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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大佬覺醒BE記憶後》第9章
邊紹很清楚瑟爾德是什麽樣的性子,反正跟什麽“清新脫俗”之類的沒有半點關系。

 也許是因為先前剛想起菲茲的身份時受到的衝擊太大,現在他見到瑟爾德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不如說他先前居然遲鈍成那樣才大有問題。

 “等等等等,這是做什麽,怎麽把人這樣壓在地上。”

 瑟爾德說著,隨意的揮了揮手,撤掉了布置在邊紹周圍的法陣。

 “可是,王,這可是……”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瑟爾德道,語氣輕快,“我不可能會再把他忘記的。”

 其他精靈包括邊紹都覺得他的說法有些奇怪,接著其中一名精靈又問道:“那王您是打算怎麽處置這個人?”

 瑟爾德:“哎,怎麽能叫處置呢,這可是我重要的客人啊。”

 其他精靈一驚,滿臉不可思議。

 “客人?”

 “王,他不是犯下了那些不可饒恕的罪過嗎?”

 “為什麽說是客人??”

 “別急,聽說我,”瑟爾德這麽一開口,精靈們頓時安靜下來。

 “你們都沒有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耳環嗎?”

 那又的確是沒有注意到,光顧著看這人類的臉還有那滿腦子的陰謀論了,現在這麽仔細一看,他們又震驚了。

 “這是……母樹的葉子?”

 瑟爾德就站在那也沒有再解釋,精靈們便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討論起來。

 “那確實是母樹的葉子?可是母樹的葉子怎麽會在他的身上?”

 “能夠戴在身上,還能保持得這麽完好,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這麽一看的話他跟母樹葉子的相性也太高了,母樹竟然是喜歡這個人類的嗎?”

 ……

 在一旁聽著的邊紹:……實不相瞞,這是我從惡魔的地裡挖出來的。

 不知道怎麽的就自動掛到了他的耳朵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居然就變成了精靈母樹的葉子,而且這麽聽下來的話,貌似這葉子掛他耳朵上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那邊精靈還在竊竊私語,也不知是經歷了什麽,說到最後居然變成了“這個人類被母樹所喜愛的話,那殺害精靈奴隸的事情是不是其實哪裡有誤會”。

 突然就開始自發的給邊紹找起了合理的解釋,往可能是有誰往他身後扔鍋了的方向去了。

 畢竟精靈母樹喜歡的人類是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的。

 雖然其實真的就是這麽回事,但這轉變實在是太快,上一刻還要對他喊打喊殺,現在卻又覺得他無辜可憐,邊紹委實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默默的看了不遠處的瑟爾德一眼。

 這個精靈王身上穿著精靈一族特色的服飾,因為身份地位還戴有一些特殊的裝飾,明明都穿得好好的,可就是有種不著調的放蕩感。

 邊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反正他在玩攻略遊戲的時候就覺得這精靈怎麽會是這種樣子,穿衣服跟不穿衣服一個樣。

 清高都是別人的,跟他沒啥關系。

 可即便是這種樣子,其余精靈卻好似沒有感覺到絲毫不妥,對待瑟爾德的態度依舊十分恭敬,所有精靈對待自己的王都是忠誠且仰慕。

 再說這個讓邊紹在精靈裡風評瞬間逆轉的耳環,他敢說瑟爾德其實根本就是看出這個是精靈母樹的葉子而已,而那為什麽會在自己身上他應當也是不清楚的,只是這麽提出來,接著就仍由其他的精靈可勁腦補,最後演變成現在這樣。

 以及邊紹依舊有個巨大的疑問,那就是瑟爾德會這麽做的原因。

 其他的精靈會腦補眾多,瑟爾德可不會,他認出自己就是那個罪犯的話,怎麽會是這種態度?

 邊紹實在是想不明白。

 “來吧,過來這邊。”

 不等邊紹想明白,瑟爾德就拉著他站了起來,帶著他往精靈母樹的方向走去。

 他就感覺……瑟爾德拉著他的力道實在是太輕了,就像是生怕的把他握疼了一樣,又像是不敢使勁。

 奇怪,太奇怪了。

 精靈王的居所就在精靈母樹上,這棵樹幾乎有一座小島那麽大,邊紹站在它的枝丫上,恍惚間以為自己身處某個森林。

 瑟爾德一直拉著他走,沒有說話,他也就沒有開口,只是跟著瑟爾德走,然後對方把他帶到一個同樣巨大的樹洞裡。

 雖然是樹洞,但卻有一個籃球場那麽大,看一些設施跟擺設應該是瑟爾德起居的地方。

 邊紹沉默了一下。

 精靈的王一上來就把一個理應是陌生人的人類帶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怎麽想都不太對吧?

 瑟爾德讓他在桌子前坐下,然後給他去泡茶。

 想想看,精靈王甚至親自給他泡茶。

 聯系到之前攻略遊戲裡的某些劇情,他忽地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瑟爾德剛把冒著熱氣的杯子放下,邊紹便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個,你帶我來這裡是有什麽事情嗎?”

 其實他更想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瑟爾德這麽問道,就仿佛只是隨意開口。

 邊紹:?

 這是什麽展開,他完全看不懂。

 摸不準自己該是個什麽反應,於是他什麽也沒說。

 然後瑟爾德又接著道:“也許這麽說不太準確,那些在我腦海中蘇醒的記憶,比起給我的預警,這嚴格來說更像是重生。”

 “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存在著差異,但是沒關系,那都無所謂,現在還來得及。”

 邊紹:??

 什麽東西?這精靈王在說什麽怎麽他就一點都聽不懂呢?

 邊紹有些艱難的道:“抱歉,我對你說的這些不是很……”

 也許是因為他臉上的迷茫太明顯了,瑟爾德笑了一下,道:“啊,你什麽都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我不是,我不是做了那些事情嗎,怎麽……”

 “那是你做的嗎?”瑟爾德居然這麽問道。

 邊紹楞了一下,隨後說:“……應該不是。”

 頓了頓,他又道:“我失憶了。”

 先說“不是”然後又說“失憶”,這聽起來就像是拙劣的,逃避罪行的借口。

 “謔,失憶了?”

 瑟爾德卻像是不在意的樣子。

 “那你記得我嗎?”

 從自己現在的身份來講,邊紹覺得自己應當是表現得不知道才對。

 於是他道:“我聽見其他精靈稱你為王。”

 瑟爾德:“是嗎,可是我怎麽覺得……”

 他忽地俯身拉近了自己跟人類青年之間的距離,長長的金發垂下,邊紹甚至能夠聞見從精靈身上傳來的,某種淺淡卻又極為好聞的氣息。

 “我覺得你是記得我的啊,紹紹。”

 邊紹聞言瞳孔猛的一縮,隨後他就知道要糟,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根本就來不及抑製,而一直都盯著他眼睛看的瑟爾德已經笑了起來,讓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哎,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母樹的葉子會在你身上,不過看這親和力,母樹的確是很喜歡你沒有錯,也許她記得你‘前世’曾經為她、為精靈所做的事情,”瑟爾德說著,“這腦海中的記憶也有可能是母樹的饋贈。”

 這個世界上沒有神,精靈母樹就稱得上是精靈的信仰,是精靈們的神。

 他直起身子,看著明顯慌了卻強裝鎮定的邊紹,挑眉道:“怎麽?還想要說別的什麽?”

 邊紹:“……我沒有什麽想說的。”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有這麽可愛?”瑟爾德故意用著像是歎息一樣的語氣,“從你之前見到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差不多看出來了。”

 “我看人還是挺毒的噢,你跟之前跟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不知道你就算是知道我,又是否跟我一樣有著全部的記憶……”

 “但我猜測的話,大概就是某個瞬間,我所知道的‘邊紹’就把之前的給代替掉了?”

 邊紹:“……”

 他努力的想開口,卻憋不出字來。

 “不要緊不要緊,那就當成是不知道吧,我剛才什麽也沒說。”瑟爾德笑嘻嘻的,“你就將我看作是突然出現的追求者就好了。”

 精靈的手劃過邊紹的耳朵,讓他微顫了一下,然後輕輕抬起綴著綠葉的耳環。

 “不過我是有些苦惱了,有這個在,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麽更好的定情信物。”

 邊紹:……這個精靈怎麽回事。

 不過他在最初被打了個猝不及防的慌亂之後,又迅速的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現狀。

 雖然很不可思議,瑟爾德也沒有詳細說明,不過從對方的隻言片語……邊紹猜測,瑟爾德口中的,這所謂的腦海中的記憶,不會是他先前打的那個攻略遊戲吧?

 也就在那裡瑟爾德才會喊他“紹紹”,還用著略顯輕佻的語氣,從這麽個稱呼就能聽出來很多了。

 ……包括這顯然並不是個正經精靈這一點。

 自己也用不著著急著去解釋辯解,他既不否認也不肯定,瑟爾德會怎麽想是他的自由。

 現在最大的好處就是,起碼瑟爾德應該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那什麽,夥伴?

 而且還是個精靈王,連帶著一整個種族似乎都轉移出了他的對立面。

 不過最關鍵的問題就是瑟爾德為什麽會覺醒攻略遊戲裡的BE記憶。

 先前也說了邊紹是“全種族製霸”了,每一個種族裡的BE都不一樣,精靈這邊的BE他覺得還好,頗有種“為大義獻身”“舍棄我一個成全千萬家”的悲壯,其他種族的就不一定了。

 舉一反三的話,若是其他種族的,像是菲茲那樣的也覺醒了BE記憶……

 噢這樣看的話他都不用再為洗脫罪名而奔波了,取而代之的是,也許會很可怕的後果。

 邊紹忽地就感覺有些穩不住了。

 ……

 ……

 惡魔領地,位於最中心的莊園裡,惡魔們有條不紊的工作著,就算是少了一個人類也造不成什麽太大的影響,就像是水滴落入湖面泛起波瀾,細微的漣漪蕩開之後,湖面便又恢復了維持了成百上千年的平靜。

 莊園裡的下人們正在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下一刻卻皆是一個震顫,感受到了那鋪天蓋地的魔壓,不約而同的往同一個方向望去。

 ——他們的主人醒了。

 菲茲睜開眼,撐著地板坐了起來。

 像是這樣十分隨意的坐在地板上這件事情,距離他上次這麽做是什麽時候,他已經沒有印象了。

 他那雙赤紅的眸子此時一片暗沉,黑色的頭髮略顯凌亂,可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打理外表。

 回想起先前那人類青年輕嗅薔薇的畫面,一時間竟分不清楚那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胸口很悶,仿佛要喘不過氣來,想著青年的模樣似乎是好受了一些,隨後緊接而來的又是無止境的空虛。

 一個個不同的場景在腦海中浮現,人類的青年是剛成年的時候便在惡魔的莊園裡幫他照料花草的了。

 莊園的主人作為惡魔可以說是十分與眾不同,雖然被很多人說是裝模作樣,但他就是注重禮節,無論身份高低貴賤,對誰說話都很親和溫柔,明明理應是統領著所有的惡魔,卻又好像沒有什麽野心,唯一的愛好就是擺弄花草。

 實際上他也並沒有什麽特別在意的東西,可以說是,情感非常的淡漠。

 所有的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他的世界裡不存在“特殊”。

 培育花草是因為他覺得植物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是最簡單的,還有就是為了消磨時間。

 青年在花草方面很有天賦,所以菲茲跟他說話的機會也比較多。

 從剛成年一直過了有七八年吧,其實這麽一段時間在惡魔看來只是短暫的一瞬,可是青年變化得很明顯,並不是指外貌,而是內在。

 他敏銳的感覺到青年似乎是對自己產生了感情,是那種戀慕之情。

 對他表達過這種感情的也不少,惡魔只是覺得困擾,包括青年的。

 沒有心的惡魔覺得,若是將這一切都說開了,他們之間或許會變得尷尬,這就很沒有必要,所以青年沒有開口,他也就當做不知道。

 青年很聰明,他似乎同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就一直保持著沉默,跟以往一樣,只要惡魔早上走到花園裡,就能見到青年的笑臉。

 ‘早上好,先生,今天的花也開得非常美。’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惡魔再博學也意識不到自己正在被潛移默化的“腐蝕”。

 然後又過了幾年,青年突然有一天對惡魔這麽說。

 ‘我該離開了。’

 離開?離開的話,除了這裡他能夠去哪?

 惡魔這麽想著。

 在這邊待了這麽久,他怎麽還能回到人類的生活中去?

 為什麽忽然就要回去?總得有個理由。

 ‘我已經不年輕了,先生,’青年垂眸這麽說著。

 這句話在惡魔的腦子裡轉了幾個圈,隨後他想到的解釋是,因為人類的壽命都非常短暫,而現在已經不年輕了,所以就要找到伴侶留下自己的後代。

 ……伴侶?後代?

 惡魔忽地感覺到了疼痛,然而他低下頭,卻發現其實是一不留神指尖被玫瑰的尖刺扎了一下。

 ‘我是來向你道別的,先生,雖然可能會比較突然,但其實我已經想了很久很久,現在終於做出了決定,’青年輕聲說著,惡魔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被主人壓抑著的悲傷。

 覺得難過的話,不離開不就好了?

 惡魔這麽想著,也這麽問出口了。

 ‘不行,’青年搖了搖頭,‘請您準允。’

 ‘這實在是……太痛苦了,像您這樣的大惡魔應該不會明白的。’

 這話就像是他忍不住才說出口的,說完他便離開滿含歉意的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惡魔第一次覺得這樣的,沒有任何失禮之處的言語有些刺耳。

 青年堅持要離開,惡魔也不會強人所難,於是便答應了。

 很遺憾。

 他這麽覺得。

 因為青年照料花草的才能十分出色,青年離開之後,他可能就找不到像是這樣的園丁了。

 ……應該是這樣的。

 ‘謝謝您,’青年說著,對著惡魔笑了笑,‘我……’

 幾次張口,最終他什麽也沒有說,而是道:‘不,沒事。’

 第二天,青年便消失了。

 惡魔早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到園子裡,因為他知道青年不在。

 原因不明的,渾身都不自在。

 他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是由於青年離開造成的不適應,過了一會兒還是想要去看自己的玫瑰。

 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不對。

 這花開得太美,太豔了。

 仿佛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向來人展現著自己,企圖獲得對方些許的喜愛。

 察覺到了什麽,惡魔的臉色一變,猛的蹲下將手按在了土地之上。

 微風吹來,一望無際的花田搖曳著,靜默著,只是努力的在讓自己變得更美麗,哪怕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人類的壽命太短了,可還是想要往後都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若是沾上了這玫瑰的光,是否也能得到那一星半點的愛憐。

 沒有任何地方可去,留下卻是無盡的折磨,要走的話就是現在吧,之後就會老去,沒有人會希望在心上人的心裡留下那樣難堪的模樣。

 不過微不足道的秘法,用渺小可憐的生命。

 並非為了祭奠那無望的愛情,之後也將一直長存於此。

 ——只是企圖,在那片貧瘠的土地裡種上一枝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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