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袁飛航的實力後,王小帥認為他們這一次會勢不可擋地衝到頂樓,畢竟身邊的兩個人這麽強,還有什麽能難倒他們的。
誰知爬到13樓的時,走在最前面的時長風腳步一頓。
中間的王小帥撞上時長風後背,他摸摸鼻子:“怎麽了?”
“空氣不一樣了。”時長風道。
從他踏上13樓的樓梯台階時,四周的空間就有一絲異樣。這種感覺很微妙,沒有足夠的經驗是難以察覺到的。
“哪裡不一樣?”殿後的袁飛航問道,他與王小帥一樣毫無所覺。
“說不出來,”時長風搖搖頭,“先上樓再說。”
他們飛快地爬樓,當踏上14樓時,時長風再次停下腳步,抬頭去看牆壁上貼著的樓層標志:“果然。”
“怎麽了?”王小帥探頭一看,見牆上的樓層標志赫然寫著“13樓”!
“啊!醫院有個怪談,說深夜永遠走不出13樓的樓梯間!但是我剛才什麽也沒想,這不是我想出來的!”王小帥慌張地說道。
時長風看了看牆角的監控:“我知道不是你,大概另有其人吧。”
“還能有誰?”袁飛航不解道,“這個醫院還有活人嗎?”
或許還有一個……時長風皺眉思考,可這個人用這種方法困住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接下來他們又爬了幾次樓梯,不管用什麽辦法,都無法走出13樓。
王小帥體力不及兩人,幾番折騰下來實在扛不住,坐在台階上大喘氣,汗水一滴一滴滴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靜夜裡這樣的聲音格外清晰,“滴答”聲不停,袁飛航驚訝道:“你是不是太能出汗了?這滴多長時間了?”
“我沒出多少汗啊,”王小帥擦擦早已乾爽的額頭,“我以為是你們在流汗。”
樓梯間瞬間安靜下來,三人同時屏住呼吸,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響個不停。
王小帥覺得這聲音好像就在自己身邊響起,他小心地四下張望。樓梯間很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綠光,王小帥找了一圈,忽覺脖子有點涼,他顫巍巍地抬手探向脖頸,手掌摸到一灘黏糊糊的東西。
他定睛一看,竟是滿手鮮血!
“啊啊啊啊!”王小帥驚叫起來,他的脖子不知什麽時候被出現一道傷口,鮮血滴下,“滴答”竟然是他鮮血流淌的聲音!
“別動!”時長風察覺到王小帥的異狀,忙查看他的傷口,發覺這竟不是割傷,而是啃咬的傷口。
傷口略泛黑,有輕微的毒性和麻醉效果,因此王小帥才沒有痛感。
“啪嗒”,一個小東西落在袁飛航脖子上,袁飛航比王小帥敏銳,他一巴掌拍死那東西,放到手心上一看,竟是個沒見過的蟲子。
“出血止不住,”時長風道,“幸好麻醉後痛感不強烈,袁飛航,借個火!”
袁飛航立刻將一簇火苗彈到王小帥的傷口上,時長風接過火苗,一瞬間將周圍組織燙焦,血管組織凝固收縮,王小帥的血止住了。
“只是權宜之計,”時長風皺眉道,“得盡快離開這個裡世界,否則還會遭到攻擊。”
“我艸!”袁飛航忽然罵起來,“你們看頭頂啊!”
時長風仰頭,見頭頂天花板密密麻麻爬著一群蟲子,正是咬傷王小帥的蟲子!
“這又是什麽怪談啊!”袁飛航受不了這些東西,一邊燒一邊狂吼。
失血後的王小帥有些虛弱,他說:“好像是……有個人在太平間,聽到吃東西的聲音,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誰在這裡吃東西,但屍體一天少一具,終於有一天,他一抬頭,看到天花板上……嘔……”
王小帥把自己說惡心了,乾嘔不止。
“這裡也不是太平間啊!”袁飛航覺得全身發癢。
好在這些蟲子怕火,袁飛航一點火就不會靠近他們,在周圍窸窸窣窣地爬著。
“可是有個怪談是一不小心走進13樓樓梯間的人,發現自己進的是太平間啊!”王小帥道。
“小帥,你知道的這些怪談,是誰告訴你的?”時長風忽然問道。
“培訓三個月時……”王小帥僵住,“按照你們說的,我是4月2日零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之前培訓三個月聽到的怪談,也不該是這所醫院的怪談啊!”
“不會吧?”袁飛航詫異道,“時隊,他真的是‘思維共鳴’者嗎?你靠什麽確定他的身份的?”
時長風沒有回答袁飛航的問題,而是問王小帥:“你有記憶時,是4月2日上午八點,正推著醫用車送藥,這之前呢?”
“在家睡覺。”王小帥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時長風:“幾點起床,早晨吃的什麽,從家到醫院多遠?乘坐什麽交通工具來的?公交、地鐵、出租車、還是自駕?如果是自駕,車牌號多少;如果是出粗車,花了多少錢?如果是公共交通,直達還是轉乘,轉乘幾站,乘坐的是幾路車?以上問題不需要回到全部,只要想起一個細節就可以。”
“我……”王小帥一個也想不起來,“為什麽會這樣?我一點也不記得!”
“別急,”時長風安撫道,“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你有沒有特別在意的事物?我的意思是,例如某個物品讓你特別恐懼,總是忍不住回想起某句話,或者某個夢境特別清晰。”
王小帥立刻道:“有,有一個噩夢我總是在做,有點害怕。4月3號下午,我隨便找了個備勤室休息時,夢到簡博翰變成一個怪物,一直在追我,我為了躲他逃到頂樓,跳了下去。從樓頂跳下去的夢我總是在做,不過從4月3日開始,有了簡博翰,大概是躲在衣櫃裡時被他嚇的吧。”
時長風道:“我也一直在奇怪這件事,你為什麽對簡博翰有這麽深的恐懼感?以至於在走廊中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會緊張到出現過呼吸的症狀。”
“他不是在病房裡嚇唬簡淮了嗎?還差點打開衣櫃,我嚇得昏過去了。不對!”王小帥猛地醒悟過來。
簡博翰當時一直在暗示簡淮,始終沒有傷害過王小帥。王小帥又不像簡淮一樣從小接受精神暗示,當時就算簡博翰打開衣櫃,光天化日之下,王小帥也不會被他怎麽樣,為什麽王小帥當時會那麽害怕,怕到做惡夢的程度?
王小帥慌亂起來,他忽然想起一個聲音,那個聲音溫柔地說:“很害怕是嗎?害怕就睡覺吧,睡醒就好了,把這一切當成夢,醒來就不記得了。”
“我、我……”王小帥不知所措。
時長風歎氣:“我懷疑,4月2日凌晨到上午8點這段時間中,你遇到了簡博翰。”
瞬間,王小帥腦中閃過從高中墜落的安詳感、被醫院中的怪物追著奔跑的畫面以及……簡博翰微笑的臉。
時長風說得對,他遇到了簡博翰,簡博翰對他做了什麽,讓他失去了當晚的記憶。
時長風搜了搜王小帥的身,從他的鞋底找到一個微型竊聽器。
“這雙鞋,我一直在穿,除了睡覺就沒脫下來過。”王小帥道。
“難怪他什麽都知道。”時長風捏碎了竊聽器,眉頭緊皺。
“我的天,簡博翰到底是個什麽怪物,他究竟要做什麽?”袁飛航盯著竊聽器的殘骸問道,“他怎麽這麽滲人?”
時長風道:“先離開13樓再說,飛航,你帶上王小帥,我們加快速度。”
袁飛航撤了保護他們的火焰,一把背起王小帥,蟲子們鋪天蓋地向他們襲來。
時長風的手套上泛起道道電光。一道電網籠罩住蟲子們,將它們全部困在一起。隨後他將這些蟲子,順著樓層間的縫隙,丟到了12樓的樓梯間中。
此時王小帥與袁飛航再一看,13樓的標志此刻竟變成了14樓!
“這是怎麽回事?把蟲子丟到樓下,樓層就變了?”袁飛航目瞪口呆。
時長風道:“雖然不知道暗中隱藏的人是誰,但對方能攻擊我們,利用的就是怪談。”
暗中的敵人一共用了三個怪談,無法走出13樓、進入13樓就會誤入太平間、蟲子們會活躍在太平間中。他將這個三個怪談結合在一起,環環相扣,才能利用蟲子對他們進行實質性的傷害。
時長風沒有除掉這些蟲子,因為除掉蟲子他們也無法走出13樓。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怪談之間的悖論,讓這個樓層變成另外一層樓。
怪談中被困在13樓的是人類不是蟲子,時長風順利地將蟲子丟到12樓,並用電網困住它們,讓它們無法移動,只能待在12樓。
這個時候,三個怪談之間就出現了矛盾,蟲子只能在太平間,只有13樓會變成太平間,那麽現在蟲子活躍在12樓,這不符合規則。
為了符合裡世界詭異的規則,12樓變成13樓,於是三人所在的樓層,就順勢成為14樓。
“這是個什麽原理?空間說變就變嗎?”袁飛航不解。
“沒什麽原理,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13樓本身就是一種空間力量,那忽然從13樓轉移到14樓,也不算多出奇的事情。”時長風淡淡地說。
大概是他破局的方式太過匪夷所思,幕後的人竟沒有繼續利用怪談攻擊他們,讓他們順利地來到頂樓。
時間才到晚上22點,時長風打開辦公室的門,這一次沒有發生時空歸位。
室內沒有怪物,簡博翰也不在這裡。屋內的擺設與白天有細微的改變,辦公桌上放著一個電子台歷,顯示今天的時間是2021年4月4日。
桌面上放著一個很舊的日記本,時長風讓袁飛航保護好王小帥,他獨自一人走過去,拿起了那個日記本。
翻開後,第一頁上寫著——
司藍女士懷孕了,我驚喜萬分,輾轉反側一整夜,第二日便買了本《辭海》,想從中選出孩子的名字。司藍女士責怪我亂花錢,搶過《辭海》親自挑選名字,我不方便與孕期喜怒不定的女士爭奪書本,被她搶走了取名權。
由於不知孩子是男是女,司藍女士決定取一個男女皆宜的名字,她三夜沒睡好,頭髮掉了一地,寫了厚厚一遝名字,看哪個都不順眼。
這是典型的選擇恐懼症。
我借機奪回取名權,在她中意的幾個字中,選擇了“淮”字。
“淮”,“水”與“隹”聯合起來表示“頂級水”、“水至清”,本義是最清澈的水。
我的孩子簡淮,無論將來他選擇哪個行業,我都會支持他、鼓勵他,將他培養成為該領域中最頂尖最優秀的人,他是我的驕傲。
這是簡博翰的日記,從簡淮的母親司藍女士懷孕開始,簡博翰便買了個這個日記本,用來記載簡淮的點點滴滴。連哪一日胎動都記得清清楚楚,字裡行間透露出簡博翰對即將到來的孩子滿滿的愛。
時長風快速地翻閱日記,最終目光停在一頁上,這一頁字跡很潦草,能夠看出記錄者內心的混亂。
2002年1月1日/2021年1月1日凌晨,我的孩子簡淮出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方便劇透,但是上章結合文案和題目的評論嚇到我了,我也沒想到題目和評論竟然能夠腦補出這麽一場時長風丟下簡淮,簡淮在深淵裡等時長風的一場大戲,emmmm……
我解釋下《我在深淵等你》這個題目的意思吧,這來源與未來攻和受的一段對話——
簡淮:我從不凝視深淵,因為我就是深淵
時長風:如果你是深淵,那我就在深淵等你。
我,指的是時長風,時長風是攻!!!!你,指的是簡淮,簡淮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