蠟燭。
說完了鶴寒的事情,墨冽才想起來他們過來想要告訴溫衡他們的事情。墨冽道:“方才鴻蜈讓我們過去開了個會,我們要做前鋒去西北方。”不出所料,水族會對上西北境內最強大的種族,鴻蜈特意將水族招上岸,可不是讓這群魚躲在水裡搞偷襲的。
溫衡不懂戰術,他看著墨冽取出一塊靈石,靈石上刻著荒原的部分地形。他們在地圖上只有一個小紅點,而太阿他們所在的地方距離這個小紅點直線距離都有數萬裡。墨冽他們顯然不準備走直線,因為直線上不但有荒原的最高山脈,還沒有河網。
墨冽從紅點所在的位置,沿著河網畫出了一條比較近的路。這條路從紅點所在的南方開始,先向著東方繞了一圈,再轉向北方:“我查看了,這條路對我們而言比較保險。河網比較多,距離也近。遇到埋伏也不至於被打得措手不及。”
顏培卿道:“這條路也最大限度的避開了鴻蜈治下的大半勢力。”那些勢力名義上為聯軍,但是真正等到打起來的時候,誰知道是手中的匕首還是背後的刀子?
溫衡道:“我們真的要打嗎?”墨冽道:“鴻蜈策劃這一仗已經很久,他不會罷手。”顏培卿道:“鴻蜈不顧殘兵之軀都要搶佔先機,他就是要趁太阿那邊不注意,攻擊不備。”
溫衡歎道:“太複雜了。”以前他覺得人心最複雜,妖怪大多都直白,現在他覺得未必。高階的大妖怪耍起心眼來只會比普通人更加可怕,他們不但有力量,還有智慧。這樣的種族若是走出荒原,也不知世上會多了多少紛爭。
墨冽道:“明日我們就要帶著大軍開拔,我們有個任務,就是找到太阿那邊的鳳凰。將鳳凰帶到鴻蜈面前,不論生死。”溫衡道:“你還真準備捉鳳凰呢?”
墨冽唇角竟然挑起了一絲笑意:“怎會?”他不是他那糊塗弟弟,他對鳳凰這個種族非常的尊敬。他道:“荒原這麽大,我怎會正好遇到鳳凰,我們水族大軍在河網中遊走,只要沒有人來攔截我們,我們就不會與他們發生衝突。”
顏培卿道:“我們飛升上來可不是為了和人打架,也不是為了做荒原霸主。”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在荒原上走一圈,然後跟著溫衡離開荒原。
溫衡笑道:“若是現在我帶著你們離開這裡直接去找慢慢多,你們算不算臨陣脫逃?”
入夜時分,溫衡單手摟著蓮無殤:“他被你傷得這麽重,今天應該不會來了。”蓮無殤道:“他應該就在我們周圍,我能感覺到,那個通道開啟的位置距離我們的牙帳很近。鶴寒一定隱藏在哪裡覬覦著酆都印。”
溫衡親親蓮無殤的額頭:“明天我們就跟著大軍一起走了,鶴寒除非跟著我們一起走,不然他沒機會了。”大軍開拔的時候在水中行動,鶴寒不喜歡水。
溫衡側頭看了看牙帳中的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方裹著紅綢子的玉璽,溫衡覺得鶴寒應該沒這麽笨吧,這麽明顯的誘餌還看不出來?
結果後半夜的時候,一陣淒厲的貓叫響起。溫衡和蓮無殤翻身而起,黑暗中,溫衡看到玉璽旁邊出現了一匹八尾靈貓,靈貓的兩隻前爪上套著紫黑色的護甲,他被蓮無殤的陣法困住不得脫身,只能齜牙咧嘴的衝著溫衡他們咆哮。
溫衡頭上垂下冷汗:“我睡前還和無殤說這麽明顯的誘餌不會有人上當吧?鶴寒,我該說你聰明還是說你傻?”以前不是特精明的一個人麽,怎麽飛升之後反而變笨了?難道記憶缺失了,智商也離家出走了?
要按照這麽說的話,謝謹言也沒笨到家啊。這果然還是品種的問題吧!
鶴寒齜牙咧嘴:“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溫衡亮起了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下,鶴寒的皮毛油光水滑,四肢落在地上一人多高的鶴寒是一隻漂亮的大貓啊。
溫衡笑道:“我當然知道啊,我還是你的同伴啊。”
鶴寒咧開唇露出了尖利的牙齒:“我不信!”溫衡對蓮無殤商量道:“無殤,要不放開他吧?”
蓮無殤轉頭看了看溫衡,又盯著鶴寒看了看,他淡定的說道:“不行。”話音一落,鶴寒周圍靈光一閃,只聽鶴寒淒厲的叫了一聲,矯健的身軀開始扭曲。
等光芒閃過,地上出現了一副手甲,手甲中間站著一隻拳頭大小的小貓。小貓頭大身體小,尾巴蓬松成一團。他憤怒的衝著蓮無殤喵喵叫著。蓮無殤道:“我從來不和失去記憶的野獸講道理。”
溫衡走過去無視鶴寒的威脅,小貓一樣的鶴寒那點爪子落在溫衡手上像是在撓癢癢一般。溫衡提起了鶴寒的後頸皮,鶴寒的身軀蜷縮成一團,還在發出‘皮皮’的威脅聲,還在哈溫衡。
溫衡樂了:“這麽看,覺得好可愛。”說著他不顧鶴寒的反對將鶴寒從頭擼到腳,鶴寒氣的抱著溫衡的手指直啃,可惜他的嘴巴太小,竟然連溫衡的皮都咬不破!
蓮無殤在鶴寒的脖子上系了一個鈴鐺,鈴鐺並沒有發出聲音。蓮無殤手中靈光閃動,溫衡覺得一陣清涼的靈氣纏繞到了他的手腕上。蓮無殤道:“這是隨叫隨到鈴,就算你跑到天邊,只要溫衡心念一動,你也只能乖乖回來。你盡管試試。”
說著蓮無殤撤開了結界,鶴寒撒丫子就跑,拳頭大的貓竟然跑出了殘影一頭扎向了牙帳外。鶴寒身後,兩隻比鶴寒身體還要大的手甲一左一右的飛著,像是他的護衛一樣。
溫衡差點要笑死了:“鶴寒要是恢復記憶,他一定會討厭死我們兩個人的。”蓮無殤滿不在乎:“他若是恢復記憶,想起自己都做了什麽,他應該躲在家裡不出來才是。”
蓮無殤等鶴寒跑的沒影子了,他對溫衡說道:“召喚一下試試。”溫衡眉頭一挑:“怎麽召喚?”蓮無殤道:“叫一下他的名字就行。”
溫衡點點頭:“鶴寒?”溫衡叫完沒多久,就見牙帳簾子下一動,拳頭大小的鶴寒帶著他的手甲滿眼憤怒的看著溫衡。
溫衡笑道:“沒事,我就是試試隨叫隨到鈴,看看有沒有作用。”鶴寒憤怒的喵了幾嗓子,又衝出了牙帳。
溫衡笑對蓮無殤說道:“這個好玩,這個鈴鐺有用。也給我弄一個,系在我脖子上,以後無殤你想我的時候,只要叫一聲我的名字,我就能過來了。”蓮無殤眉眼在夜明珠下溫柔得像是在發光:“這個只是個小術法,是豢養靈獸的人做出來的東西,你不是靈獸,怎能用這個。”
溫衡深情的擁住了蓮無殤:“我就是你的靈獸。”蓮無殤笑道:“好了,你是我養的旱魃。其實這個術法不難,很多人都能解開。以鶴寒以前的水平,這個根本困不住他。”
溫衡道:“那他豈不是很快就會掙脫?”蓮無殤笑著搖搖頭:“我既然捉住了他,又怎麽會讓他跑掉?我用了束縛他原型的陣法,他的能力被束縛到極致。現在的他也就比普通的貓強了一些,只要我不點頭,他永遠都只能做一隻貓。而且因為他的能力被限制得厲害,就算有厲害的手甲在旁邊,他也不能用。”
真是太可憐了,明明身邊就有能對付隨叫隨到鈴的法器,可是鶴寒卻不能用。溫衡越發同情鶴寒了,然後他笑容滿面的打了個響指:“看來跑了有一段距離了。鶴寒!”
一會兒之後,鶴寒雙眼冒著火光衝到了牙帳中氣的團團轉,身後兩隻手甲無辜的懸浮在空中。溫衡笑眯眯的說道:“沒事,我就叫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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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和蓮無殤就這麽無情的折騰了鶴寒半夜,天色破曉的時候,鶴寒軟軟的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溫衡摸摸他的身體:“無殤你還別說,這麽一看,我覺得鶴寒還是挺好看的。你看,呆頭呆腦的。”
世上竟然有這種傻貓,不信邪的跑了半夜,結果自己先累癱了。如果他還是殺伐果斷的鶴寒,一晚上的時間足夠他奔襲千裡殺上數十人了。可是他現在是一隻被壓縮了靈氣的貓崽子,就連外頭的大貓都能一爪子掀翻他的那種。鶴寒跑了一晚上,加起來都沒能跑到鴻蜈的陣營外。
溫衡同情道:“真是太可憐了。”鶴寒累的直喘氣,他從來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厚顏無恥的人,竟然用這麽卑鄙的辦法來對付他。
溫衡取出一個靈獸袋,鶴寒看到了拚了命的要掙扎。溫衡道:“你不是要酆都印麽?你乖乖進去,我就把酆都印放在裡面。”聞言鶴寒想了想,然後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溫衡怎舌,一邊將酆都印往靈獸袋裡面塞一邊對蓮無殤說道:“鶴寒對酆都印的執念好深啊。”鶴寒是個特別驕傲的靈貓,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優雅的靈貓一族,這種鑽靈獸袋的事情是那種不會化形的妖獸才呆的地方,誰讓他鑽進去,他能問候對方全家。可是現在為了酆都印,鶴寒尊嚴都不要了。
溫衡隔著靈獸袋問鶴寒:“鶴寒,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要酆都印不?”鶴寒凶狠的聲音傳來:“喵!”溫衡竟然神奇的聽懂了:“他罵我。”蓮無殤歎了一口氣:“養貓這種事情急不得,你們需要磨合。”
收拾好了鶴寒,溫衡就看到著急的圍著溫衡轉圈圈的兩隻手甲。溫衡遲疑的看著手甲:“哎喲,這手甲……眼熟啊。無殤你看,這個是不是純風煉製的手甲?”
蓮無殤湊過來伸手想要拿起一隻手甲看看,兩隻手甲竟然敢攻擊蓮無殤!蓮無殤是吃素的嗎?他正面接住了一隻手甲的攻擊,反手就將手甲往地上扔去。
另一隻手甲從蓮無殤身後尖利的捅向他的心臟部位,溫衡一棍子就砸過去了!只聽一聲巨響,手甲在空中就被砸的七零八落,圓形的指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在看被蓮無殤丟到地上的那一隻手甲,像是被萬噸的山脈給砸了,都變得扁扁的了。被這麽一砸,兩隻手甲直接報廢了。
鶴寒在靈獸袋中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溫衡不理他,他在地上的一片覆蓋著掌心的殘骸上看到了葛純風的標記。蓮無殤道:“應當是純風煉製的那對。”
猶記得在海上廢墟上,葛純風辛辛苦苦煉製出了一副聖品的手甲,結果天雷降臨,手甲在結界上摳了一個洞奪路而逃不見蹤影,原來竟然跑到鶴寒這裡來了!
溫衡笑道:“這手甲還真找到了一個合拍的主人,都一樣的欠揍。”以為是靈器就能耍脾氣了?就算是煉製出它的人,看到溫衡也只能乖乖的。
溫衡靈氣一掃,將手甲的殘骸收拾了起來:“下次看到純風讓它再煉製吧。”蓮無殤冷聲道:“這種蠻不講理的器靈,必須要重新回爐。”
手甲中差點被打散的器靈終於忍不住嚶嚶嚶的哭了,溫衡毫無憐憫之心的將手甲殘骸丟到了靈獸袋中。他就冷酷無情了,怎麽著?
在溫衡和蓮無殤眼中,對方的安危比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敢對對方出手,那就等著狂風暴雨一般的報復吧!
欺負完了鶴寒和他的手甲,溫衡心中的那點愧疚之心早就飛走了。
不顧鶴寒憤怒的喵聲,溫衡堅定的系好了靈獸袋的束口,他準備關鶴寒幾天。管他說不說,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熟人,也不管他和溫豹的愛恨糾葛,他先開心了再說。
兩人收拾好了行囊走出了牙帳,牙帳外晨曦破曉。溫衡看到那些紅色的妖兵還穩穩的站在原地:“他們難道不需要休息嗎?”就算是妖兵,這執行力也太好了吧?就昨天攔住溫衡的那個妖兵,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修士打坐入定的時候身軀都會有無意識的動作,像妖兵這樣保持一個動作不動彈的真的很少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中了某種術法身軀被固定住了呢。
蓮無殤聽溫衡嘀咕著,他瞟了一眼妖兵,不知為何,他覺得方才那一刻妖兵身上沒有靈氣波動,就像是死人一般。
鴻蜈的陣營中有很多的妖兵,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蜈蚣。一出牙帳溫衡就差點踩到了一隻胳膊那麽長的蜈蚣。溫衡嘀咕著:“這裡的蜈蚣吃什麽長大的?怎麽長這麽大啊?”
溫衡聽到了一聲爽朗的笑聲:“這些都是我的子孫,雖然其中絕大部分沒辦法化形,不過在荒原,它們總能填飽肚子。”溫衡他們尋聲看去,只見鴻蜈坐在輪椅上被猴因推著正從不遠處走來。
溫衡和蓮無殤行了個禮:“鴻蜈大人。”鴻蜈笑吟吟的擺擺手:“不必拘禮,你們是墨冽大人的部下吧?昨日我在墨冽大人身後看到過你們。”溫衡笑著點頭:“是的。”
鴻蜈上下打量著溫衡:“你們是人修?”溫衡道:“是的。”鴻蜈好奇道:“荒原上也有人修,你們怎麽和墨冽混在一起了?”溫衡實話實說:“我們剛到荒原,就看到鴻蜈大人和鉤蛇打鬥,慌亂中落下了混沌海,被墨冽大人救了。我們跟著墨冽大人想要去北境找靈寶。”
鴻蜈點點頭:“原來如此,我就說你們二人的氣息有點熟。對不住啊,我和鉤蛇的爭鬥不小心波及到了你們,讓你們受驚了。”溫衡拱手:“大人客氣了。”
鴻蜈道:“二位來荒原上要找什麽靈寶?”溫衡道:“慢慢多。”
鴻蜈若有所思:“慢慢多啊,不太好找。北境那邊有,我們東南沒見這種東西,看來你們運氣還不錯,正好跟著大軍去北境。”溫衡隨口說道:“是啊,聽說荒原上到處都是危險,能遇到墨冽大人是我們的運氣啊。”
鴻蜈笑道:“那就祝你們早日找到慢慢多。”溫衡和蓮無殤恭敬的行了個禮,看著猴因推著鴻蜈離開。溫衡豎起了大拇指:“這是何等的敬業,身殘志堅。”
要是溫衡沒了下半身,他一定會好好的在床上躺著,不會坐著輪椅滿世界溜達。
溫衡突然想到了一個神奇的問題:“蜈蚣沒了半邊身體的話,還能長出來嗎?”蓮無殤歎了一口氣:“不知道,鴻蜈這樣的能力,應當只是修為受損吧?他的腿應該還會長起來。”
溫衡嘀咕著:“要是能長出來的話,那豈不是和蚯蚓一樣了?切下一半還能變成兩個。鴻蜈要是有這能力那該多強啊,他可以把自己切成兩半,變成兩個鴻蜈,或者切成四段,就可以組團打麻將了啊!”
蓮無殤看到猴因的腳步遲滯了一下,他幽幽的提醒溫衡:“我想他應該聽到你說話了。”溫衡趕緊捂著嘴拉著蓮無殤溜之大吉。
鯤頡自從被溫衡他們扁了一頓之後明顯低調了很多,他一大早就整理好隊伍,隨時準備出發了。和鯤頡相比,墨冽還有個帶隊者的樣子。顏培卿就不行了,顏培卿化成原型在大軍前面一飛,軍中竟然傳出了歡呼和口哨聲。
這些五大三粗的魚人看到身材嬌小的半人半魚的顏培卿,一個個都像是腦殘粉一樣。溫衡下水之後就看到顏培卿板著臉,他面前有個螃蟹化成的海獸鉗子上正夾著一束水草:“顏大人,您真好看啊!請和我交配吧!”
溫衡二人:……他們是不是不該出現在這裡?
顏培卿一尾巴直接將海獸扇飛,海獸飛出去的時候滿臉的血卻神情陶醉:“啊!顏大人的尾巴真好看啊!我摸到顏大人的尾巴了!啊!我死而無憾啦!”
顏培卿歎了一聲:“我之前就說過了,荒原的海獸都是這個德行的。”溫衡笑道:“沒辦法,誰讓你在他們眼中有盛世美顏?”
顏培卿都快心梗了:“這群魚的審美有問題。”雖說鮫人一族被譽為水中九尾族,不論男女都非常美麗,可是也經不起這麽多海獸糾纏啊。顏培卿每次看到拿著水草向他求愛的海獸就氣的牙癢癢。
溫衡笑道:“幸虧你那嘮叨的部下沒跟過來,要不然你更頭疼。”顏培卿板著臉:“你當他不想來?他們在我面前哭訴了整個晚上,求我把他們帶上。可是他們修為不夠,上了岸支撐不到幾天就會變成鹹魚。”
溫衡和蓮無殤嘰嘰咕咕的笑著:“顏大人果然還是動心了,竟然對小魚這麽溫柔。”顏培卿無奈極了:“好了,準備出發吧。”
顏培卿不太喜歡淡水,他很快就變成了人形。一群人坐在一隻大螃蟹的背上,荒原裡面的水域狹窄,海獸的靈活性被大大的限制。他們腳下的螃蟹是坐騎,也是開道者。在螃蟹身後,那些海獸在水底化作人形在慢慢行走。
溫衡疑惑道:“就算海獸在內陸的水系中不靈活,可也不用慢慢走吧?”墨冽解釋道:“荒原有結界守護,在荒原中除了羽族能在高空飛行,其他的種族只能低空飛行。此處山林眾多,飛行反而麻煩,等到了東方之後有平原,那時候就能禦風了。”
顏培卿道:“還有一個原因,這群海獸中能飛行的很少,就算到了東方平原,離開了水,大部分的海獸也只能靠雙腿走。他們現在速度慢是因為突然從海水中到了淡水中,在暈水。”
溫衡點點頭:“原來如此。”長見識了,原來還有暈水一說,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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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他們其實更想在陸地上走走,兩邊都是茂密的森林和樹木,裡面一定有很多物產。現在他們身處的大河有百丈,這是南部荒原中最大的兩條河之一,順著南河向著中間行走,然後就通過一條支流向著東方最大的河流而去。
溫衡看到了有妖獸在跟著水族的大部隊。兩邊都有,各自有一百多吧,左邊的看起來像是馬,右邊的像是狗。溫衡問道:“旁邊樹林裡面的是誰?你們不是單獨行動的嗎?”
顏培卿道:“這些是鴻蜈派來的各勢力代表,鴻蜈怕我們不聽話,就讓天馬族和荒原狼族跟著我們行動了。”溫衡眼中冒出了好奇的目光:“天馬族?”
蓮無殤道:“這是一種妖獸,和普通的馬相比就是多了一雙翅膀,額頭上也長著一根獨角,也有叫他們獨角獸的。你想去見見嗎?”溫衡連連點頭,他腦海中已經腦補出了奔騰的駿馬,元靈界沒有馬族,他還從沒看到過上界的馬哪!
溫衡和蓮無殤從空中落下,只見密林下方一隻隻膘肥體壯長著翅膀的各色駿馬在樹林間穿梭。他們肋骨兩側果然長著一對翅膀,只是在奔跑的時候,這對翅膀是收起來的。
上界的馬比下界的馬漂亮多了,溫衡不由得誇獎道:“真優美啊!”溫衡這麽誇獎了之後,只聽領頭的馬抬起頭口吐人言:“有眼光!”
溫衡和蓮無殤落在馬族領頭前面,他拱拱手:“在下溫衡,這是我的道侶蓮無殤。見過馬族首領。”馬族的首領停下腳步狐疑的盯著溫衡看了看:“我怎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呢?”溫衡哈哈的敷衍著:“好多人對我說過這種話,可能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吧?”
馬族首領拍拍翅膀,變成了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男人。他上半身的肌肉非常勻稱,雙腿修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體修。他拍著自己的胸脯:“我是馬鳴,東方平原馬族的首領。即將由我帶領你們去東方平原。”
馬鳴是個性情爽直的漢子,他有三種形態,一種是人形,一種是半人半馬的形態,最後一種就是溫衡他們看到的原形。為了方便行走,他變成了半人半馬的形態。他說道:“用人形最費靈氣,可是用原形和你們說話總覺得不對勁。”
溫衡看了看比他高了近半個身體的半人半馬,他笑道:“馬首領隨意,只要你們方便就好。”
馬鳴笑道:“我已經許久沒看到人修啦。”看得出來馬鳴對人修的態度挺友好的,他笑道:“我們在東方平原上,以前偶爾會看到人修,人修看到我們都像瘋了一樣撲過來又親又摸的,哈哈哈哈!”
溫衡笑道:“大概是人修看到馬族的兄弟都被你們的優美姿態俘獲啦!”馬鳴笑的更大聲了:“哈哈哈,這話我愛聽!人修到了荒原上都很規矩,雖然內部互相爭鬥,但是對我們還挺友好的。”
在下界,普通人和馬的關系就很好。馬這種動物高大俊美,脾氣溫和,能幫著人拖車或者背負沉重的貨物,普通人家誰家要是有幾匹馬,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溫衡笑道:“我知道的馬都很溫和。”馬鳴笑哈哈的:“是啊是啊,我們都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馬,脾氣當然好啦!”馬鳴這話說完就被自己的族人拆台了:“哪有啊,我們首領昨天還把狼族的一個人踹得半身不遂了呢。”
馬鳴哼哼的說道:“那能怪我嗎?這群荒原狼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鴻蜈還讓我們和荒原狼一起行動,我見一個就要踹一個。”溫衡笑道:“馬首領這叫真性情。”
馬鳴樂呵呵的:“要不就說人修會說話哪!這話我愛聽!對了,你們怎麽和水族混在一起了?我看到水族的首領了,聽說還是一頭龍哪,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樣子。”
溫衡笑道:“墨冽只是性格冷清了些,人挺不錯的。”馬鳴點頭:“那就好那就好,鴻蜈讓我們給他打配合,我和他也就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上話哪。好說話就行,我這人最討厭說一句留半句的人了。”
溫衡道:“馬首領,你們為什麽會答應幫助鴻蜈啊?”馬鳴道:“因為我討厭太阿啊。”
溫衡梗了一下,只聽馬鳴抱怨著:“其實我們馬群適合生存在西方的大草原上,那裡水草豐美特別適合奔跑。我們的祖先就生活在西方草原上,可是後來太阿吃了我們太多的族人,沒辦法,我們先祖隻好轉移到東方平原去了。
我沒有去過西方草原,從小就聽我的家人說西邊的草比東邊的好吃。心裡就一直想著去西邊看看。可是西邊處於太阿治下,過去了就要被吃掉。而且東方平原的東北部和北方相鄰,從北方逃難來的那些妖怪都說太阿部下的那些人太狠毒了。”
溫衡了然的點點頭:“原來如此啊。”馬鳴問道:“那水族為什麽要幫著鴻蜈呢?”
溫衡道:“水族的前任老大鉤蛇被鴻蜈殺了啊,只能聽鴻蜈的了。”馬鳴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就說前幾天電閃雷鳴的,原來是鴻蜈和孤影打起來了啊。”
溫衡稀奇道:“馬首領住在東方平原還知道鉤蛇孤影呢?”馬鳴笑道:“西北太阿、東南鴻蜈、水域孤影,這三個是我們整個荒原上最強大的三個妖修。你們剛來荒原不知道,等你們呆上一段時間就知道啦。”
這時候從前方跑來一匹白馬:“族長!前面出現了好多撕金蟻!我們過不去了!”馬鳴聞言手一抬:“原地待命!”馬群停了下來,一各個俊美的人馬滿臉狐疑:“發生什麽事了?”
白馬道:“前面出現了一具巨大的屍體,橫了數百裡,成千上萬的撕金蟻都在啃食屍體,估計還要啃噬一段時間。”馬鳴聞言拍拍翅膀:“我去看看。”說著馬鳴騰空而起飛向前方,溫衡他們也緊跟其後。
水中的墨冽他們也得知了消息,等溫衡他們看到前方的屍體的時候,天空中停著數人。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在山巒間橫著一副被啃食了一半的屍體,屍體綿延數百裡,長長的尾巴上長著一個鉤子。這正是水域的霸主鉤蛇孤影的屍身,孤影橫屍山野,肚腹間破開了一個大洞,裡面的妖丹已經被人摳走了。除了鴻蜈,還有誰會摳了孤影的妖丹?
若是單單一具屍身橫在山間也就罷了,最麻煩的是在屍體的周圍足足有幾十裡地遍布著紅色的螞蟻。溫衡一到荒原的時候就看到這螞蟻了,當時他還鬱悶的說螞蟻都比他大。
這群螞蟻長著巨大的口器,在屍體上爬著啃食著足下的屍身。有些螞蟻吃飽了,就咬下一大塊同身軀差不多大的肉拖走了。
這就是螞蟻的海洋!溫衡雖然養了一窩螞蟻,可是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這麽大的螞蟻!
他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蓮無殤的手:“別怕。”蓮無殤淡定的說道:“我從不懼怕這些東西。”
馬鳴化成了原形拍著翅膀咒罵了一聲:“可惡!怎麽這麽多撕金蟻!”溫衡方才就聽白馬說了撕金蟻三個字,他當時以為是下界的撕金蟻,小義那種的螞蟻。結果現在告訴他,這玩意也叫撕金蟻?!
溫衡嘴角抽抽:“這也相差太多了吧!這也能叫撕金蟻?!”
馬鳴鬱悶道:“只能後退等螞蟻吃完了才過去了。”溫衡不解:“為什麽?大家不是可以飛過去嗎?”馬鳴道:“你不知道,我們荒原上面的撕金蟻特別霸道,若是進入它們的領地,別管是地上爬的,水裡遊的,天上飛的,統統都是它們的攻擊目標。”
溫衡疑惑的看了看撕金蟻分布的地方:“這完全能飛過去的吧。”雖然屍身很大,兩邊都有數十裡的螞蟻群,可是飛過去的話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吧?
馬鳴左右看看,他從樹叢中撿了一塊木頭:“我演示給你看看啊。”他猛地將木頭丟到了撕金蟻的上空,只聽嘶嘶嘶幾聲傳來,溫衡他們看到下方的螞蟻抬起了腹部,對著天空中的木頭噴射著體液。木頭還沒能落到地上,就被腐蝕得差不多了。
溫衡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