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門分隔兩個世界。
病房外的光穿過顧山雪的身體, 她微愣的看著不透明的門,腦袋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有些空茫。
說不出的似乎被某種東西擊中, 又像是被人從手裡突兀的搶走了什麽東西, 只能腦袋反應不過來的呆呆的看著。
闕以凝……不喜歡她了嗎?
這不是她早有的猜測的嗎?或者說這不就是她想要的東西嗎?
闕以凝不喜歡她,但她們仍然是非常要好非常親密的朋友,一切就如以前那樣未曾改變。
可是為什麽……顧山雪似乎有些缺氧的深吸了一口氣, 她定在原地,感受著身體上湧的情緒,略有些無措。
似乎不停地安慰著自己的蒙騙著自己的那一層布被人陡然揭下,逼得她不得不去承認一些東西。
承認她其實就是一個卑劣者, 承認她其實還想要得到闕以凝的那份戀慕, 承認她喜歡被闕以凝當做特殊的人來對待……承認她喜歡闕以凝。
腳像是在原地生了根, 手臂似乎重如千斤,讓她沒有推開門的力氣。
她在等著房間裡另一道聲音的響起,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答案。
可她沒有等到答案, 房間裡靜悄悄的。
顧山雪心裡微沉, 眼裡帶著不自知的空茫。
房間裡的闕以凝沒想到喬雨初居然會腦洞打開的這麽想,對著她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面上帶著笑。
“切,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她了呢。”
喬雨初臉上的表情轉換, 攤了攤手。
門外的顧山雪忽的抬起了頭, 視線幾乎要將門板盯穿。
闕以凝沒有和喬雨初解釋,這種感情很難說,畢竟喜歡這件事就是這麽玄妙。
有些人一個眼神便可愛上, 有些人磋磨半生都未必有好結果。
“行了,別打聽我了,你那邊怎麽樣,你有新情況了嗎?”
闕以凝轉移了話題,把話題朝著喬雨初身上引。
“沒有,還是老樣子,最近看誰都覺得無聊,談什麽戀愛啊,戀愛一點意思都沒有。”
喬雨初嘟嘟囔囔,自從小姑娘走了之後,她總是會夢見她說的那些話。
等就等唄,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等多久,反正現在也沒出現她更喜歡的人,索性就等著。
“對了,我得給薑蕭綰打個電話,我這記性。”
喬雨初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拍了拍自己腦袋,拿出了手機。
“她在你昏迷的時候來看過你,然後讓我記得在你醒了之後告訴她,她似乎有事情要找你。”
喬雨初邊拿著手機邊朝著病房外移動,打開門被站在門口的顧山雪嚇了一跳。
“不是,顧小姐,你怎麽一聲不吭的站在這裡啊,把我嚇了一跳。”
喬雨初拍著自己的胸口,有些疑惑的問。
“剛到。”
顧山雪抬了抬手,表示自己正準備開門。
“行,那你進去吧,凝凝正好醒了。”
喬雨初匆匆的說了一句,在電話接通之後跟那邊的人開始對話。
顧山雪走了進去,關上了房門。
“發生了什麽嗎,你看起來心情不錯?”
闕以凝看著面上帶著些笑意的顧山雪,好奇的詢問。
顧山雪一愣,心情好?
她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對著闕以凝點頭。
“的確有發現。”
顧山雪將自己的發現盡數告訴了闕以凝,略去了其中的步驟,隻說了最後的結果。
闕以凝聞言毫不意外,現在只是有證據表明司機是被雇傭殺人的,但背後雇傭者並不好找。
如果真的是闕林洋,闕以凝覺得找到指向他的證據可能性不大,闕林洋那樣謹慎的人,就算買凶殺人也斷然不可能走自己的帳戶,讓自己親近的人去辦這件事。
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再謹慎的人,也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就要看她有沒有耐心了。
闕以凝現在在病中,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和耐心。
“我也和你說一件有趣的事。”
闕以凝對著顧山雪招了招手,顧山雪會意的坐在了她的身旁。
闕以凝將闕林洋有私生子的那件事情告知了顧山雪,面上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顧山雪對於這件事情也是微微驚訝,但是她的重點並非如此,而是闕以凝居然連這麽私密的事情也告訴她,足以證明她對她的信任。
她的嘴角又不自覺的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情的時候,顧山雪又按捺了下來。
她沒有再回想那些在自己心裡重複過數遍的道理,只是這麽看著闕以凝。
喬雨初打完電話又進到了病房裡,看見闕以凝和顧山雪靠的那麽近,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感覺自己進來的不是時候,可好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喬雨初隻好繼續朝著裡走,坐在了沙發上,感覺自己就像一顆行走的放光大燈泡。
為了緩解尷尬,喬雨初決定低頭玩手機。
“最近新上的一個遊戲好像還蠻火的樣子,我的朋友圈討論的人不少,那群人總算是找到新的樂子了。”
喬雨初點開戰績分享截圖,對這個遊戲起了些興趣。
“咦……這個海報,是我的錯覺嗎,凝凝我怎麽覺得有點像你?”
喬雨初看著那張遊戲頁面截圖,上面一個叫做‘阿芙拉’的女性英雄角色和闕以凝有點像。
闕以凝:“不是錯覺,就是有點像,那是我正在做的遊戲。”
顧山雪暗自點頭,肯定了自己心裡的猜想。
“真的!我的媽我立馬下載安利給我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給我玩!”
喬雨初是知道闕以凝在創業做事,但是一直不知道做的是什麽,原來是這個。
喬雨初還想再說兩句,敲門聲卻打斷了她的思路。
“婠婠姐,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接電話的時候我就在車上了,你醒了,太好了。”
薑蕭綰吧自己帶來的花籃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掃過了闕以凝面上的傷痕,卻仍如以往那樣打招呼。
闕以凝對她的感官不錯了些,對她露出了笑容。
在她身邊的顧山雪卻恰恰相反,在看到薑蕭綰的那一刻,眉心就不自覺的皺起。
“看起來還蠻有精神的,要吃水果嗎?”
薑蕭綰拉了個椅子在一旁坐下,指了指自己帶來的水果。
“不想吃,小喬說你有什麽東西要告訴我的?”
闕以凝動了動腦袋,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是悄悄話。”
薑蕭綰笑盈盈,她今天打扮偏素淨,眼角的細紋因為這個笑容都多了幾分曼麗風情。
顧山雪眉頭更加打結了,她看著地面,將自己的視線藏好。
“婠婠姐,我們這兒可都是自己人,有什麽悄悄話是我們不能聽的啊?”
喬雨初好奇的問,忍不住湊近了些。
薑蕭綰看著闕以凝直說道:“關於你二姐的。”
“凝凝的二姐?”
喬雨初跟闕以凝一家人關系都還可以,但是對闕以凝這位二姐卻是不太熟悉的。
“說嘛說嘛,我保證一個字都不往外吐。”
喬雨初指天發誓,畢竟人類對八卦有種天然的熱衷。
闕以凝小幅度的頷首,薑蕭綰也就直說了。
“因為上次的事,所以我幫你留心了一下闕楚玲,就在你車禍的當天,我還看到了些東西拍了下來,本來是想告訴你的,但是就收到了你出事的消息。”
薑蕭綰吧自己拍下來的照片和錄像給闕以凝看,闕以凝看到照片裡的人,眼神不自覺的瞪大了些。
闕以凝看過焦杉月的照片,就在她讓林真調查闕楚玲和侯曼妮的時候,她了解到了這麽一個人,將她的樣子記在了心裡。
焦杉月不是在車禍裡死了嗎,怎麽會還出現在闕楚玲身邊?
很快闕以凝就反應了過來,這個人絕不可能是焦杉月。
焦杉月和闕楚玲是同學,如果焦杉月沒死,現在應該也三十多歲了,但是照片裡的這個女孩頂多二十出頭,看得出來十分年輕。再仔細看看,似乎也和記憶裡的那張照片不完全相似。
照片裡還只是兩個人同進同出牽手的照片,在錄像裡就看到了兩個人在公共場合親昵擁抱並且接吻。
她們無疑是情人,闕以凝消化了這個消息,想到了侯曼妮。
喬雨初也湊過去看到了,但是她接收的消息僅限於闕楚玲居然也是les,她看著闕楚玲短發的模樣,又覺得那似乎也很正常,準備說兩句的時候,看見了闕以凝稍顯凝重的眼神,察覺到了事情好像不如她想的那麽簡單,乾脆不出聲了。
“有用嗎?”
薑蕭綰在看見闕以凝表情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拍到的東西是有用的,但還是這麽問了一句。
闕以凝點頭:“有,謝謝。”
“我們之間客氣什麽,我發你一份,絕不外傳,有需要就找我。”
薑蕭綰動作很快的把文件壓縮打包發給了闕以凝,看見闕以凝病號服上有跟頭髮,抬手將那根發絲撚了下來。
那動作有些親密,闕以凝看清之後又說了句謝謝。
顧山雪依舊安靜的坐著,但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緊握。
等到薑蕭綰和喬雨初都離家了,顧山雪略有些僵硬的身體才放松下來。
闕以凝未曾注意到,她只看見顧山雪正在低著頭表情嚴肅的看手機,還以為她在處理公事,就沒有出聲打擾她,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毫無疑問闕楚玲是找了個和焦杉月相似的人做情人,那個女孩和焦杉月有沒有親屬關系尚且未可知,侯曼妮對這件事情是否知情她也不知道。
她沉思了一會兒,叫了顧山雪的名字。
“山雪,你可以幫我查一個人嗎?”
“當然。”
顧山雪毫不猶豫的應下,記下了闕以凝說的事情。
在闕以凝說完之後,她摩挲著指尖,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在薑蕭綰碰過的地方輕撫。
在闕以凝看過來的時候,顧山雪裝作若無其事的將手朝著垃圾桶的方向輕晃。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有請顧小姐給大家表演一個丟空氣
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