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盧蘇不似去年, 寒風蕭蕭,低溫跌到零度以下, 卻一直沒有下雪。
直至年前被喬雨初拉去春朝, 闕以凝才恍然原來都過了一年多了。
仿佛是眨眼之間,又仿佛是經歷了數個春秋。
還是從前那個包廂,但人卻有些改變。
喬雨初和她的小女友余桃, 以及卞紀安,而顧茜茜王睿源那些人,早就已經被收拾的銷聲匿跡。
“婠婠姐怎麽還沒來,這路上也不至於堵車吧?”
喬雨初拿著手機給薑蕭綰發消息, 染的藍色頭髮在燈光下透著冷感。
闕以凝想起來她初見喬雨初的時候, 這還是個審美有問題愛花大濃妝的妹妹, 現在也特別會打扮自己,是個潮流靚女。
“急什麽, 說不定在忙呢, 你看顧總不也沒來?”
卞紀安悠哉悠哉的耍手機, 看著滿是姬佬,內心歎氣。
曾經他以為自己的好朋友們都是直女, 而她們卻不知不覺變姬,還成雙成對的, 就他還是孤家寡人, 前兩天剛分手。
“她快到了,我下去等她。”
闕以凝看著手機上發來的消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卞紀安嚷嚷:“不至於吧, 顧總總不可能不認識路啊,談個戀愛都看的這麽緊這麽誇張的嗎?”
“閉嘴吧你單身狗,就你屁話多。”
喬雨初毫不掩飾的進行了鄙視,傷了小卞的心。
“單身狗怎麽啦!我這叫等待真愛懂不懂?再說了凝凝和顧總在一起還是我牽的線搭的橋呢!我這個媒人怎麽不能說啦!”
闕以凝在卞紀安‘沒天理了’的哀嚎裡走了出去,沒忍住笑了聲。
這一年大家都或多或少有變化,就卞紀安還是從前那樣吊兒郎當做著快樂紈絝,這樣也挺好。
闕以凝下電梯的時候,恰好和在等著的顧山雪碰面。
“剪頭髮了?”
闕以凝有些驚訝,朝著顧山雪伸出手,在她進電梯後按了數字。
“昨天……我就決定剪短。”
顧山雪中間停頓了一下,含糊了一下話語。
闕以凝也想到了昨天,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昨天是並不完美的翻車現場。
闕以凝昨晚穿的是扣裙,沒有特地脫的一乾二淨才去滾床單,畢竟這種事情也比較需要氛圍,結果顧山雪的長發纏在了扣子上,從她腿間離開的時候情況非常尷尬,偏偏闕以凝還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山雪平靜的睡下了,今天就剪了頭髮。
這麽一回想,闕以凝又想笑了。
顧山雪的手指撓了撓闕以凝的掌心,面上強裝若無其事。
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顧山雪的腳步微頓。
“我第一次見你,就在這裡。”
“你還記得?我記得你當時說你走錯了。”
闕以凝記得那時她穿來的第一個晚上,顧茜茜假惺惺的要替顧山雪辦接風宴羞辱她,顧山雪推門進來,說自己走錯了。
“其實當時我是故意的。”
顧山雪抿唇,而後面上帶上些笑意。
“現在想想,還好我故意走進去了。”
她那時候剛回國,對於那個素未蒙面卻已經調查了很久的便宜妹妹的挑釁是不放在眼裡的,可心裡不免有些煩悶,所以她特地將那晚的會客地點定在了那個包廂隔壁,而後故意推錯了一扇門。
也正是這一推,她看見了坐在人群裡和別人反應都不同的闕以凝。
她看著她,漂亮的眼裡含著光。
當時的顧山雪並未想過她和這個人會有怎樣的糾纏,只是覺得她長得挺好看。
“還好你走進去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會這麽讓我心動。”
闕以凝在顧山雪的耳畔笑著吐出裹著糖霜的字眼,推開了包廂的門。
燈光繚亂,卞紀安正在拿著話筒蹦蹦跳跳,看見闕以凝和顧山雪走進來了,烘托了一下氣氛。
“讓我們歡迎大美人闕小姐以及她的愛人顧總!讓我激情為你們獻上一曲《喜歡你》!”
“卞紀安你要是想活著走出這裡就給我閉上你的嘴!”
喬雨初連忙去搶話筒,就卞紀安那個破音,沒唱幾句估計她們都要被抬出去。
“我就不!”
卞紀安一邊略略略一邊跑,喬雨初跨過桌子就殺了過去,兩個加起來五十多的人鬧得跟倆十歲小孩似的。
余桃走過來幫闕以凝和顧山雪倒水,和一年前怯生生的樣子比起來,她變了很多。
不再是個瘦弱的惴惴不安的姑娘,舉手投足都是光彩自信。
闕以凝挺滿意她現在這個樣子,畢竟要是還是之前看見那樣,怎麽跟喬雨初這個二傻子過下去。
闕以凝給她們互相介紹了一下,對著余桃道了聲謝。
“不客氣。”
余桃坐在了一旁,看著和卞紀安打鬧的喬雨初,彎出一抹笑。
薑蕭綰是最後來的,闕以凝把酒往她那邊退。
“來晚了可是要罰酒的啊。”
“行。”
薑蕭綰也沒推脫,自罰三杯。
包廂裡人雖然不多,但都是認識相熟的人,喝著喝著就玩起來了。
“猜大小,輸了喝酒或者真心話,誰來?”
喬雨初手裡拿著骰盅,眯眼看著在座的人。
闕以凝正準備舉手,就聽見喬雨初說:“不帶凝凝玩。”
喬雨初轉頭看向顧山雪,和訴苦似的說:“你老婆太厲害了啊,厲害到逆天啊,她就是掛逼,我跟她玩沒贏過啊!”
“那我來。”
顧山雪被喬雨初的話逗樂,挽起了袖子。
她雖然性子冷,但並不是個乏味的人,她知道喬雨初是闕以凝的好朋友,也樂的和她打好關系。
卞紀安自然加入了遊戲,余桃也在喬雨初旁邊看著。
闕以凝偏頭,卻發現薑蕭綰在低頭喝酒。
“出什麽事了?”
闕以凝坐了過去,看著她明顯借酒澆愁的模樣皺了皺眉。
從她認識薑蕭綰以來,她可少有這樣的情況。
難不成家裡破產了?
沒聽說啊。
“以凝,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薑蕭綰胳膊撐在桌上,似疑問又是感歎的苦笑著的說。
“你是不年輕,但跟老也沒關系。”
闕以凝按住了她的杯子,不讓她再喝悶酒。
誠然,薑蕭綰已經快四十歲了,她的確不年輕了,但離遲暮還早得很,人生還在精彩的部分呢。
“她和你分手了?”
闕以凝說的‘她’,是那個肖似闕楚玲初戀焦杉月的女孩,闕以凝沒想過她會和薑蕭綰搞在一起,就像她沒想到會是她把薑蕭綰甩了。
畢竟憑借薑蕭綰的顏值身材地位,從來都是她甩別人的份。
“嗯,她跟我說她和我之間有代溝,說我不理解她的追求和夢想,和她比起來,我可能是真的老了,我其實想過……算了,沒意義,畢竟年輕人就是不定性,他們的未來還有無數可能。”
薑蕭綰搖頭,倒在了沙發上。
她是真的有些被傷到了,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以年齡被人甩了,但這的的確確是不可更改的硬件,可怎麽說呢,年輕的她,未必會喜歡小姑娘。
“別喪氣啊,只不過是你遇到的那個不定性而已,你看那個,她怕的可是喬雨初把她丟了。。”
闕以凝努了努嘴,向她比劃了余桃。
“還有我家的顧小姐,她可是決定跟我過一輩子才答應和我在一起呢。”
闕以凝這話不是刻意炫耀,只是有些感歎。
每每想起顧山雪的想法,她都想說她呆瓜,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
薑蕭綰擺手,看見朝這邊看著似乎生怕她佔闕以凝便宜的顧山雪,故意攬住了闕以凝的肩膀,對她咬牙切齒的說:“別秀了啊,你們那都是絕少數。”
“你要是心灰意冷了,那你遇見絕少數的可能性都沒了。”
闕以凝把她手扒拉開,翹起了二郎腿。
就像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出現在這裡,又遇見了顧山雪。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或許在下一刻就會給予不如意,而在那之後,又會有別的轉機。
正在搖骰子喝酒那邊忽然爆發了噓聲,闕以凝望過去,卻發現喬雨初在攛掇著顧山雪喝酒。
“怎麽,合夥欺負我的人?”
闕以凝坐了過去,靠在了顧山雪身上。
“我們哪兒敢欺負顧總啊,顧總真心話沒答上來,要喝酒呢。”
“什麽真心話?”
闕以凝好奇。
卞紀安起哄的說:“小喬讓顧總說你三個缺點,可顧總一個也說不上來,求生欲也太強了吧,必須喝!”
“我說的是真心話,她在我眼裡沒有缺點。”
顧山雪回應的很認真,看著闕以凝,眨了眨眼。
“她長得好看,聲音好聽,又很聰明,脾氣好,彈琴好聽,跳舞好看……”
“停停停,適合而止適可而止!關愛單身狗求求你們了!還好小喬你是讓她說缺點,你要是讓顧總說優點,她可能就說的沒完沒了了。”
卞紀安喊停,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傷害。
其他的就算了,闕以凝脾氣好?
顧總這女友濾鏡也太嚴重了一點,就闕以凝那個雷霆手段那個爆裂性格,看看她仇人現在多慘就知道了,他看見闕以凝不高興了心裡還會發怵呢,就這還脾氣好?
喬雨初有苦說不出,她明明也是有戀愛的人,但還是被秀到發齁。
昏暗的燈光裡,顧山雪的眼裡藏著星星。
她身上那層冰冷的外衣已然盡數褪下,滿是繾綣春情。
闕以凝的心臟被擊中,恨不得按著顧山雪胡亂親吻。
她克制了一下心裡的衝動,眯著眼看著喬雨初,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來,說:“你覺得我有很多缺點?”
喬雨初嚶嚶嚶的搖頭,自己幹了那杯酒。
她在心裡咆哮,是不是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