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9
星宿樓的結界破了之後, 濃煙從陣法中噴湧而出。沒一會兒觀月城的半個城池都充斥著一股焦糊味道,原本晴朗的天空被陰霾遮蔽。在眾修士的共同努力下, 星宿樓的大火總算被撲滅了。
哭聲在星宿樓周圍響起, 經過星宿樓的初步統計, 有兩百多個住店的修士被大火奪去了生命, 至於燒傷的達到上千人。星宿樓附近的地面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
溫衡和蓮無殤他們散出去五六百粒能讓傷口愈合的丹藥, 雖說都是千機閣常見的丹藥不值幾個錢,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能一次性拿出這麽多藥來, 很多修士都由衷的感謝溫衡他們。
大火被撲滅之後, 星宿樓南邊的樓層成了一片廢墟。廢墟前停放著一百多具蓋著白布面目全非的屍身, 這些都是從星宿樓中搶出來的, 更多的人被火焰焚燒屍骨全無。星宿樓前哭成一片,溫衡他們心上籠罩了揮之不去的陰暗情緒。這都是活生生的命啊,說沒就沒了。
辛辛苦苦修行至今,能飛升的人哪一個不是身經百煉?然而一場火焰下, 他們引以為傲的修為並沒能挽救他們的生命。星宿樓的結界他們都無法突破,更別說逃過那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靈火了。
修行至今, 他們在災難面前依然如同螻蟻,這麽一看他們和普通人有什麽區別?
星宿樓損失慘重,樓中的小二都燒死了好幾個,溫衡他們自然不能繼續在裡面住了。然而周圍的客棧因為星宿樓中湧出來的客人太多,都已經滿客了。幸虧溫衡和胡斐斐他們都隨身帶著小屋,他們總算沒露宿街頭。
他們來到了城外找了一片林子將小屋放下了, 溫衡的小板車壞了到現在還沒來得及修,他們今日只能住在胡斐斐家了。宅子中亮著夜明珠,景檀卸下了發冠洗手做了湯羹,眾人簡單的吃了幾口,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過晚飯之後,溫衡和胡斐斐兩人圍著小板車在敲敲打打。胡斐斐做得一手好木工,他的宅子中的好多東西都是他親手做的。之前被冰雹打壞掉的車軲轆和車門板修理起來也不在話下,當然,道木特別重,需要溫衡幫忙才能穩住。
溫衡扶著車軲轆,胡斐斐正在中心位置重新鑲嵌滾軸,蓮無殤正在翻著白澤書,景檀坐在旁邊做著手工,四人都埋頭做事沒說話。突然之間蓮無殤說了一句:“找到了。”溫衡愣了一下:“找到什麽了?”蓮無殤道:“星宿樓燃燒的妖火是什麽,我已經找到了。”
景檀湊過來:“是什麽妖獸的火焰?”溫衡問蓮無殤:“說起來……無殤你如何確定這是人禍?”蓮無殤道:“橙紅色的火焰羽族的妖火,我之前看到的時候總覺得眼熟,方才一查發現這是朱雀的妖火。”
溫衡愣了:“朱雀……那不就是鳳凰嗎?”溫衡一下子不記得鳳凰五色是什麽了,他猜測道:“是鳳凰吧?”可是他又不太確定,好像上次無殤同他說鳳凰的時候沒提到朱雀過。溫衡撓撓頭髮:“下界那個禦獸宗有個長老,是不是朱雀來著?”
蓮無殤道:“那是朱鳥,和朱雀一點關系都沒有。朱雀和鳳凰翻族譜的話可能上古時期有一點親戚關系,但是朱雀的修為不如鳳凰,形體和鳳凰差多了。雖然會有搞不清情況的人修將朱雀歸於鳳凰之列,但是朱雀和鳳凰還是有區別的。”
溫衡還是覺得耳熟:“我好想在哪裡聽說過朱雀……哦,我想起來了,在四靈境的時候,我們遇到過朱雀的神魂。那東西特別凶悍!”光朱雀的一縷神魂都讓當時的溫衡一行無比忌憚,在溫衡心中,朱雀不是鳳凰卻也和鳳凰同樣的麻煩。
蓮無殤道:“若是今日燃燒的是鳳凰靈火,星宿樓整個樓都會灰飛煙滅。”鳳凰靈火若是燃燒起來,一切都會歸於虛無,溫衡他們是來不及救人的。
胡斐斐說道:“莫非是樓中有朱雀肆意縱火?”蓮無殤道:“別說星宿樓這麽大的酒樓,就連我們的飛仙樓,裡面的防火陣法都很強悍。星宿樓的結界很厲害,今日大家也都見識到了。若不是蓄意縱火,火焰剛剛有苗頭的時候,樓中的陣法就會將火焰給滅了。只有蓄意縱火才有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燒完這麽大一片。今日的火起的又大又急,陣法非但沒有啟動反而卡死了。無論從任何角度而言,今天的災難都是人禍。”
難怪蓮無殤篤定的說是人禍,聽他這麽分析確實如此。單從關鍵時刻陣法卡死這點來看,星宿樓的人就在瀆職。別的不說,就飛仙樓和千機閣,每一座飛仙樓和千機閣的陣法都會定期開啟檢查,生怕有疏漏之處。
景檀歎了一聲:“也不知星宿樓的人招惹了什麽人,可憐了那些葬身在火中的修士了。”蓮無殤說道:“也有可能是入住星宿樓的客人招惹了誰,才給星宿樓帶來了這麽大的災禍。”胡斐斐笑道:“我倒是覺得妖神多想了,除非喪心病狂的人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正常人誰會拉無辜的路人下水。”
蓮無殤緩聲道:“倘若就是有人喪心病狂呢?”眾人沉默了,許久之後溫衡歎了一聲:“那也只能說,那個招惹了是非的客人倒了血霉了。”
沒想到第一天來到天一界就遇到了這麽不愉快的事情,眾人的情緒都不太好。
忙活了一個時辰之後,胡斐斐和溫衡終於將小板車修好了!溫衡拖著小板車在胡斐斐家客廳裡面來回走了兩步:“嗯!老胡好手藝!”胡斐斐笑道:“我和壇壇在青丘的時候,族人有什麽不方便的就會讓我去幫忙,你還記得我們的藏輝閣嗎?那就是我和族裡的鄉親建的。對了,還有九尾一族的雲中艦……”
溫衡道:“雲中艦不是早就有了麽?”胡斐斐驕傲的說道:“雲中艦也是我定期保養的。”幸虧老胡不是妖形,要是妖形狀態,他的尾巴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外面傳來了沙沙的雨聲,景檀透過窗戶一看:“下雨了。”溫衡瞅了瞅外面:“這雨怎麽髒兮兮的?”胡斐斐道:“可能是因為今天星宿樓的一場大火燃燒起來,髒東西都跑到空氣中了,又混合著雨水落了下來。”溫衡又想到了隕落在星宿樓中的那些可憐人,他歎了一聲:“老天都在落淚,可憐啊。”
突然間窗外的林子裡有人影晃動,景檀道:“有人來了。”胡斐斐透過窗戶看了看:“真的,這大晚上的……”
來人徑直走向了景檀他們的房子,沒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老鄉,我們是路過的人,能借宿一宿嗎?”景檀看向胡斐斐:“斐斐,你看呢?”門外的人說道:“老鄉我們不是壞人,我們願意出靈石。”胡斐斐道:“可能是星宿樓中的客人,沒找到住處走錯了地方誤打誤撞遇到了我們,讓他們進來吧。”
聽到這話,溫衡便將小板車收到了儲物袋中,蓮無殤也將白澤書收好了。他們不是宅子的主人,景檀他們都點頭了,他們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
外面只有三人,他們有四人,拚實力的話三人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景檀打開了門,只見門外領頭的修士拱拱手:“多謝老鄉。”
三人進了門,他們鬱悶的歎了一聲:“方圓數十裡竟然沒遇到一個能住的洞府,只能麻煩老鄉了。”景檀道:“三位怎麽夜間行路?”
領頭的人滿臉晦氣:“可別談了,我們本來住在城裡最大的星宿樓,今日去旁邊的城市一趟,回來之後發現星宿樓燒了。大晚上的周圍的客棧都滿了,我們想著往外面走可能會有客棧,就像城外走了走。可是沒想到走著走著就出了城,若是今天天氣晴朗,隨便在樹下將就一夜也就罷了,偏偏下起了雨。幸虧看到了老鄉家,不然我們三人今夜就太淒苦了。”
蓮無殤道:“仙界的人至少會有一兩樣隨身法寶吧?實在不行用法寶頂一頂也行。”領頭人看了看蓮無殤,他慚愧的說道:“實不相瞞,我們確實有法寶,可是法寶中有更重要的東西,就算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委屈法寶啊。”
溫衡狐疑的看了看蓮無殤,不知是不是錯覺,蓮無殤對這幾人的態度並不友好。他看向領頭人,只見領頭人身材高大,面容也很硬朗,看著倒是一臉英氣。他身後的兩人中還有一個女子,三人拘謹的站在門口,看著也挺可憐的。
景檀道:“家裡地方不大,有一處客房,若是不嫌棄今日就住在客房中吧?”領頭的人忙不迭的拱手:“多謝多謝,我們會給老鄉靈石,老鄉放心吧。”景檀道:“出門在外總有不便處,靈石不需要了。只是我家人都喜歡清靜,請三位入住之後手腳輕些就好。”
三人又是一番作揖感謝,溫衡他們看著三人進了客房後關上了門。蓮無殤給客房的門上布了一層結界,正巧景檀也是這麽做的,溫衡想著防人之心不可無,也就沒多想。
他們之前住過景檀家,景檀家中的房間確實不多,溫衡他們這次住的是景清的房間。先前景檀隕落後,她的徒兒們也隕落了,長久的寂寞後,景清就成了胡斐斐寄托思念的人。景清會時不時的來看望胡斐斐,於是胡斐斐就在家中布置了他的房間。
景清是個溫柔親切的九尾,他的房間也像他一樣有一種能讓人安靜下來的感覺。溫衡彎著腰鋪好了小雞床單和小雞棉被,他招呼蓮無殤:“無殤,休息啦,想什麽呢?”蓮無殤道:“剛來借宿的那三人,總覺得他們身上有一股說不清的戾氣。”溫衡道:“要不要我來算一算?”
蓮無殤握住了溫衡的手:“不用了,只是一晚而已,他們若是識趣一點也就罷了,若是有什麽動作,景檀和胡斐斐都不會放過他們。混元珠遮住了道木的氣息,你就不要動用靈氣暴露自己了。”溫衡笑道:“好,聽你的。”
蓮無殤低頭一看溫衡鋪的床單被子就樂了:“什麽情況?今天怎麽這麽多小雞?”溫衡笑道:“最近覺得你精神有些緊繃,本來想把雲清喚來給你解解壓,現在他不在,就讓我們蓋著小雞被子入眠吧。”
溫衡抱起蓮無殤輕輕的放在了床上,他珍重的親了親蓮無殤的眉心:“睡吧。”蓮無殤閉上了眼睛,他的手和溫衡的手握在了一起,溫衡笑著爬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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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溫衡睜開了眼睛:“無殤你有沒有覺得挺熱的?”難道雲清在這床被子上金烏毛用多了?蓮無殤睜開眼:“好像著火了。”
聽到蓮無殤這麽一說,溫衡從床上蹦了起來,他剛想打開房門,卻感覺到門被關上了!門上有禁製!這可如何是好?景檀的房子窗戶少,唯一的大門又被封上了。要是溫衡一棍子敲飛門板,胡斐斐明天不會打死溫衡吧?
蓮無殤一步在前:“讓我來。”他手中靈光閃動,門上的禁製很快就被消除了。禁製剛剛消除,就見門外湧來了大股濃煙。溫衡看向客廳,只見客廳中的桌椅柱子燃燒著熊熊的火焰,胡斐斐和景檀正在滅火。可是火焰像是有神識一般追著胡斐斐而去,胡斐斐身上冒出了橙紅色的火焰,他痛的在地上打起了滾。
溫衡眼疾手快,他猛地從床上拽下小雞被子兜住了胡斐斐。火焰畏懼棉被,胡斐斐冒著煙從被子下鑽出來:“壇壇!別救了,快避一避!”景檀不知是急的還是被火嗆了,她的聲音沙啞:“這是我們的家啊!不能燒啊!”
蓮無殤手中靈光一現,橙紅色的火焰就被他收成了一團扣在了掌心結界中。說來奇怪,明明橙紅色的火焰聚集到一起之後卻呈現出了詭異的天青色。
溫衡道:“那三個人呢?”他看向之前三人住的房間,只見房間門大開,房間裡面的三人卻不翼而飛。蓮無殤道:“看來他們三人中有個陣法高手。”
火焰被蓮無殤收到了結界中,沒一會兒就燒透了結界,溫衡眼疾手快用另一床棉被裹住了蓮無殤手中的結界,棉被落到了地上,溫衡看向蓮無殤的手心,只見蓮無殤手心被燒紅了一大片。溫衡眼眶一下就紅了:“疼嗎?”蓮無殤緩緩搖頭:“還是朱雀靈火。”
蓮無殤雖然是混沌青蓮化形,但是混沌青蓮也不是刀槍不入的啊,他也有畏懼的東西。比如妖族的靈火,若是他直面靈火也會受傷。
地上的小雞棉被背面開始變黑,可愛的小雞身上燃起了普通的火焰。等火焰燃盡之後就露出了裡面的棉花和內裡貼著符篆的金烏毛,被棉被包裹的朱雀靈火一直試圖左右搖擺突圍,但是當金烏毛上的術法被灼燒結束之後,一朵朵金黃蓬松的金烏羽絨落到了朱雀靈火上,靈火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叫聲後就熄滅了。
靈火熄滅之後,金烏毛中出了一粒金色的妖丹。溫衡一棍子砸向妖丹,只聽哢嚓一聲脆響,屋外傳來了慘嚎聲!景檀和蓮無殤聯手:“房子外面有陣法。”但是這能難倒兩個大能嗎?兩人一聯手,陣法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大洞。
溫衡他們衝出屋外的時候,只見濕漉漉的林間站著兩個男人,地上還躺著一個女人,仔細一看不是先前投宿的那三人是誰?溫衡和胡斐斐紅了眼,兩人化作了電光火石衝向了兩人,那兩人沒想到溫衡他們的動作這麽快,當他們什麽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人的雙腿雙手都被打折了,還有一人的脊椎就被胡斐斐給戳爛了。
景檀心疼的看著自己的房子,她眼眶都紅了:“燒沒了……”胡斐斐安慰她道:“就是一張小凳子,沒事,我明天就給你重新做好不好?”家中別的還行,唯獨景檀最喜歡的一張椅子給燒成了碳沒法複原了。
蓮無殤和溫衡坐在客廳中,四人頭上夜明珠雪亮。蓮無殤悠悠的喝了一口水:“說吧,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放火?”他們面前躺著一具女屍,另外兩人只能趴著。為首的那人還想嘴硬,溫衡冷笑一聲:“我有好幾種辦法能讓你開口,勸你還是主動一點。”
景檀道:“散人可是要我搜魂?或者讓他們服下口吐真言湯?我覺得這些都不能平息我心中的怒火,可有更加殘酷的辦法?”溫衡想了想:“有。”景檀紅著眼一字一頓:“這三人糟蹋了我的心意,作踐了我的家園,我不想讓他們這麽輕松的死。”
溫衡從儲物袋中翻出了一張符篆:“那就只能放大招了。”符篆點燃,確認接通了之後溫衡說道:“蕭厲,我在天一界觀月城外的小樹林裡面,我和無殤被人用火燒了,人我已經逮住了,但是他們嘴硬不肯說實話,你來一趟?”符篆那頭的人聽完掐滅了符篆,溫衡道:“他知道了,我們等等就是。”
大約兩炷香之後,門外傳來了鈴鐺聲,鈴鐺聲由遠及近,然後停在了小屋前。鬼帝楊雲敲響了大門:“溫道友,我來了。”景檀打開了門,楊雲對著景檀頷首:“打擾了。”
溫衡看到楊雲後愣了一下:“哎?怎麽是你?”楊雲道:“我在附近,接到閻君的符篆我就出發了。你怎麽成這樣了?差點沒認出來。就是這兩個雜魚嗎?”楊雲雖然穿著義骸,但是周身陰冷的靈氣讓地上的兩人忍不住哆嗦了起來。溫衡笑道:“我要藏好我的絕世容顏,不讓別人看到。”楊雲古怪的瞪了溫衡一眼:“這麽久不見,你的面皮倒是厚了不少。”
楊雲看向領頭者,他嗤笑了一聲:“這不是角宿嗎?怎麽?二十八宿不好好的管著仙兵,現在流行當刺客了?”溫衡看向楊雲:“鬼帝認識他們?”楊雲大刀闊斧的坐下,他囂張的說道:“認識,說起來還頗有淵源。”
胡斐斐低聲問溫衡:“這人是誰啊?”溫衡回道:“幽冥界四大鬼帝之一的北方鬼帝楊雲,執掌修羅界。”景檀和胡斐斐他們吃驚的看著溫衡:“這等人物散人也認識?”溫衡道:“誰讓我一飛升就被天道送去投胎了呢。”
楊雲道:“仙帝軒轅律有自己近侍,以二十八宿命名。這群近侍也根據星宿的排布將自己分成了四隊,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組,每一組在台面上的只有七人,當有人隕落之後會有人接替那人的名字繼續執行任務。這人就是青龍組的老大,叫角宿。”
角宿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著楊雲,他的眼神顯示迷惑而後變成了震驚,到最後滿臉的驚慌:“楊雲?!怎麽會是你?”
楊雲輕描淡寫的說道:“當年幽冥界和上界還有聯系的那些年,我們鬼帝在上界都有自己的身份。我運氣不太好,還是角宿的‘摯友’來著,不過後來角宿一刀捅死了我的義骸,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溫衡狐疑道:“義骸還能被捅死呢?”楊雲雙手一攤:“當然,捅得太醜了,我就不想用了。後來花了好大一筆靈石重新製作了義骸,然而都比不上現在的這幅義骸。對了,我必須要表揚一下你的徒兒雲清清,那小家夥太貼心了,給幽冥界的好多人都定製了義骸。”
溫衡笑道:“可別表揚他,他也就張張嘴讓純風他們幫忙,他又不會煉器。”楊雲清清嗓子言歸正傳:“角宿來偷襲你們了?”
溫衡歎了一聲:“何止是偷襲,他和他的人把我們困在了宅子裡,封了宅子要燒死我們。”楊雲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什麽樣的火能燒死你們?”溫衡鬱悶道:“別忙著笑我們了,趕緊幫忙問一問他們還有什麽後招。”
楊雲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角宿:“你是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角宿面色一片灰敗,楊雲輕松的說道:“沒事,我先將你的神骨抽出來,然後將你的神魂釘在你的肉身中,再將你肉身上面的肉一片片的片下來,猜猜你最後會變成什麽?沒錯,你會變成一副會動的骷髏,是不是特別有畫面感?”
光聽楊雲這麽說說,景檀他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角宿嘴唇翕動,半晌之後他低沉的開口了:“沒有人指使我們,是我自願的。”楊雲微微一笑,他手中出現了一柄銀亮的匕首:“看來你在質疑我的能力,看好了啊。”
楊雲隨手拉起角宿旁邊的男人的手指,他嘴角挑著輕蔑的笑容,在角宿的目光中,他將匕首尖戳到了男人的手指縫中,然後慢慢的剝下了男人的手指甲。
角宿身邊的男人疼瘋了,然而他的脊椎被胡斐斐打斷了,他只能嘶嚎著用另一隻手去抓楊雲。楊雲隨手從腰間飛出另一把匕首,那男人的另一隻手就被匕首釘在了地上。
楊雲輕描淡寫的說道:“在修羅界對付不聽話的惡鬼總要有點手段的對不對?別著急,我們一個個的來。”楊雲說這話的時候又霸氣又邪氣,溫衡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對蓮無殤嘀咕道:“楊雲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可小心眼了又暴脾氣,一言不合就動手。”蓮無殤淡定的說道:“他現在不也是這個性格麽。”
溫衡撓撓臉頰,是哦,楊雲確實一言不合就動手了。
被楊雲剝了指甲的那人面上青筋暴起,他的臉和脖子全部都紅了,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因為劇痛他的上半身在痙攣,他死死的咬著牙齦,溫衡他們都能聽到他咬牙的聲音。明明只是被剝了一片指甲,為什麽疼成了這樣?然而楊雲並沒有停下他手中的動作,他剝下一片指甲之後對著那人血糊糊的手指頭吹了一口氣:“說吧。”
角宿聲音崩潰:“他叫奎宿,是二十八宿中最會探查人心的。死去的名為柳秀,是我們中控火最厲害的。”楊雲丟下了奎宿的手指頭,他踱著步:“為什麽要放火燒溫衡他們?”
角宿咬牙道:“我想殺的是蓮無殤,可是蓮無殤修為太高,我們不是他的對手。於是退而求其次想要殺了他的姘頭。”眾人皆驚,溫衡轉頭看向蓮無殤:“無殤,你得罪他了?”蓮無殤淡定的說道:“今日之前,我都沒見過他。”
角宿道:“蓮無殤自從飛升之後就得仙帝青睞,因為他,仙帝冷落了素雪仙尊。我看不過去,就想給他一點教訓。”溫衡嘴角抽抽:“所以你就要殺我?”溫衡覺得角宿不但有病,還病的不輕。
角宿雙眼通紅盯著蓮無殤:“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和素雪仙尊搶男人?”素雪的男人……那不就是天帝軒轅律嗎?眾人都傻了:蓮無殤和素雪搶軒轅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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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的瓜太大,眾人都吃不過來了,蓮無殤揣著手手無比淡定:“我的男人只有溫衡一個,我沒興趣和別人搶東西,尤其是男人。”
溫衡也說道:“就是,就軒轅律那樣的,無殤除非瞎了才看得上他。”角宿冷哼一聲:“我也不知道蓮無殤給天帝灌了什麽迷魂湯,天帝著迷一樣天天在青蓮洲轉悠。這男人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若不是他對天帝下了蠱,天帝怎會如此?”
景檀實在忍不住了,她對蓮無殤說道:“妖神,您要不把幻術撤了吧,讓他做個明白鬼?”蓮無殤緩聲道:“我從不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角宿眼中都快噴出火來了:“自從蓮無殤飛升之後,天帝眼中就再也沒有了素雪仙尊,可憐素雪仙尊一個冰清玉潔的仙子每日都在黯然神傷,蓮無殤不死誰死?天帝著了魔一般,蓮無殤越拒絕他,他就越喜歡追著蓮無殤。蓮無殤這個賤貨若不是對天帝動了手腳,天帝怎會如此?”
溫衡幽幽的說道:“你怎麽不說軒轅律賤,就喜歡圍著別人的道侶轉悠?還有你,你更賤。”溫衡突然將矛頭對準了角宿:“自己喜歡素雪不敢說,暗搓搓的當什麽護花使者?素雪她知不知道你還是一回事,你就巴巴的跑來處理所謂的情敵了。你和軒轅律一樣賤,都喜歡圍著別人的道侶轉悠。”
楊雲瞅了瞅溫衡:“你現在這樣就像是罵街的潑婦。”溫衡驕傲的說道:“我樂意,我就要維護我道侶。”蓮無殤沒忍住笑了出來:“你啊……”
角宿被溫衡氣的說不出話來:“狗男人,你別得意得太早。要不是你今天運氣好從星宿樓逃了,你早就灰飛煙滅了,能容你在這裡胡言亂語?”景檀他們眉頭一挑:“原來星宿樓的事情是你惹出來的?”
楊雲道:“這就輕松了,那些隕落的神魂正同鬼差哭訴呢,正好真凶就落網了。稍後我直接帶他回幽冥界,這種程度的,不把幽冥界的大刑都走一遍真是可惜了。”楊雲遺憾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具身材矮小的女屍:“可惜了這家夥妖丹被砸碎了魂飛魄散了,不然也能走一遭。”
蓮無殤問道:“你何時盯上我們的?”角宿道:“當你們到了天海境就盯上了,只是你們運氣好,身邊一直有高手相護,直到你們到了天一界,我們才有了下手的機會。”
蓮無殤道:“你們三人中有一個陣法高手,那人是你?”蓮無殤一天經過了兩場大火,他已經發現了陣法高手的存在。角宿哼了一聲:“沒想到你也是解陣高手,其實我們隻想燒死你的姘頭,景檀仙尊和她的道侶我們會放過。”
景檀道:“你在我的家裡放火,還口口聲聲說放過我?你未免太可笑了吧?”角宿不說話了,景檀氣的握緊了拳:“若不是你們有了更好的歸宿,我必定要親手送你們上路。”
溫衡問道:“你說軒轅律從天海境就盯住我們了?我怎麽沒發現他?”角宿翻了個白眼:“就憑你也敢質疑仙帝?”溫衡摸摸鼻子:“所以你是一邊尊敬你的主子又一邊覬覦他的女人?真是為難你了。”
溫衡的誅心一擊讓角宿說不出話來了,溫衡歎了一口氣:“你對我動手這事,軒轅律知道嗎?”角宿哼了一聲:“天帝宅心仁厚,怎會和你這種螻蟻計較?來找你麻煩純粹是我個人的主意,只可惜連累了奎宿和柳宿,今日要殞命在此。”
楊雲已經快聽不下去了:“哎,虧你還是青龍組的老大,我要是你,下手之前我就會搞明白對手的身份。你還真以為他是蓮無殤的小白臉啊?”溫衡靠近蓮無殤賣萌:“對,我就是妖神大人的小白臉。”
景檀他們噗嗤笑出了聲:“散人的性子真的太可愛了。”
蓮無殤在溫衡眉心點了一下,溫衡的幻術就化開了。楊雲這才輕松了一些:“舒服多了,以前還人模狗樣的,換個造型就成了小白臉。你還是這樣好看。”角宿抬頭看向溫衡的臉,他面色遲疑了起來:“……天帝?不,你不是天帝,你……你是軒轅太子!”
溫衡淡定的說道:“不,我是無殤包養的小白臉。”角宿面色一變:“對,你是神威太子!你怎麽活過來了!怎麽可能?!”
角宿心頭警鈴大作:“你若是神威太子,那蓮無殤的言行就能說通了。難怪他對天帝這麽冷淡,原來他喜歡的是你!可是我不明白啊,蓮無殤有什麽好的,為什麽一個兩個都對他如此癡迷!”
蓮無殤緩聲道:“因為我是混沌青蓮化身。”聽到這話,角宿和奎宿面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混沌青蓮?你不是普通的蓮花化形嗎?”奎宿聲音沙啞的說道:“難怪他一飛升就將他的宅子放在了一二層天之間的混沌海上,他有這樣的資本。”
蓮無殤身上靈氣一蕩開,他的真容就出現了。看到蓮無殤的真容,角宿和奎宿就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角宿竟然笑出了聲來,他聲音猶如泣血:“我本來以為天帝被你下了蠱才會奮不顧身,原來如此,你是混沌青蓮。天帝想要得到你,才會對你窮追不舍。我想要除掉的你的所謂的姘頭竟然是神威太子,哈哈哈哈!!多可笑啊,我身為天帝近侍,這種事情他從沒對我透露過。原來他不信任我,他不信任我!”
楊雲涼颼颼的說道:“這麽蠢的部下,我也不想信任。”角宿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想殺的竟然是神威太子,報應啊,報應啊!”角宿說完這話之後身軀猛然一僵,景檀大喊一聲:“不好,他要自爆!”
楊雲早就防著角宿和奎宿了,他手中靈光一現,只見他單手呈爪樣,從兩人的頭顱間硬生生的將兩人的魂魄給拽了出來:“想自爆?沒這麽容易。”楊雲打了個響指,只見門外飄來了兩個人,定睛一看,不是謝必安和范無咎是誰?
謝必安一身白衣手裡握著一根鎖鏈,他眉眼彎彎:“溫道友,好久不見呀!”范無咎就冷傲多了,他一身黑衣,看到溫衡也就點點頭:“嗯。”溫衡笑著拱拱手:“小白小黑。”
范無咎不悅的皺眉:“你這麽喚我的時候,我覺得我像是你養的狗。”溫衡笑道:“不要計較這麽多麽。沒想到你們也和楊雲一起出來了。”
謝必安歎了一口氣抱怨道:“最近上界真是忙死了,到處都是惡鬼,幸虧幽冥界足夠大才將這些惡鬼都關起來了。本來我和小黑正準備去休假,閻君都允許了呢,可是天一界突然就有不少人死了,為了防止遊魂到處跑,我們只能跑了一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溫道友你們,老孟要是知道你在這裡,她一定會偷偷跟來的。”
楊雲皺眉:“老孟哪裡有時間,她現在老孟湯都沒空熬。”謝必安飄到溫衡旁邊小聲的說道:“自從老孟不搭理楊鬼帝之後,鬼帝可寂寞了,經常去找老孟說話,可是老孟都不理他了。”楊雲眉頭一挑:“謝必安,有空八卦不如來把人給捉住。”
謝必安淡定的說道:“不是有小黑麽,就這麽兩個小癟三很好對付的。溫道友我跟你說嗷,自從你走了之後啊,我們幽冥界的變化真的太大了啊,等改天你回去,我們好好的招待你。”溫衡道:“我不想啃蠟燭。”謝必安熟絡的說道:“現在幽冥界也有千機閣和飛仙樓了,你知道嗎?生意可好了。”
溫衡大驚:“這也行?”他的徒兒們趁著他不在家都做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謝必安還想八卦,只見楊雲手中出現了一副金色的繩子,繩索一卷,謝必安就被楊雲捆得結結實實的:“廢話怎麽這麽多。好了溫衡,我先走了,這三具屍體我也幫你們帶出去處理了吧?”
溫衡拱手:“感激不盡。”他看向楊雲手中的兩個神魂,兩個神魂和身前相比並沒有什麽兩樣,只是他們身著白衣哭喪著臉。他們身上的鎖鏈上長出了金色的倒刺,已經深深的扎入了他們的身體中。看著就好疼,不過和他們犯下的罪孽相比,這些算不得什麽。
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