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太史青湘緊緊的抱著樂樂, 她不想和孩子分開:“玄垣還這麽小, 我作為她的娘親沒能看到她出殼,沒能聽到她第一聲啼哭, 我的心已經碎了。現在好不容易看到她,我怎麽能讓她繼續在外漂泊。”她紅了眼聲音沙啞:“我感激雲清救了玄垣, 我甚至願意獻出這條命來感激他。但是我不想和玄垣再分開了。”
玄垣丟失的那段時間,青湘魂不守舍形銷骨立, 她整宿整宿的不能閉眼,只要眼睛一閉上,她就會夢到玄垣的蛋蛋。她的心裡就會充滿了恐懼,她的孩子會在哪裡?受到了什麽樣的磨難?她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玄垣能回來,她感激不盡, 但是若是再讓她失去女兒, 不能陪伴著女兒成長, 她做不到。
雲清也明白這種感覺,他的手握緊了又松開了, 最後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了兩半破碎的蛋殼。雲清說道:“樂樂破殼和啼哭我都錄下來了, 之前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樂樂了, 就把她的蛋殼還有留影石收起來了。我想將來要是想她的時候,可以看一看。”
雲樂樂的蛋殼也是金色的, 上面有漂亮的流雲一樣的花紋。蛋殼破碎成一大一小兩片,鋸齒形的半橢圓的蛋殼內還有一層白色的膜。雲清將蛋殼捧到了錦穆和青湘中間的茶幾上,他後退了一步:“樂樂的全部東西都在這裡了。”
他沒有立場能和樂樂的爹娘爭,他只希望樂樂能夠幸福。他轉身對東皇太一說道:“老祖, 樂樂這麽小,該跟著爹爹娘親的。”東皇太一皮笑肉不笑:“那你先解釋解釋,你為什麽沒跟著小駿和鸞嬰?”雲清哢的一下卡殼了,他求助的看向雲白,結果雲白沒意思的挪過了眼睛。
東皇太一站起來,他背著手:“這事我管不著,我只有一句承諾,若是樂樂跟著雲清,將來我願意親自教導她。若是你們要帶走樂樂,請便吧。”東皇太一說完這話之後就出門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最終溫衡他們都離開了房間,留下錦穆青湘和樂樂一家三口。他們都是外人,只有他們三人商量好了才能不傷害彼此。
雲清坐在了院子中,他手裡握著一個留影石。留影石的畫面中傳來了雲清激動的聲音:“謹言爺爺,邵老祖,靈玉師兄,你們快來看!樂樂要出殼了!”謝謹言在留影石中一閃而過:“這可是你期待了月余的小雛鳥,不知道它會長成什麽樣。”雲清的聲音傳來:“一定特別可愛。哪怕沒毛都可愛。”
留影石中那顆金色的蛋蛋上面出現了裂痕,只聽哢嚓一聲之後,裂縫中伸出了一隻黃色的爪子。雲清的聲音有了點遲疑:“哎?”隨著蛋殼上面的裂縫越來越大,一條滑溜溜的泥鰍一樣的小應龍破殼而出。她仰著頭,大大的眼睛盯著雲清看著,口中發出了脆脆的叫喚聲。
留影石中的雲清哇的一聲哭了:“說好的小鳥呢?為什麽是條黃皮泥鰍?”留影石外的雲清卻笑了,他眼眶有點酸澀:“雲白你看,那時候我真的好嫌棄樂樂。”雲白遺憾道:“若是當時你沒有撿到樂樂,可能就沒有現在這麽多的事了。”
雲清道:“可是我撿到了她,就覺得養大她是我的責任。在不知道她是應龍之前,我甚至在想,要是她真是泥鰍,我以後就把它養在玄天宗的湖泊裡面和飛飛作伴。”雲白揉揉雲清的頭髮:“別想了,看他們三人怎麽商量吧。”雲清歎了一聲:“其實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了,要是樂樂真的去了應龍族,以後我就和太史伯伯要應龍族的位置,只要有空我們就去看樂樂。”
雲白笑道:“現在說的這麽深明大義的,剛雲樂樂走的時候誰哭得那麽慘了?”雲清道:“那時候覺得樂樂離開了之後就不會記得我了,所以特別難受。可是看到樂樂跑回來,我想她應該能記住我們。雲白,我是不是非常自私啊,嘴上喊著希望樂樂快樂幸福,可是我還是想要得到她的認可,想在她的腦海裡面留下記憶。”
雲白道:“人都是自私的,我從來不信世上真的有人能大公無私對世界萬物都一視同仁。就算是道祖,他也有偏愛或者憎惡的人,你養了樂樂這麽久,就這麽被人帶走了,心裡舍不得心中有不甘也很正常。就像當年我撿到你一樣,禦獸宗捉了我,我當時心裡想的是只要你能在思歸山好好的,我這條命沒了就沒了吧。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記得我,永遠不要忘了我。
就算是小貓小狗養了這麽久都有感情,何況樂樂是個孩子。就像你說的,樂樂不會忘了你的。”雲白停頓了一會兒後說道,“雲清,有件事情,我從來沒對你說過。”
雲清收了留影石狐疑的看向雲白:“嗯?什麽事?”雲白道:“我天生聰慧,很多情況下能過目不忘。我記得我破殼而出的時候的情況,那時候在我身邊的不是我的爹爹 ,也不是歸梧,而是太一。”
雲清狐疑的歪歪腦袋:“東皇太一?”雲白歎道:“不是你的老祖,而是你的上輩子,只有神魂的畢方鳥太一。我一直記得他,他的樣子,他的溫度,他的氣息……這麽多年,一直沒有忘記過。”雲清嘀咕著:“你從沒對我說過。”
雲白道:“是的,包括我爹爹和散人在內,他們都覺得我已經忘記了太一。因為太一隕落的時候,我太小了。那時候我進了仙家學院,身邊出現了很多的小夥伴,我已經不缺玩伴了。爹爹飛升之後,我就被鳳族的那群所謂的長老送到了仙家學院。太一離開我的時候我和他說好了,等我去了仙家學院,他一定會來看我。可是他沒來,一次都沒有來。他隕落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雲清靜靜的聽雲白訴說他不知道的故事,雲白說道:“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就是太一的轉世。可是我知道,你是你,太一是太一,即便你融合了他的妖丹,也成為不了他。太一他是我童年時代最重要的夥伴,我從沒忘記過他。”
雲白苦澀的笑了:“說起來我挺對不住太一的,他隕落之後,我一次都沒有去他的墳塚上看過,他是神魂,沒了就沒了。他隕落的時候我在仙家學院,聽到這個消息我哭了好幾天。我罵他是騙子,恨他隨便的毀約,說好的來看我結果自己卻不負責任的死掉了。他和我爹爹一樣,答應我的事情都沒做到。雲清,太一隕落的時候,我其實特別難受。
我不相信前世今生一說,對我而言,一輩子過好就不容易了,更別說下輩子。人沒了記憶換了殼子,還能和以前的人一樣嗎?那種前世今生的話也就隻騙騙癡男怨女的。我曾經特別認真的生活,我把有關太一的一切都壓在了心底,從此不再提起。但是我其實一直都記得他,從沒忘記過。
樂樂其實和我有點像,當年的我每次和太一分開都要哭的稀裡嘩啦的,為此歸梧和爹爹大為惱火,恨不得滅了太一。只不過當年的我沒有哭著喊著要和太一一起走,有時候我會想,要是我和太一走了,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太一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可是看看現在的你,我又覺得所有發生的都是注定要發生的。因為你,我願意相信有來世,我也願意相信有輪回。如果太一不死,就沒有現在的你了。雖然有點對不住太一,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你能出現真是太好了。
無論是你還是太一,都點亮過我的生命。這輩子有你們這樣的朋友,這樣的道侶,我無憾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會忘了你和太一,但是我始終會記得。我想,雲樂樂就像我一樣,永遠都不會忘記你,這就足夠了。
樂樂的去留問題就隨緣吧,她回到族裡也沒什麽,有空的時候我就陪你多去應龍一族看看她。她要是留下來也沒什麽,反正我們的日子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我也不會因為樂樂舍不得你就不管教她,她也別想犯了錯撒個嬌賣個萌就能躲過去。總之,我們平常心對待吧。”
雲清點點頭:“我懂了。”雲白歎了一聲:“好了,你能明白就再好不過了。我餓了,去做點吃的吧。”
雲清忙不迭的站起來:“嗯,我去做飯了,雲白你想吃什麽?”雲白托著腮幫子看著天空的雲朵慢悠悠的說道:“隨便。”
蓮無殤趴在錦榻上,溫衡正在不緊不慢的給他揉肩捶背捏腿:“現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我還以為雲白不記得太一了,沒想到他能藏得這麽深。”蓮無殤道:“鳳雲白天資縱橫,修真界的小輩中能超越他的極少。他就是性子傲了點,情緒內斂了點,他又不傻。”
溫衡緩聲道:“是啊,太一在乎的人還記得他,我想他也能瞑目了。”他準備回去之後要去給老溫頭和太一他們掃掃墓,那群故人躺在墳塚中太多年了,溫衡想找他們好好傾述了。
太史錦穆一家子在房間中一下午沒出門,期間太史諫之進去了一趟,而後就沒了動靜。直到暮色降臨,雲清在院子中準備了一大桌子飯菜,雲樂樂才搶在她爹娘之前打開了門。雲樂樂眉開眼笑:“清清!娘親說以後和我們在一起!”
雲清他們詫異的看向太史青湘,太史青湘面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她對著眾人行了個禮:“族中也有子弟會外出歷練,我就當樂樂提前外出修行。我這個當娘的不放心,就守著她一陣吧。聽說散人有產業,族長有意讓族中的青年去歷練,請帶上我一個吧。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將我和樂樂分離得太遠。”
溫衡站起來回了個禮:“夫人放心,溫衡名下千機閣和飛仙樓,只要夫人想去,隨時為您敞開。”雲清接住了飛撲而來的雲樂樂,他抱著樂樂轉了兩個圈後看向青湘和錦穆:“多謝。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樂樂的。”
錦穆道:“樂樂若是跟我們回應龍一族,必定會被我們嬌慣壞了,還是跟著你放心。以後我家樂樂就要勞煩您多操心了。”雲清樂顛顛的:“沒問題沒問題。”
東皇太一酸溜溜的說道:“哎,你們應龍一族賺了。”太史諫之眉開眼笑:“太一大人何出此言哪?”東皇太一哼了一聲指著雲清:“看這小白眼雞,好歹也是金烏一族的人,自己家不回也就算了,還幫別人帶孩子帶得起勁。”
雲清眯著眼睛,反正他心情好,隨便東皇太一怎麽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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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樂樂的歸屬終於定下來了,最後還是青湘他們讓步了。為人父母總是會敗給身上掉下來的肉,雲樂樂開心的晚飯多吃了三碗飯。雲清決定他們暫時不回平安界了,他們要帶著雲樂樂去應龍一族呆一段時間。沒有理由不讓孩子去自己的家鄉看看,樂樂出生到現在還沒回過家呢。
眾人圍坐在一起歡樂的吃起了火鍋,太史諫之感歎著:“等景檀仙尊將結界撤開之後,太子您也在我們應龍一族搞一個傳送陣,讓譚師侄他們把飛仙樓開到天海境來。我們給你保駕護航!”火鍋太好吃了,太史諫之覺得人類一族最神奇之處就是能料理各種美味,他們能將血糊糊的肉食和寡淡的蔬菜烹飪成精巧美味的食物,而很多妖族只能生吞活剝,毫無美感可言。
景檀笑道:“我聽老胡說,我隕落之後散人的產業做的很大,飛仙樓和千機閣都開到青丘去了。好多小九尾會去千機閣或者飛仙樓裡面歷練,回來之後修為都進步了。聽聞您飛升之後弟子們也上來了,等我撤去結界之後,也在我的治下開上千機閣和飛仙樓吧?”溫衡笑道:“那行啊,我就提前問族長要下通行證了,以後天笑他們在這裡也能有個照應。”
景檀道:“我聽說鳳君將下面四界的執道仙君給殺了,若是我開了結界,上界的人可能會去找他的麻煩。”蓮無殤緩聲道:“鳳淵不會怕,而且實不相瞞,現在我們已經有了能和上界抗衡的實力。他們動手,我們也不是只能挨打。”從九坤界到天海境,他們的熟人都掌管著要務,一路上被溫衡他們攻下的執界仙尊和執道仙君也有好幾個了。
東皇太一哼了一聲:“軒轅律那種小人也就隻敢嚇唬嚇唬那群沒骨氣的,真要打起來,他就慫了。”溫衡總覺得東皇太一意有所指,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不說話比較安全。東皇太一看了看傻笑的溫衡嗤了一聲:“看到你這張蠢臉就知道你還是那個德行,得了得了,反正我兄長已經醒了,你要是實在不喜歡當天帝,不若讓給我兄長。”
太史諫之和白澤幽幽的看向東皇太一,東皇太一不自在的嘀咕道:“看著我做什麽。”太史諫之趕緊說道:“若是帝俊大人當了天帝,聘用我們應龍一族做近侍吧?薪水高一點,我們很能打的!”完了,太史諫之高貴矜持的形象再也拚不回了。
眾人說說笑笑吃完了晚飯,然後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了。明日之後他們就要啟程去山海境,不知在山海境會遇到什麽事。溫衡還挺期待的,他摟著蓮無殤道:“你說明天我們能見到玄冥嗎?”蓮無殤道:“有景檀族長帶路,應當不成問題。”
溫衡掰著指頭算了算:“等到了山海境,上界就只剩下最後的四界了,我們走的好快,兩年就從最下層走到這裡了。”蓮無殤道:“是啊,若不是在鳳淵那裡耽擱了半年,可能現在已經到了最上層了。”溫衡親吻著蓮無殤的手指:“這一路走來你知道我最想做什麽嗎?”
蓮無殤想了想:“看到上界諸多風景,不如玄天宗偏安一隅?”溫衡心滿意足的抱住了蓮無殤:“知我者無殤也,不知道為什麽,越往上面走,我心裡的不安就越強,我對上界的感覺變得不耐煩了。有時候我想是不是因為我們走的太快了,可是細細想來,這個速度對我而言不快也不慢,我挺滿意的。”
蓮無殤道:“若是你實在不喜歡,我們就在這裡暫時休息休息。”溫衡道:“不了,早點去上面看看仙界風景,也算了了我們的心願。”
蓮無殤伸手摸了摸溫衡的臉頰:“一路走來看到了太多的陰暗和不公,你乏了累了也是正常的。”溫衡道:“以前討飯的時候自以為已經經歷了很多,宗門建立之後也看到了很多陰暗,但是和上界比起來,下界真的是淨土。我有一種預感,最後一層不好過。”
蓮無殤握住了溫衡的手:“我同你一起過。”溫衡笑著親了蓮無殤一口:“好。”
兩人正想溫存片刻,只聽門響了,溫衡轉過頭:“雲清,是你嗎?”不只是雲清,還有雲白呢。兩個孩子剛洗過澡,洗的身上香噴噴的,他們熟練的爬上了溫衡的床,雲清還坐在溫衡的肚子上跳了兩下:“今晚和師尊睡,明天師尊你們就要去上界了,又要好久見不到了。”
溫衡笑了:“算你們有良心,來吧。”雲清和雲白兩擠到了溫衡和蓮無殤中間,雲清還變出了妖形:“師尊幫我撓撓背。”溫衡笑著拍了拍雲清的背:“你這睡前喜歡被人撓的習慣能不能好了?”雲清伸著腦袋擱在溫衡的肩膀上:“不能好了。”反正是自家師尊,用起來不心疼。
溫衡一邊撓著雲清的後背一邊嘀咕道:“今天樂樂說,她喜歡我和無殤的腳丫子和大腿,這是個什麽情況?”他怎麽都沒想明白,這孩子到底說的是什麽?雲清打了個哈欠:“可能樂樂睡覺的時候喜歡抱著師尊和師母的腿吧。”
溫衡想了想,可能還真是這個原因。他緩聲問雲清:“樂樂呢?”雲清說道:“和她爹娘一起睡呢,師尊,別停啊。”溫衡只能認命的幫徒弟撓絨毛,幸虧雲清的羽絨蓬松松毛茸茸,手感特別舒服,不然溫衡早就不幹了。
外面傳來幾聲轟隆隆的雷聲,溫衡嘀咕著:“嗯?打雷了?”蓮無殤應了一聲:“大概是哪個修士在修行。”溫衡打了個哈欠反手抱住了雲清,雲清扇扇翅膀哼哼唧唧了幾聲,沒一會兒小呼嚕就傳出來了。
四人在一起聊了幾句就沉沉的睡著了,正待他們熟睡之後,只聽外面傳來了喧嘩聲:“走水啦!!走水啦!!”走廊上傳來了沈柔的聲音:“師尊,素心閣和宅子走水了,您快起來。”溫衡和蓮無殤猛地睜開了眼睛,等四人衝出房間的時候,只見周圍已經成了一片火海。一條街外的素心閣火光衝天,最主要的宅子燒成了火柱,逼人的熱浪襲來,烘烤得眾人的面皮發緊。
在場火系的大妖怪有好幾個,東皇太一手中靈光一現,周圍的火焰呈現翻湧的姿態向他卷來。橙紅色的火焰被太一卷走之後沒多久,宅子卻爆發出更加猛烈的火焰!東皇太一疑惑了:“嗯?怎麽回事?”
論控制火焰的能力,世上還有誰比他更厲害?世上的火焰遇到他的金烏妖火,誰敢不臣服?可是東皇太一還就遇到了麻煩,他從沒見過在他手中還能死灰複燃的火焰。
柔是水靈根修士,她手中的沉溪練裹挾著萬千水靈氣均勻的散開,沉溪練籠罩在著火的素心閣和宅子,瓢潑的大雨猛地落下。可是掉落的不像是雨水,反倒是像是油,火焰頓時漲了好幾丈,大火中素心閣的主樓轟然倒塌。
沈柔面色沉重,素心閣的火焰這麽大,不知有沒有女修被困在樓中。想到這點,溫衡手中的道木根系就伸出來了,道木根系在素心閣中翻找了片刻,發現有一群女修被困在了院子裡面。溫衡連忙操控著樹根卷著女修們到了安全的地方。
蓮無殤手中靈氣翻湧,一陣陣青色的靈光在火焰中穿梭,火焰並沒有傷害無殤的藕絲。蓮無殤趁機在火中卷起了不少修士。宅子裡面的大能們都動了起來,太史諫之他們衝到了熊熊的火焰中一層一層的尋找著被困的姑娘們。就連雲樂樂都變成了原形一趟又一趟的背著嚇傻了的女修們從素心閣中出來了,更別提雲清他們了。
眾人兵荒馬亂,哭鬧聲叫喊聲響徹了半個天海境。東皇太一和雲白不停的在壓製著火焰,就連矮胖的雲豆豆都滾出來大口大口的吞火焰救人了。可是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焰蔓延,然後吞噬了素心閣。
他們的速度不慢,在素心閣和宅子轟然倒塌之前,他們將被困在素心閣中的女修們都救出來了。救人的不止是溫衡他們,還有不少圍觀的修士,在火勢剛起的時候就有修士發現了。若不是他們通風報信,現在也不知成了什麽樣了。
驚魂未定的女修們或掩面痛哭,或面容呆滯,也有的一臉憤怒要素心閣的掌櫃出來給個說法的。沈柔站在女修面前看著成了廢墟的素心閣攢緊了拳頭,天海境的素心閣就這麽毀了。幸虧沒有人員傷亡,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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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升起的時候,素心閣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廢墟還冒著青煙,一晚上煙熏火燎,溫衡他們好多人都灰頭土臉的。他們聚集在素心閣原來的院子中,蓮無殤升起了結界將昨夜起火的宅子都圍起來了。眾人在小板車中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時間,東皇太一和白澤兩翻著古籍,他們沒見過這麽奇怪的火焰,水撲不滅,東皇太一也不能操控。
東皇太一手中燃起了一點火焰,這是昨天他留下來的火種:“看起來就是最普通的火焰,為何滅不了?”火焰沒燒傷在場的人,可是卻打擊了他們的士氣。這麽多大能在場,卻沒能保護得了兩座宅子。
沈柔沉聲道:“我有預感,是升龍盟的人做的。素心閣開在天海境,只和他們發生過衝突。”靈犀罵了一聲:“這還用問,肯定是那群龜孫子做的壞事,真他娘的惡心。”溫衡道:“捉賊拿贓,我們現在找不到證據。”
蓮無殤道:“如果火焰沒問題,有沒有可能是建造素心閣的材料有問題?按理說素心閣中有陣法,普通的火焰不可能將素心閣焚毀了。亦或是他們加了什麽東西讓火焰經久不滅?”蓮無殤覺得,只要能找到火焰撲滅不了的證據,就能知道是誰燒了素心閣。
孔言修道:“我們來到天海境的時候先盤下了經營不善的鋪子,升龍盟阻撓了之後還是靠了素家的面子才順利開工。建設的時候我怕升龍盟的人使壞,一步都沒離開。建主樓的材料都是我親眼過目的,施工的時候也是我盯著工匠搭建的。天海境的素心閣建成才一年,之前一直好好的……”然後一夜間就化成了灰燼。
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只見雲清懷裡滾出了雲豆豆。雲豆豆的葉片發紅,昨夜它吸收了太多的火焰。雲清關切的問道:“豆豆,你怎麽了?哪裡難受嗎?要吐一下火焰嗎?”雲豆豆的兩片葉片耷拉著,看起來確實不太精神的樣子。
這時雲豆豆的葉片上出現了一條縫,縫就像是小嘴一樣長大。往常豆豆這麽做的時候就代表它要噴火了,可是這次豆豆對著地上吐出了一大團橘紅色的黏糊糊的玩意。橘紅色的黏液落到地上之後竟然燃起了火焰,黏液爬到哪裡火焰就燃燒到哪裡。很快小板車的地板上就冒出了青煙,眾人一驚:“哎喲臥槽!什麽玩意!”
板車中有陣法,普通的火焰無法燃燒,可是這些橘紅色的東西竟然腐蝕了陣法讓道木做成的板車都冒煙了。蓮無殤眼疾手快用結界卷起了這些橘黃色的黏液,他身形一閃就帶著這團黏液來到了屋外的空地上,眾人緊隨著蓮無殤的動作來到了外面。
蓮無殤的結界竟然被腐蝕了!眼看著淡青色的結界冒起了青煙出現了一個個的洞洞。蓮無殤眉頭微皺:“這是什麽東西?”
蓮無殤又加了幾層結界,他不惜代價都要搞清楚這是什麽。白澤認真的看了看:“好像是活的,你看,它好像在動。”只見那團橘黃色的黏液在結界中爬行著,它腐蝕了最裡面的結界之後落到了第二層結界上,然後順著結界的底部向著上方蔓延。所過之處蓮無殤的結界就變得脆弱,蓮無殤沉吟道:“它在吸收靈氣!”
白澤伸手接住了蓮無殤的結界:“讓我看看。”他伸手在蓮無殤的結界外籠罩了幾層結界:“太一你也來看看,這東西好像有生命。”東皇太一觀察了一會兒後:“能不借助空氣冒出大量的熱量,還能吸收靈氣腐蝕結界。這東西……沒見過。”
一直不太愛說話的萌萌開口了:“這個東西,我好像見過。”眾人看向了萌萌:“這是什麽?”萌萌道:“我覺得這是一種菌類,生長的時候吸收空氣中的靈氣釋放出大量的熱量,沒有空氣也能讓火焰燃燒起來。它不能在土地上生存,只能在木頭和石料上活著。”
為了證明萌萌的話,蓮無殤卷起一抔土送到了結界中,泥土一灑下,結界中的火焰頓時就弱了。蓮無殤多撒了一點,橘紅色黏液狀的菌類就蔫吧了,頓時周圍的火焰就消了,橘黃色也變成了深色。沒一會兒這圈奇怪的菌類就變成了一團小小的焦黑,混在泥土中看起來像是普通的焦炭。只是和焦炭相比,這東西的顏色要淡一些。
眾人若有所思的去看周圍燒焦的地面,他們真的翻找出好幾團這樣的菌類殘骸。昨夜大火中火光衝天,眾人的目光被火焰吸引 ,誰會注意到正在燃燒的木料和石材?小小的一團菌類就能將整座建築燒光,若不是素心閣和宅子外還留著土,著火的區域肯定不止這兩處。
靈犀疑惑道:“萌萌,你在哪裡看到這種菌類的?”萌萌道:“那時候我剛有封地,剛到天海境的時候什麽都不懂,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懂阿諛奉承。然後就得罪了當時天海境的一個散修大能,那時候我剛建了府邸,就準備邀請人來慶祝的時候府邸著火了。也是像昨夜這般水潑不滅,火控不住。最後行宮被燒毀了,後來我很生氣就對當時的朋友說了這事。這之後那個散修就消失了,再也沒見過他。”
萌萌道:“因為我是靈石化形的妖修,當時的洞府我注入了神念在其中。大火中我就看到了這樣的菌類,不過一場火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了。時間隔得太久了,我都快忘記了,直到方才才想起來。”靈犀難以置信:“萌萌你是傻子嗎?這東西這麽惡心,你難道不應該在看到的第一時間就想起來嗎?”
萌萌搖搖頭:“不是的,它在火中的形狀很好看,像是綻放在木頭和石料上的花朵,非常好看。”和眼前這坨惡心的糊糊完全不是同一個形狀。
說話間白澤和東皇太一他們已經在瘋狂的翻古籍了,沒一會兒白澤道:“找到了,這是一種名叫浴火的蘑菇,看這裡的記載。”白澤指著古書上面的記載,只見書頁上畫著一朵綻放在木頭上的花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木頭開出來的花:“浴火菌在大火中繁衍生息,火燃起來的時候開始生長,火滅了的時候進入休眠狀態。生長的時候會散發出大量的熱量點燃木頭和石材,是諸多靈石和木材的克星。他們不畏水,隨風長,隻畏懼泥土。浴火菌隻生長在木頭和石頭上,一般雷擊之後的山林大火中能發現它的蹤跡。”
東皇太一恍然大悟:“我就說呢,昨天晚上我聽到了雷聲,還以為是誰在修行。難怪我沒辦法根除火焰,難怪只是普通的火焰卻源源不斷燃燒不盡,原來是蘑菇乾的。”蓮無殤道:“菌類繁衍的時候無聲無息,昨夜兵荒馬亂,我們都忽略了木材和石材上的浴火菌。”
沈柔握著手一字一頓分析道:“玄策師叔說他得罪了散修大能之後告訴了身邊的朋友,結果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大能。我能不能這麽理解,玄策師叔所謂的朋友便是現在升龍盟的首領。他們控制了那位大能,然後得了這種浴火菌。他們握著這種蘑菇就能對付玄策師叔,將來師叔若是不聽他們的調遣,他們就會用浴火菌對付師叔。
然而師叔假死逃遁,仙界拍賣了師叔的宅子,升龍盟的人本想拍下宅子,卻不料師叔你們拿出了玄機冊,逼迫著他們出高價買了手劄。之前拍賣會上,他們將景檀族長當成了素心閣的幕後主子,又和大家起了衝突。現在拍賣會結束了,各家勢力紛紛離開了天海境。升龍盟的人開始發難了,他們首先要打擊的就是素心閣。
因為言修一直向著宅子跑,只要有心之人就能調查出來,所以他們燒了素心閣之後也沒有放過宅子。他們唯一失算的是我們毫發無傷,燒掉的只有一些死物。”
可是就算燒掉的是死物,也足夠讓沈柔心痛了,這些都是她的心血,一夜之間就化為烏有了,而且陣法還沒辦法複原。浴火菌趁著大火繁衍生息,火滅了之後誰都找不出痕跡。升龍盟的人輕而易舉的摘掉了自己的嫌疑,留下一地殘骸給沈柔。
沈柔氣的都快發抖了:“師尊,我不會放過升龍盟的人。”溫衡拍拍沈柔的肩膀:“好,師尊陪你去。”
就這麽找升龍盟的人對峙,肯定不會有人認的。沈柔不在乎他們認不認,她緩聲道:“我想以其之道還施彼身。”靈犀跳了起來:“可不行啊阿柔,現在天海境的領地大半都在你靈犀老祖名下,你可不能隨便放蘑菇出來燒啊。”靈犀一朝暴富對自己的財產無比在乎。
景檀道:“他們為了拍玄機冊將家產都散光了,一旦他們發現玄機冊是假的,他們必然瘋了一樣報復我們。他們不知我們各自的身份,隻當我們是一夥的。那日拍下玄策府邸的時候不少人看到了,我想他們要是還想報復我們,必定會對玄策仙尊的府邸下手。”
靈犀不解:“為什麽啊?他們難道不能燒了整個天海境嗎?”景檀道:“若是我們都到了宅子中,他們一把火燒了宅子後足夠我們慌亂,到時潛入宅子偷走靈犀真人拍下的契書也很正常。他們依然可以住在原來的宅子裡面,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當然,我就是這麽猜一猜。”雖然只是猜一猜,也足夠讓大家膈應了。
太史諫之面容陰沉:“好狠毒的心思,這群人簡直無法無天。我要去找他們,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東皇太一道:“你現在要是氣勢洶洶去找他們就打草驚蛇了。”白澤眯著眼睛:“都聽我的,我們馬上搬到玄策的府邸中去,要高調的搬過去。對外就宣稱素心閣的宅子被毀了,只能提前搬到新家裡面來了。看好了,他們要是動手就在這幾天,那群人可不想讓我們在天海境站穩腳跟。”
雲白對雲清說道:“看到沒,薑還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