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普覺得煩惱, 澹台熠頻繁詢問藥玉的事情, 他也不能一直用怕疼去唬他, 到如今, 他已經開始撒放進去一隻這種謊話了。
這樣不行啊。
撒這種謊話, 遲早會有瞞不下去的一天, 到那時候,他要怎麽辦?坦白嗎?這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坦白他其實是個直男。
到這會兒,宋普也明白過來自己無形之中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當初隻想到了拖,也沒想到拖到最後, 恐怕真的要把整個人都賠進去的。
但澹台熠真的能那麽兒戲地立他做皇后嗎?宋普其實有些不太信,但轉念一想,澹台熠好像還真的沒說過假話,不由得又猶疑了起來。
到那時候, 總歸不會那麽順利的,皇后之位關乎國家社稷,即使澹台熠再霸道, 這種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那些重臣應當都不會答應的。
想到此處,宋普飄搖的心又被結結實實地兜住了。
澹台熠說要宿在宋府, 宋普自然不好阻撓,只能提前告假, 先回去和家裡人說一聲, 叫他們有個準備才好。
他隨曹喜出宮的時候, 恰巧又碰上了恭王。
恭王應當又是進宮看望太后的,他臉色不大好,見到宋普,才勉強露出了點笑來,道:“阿普,你回去?”
宋普點了點頭,道:“殿下來看望太后娘娘?”
恭王道:“是啊,太后久病不愈,太醫來了幾輪,都沒能治好太后。”
他看起來也是好憂愁,與兄長有幾分類似的眉頭輕輕地蹙起來,看著十分讓人有一種扶平他眉心的衝動。
宋普也的確多看了幾眼恭王的臉,微微走神,作為男主,他這張臉也委實出彩,倘若被現代那群女人看見,鐵定又是此起彼伏的雞叫聲。
說帥哥,古代也委實不讓分毫,看看這整個諾大的后宮,基本都是俊男美女,就連路過的一個小太監,長得也是一張唇紅齒白的正太美少年臉。
不過要說誰長得最好看,澹台熠是當仁不讓的,他的五官都湊得實在巧妙,這恭王五官明明和他相差不是很多,偏偏整體上就是遠不如澹台熠,這也不得不叫人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宋普走的這神有些久,恭王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太久了,他眉心微蹙,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反感。
這微妙的變化,卻很不湊巧,被宋普看在了眼裡,像是被針刺中了一般,叫他清醒過來了。
宋普眯眼再去看恭王,卻已經不見他眼裡的反感了,若不是在澹台熠身邊伺候久了,宋普察言觀色的本事也突飛猛進,定然會以為剛才那一瞬間是錯覺,他心裡犯著嘀咕,面上對恭王微微一笑,道:“太后福運雙全,定然會安然無恙,恭王若是擔心,不若為太后娘娘祈福,相信滿天神佛一定會念在殿下一片孝心,庇佑太后娘娘無恙。”
恭王歎了一口氣,笑道:“本王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對太后能有些幫助。”
頓了一下,又道:“阿普若要回家,本王送你一程吧。”
宋普婉拒道:“在下馬車已候在宮外,還是不勞煩恭王殿下了。”
恭王道:“阿普難道看不出來本王只是想與你敘敘舊嗎?本王已有許久未見阿普,心裡甚是想念,不知可否賞個臉,讓本王送你一程。”
這話說的和他多親密似的,曹喜還在身邊,宋普有些不適,但恭王都這麽說了,他也沒有可以拒絕的理由。
古代就這點不好,地位壓製實在是太明顯了,即使他心裡不願意,面子上也不能拒絕,這叫他多少有些苦惱了。
曹喜也有些搞不清恭王這個操作,又一貫的小心謹慎,怕回去稟報給澹台熠,會被澹台熠遷怒,忍不住開口道:“恭王殿下,陛下今夜要宿在宋府,恐怕不宜在路上耽擱太久。”
恭王一頓,歎了一口氣說:“本王只是送阿普你一程,斷斷不會耽擱阿普多久,即使這樣,阿普也不肯賞臉嗎?”
他這話說的有些以勢壓人的味道,但語氣又是十分軟和的,顯得有那麽幾分黯然神傷。
宋普一陣惡寒,他在這一瞬間,想起了許多事情,他對他流露出那種反感的眼神,卻又鍥而不舍地找他攀談,甚至各種製造機會也要跟他單獨相處……
他這時候難得的靈光一閃,有一次想起來宋凌雲當時氣衝衝地質問他問他侍寢是怎麽回事,說開了之後宋凌雲才說是恭王說的,這分明表示恭王在澹台熠宮裡安插了人手,而且已經知道了澹台熠和他有那種關系…………
綜上所述,恭王這是、這是……宋普都說不出那個詞,只在心裡覺得萬分不可置信——不能吧,這恭王對嫂子文學這麽熱衷的嗎?即使是男的,也要迎男而上?
太敬業了吧!宋普都要感動了。
這麽一想,他們倆簡直是同病相憐啊,都是直男,卻因為各種不得已的原因迎男而上!
宋普立即改口道:“殿下這是說笑了,殿下既然如此想在下,在下無論如何都要舍命相陪!”
他看向曹喜,道:“曹公公,你回去吧,恭王殿下會送我回去的。”
曹喜應了一聲,看了宋普最後一眼,道:“宋大人路上小心,奴告退。”
宋普對恭王道:“恭王殿下,走吧。”
恭王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阿普如今今非昔比,已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本王這般要求,反而唐突了。”
宋普道:“怎麽會!殿下還記得我,倒是讓我感動非常。”
恭王聽他不在稱呼自己為“在下”,眉毛動了動,臉上笑容加深了幾分,“我這些日子惦記起阿普,總想給宋府遞帖子,只是苦於沒有時間,反而耽擱了。”
宋普道:“日後有的是時間,殿下莫急。”
宋普要坐恭王的馬車,因而還特地去和自家的車夫說了一聲,這才折返到恭王的馬車前,上了車。
恭王的馬車自然要比他的寬敞很多,也更加的精致豪華,車裡有暗格,裡面有不少吃食,都是新放進去的,糕點甚至都還冒著熱氣。
恭王將茶點一一擺放出來,對宋普道:“這些都是本王愛吃的,也不知阿普喜不喜歡。”
宋普含情脈脈地瞅著恭王,輕柔地道:“殿下給我的,我都是喜歡的。”
恭王:“……”
他忍住不適,將糕點推向他,笑道:“阿普快嘗嘗。”
宋普伸出手,想去拿糕點,卻無意間碰到了恭王的手,他猛地抽回手,用另一隻手握住,垂眸嬌羞啟唇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碰到殿下的手的。”
“……”恭王彎起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說:“阿普何必和本王這般生分,阿普想親近本王,本王也是求而不得的。”
他說完,主動伸手過去,牽住了宋普的手。
宋普抬起眼,含情脈脈地看向了恭王,萬分嬌羞道:“殿下的手真暖和,我好喜歡哦。”
恭王隻感覺像是被洶湧浪潮淹沒一般的窒息感,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笑容都僵住了。
宋普坐得離他近了些,一隻爪子膽大包天的摸到了恭王的胸膛處,掀起薄薄的眼皮凝視著他,輕柔地笑,“殿下胸膛也好緊實哦,好像比陛下還要強壯些。”
這句話觸動了恭王的神經,叫他面色恢復如常起來,望著宋普溫潤地笑,“阿普說笑了,本王怎比得上陛下。”
宋普曖昧地在他胸口撫摸著,嗓音格外輕柔地道:“殿下何必妄自菲薄,您的身量雖不及陛下,但身材委實比他厚實太多,一看……就是很能乾的人。”
恭王嘴角又抽搐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掙扎,還不等他做出決斷,宋普就收回了那隻亂動的爪子,正襟危坐起來。
恭王朝他看去,見他已經開始拿起糕點,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讚美道:“殿下的糕點倒是比殿下身邊的還要好吃些。”
恭王松了一口氣,微微笑道:“阿普若是喜歡吃,我便將王府的廚娘送到宋府,叫她專門做給你一個人吃。”
宋普嗔怪道:“殿下不懂,這糕點經過了殿下的手,才會美味,將廚娘送來有什麽用啊,味道肯定不如現在我吃的這般好。”
恭王喉結滑動了幾下,笑容差點有點維持不住,“……阿普說的是,既如此,我日後便多送些糕點給你……我親手送,如何?”
宋普這才笑了起來,羞怯道:“殿下我們說好了哦,你可不要忘記了。”
恭王道:“……我當然不會忘。”
他說到這裡,忽然湊近了宋普,低聲問道:“阿普,陛下對你……好不好?”
宋普瞥了他一眼,拉長了嗓音道:“陛下對我……當然是好的。”
恭王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暗,他啞聲道:“若是我對你比陛下還好,你待如何?”
宋普對他蜜汁微笑,“殿下不可能比陛下還好了。”
恭王聽到此話,不悅,卻還做出一副笑容,問:“此話怎講?”
宋普道:“陛下未起之時便有五寸有余,起了之後更是擎天,我以為普天之下,應當沒有人比陛下更威風凜凜了罷。”
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