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池回在最後關頭及時刹車, 霍淮總算沒有被自家媳婦直接送回復活點去, 為了避免同樣危險的情況再次發生,一連數日, 白衣青年都神出鬼沒地躲著對方。
足下輕功出神入化踏雪無痕,常常是男人一個轉頭的功夫, 廚房裡的藥碗就會被對方悄無聲息地順走, 再加上彼此接近40的等級差,霍淮實在是抓不到青年的小尾巴。
好在這樣追追躲躲的捉迷藏沒有持續太久, 白白白白那邊便傳來了有關解藥的消息,到底是江湖裡傳承多年的“醫生世家”,有了狄圖提供的思路, 藥王谷很快便研究出了一套解蠱的可行方案——
讓被蠱蟲寄生的宿主假死。
由於噬心蠱常年潛伏在最為重要的心臟處, 在沒有外科手術的遊戲世界, 原住民們只能想法子讓它主動離開。
然而, 苗疆聖女最初培育噬心蠱的目的就是報復渣男至死方休,考慮到原主當年重傷瀕死的情況都能被它吊住性命, 藥王谷眾人商議許久, 還是覺得做假死藥比較靠譜。
而暗地裡有0527保駕護航的池回, 自然樂得親自當小白鼠。
可常言又道:成也蕭何敗蕭何,正因為經脈裡磅礴內力生生不息,池回解蠱的過程可謂是一波三折, 眼睜睜地看著青年一點點失去呼吸, 許久沒見到對方的霍淮拚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叫停的衝動。
直到瞧見那條通體鮮紅的小蟲從青年左耳鑽出來時, 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平心而論, 苗疆噬心蠱的模樣著實稱不上猙獰,小蟲整體呈現出半透明的果凍狀,一動不動時更像是塊晶瑩剔透的寶石,但只要想到青年曾經因它吃過的苦,霍淮就覺得這東西格外面目可憎。
根據一早談好的診費,這隻從池回體內取出的蠱蟲便由藥王谷拿走收藏,考慮到噬心蠱只有用苗疆的草藥毒蟲喂養才能培育,包括玩家在內的知情者,都不擔心藥王谷會利用它來為禍武林。
至於遠在紅葉山莊的楊雄,也在聽說池回成功解蠱的消息後,快馬加鞭地帶著女兒趕赴北川。
順利擺脫束縛重獲新生,按理說接下來就該是久別勝新婚的甜蜜戲碼,可令黑衣劍客鬱悶的是,不知為何,大病初愈的青年依舊來無影去無蹤地回避著他。
【沒辦法啊,】輕若鴻毛地屈膝坐在房頂,池回無聊地顛著手裡的糖塊,【雖然噬心蠱沒了,但我還是很想咬他。】
先前那股令人心生滿足的古怪甜味,每每都在午夜夢回時折磨得他齒根發癢,這種酷似戒斷反應的身心狀態,不由讓池回深刻懷疑,那位苗疆聖女在飼養清單裡加了罌粟之類的選項。
親眼見證自家宿主三天吃掉數十包奶糖的瘋狂舉動,0527一本正經地提醒:【小心蛀牙。】
——盡管系統商店裡食品的標價非常低廉,可照這個速度下去,它或許還要給對方準備電動牙刷和胰島素。
【我這也是沒辦法嘛,】臉頰鼓鼓地含著新款草莓奶糖,白衣青年右手合攏,調動內力將不屬於遊戲世界的包裝毀屍滅跡,【雖說噬心蠱已經拔除,但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差點咬碎他的喉嚨。】
【那你就打算這麽一直躲著他?】
【再等等吧,】一個沒忍住將嘴裡的奶糖咬成兩半,池回無奈地自我安慰,【不都說吃薄荷糖對戒煙有幫助?我看我的情況也差不多。】
可你這簡直是要吃出高血糖的節奏……
悄咪咪在心底吐槽一句,改行當雷達的0527及時提醒:【老霍來了。】
因得無法遠程監控任務目標,每當0527發現霍淮時,對方基本就已經處在池回這具身體的視線范圍內,輕手輕腳地踩著竹節起身,白衣青年屏住呼吸準備開溜,模樣活像個偷闖進別家府邸的小賊。
然而男人卻並沒有抬頭朝屋頂的方向看,他手裡拿著個未開封的罐子,邊走還邊回復著其他玩家的密聊。
【密聊】[我不是財神]:霍神收到郵件沒?整整折了幾十名好手才拿到的猴兒酒,這可是遊戲裡第一壇冒金光的極品佳釀。
【密聊】[我不是財神]:在商言商,承惠一百金。
【密聊】[霍淮]:辛苦,百金已郵。
瞧瞧我發現了什麽!
顧不上感慨對方那過分充裕的小金庫,池回的心思全被“猴兒酒”這幾個字勾走:傳言這種佳釀是山中猴兒采百果藏於樹洞,若當年冬季食物充足,它們便會忘記儲糧地點,任由百果密封發酵,最終釀成一洞香氣溢發的猴兒酒。
越冬不腐的空心古樹、相對密閉的硬性條件、還有猴兒遺忘儲糧的巧合……如此苛刻的要求匯集到一處,別說是百金,這價格再翻十倍也不為過。
【他肯定是故意的。】貓著腰藏在男人的視線死角偷窺,受到原主嗜酒屬性影響的池回小聲嘟囔。
暗歎每一世的老霍都是自家宿主的克星,0527幸災樂禍地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陽謀,有能耐你別上鉤。】
【不就是一壇酒嗎?】認真估算著自己逐漸恢復的內力,白衣青年冷哼一聲,【陽謀是吧,看小爺今晚怎麽偷。】
【對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池回眉梢輕揚,【怎麽說這裡也是由數據構成的遊戲世界,你就不能動用權限直接幫我變出幾壇?】
非常想看自家宿主翻窗做賊的蠢樣,0527故作為難地回道:【可以倒是可以,但得需要一份樣本數據才行。】
統到用時方恨蠢。
再次剝開一塊奶糖放進嘴裡,白衣青年暗戳戳地盯著男人踏進竹樓的背影,默默盤算著今晚的偷酒計劃。
*
當夜,醜時三刻。
苦於原主這種難逢敵手的絕頂劍客從來不用迷藥之類的“下作手段”,受到規則限制的池回隻得遵循人設,慘兮兮地在霍淮門外守到凌晨。
知道新老玩家手裡都有很多解除debuff的小藥,他也沒指望能用點穴製住九成九會反抗的對方,終於等到房內的呼吸變得規律綿長,確定男人沒有將酒收回背包的白衣青年如鬼魅般輕巧地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開始翻箱倒櫃。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成功順著似有若無的酒香找到此行目標,心下驚喜的池回剛想抬腳走人,藏在衣衫下的腰肢就被一雙熟悉的手臂緊緊環住:“要去哪兒?”
怎麽會?!
萬萬沒想到對方能瞞過自己足足130級的感知,白衣青年錯愕地睜圓鳳眼,轉頭就看到了男人頭像框下的“隱匿”buff。
“先前花大價錢收購的特殊道具,如今看起來效果還不錯?”難掩得意地挑眉,黑衣劍客壞心眼地隔著外衫摩挲對方最敏感的腰窩,泄憤似的在青年耳垂上咬了一口,“說吧,這回又想怎麽逃?”
生怕毀了手中這壇千金不換的猴兒酒,沒有系統背包的池回緊張兮兮地將它放回原處,而後又飛快剝了塊主腦出品的飴糖塞進口中:“你放開我。”
這本應是一句氣勢十足的警告,但礙於嘴巴裡還含著東西,白衣青年說話間便帶上了些許綿軟可愛的尾音,早就私下查過可能讓對方如此反常的誘因,霍淮故意探頭將下巴擱在青年的肩上:“怕傷害我?”
“沒關系的,你家夫君向來不怕疼。”
你就招我吧你!
小松鼠般地快速鼓動腮幫,池回越嚼越覺得嘴裡的飴糖沒有滋味,雖說補充糖分本就能讓大腦感到喜悅,可和霍淮血液帶來的巨大滿足感相比,這種用來充當慰藉的快樂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心頭漸漸升起一種難耐的焦躁,白衣青年咬牙蹙著眉道:“霍淮,你別招我。”
千妨萬躲才忍到現在,他可不想因此功虧一簣。
“我只是想幫你,”依舊沒有松開對方的意思,霍淮忽然問了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舒雲,我的血是什麽味兒?”
舌尖抵住泛著癢意的齒根,白衣青年聲音悶悶:“甜的。”
“那我便給你個更甜的。”
用了個巧勁捏住青年線條流暢的下頜,黑衣劍客從容調整姿勢低頭,準而又準地吻上對方被迫張開的唇。
“別……唔!”稍顯驚慌地推拒著對方,吞掉飴糖的池回本以為自己還會像先前那樣咬破男人的舌尖,卻意外地發現他根本合不上齒關。
慢條斯理地舔掉青年嘴角溢出的透明水漬,善用唇舌攻城略地的黑衣劍客聲線喑啞:“都說了要相信為夫……”
“這下夠甜嗎?”
——自然是不夠的。
心底渴求著那薄薄皮肉下的溫熱血液,白衣青年所給出的回應比以往哪次都要熱情,可無論是被手指捏住的下頜還是被刻意撫慰的腰窩,都讓池回有心無力,沒辦法做出任何傷害對方的事情。
帶著些許強製且技巧嫻熟的挑逗撩撥,漸漸醞釀成一種比血液更加香甜的誘惑,山巔白雪般冷冽的眉眼被情熱融成一汪春水,呼吸凌亂的青年鳳眼迷蒙,原本粉嫩的唇也變得飽滿殷紅。
“我心悅你。”
清楚對方最受不住自己說何種情話,伴著溫柔纏綿的啄吻私語,霍淮緩緩扯開那條繡著精致金紋的腰帶:“無論你在哪個世界,我都愛你。”
現實也好,虛擬也罷,他所在意的從來都只有青年一個。
情話繾綣,要害被製,噬骨的快意早已將有關血液的一切擠到角落,氣喘籲籲衣衫半解的青年雖未開口,卻不聲不響地將自己對男人的好感升至滿格。
【系統:叮!寧舒雲對您的好感+20。】
【當前好感度:100/100】
【達成成就:至死不渝。】
頭一次覺得系統的機械音如此聒噪,霍淮乾脆利落地屏蔽對方,一把拉下那半遮半掩的床帳。
春宵苦短。
但夜還很長。
二世祖A的冷淡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