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我房間來看電影

　“顧淮深， 跟你說了，你鬼混回來， 來不起了！剛剛你那龍精虎猛的表情， 浪給誰看啊你！”

　李聞喊了幾次卡， 終於徹底爆發了。

　顧淮深面對李聞的怒火，笑著打哈哈， 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那我呢？”蘇呦呦弱弱都問道， “李導， 我的問題是什麽？”

　蘇呦呦知道自己也有瑕疵， 具體欠缺什麽，他也不太知道。

　李聞吐了口氣， 沉思了一下， “你的整個表情都有問題， 有點說不上來， 看著別扭，缺了點什麽，就像是......”

　“就像是在按部就班完成任務。”顧淮深接過話來， 詳細說道， “上/床對你來說就像是完成任務， 而且你還把任務步驟記得很詳細，一字不差地照著做。”

　兩人演了幾次， 就NG了幾次。蘇呦呦每次表現得幾乎一模一樣， 絲毫不差。

　就連把手伸進顧淮深衣服的角度， 摸哪裡， 摸幾下，都沒有變化。

　蘇呦呦：！！

　他是怎麽知道的！？

　這些都是蘇呦呦事先詳細設計的。

　劇中人物那種愛恨交織的感情他能演繹，但是這樣的感情要通過在床上的互動完成，對他來說有點困難。

　為了這場戲，蘇呦呦專門寫了個小抄。

　第一步，裝睡。

　第二步：摸XX，然後呻/吟

　第三步：騎XX，接著呻/吟

　第四步：親XX，還是要呻/吟

　............

　難道小紙條掉了？！

　不會吧，那麽羞恥的東西，被人看見就糗大發了。

　他把手揣到褲兜裡摸了一下，發現小紙條還在，松了口氣。

　“你該不會真的寫下來了吧？”顧淮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嚇了蘇呦呦一大跳。

　蘇呦呦像是上課偷吃東西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學生，一時慌亂，把紙條掏出來，塞嘴巴裡吞了。

　“別吞，吃壞肚子怎麽辦？”顧淮深有點擔心，趕緊上前阻止他。

　“不會的，嗝......”蘇呦呦咽下去之後，還吞了口口水，“淮深哥，我腸胃很好，從來沒有拉過肚子。”

　顧淮深看著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李聞雖然生氣，但是也沒有質疑顧淮深的專業水平。

　看到蘇呦呦吞紙條，也覺得好笑，“你這個步驟性太強了，中間表現不連貫，而且少了欲感，一點風情也沒有，趕緊把你紙條上寫的東西給忘記了！”

　“哦哦。”蘇呦呦點頭答應。

　“給你們五分鍾，好好調整一下，再來！”

　李聞說完，轉身出去了。

　“怎麽回事？”顧淮深笑道，“又入不了戲了？”

　“嗯呢，我以前都是看電影自學表演。”蘇呦呦點頭道，“這種類型的，我......我沒看過。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我那裡有類似的電影，大導演拍的，得過獎的。”顧淮深說道，“要是今天過不了，你晚上過我那邊來看看？”

　蘇呦呦挺愛看電影的，連忙點頭。

　顧淮深挑眉，“那我晚上等你。”

　他用的是肯定句，好似篤定了蘇呦呦今天過不了一樣。

　“《玩家》第三十一場第一鏡五次！”

　蘇呦呦越是想忘記小紙條上的內容，反而記得更清楚。

　腦子裡全是清晰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他剛剛趴在顧淮深身上，嘴唇剛剛親上去，又吃一個“卡”。

　李聞沉著臉，“顧淮深沒有問題了，小蘇，你還是老樣子！你們兩個下來多溝通，我先出去一趟。”

　顧淮深把何磊給換了，又不能給劇組留爛攤子，馬上就找到合適了的演員。

　這個演員也是最後一輪被刷下去的，年齡不大，算是老演員，童星出道，叫鬱炎。

　剛剛副導演過來說鬱炎到了，李聞過去看一眼，事先給鬱炎說清楚，免得到時候又出么蛾子。

　也想留點時間給兩人磨合一下。

　因為是床戲，片場的無關人員都被清走了，李聞和PD一走，整個攝影棚就剩顧淮深和蘇呦呦二人。

　蘇呦呦坐在床邊，不知道是在醞釀情緒還是想什麽，就這樣乾坐著，沒動。

　忽然，他感覺顧淮深從他背後抱了上來。

　蘇呦呦身體一僵，剛準備把他推開，聽見他在耳畔說道，“你看，我一抱你，你身體就變僵硬了。”

　“這麽怕我，接下來怎麽演？”

　“你放松一點。”顧淮深把頭靠在他的頸窩，蹭了蹭臉。

　蘇呦呦深呼吸一口氣，心裡默念放松，覺得身體軟了不少，只是神經還有點緊繃。

　他穿著劇組提供的睡衣，睡衣是那種很薄的絲滑的面料，穿在身上輕飄飄的，很涼爽。

　和顧淮深挨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像是沒穿一樣，顧淮深的體溫一下子就傳了過來，

　有種肌膚相親的感覺，非常不自在。

　而且這件睡衣有點大，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就會露出大半胸膛。

　演到最後，睡衣還會被拉扯掉......

　想到這裡，蘇呦呦不由自主地扭了下身體。

　雖然知道顧淮深是在幫他放松、入戲，還是忍不住用胳膊肘抵了他一下。

　“你親了我一天了，我就抱一下都不行嗎？”顧淮深的語氣有點軟，和他平時說話完全不一樣。

　像是在撒嬌。

　這樣說話的態度和劇中高瑋對待戀人的語氣也非常相似。

　人家顧影帝都這樣幫他入戲了，蘇呦呦也不好再推，忍著不舒服，回抱了他一下。

　攝影棚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曖昧的香氣。

　兩人就這樣一直抱著，氣氛正濃。

　顧淮深只是抱著他，完全沒有多余的動作，溫暖的胸膛讓人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踏實感。

　蘇呦呦逐漸放松，快要投入的時候，大強出現在門口。

　“蘇，蘇蘇蘇蘇蘇哥，顧老師，打打打打擾了，李導說今今今天不拍了，匡博大導演過來了，讓你們過去。”大強一口氣說完，差點把舌頭咬斷。

　旖旎的氣氛就這樣被打斷了。

　“哦。”蘇呦呦像是得到解放一般，松了口氣。

　跟著鬱炎過來的還有一個比較出名的導演匡博，他是鬱炎的舅舅，和李聞有點交情。

　“走吧，匡大導演還是值得一見。”顧淮深瞥了大強一眼，理了理稍顯凌亂的睡衣，站起往外走。

　大強站在門口，側著身體，顧淮深走了出去。

　蘇呦呦跟在後面，睨了一眼大強。

　大強的表情很複雜，想笑，又不得不忍住，導致他整張臉都在發抖。

　“你別想多了，我剛剛......”

　蘇呦呦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大強給打斷了，“蘇哥，我知道，你們是在拍電影，剛剛抱在一起也是為了藝術而獻身。”

　大強舉手豎起兩根指拇，“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多想。”

　蘇呦呦說道，“怎麽話從你嘴巴裡說出來，就像變了一個味道似的。”

　蘇呦呦正想多說大強幾句，發現顧淮深站在不遠處等他，他歎了口氣，大步趕了上去。

　兩人過去的時候，李聞正在和匡博說話。

　匡博和顧淮深比較熟悉，看到顧淮深穿著一身睡衣，笑著打趣道，“怪不得還要讓人去請，顧影帝這是剛從床上下來啊！”

　顧淮深笑道，“是啊，聽說匡大導演大駕光臨，就算是在手術台上，我也得爬下來見您一面。”

　“哈哈哈哈，還是這麽貧。”匡博指著鬱炎說道，“我這個外甥，今天就交給你和李老頭了，你幫我調/教調/教！”

　幾句玩笑話之後，在座各位也熟悉了。

　娛樂圈就沒有秘密，何磊為什麽被換，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沒有放到明面上來說罷了。

　鬱炎知道自己怎麽進來的。

　他雖然好奇顧淮深和蘇呦呦的關系，也不敢盯著兩人看，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

　鬱炎二十多歲的樣子，臉圓圓的，笑起來很甜，隱約能想到他當童星時的樣子。

　在圈子裡，能和這樣的大導演攀交情的機會很少，在顧淮深的引薦下，蘇呦呦還和匡博說了好幾句話，互相加了微信。

　一晃就到飯點，李聞和匡博約著去吃飯，在沒拍完的情況下，今天居然破天荒提前收工了。

　李聞走之前還不忘對著蘇呦呦喋喋不休，“你回去再仔細想想，明天開始的時候，我們要先預演，你這個狀態簡直不太行，我怕明天也過不了。”

　蘇呦呦在劇組一直表現得比較好，踏實謙虛，喜歡表演，愛問問題，也有靈性。

　李聞對他很看好，知道他不會生氣，才這樣和他說話。

　越是嚴格要求，才能出好作品。

　“李老頭，你太嚴厲了吧，看把小蘇給嚇得。”匡博笑道。

　“那好，等小鬱過來，我就把他捧為座上賓，一句重話都不說。”李聞哼了一聲。

　“那可不行，我這外甥皮實，你隨便罵。”匡博笑道，“我就是自己舍不得罵，才把他送到你這裡來受點摩擦。他以前當童星太順了，只會賣萌，演了這麽多年，除了瞪眼噘嘴巴，毫無長進。”

　匡博和李聞走後，蘇呦呦才問道，“淮深哥，預演是什麽意思啊？”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正式開拍前有預演這件事。

　“預演就是正式拍攝之前，先試著演一遍。畢竟這部劇不是要拍出情/色的感覺，導演要事先研究拍攝的角度。床戲的鏡頭非常講究技巧，不是隨便拍拍就可以的。”顧淮深說道，“這是重頭戲，李聞事先什麽都沒準備，他今天也是試試水，看看我們的狀態。只是沒有提前把想法告訴我們而已。”

　“啊？！”蘇呦呦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淮深哥篤定今天一定過不了。

　害得他提心吊膽了一天。

　可是，李聞這樣的導演不可能犯低級錯誤啊。

　“換人的事有一部分原因，你沒看見他的臉綠了一天嗎？”顧淮深小聲說道，“不關你的事，別想多了，你是被我連累了。”

　這個圈子太複雜，製片和導演之間也有權利均衡。

　何磊是李聞選出來的，以後顧淮深隨隨便便就把人換了，這部戲可能也拍不下去了。

　李聞這是在表明他的不滿。

　他本來不想說這麽多，又怕小花苞胡思亂想，乾脆把責任全部攬到自己身上。

　他的小花苞只需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好好拍戲就行了。

　“就算沒換人那件事，我這樣也過不了。”蘇呦呦歎了口氣。

　“那你晚上到我房間來看電影。”顧淮深在他脖子上捏了一下，“我們還可以預演一遍，這樣......李導明天就挑不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