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浮綠水的話一出，歌會裡的氣氛登時變得怪怪的。

　彈幕裡立刻有勸的。

　「雀雀這話不對吧， 其實雙玉的書也很好看的， 只是可能不合你的品味，我兩邊的書在追著， 更喜歡你的《狼王》一點，但《老公爵》也寫得很用心。」

　「貶低其他作者是不好的行為， 如果白雀你也是雙玉的讀者，又真覺得他寫得不好， 應該說出你的感受， 而不是單一地批評他的小說是擠一擠就有。」

　有懵逼的讀者直白問出：「雀雀你是不是喝高了嗨過頭了？？？」

　認為這種發言不妥當的彈幕，頃刻間佔了大比數。

　不過， 能開麥說話的只有白雀，底下彈幕刷得很快，仍有輕快悠揚的伴奏當背景音樂，也有心大的讀者沒注意到這點異樣。但是他很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時刻不錯眼地盯著彈幕區，見到反對的聲音一浪接一浪，轟地熱血上腦，又急又惱：

　白雀：“我說錯了嗎？他那個更新量， 除非是全文存稿，不然怎麽可能每天寫那麽多還保持質量， ”

　白雀：“你們沒寫過小說不懂，能不能不要外行指導內行？”

　白雀：“我說真的，不是酸他， 不是嫉妒他。我有什麽要嫉妒的，好笑，我一邊寫小說能一邊過充實的生活，為什麽要羨慕一個除了寫小說什麽都沒有的人？只能24小時撲在光腦上就那麽值得羨慕嗎？說實話我覺得這是一種不公平競爭，用字數來壓迫其他作者，破壞市場生態。”

　急哄哄地說完，終端前的白雀已經面紅脖子粗了。

　不僅生氣，還滿腔委屈。

　擁有寫作經驗的白雀忽略了一件事——

　一對多的對話，是需要一定的訓練和素養的。

　最直觀的例子就是網絡主播，要同時和許多人進行互動。

　一對一出錯的時候，A說你一遍，你大概率會反思然後平靜道歉改正。一對多出錯，ABCDEFG……同一時間說你錯了，換著語法說你錯了，而在這些ABCDEFG的角度，他們隻說了主播一句而已，怎就急眼了？

　對主播來說，卻是同時承受了多番指責，超級委屈。

　有經驗的人可以客觀地應對這種指責，及時改正。

　白雀沒那個經驗。

　一般人都不會有這種經驗。

　以前在友好的氛圍下接受多人讚美，他飄飄然了。

　現在因為一時失言，危機發生，他也不懂得如何將影響縮到最小。

　“不是我一個人做不到，繆斯絕大部份的作者也做不到，但是如果他帶起了這種每日更新六千至一萬的風氣會怎麽樣？會讓讀者覺得那些隻更新三千的作者很懶惰，變相去壓迫這些作者的生存空間。”

　頭腦發熱的時候，白雀隻想證明自己是對的。

　越說越因為覺得自己有理而振振有詞。

　“你說要我評價雙玉的書？真沒什麽好評價的，我也不是指責他怎麽樣，我只是覺得更新量多這件事不值得誇耀，反倒該想想是不是太濫寫了，對讀者不負責。”

　原以為月票能壓過對方，結果被【百票加更】這個噱頭反壓。

　抱怨兩句，還在讀者面前下不來台。

　白雀滿腔委屈。

　然而讀者並不能理解他的委屈。

　單純支持他的，希望他能快點冷靜下來為之前的言論道歉。

　兩邊的小說都有看的，心中的天秤已傾斜到雙玉身上。

　也有少數的好事之徒，趕忙去通風報信。

　正好雙玉的讀者群體為了月票加更的事組織了起來，聞訊趕到，正好撞到這【對讀者不負責】的論點上，立時急了——

　他們才是讀者啊！

　他們都沒說玉玉不負責，怎麽輪到一個外人來說了？

　萬一說得玉玉信了，沒有加更了怎麽辦？

　他們還等著看追妻火葬場和大元帥當小嬌夫呢。

　別的都好說，更新這點不能讓步。

　萬一雙玉聽信了這家夥的饞言怎麽辦！！！

　爭到最後，被掌握著私人頻道管理權的白雀封的封踢的踢，替玉玉抱不平的讀者難以置信，氣更難消。直播間裡白雀有權限，其他地方可沒有，戰火登時燒到了外面。

　星網發酵速度太快，編輯也趕了過來。

　蔡維楠在狂敲在網遊裡和哥布林鬥地主的顧玨，三言兩語將白雀浮綠水說的話轉達一遍，氣得頭炸了：「我太替你生氣了！這事我肯定要替你討公道，要他跟你道歉。」

　白雀是於軒手底下的作者。

　於軒欺負他就算了，連他簽的作者都這麽討厭。

　虧他之前還覺得《狼王》一書很有才華，作者必定是個有雄韜武略的人，是他瞎眼了。

　他倒是不怕雙玉罵不過白雀。

　之前穿搭事件和撕逼教學的時候他就知道，雙玉小白兔的外表下藏著一張多麽刻薄的嘴，只是平時不在讀者面前展現，更新時也只有事說事，頂多偶爾在織博上分享一下生活。

　編輯南南：「你的任務是好好碼字，我會替你討公道。」

　編輯南南：「這會過來跟你說，也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鼓裡，你別生氣。」

　「沒生氣，」雙玉：「我去瞧瞧。」

　那廂，顧玨立刻退掉遊戲，衝到白雀歌會的直播間裡。正好聽到白雀在舌戰群雄，聲音都氣變形了：“我就不道歉，憑什麽要我跟他道歉，你把他叫過來，和我說道說道……我想讓他減產提質，怎麽就是拉踩了？我踩什麽了？我今天就跟他剛上了！”

　直播間能的人數已經上萬，還不斷湧入新的吃瓜群眾。

　彈幕刷得飛快，肉眼難看清內容，但是白雀收到來自雙玉編輯的站來短信——雙玉來了，你把開麥的權限給他，你們現場對質。

　白雀：「雙玉來了是吧，我把你抬上麥序了。你說話，來。」

　雙玉來了！？

　這下子，來維護玉玉的書迷目光不約而同地瞟到麥序上新出現的ID。

　他們還沒聽過玉玉的聲音呢！

　【雙玉】這個ID前亮起了綠燈。

　這證明他已經打開了麥克風，星際時代最便宜的麥克風也擁有頂尖音質，跟耳畔說話一樣。

　“喂，喂，聽得見嗎？”

　當聲音響起時，觀眾的注意力立刻被提升了一個檔次。

　太好聽了。

　對聲音的審美是很個人的一件事，有人喜歡低音炮，有人獨愛少年音，可是這把嗓子不一樣，它不低沉也不高亢，柔柔地恰到好處，明明不端腔，說著最隨和平常的內容，卻透著一股勾魂奪魄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地屏息靜氣，想要側耳細聽他說出來的每一個音節。

　迷醉的瞬間，連性別也被遺忘。

　和喜歡引戰的海妖不同，精靈的嗓音能平和爭端，原本吵得熱火朝天的直播間立刻統一了戰線，臥槽之聲不斷，沒想到雙玉的聲音能這麽動聽。

　「明明能靠嗓子吃飯，偏偏靠才華，我服了。」

　「聽得見聽得見啊啊啊請說更多不要停！！」

　「為啥擁有這種聲音的玉玉不開歌會，反省一下。」

　就連對雙玉抱有很大成見的白雀浮綠水，小心臟也不爭氣地顫了一下。

　“你說的話……”顧玨：“很有道理。”

　嗯嗯嗯，這把好聽到殺人的嗓音說什麽都是對的，白雀說的全是屁……話……？

　啊？

　很有道理？

　白雀也愣住了。

　依然是那把天籟：“那我就先存著稿子不發出來，每天隻更新三千字。我也好想每天隻乾活半小時就可以休息呢。”

　……

　在短暫的沉默過後，讀者反應了過來，彈幕裡頃刻間爆發出刷屏式的哀嚎和抗議——

　「不不不不你不想！」

　「我一個前滾翻滾上去捂住玉玉的耳朵！」

　「不要聽白雀妖言惑眾啊存稿什麽的就該全部RUA出來！白雀你可快閉嘴吧，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懶得要命？」

　就連旁聽著的編輯蔡維楠也大為緊張，只是怕刺激到雙玉，小心翼翼地打字勸他，不要將白雀說的話聽進去，更新量無論是對榜單、收益還是讀者閱讀體驗來說都有很大的影響：「你別被他影響了，你每日更新得雖然多，但是我不覺得質量低。」

　顧玨說了這話後，原本還在對白雀好言相勸的讀者立時出離憤怒了。

　頭可斷血可流，更新不能少。

　誰阻止玉玉加更，他們就鯊了誰！

　雖然沒有汙言穢語，但彈幕上的言辭也越發激烈起來，被罵得狗血淋頭的白雀想再度使用權限禁言這些人，可是兩隻手根本操作不過來，只能被鋪天蓋地的負評淹沒了腦袋，一時之間被罵懵了，不知如何還口，只能：“我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否認，幾乎有些可憐了。

　雙玉的讀者才不管他可不可憐。

　戰火本來就是他挑起來的，現在可能影響到每日能看到的更新量了，豈能不急？

　正當白雀幾乎要哭出來的時候，顧玨才不緊不慢道：

　“現在你明白我讀者的想法了嗎？”

　“他們喜歡我多更新，我讀者樂於見到的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

　作者有話要說： 白雀明明說得很有道理啊！（憤慨的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