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雲：「……陛下。」

　最近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的加起來， 讓司凌雲對皇帝的濾鏡消散得差不多了。畢竟兩人在職場相識， 他和陛下結識時，陛下是志同道合的工作狂， 且能力出挑，勤政愛民， 又親手將他提拔起來。

　知遇之恩在前，陛下對他來說， 既是上司也是伯樂。

　那些吹捧的話， 是發自內心的。

　只不過……

　司凌雲：「據我所知，我們三個人當中， 只有我不會游泳。」

　貴族和皇室的教育理念，即使不能精通，也必須學會。

　叫得上名字能上台面的體育項目，陛下全會，只是精通與否的問題而已。司凌雲在孤兒院長大，上游泳課的時候因為院長忙著看手機的炒股app忽略了抽筋的他，讓他嗆水嗆得人生跑馬燈都走了一半才被撈起來，變回原形在岸上吐水。

　自從那次後， 就讓司凌雲堅定了兩個想法。

　一，賺錢真的很重要

　二， 陸地蛇就別想涉水了

　皇帝：「哈哈，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沒用呢。」

　陛下用最爽朗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

　皇帝：「下次休息日我教你吧， 大概半年後。」

　下一個休息日排到半年去了。

　司凌雲對游泳毫無興趣，乾到他這個地位，即使有應酬，對方也不會挑他不擅長的為難他，多半是能坐在冷氣房裡舒舒服服，謝絕肢體碰撞，保持不流汗的優雅狀態談天。

　但是工作狂陛下願意為此撥出一日來“休息”……

　這可是以前醫療組組長說破嘴皮也做不到的事。

　司凌雲回憶片刻，總是抿成線的嘴唇彎出溫暖的弧度。

　司凌雲：「好。」

　皇帝：「你回答得這麽慢，是不是想讓修燁教你？」

　……

　司凌雲的微笑僵住。

　《替身情人》這本書就不該被陛下看到，他學會用書裡的梗膈應他了！明知道他最抗拒和大元帥摻合在一起，光是工作對接就夠他煩的了，司凌雲謝絕所有下班後的接觸（雖然他也幾乎沒有下班），還搞對象？

　他選擇孤獨終老。

　皇帝再接再勵：「放棄修燁吧，人家有男朋友了，不要去拆散人家。」

　司凌雲：「我不會。」

　皇帝：「不過你要是真的喜歡他，我也會支持你的。」

　司凌雲：「謝謝陛下抬愛，這個大可不必。」

　發送完這句回復後，司凌雲大爆手速，給陛下連發了三個要批示的工作文件。這招效用立竿見影，陛下那邊果然沒聲兒，投入到工作裡面去。

　熱愛工作也有好處的。

　司凌雲心中升起一陣勝利的快感。

　

　佔據著繆斯首頁封面推薦的黃金位置足足一周，織博熱搜登頂三次，在帝國和聯邦的聯手推廣下，《星際皇帝的替身情人》徹徹底底火遍了全網。

　這是星系機器運作的結果。

　作為整件事明面上的主角，顧玨卻沒有絲毫成就感，也沒有因此膨脹或是驕傲。

　——驕傲什麽？

　這麽多資源強推下來，豬也會上樹。

　顧玨不想把幕後工作人員的努力成果攏到自己頭上，接著沾沾自喜，便以保持平常心觀賞網絡上的風浪，該碼字就碼字，每日更新一字不少。

　完結《帶著參謀長的球跑了》後，《元帥是粘人小嬌夫》也進入劇情關鍵部份。

　主角大元帥解煬得知卓辭澤的真正身份是星盜頭子，也是將他變成Omega的幕後黑手，他倆會結婚根本不是緣份和巧合，一開始就是卓辭澤布下的局，待他步步入網，承歡榻下。

　文質彬彬，溫和纖弱得像Omega一樣的卓辭澤居然是這種人，主角解煬大為震驚，認為卓辭澤這麽做是為了更加徹底地羞辱他，折磨他，當場翻臉成仇。

　……

　得知顧玨在主力創作《小嬌夫》後，段修燁給他送下午茶和小點心的頻率也越發殷勤了起來。

　今日的下午茶是伯爵奶茶口味的冰沙。

　段修燁在前一天用沸水煮伯爵茶的茶包，加入牛奶、砂糖和煉乳攪拌加熱，提出茶包過濾一遍後，一半用來做甜甜的睡前熱飲，一半冷凍起來。

　這冰沙做起來沒有難度，惟一的點就是費神，冷凍期間還得不時用叉子攪拌獲得細碎綿軟的口感，免得結成一大塊奶茶冰磚。

　給顧玨做茶點，段修燁最不怕就是麻煩。

　每個工序，他會想這一步驟是否會更貼近顧玨喜歡的口味，想象他吃到甜品時會不會開心的彎了眼睛——小顧肯定渾然不知，自己笑起來有多可愛。

　“好吃嗎？”段修燁問。

　顧玨頷首，想不出新穎的詞兒來誇了：“特別好吃。”

　這幾天，燁哥鍥而不舍地分分秒秒的盯著他，委婉提示沒用，顧玨不舍得對他說重話，於是選擇改變自己，去習慣他。

　不就是被盯著麽！

　從容，淡定，習慣龍的凝視。

　“在寫第三本書？”段修燁問。

　“第三本書，”顧玨一愣，接著確認：“你是說《元帥是粘人小嬌夫》吧？”

　“……嗯。”

　段修燁承認，眉目間流露些許不自在。

　顧玨正打開文檔，錯過了這一個細節，便說：“是呀，寫得特別來勁。”

　“這一本的大元帥和《替身情人》裡的大元帥很不一樣，你寫完《替身》後再回來寫《嬌夫》……不如就著這個決裂的劇情，將解煬變回Alpha吧？”

　段修燁低聲說道，在顧玨吃得牙齒發冷的時候奉上溫度適中的蜂蜜牛奶。

　顧玨敲字的手一頓，慢騰騰回過頭來。

　段修燁被他看得逆鱗發麻，硬著頭皮說下去：“《替身》我認真看過了，你是將我當成原型的吧？”

　“多少有點。”顧玨承認。

　果然！

　段修燁暗中開心了一秒，又道：“那你寫小嬌夫這種定位的時候，會不會感覺很別扭？”

　他既不小，也不嬌。

　粘人倒是很粘人，這一點他承認。

　當段修燁說完後，顧玨也沒移開視線，兩邊嘴角慢慢揚起，露出了一個讓龍鱗發麻的蜜汁微笑。

　“燁哥你在亂想什麽？你身上當然有小嬌夫的特質了，”

　帝國泥塑大師，泥塑bot資深發言人顧玨激情吹捧男友：“表面看上去是個猛男，實際上是羞澀處男，理論知識和實際操作隻停留在牽手階段，這麽可可愛愛的猛男當然需要另一個猛男來帶飛了，不然想【嗶——】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何況你會做飯又會做甜品，一看就是居家賢夫。”

　“你平時把頭靠在我肩膀上的時候，也很大龍依人呀，可愛死了！”

　顧玨義正詞嚴地逐一駁斥男友。

　這番狼虎之詞連擊後，顧玨才停下來，問：“燁哥你明白了嗎？你是個做小嬌夫的人才！”

　“……”

　燁哥他不明白。

　燁哥雙手捂住通紅的臉龐。

　可惜雙手只夠掩臉，紅得能滴出血來的耳朵暴露在空氣和視野裡。

　雖然被看作小嬌夫，可，可是……

　顧玨用這種語氣誇獎他，也讓他抑製不住心中的竊喜。

　不過，有一點段修燁覺得很需要解釋的。

　他說：“我不需要另一個男人，我只需要你。”

　“我不是男人嗎？”

　雖然是純0，但顧玨最忌憚被人模糊性別，因為在上輩子風氣裡，有一些葷素不忌的直男明明不喜歡男人，卻因為他看著清秀能接受，想嘗嘗鮮而接近他。雖然知道燁哥不是那個意思，顧玨還是很有當場驗明正身的衝動。

　“你當然是男人，”段修燁更正：“……我的意思是，你不算猛男。”

　說完後，他憂慮地看向顧玨。

　也許雖然身材纖瘦柔弱，小顧也想被人看作猛男。

　自己說得這麽直白，會不會傷害到戀人的心情？

　顧玨嗯了一聲。

　他的確不是猛男，他是軟萌白甜受。

　段修燁不明就裡，以為顧玨聽了那話是真的不開心，連忙低頭認錯：“你想當猛男就是猛男，沒人會覺得你不猛，”他費盡腦汁想出一條妙計，抓起顧玨的手按在自己心臟上的位置：“每年民調，我是帝國公認最猛的男性公眾人物。”

　以前他覺得這種調查多余又無聊，沒想到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顧玨揚眉。

　這個調查可能有他的一票在裡面。

　段修燁續道：“你打敗了我，就是比第一名更猛的男人了。”

　邏輯滿分。

　顧玨被這個哄人邏輯驚到，開玩笑的推了他一下，段修燁順勢往後一倒，上半身躺在後面的床上，作被擊倒狀。

　演技拙劣，但是誠意可嘉。

　帝國第一猛男這麽給面子，顧玨放下未動一字的文檔，一蹬地面椅子滑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盯住他，宣布：“你現在是我的手下敗將了。”

　“嗯，我輸了。”

　段修燁認錯的時候，仍不忘看牢他。

　顧玨被他直勾勾的視線看得臉頰發燙，說話沾了點惱羞成怒的意味：

　“把龍尾巴和逆鱗交出來。”

　段修燁乖乖照做。

　像這種會露尾巴的種族，衣服是經過特製的，爆裂後會自動纖合的材質，可是衣料裂開的聲音無可避免地讓人腎上腺素激增，冒出許多危險的想法。

　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精靈牢牢控制住惡龍，發出佔有欲滿滿的宣言：

　“現在你是我的小嬌夫了。”

　小嬌夫這個稱呼，讓段修燁有一刹那的不自然。

　要假裝被顧玨箝製住，是很考驗演技的事。

　尾巴上的鱗也得夾緊了，萬一不小心在他手裡炸鱗，必定會割傷他的手。

　惡龍太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反攻，軟萌白甜受沒這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