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澹台熠這安排旁人是如何想的, 至少澹台明璵醒來後發現周遭一派喜慶, 連頭頂都貼著紅雙喜的時候心情是崩潰的。
他一醒來便有丫鬟出去稟報了,太后疊步進來, 看見他難看的臉色終於緩和了許多, “璵兒,你終於醒了。”
澹台明璵還能保持平靜,問了她情況後,心情更崩潰了,之前三年因為澹台熠暴戾的名聲, 他只要稍釣一些餌, 便有人朝他投投名狀,宋凌雲那種人其實還是少數,更多人還是為權利所迷,因而他年紀不大, 便擁有了一堆擁躉。
先帝去世後他便安分了許多,與澹台熠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這一年他心氣浮躁了,變得急迫了,而且看澹台熠一日一日變得勤勉, 也加劇了他焦躁的情緒,以至於急功近利。
項王山一事的確是他策劃的, 澹台熠這個皇帝乃是名正言順,他若是謀反,那便是大逆不道, 即使得到了帝位,也不會被承認,會被所有人詬病,這是澹台明璵不想要的,因而便只能用這種陰私手段。
澹台明璵對用那種神物除去澹台熠其實十拿九穩,也不知中間到底出了什麽差錯,竟讓澹台熠躲了過去,並且毫發無傷地回來了。
太后見他不說話,啞著聲音問他:“這次刺殺也是你的把戲?你簡直糊塗!”
澹台明璵苦笑道:“怎會是我。”
這次倒真的冤枉他了,這事倒真的不是他做的,不過當時也是順水推舟去護駕,只是沒想到那殺手武藝竟是略勝他一籌,以至於落到現在這般地步。
太后道:“萬事不可心急,本宮從北域那兒得了一副毒藥,無色無味,單食無毒,若是一起吃了,日積月累,便成了一種心毒,發病時如萬箭穿心之痛,隻消三次,便回天無力,大羅神仙也難救。”
澹台明璵一怔,想起什麽來,“純元皇后……”
太后垂眼,豔麗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來,“當年這宮裡伺候的人多,要下手方便了許多,只是你大哥上來後,殺絕了那些宮婢,身邊也不留人伺候,竟也無處下手,如今他娶妻立後倒是方便了。”
澹台明璵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此計不可。”
“有何不可?”
澹台明璵卻沒說出原因。
太后蹙眉,“究竟有何不可?”
澹台明璵道:“不可便是不可,母后,你打消這個主意罷。”
太后擰眉,又松開,“你既不與本宮說,應當還有其他主意,本宮信你,只是這親,你如今是不想結也要結了,還是同時與三名女子成婚,澹台熠能想出這種昏招,便根本沒將你看在眼裡。”
澹台明璵胸口又是一陣鈍痛,臉都慘白了。
太后見此,便也緩和了語氣,道:“你好好休息,那三名女子本宮已說好了,不會來打擾你。”
太后走後,澹台明璵才閉上了眼睛。
太后問他為何不可,他心裡想的便是,澹台熠若是以那種方式死去,那他算什麽呢?他想與他爭,卻不想澹台熠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被毒藥毒死,或許到他死的那一刻,他在他眼裡也依然是一個無用且毫無威脅的廢物弟弟。
再者,當年純元皇后最後的日子他是見過的,形容枯槁,美色盡失,壓根就不像是活人了,澹台熠若也是如此……
澹台明璵心想,不可以,澹台熠就算死,也應該被他手刃,而不是悄無聲息地被毒藥毒死。
澹台明璵沉默的臉上,在此刻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這時候倒是透露出一股符合他年紀的天真來。
這幾日一直很太平,宋普吃好喝好,永安王家的兩個總過來跟他湊麻將打,倒也有說不完的話。
澹台瞳倒是沉默了許多,澹台越一如既往的話多,他正搓著麻將呢,想到一事兒,大咧咧地問了出來:“我現在得叫你皇后娘娘了吧?哎你說,你現在都是皇后了,也得勸勸我堂兄再納幾個妃子吧?”
宋普搓麻將的手一頓,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還看不出來世子還愛管別人家裡頭的事情哦。”
澹台越道:“看你這話說的,我堂兄嘛!我這個做弟弟的還不得多關懷關懷?我堂兄都一大把年紀了,是時候要個孩子了,你又不能生是吧?都是皇后娘娘了,也得勸勸我堂兄開放后宮,雨露均沾,為我們老澹台家開枝散葉,生幾個胖娃娃,嫂子你說呢?”
宋普:“……”
在旁邊走神的澹台瞳也被他這一番話嚇得回過了神,伸手猛掐他,將他疼的叫了起來,“瞳瞳,你掐我做什麽?”
澹台瞳磕磕巴巴地說:“這是堂兄和堂嫂的事情,你不要多嘴!”
又扭頭對宋普道:“堂嫂,他腦子不好使,你莫要生氣,等會兒我告訴堂兄,讓堂兄教訓他。”
澹台越叫道:“若是舅舅在,他也會與我說一樣的話,我又沒有說錯。”
澹台瞳生氣了,“你少說幾句不行嗎?”
澹台越還要說什麽,門外傳來了曹喜的聲音,“陛下駕到。”
澹台熠大步地走進門,看見澹台越和澹台瞳還在此處,蹙了一下眉,說:“你們怎麽總往孤這兒跑。”
臉上難免露出嫌棄的表情。
澹台瞳便主動地說:“堂兄,方才我哥欺負堂嫂。”
澹台熠一聽,金眸登時盯住了澹台越,“你敢欺負皇后?”
澹台越一見澹台熠就慫,支支吾吾地還有幾分委屈,“我說的也是實話,怎麽都說我。”
澹台熠看向宋普,見他臉色還好,就問:“他與你說什麽了?怎麽瞳瞳說他欺負你?”
宋普看了一眼澹台越,也不客氣地道:“他讓我給你納幾個妃子,給你們澹台家開枝散葉。”
澹台熠笑了起來,此時笑也似乎沒什麽溫度,目光重新落到澹台越身上,道:“孤的事世子也要管,看來是閑的不輕。孤有皇后便夠了,倒是世子你,這般年紀都是孤身一人,孤今日便給世子做主,給你賜個婚,為澹台家開枝散葉的重任孤也托付給你罷。”
澹台越一聽,眼睛亮了,臉頰微紅,有那麽點羞澀地道:“陛下真是我的好堂兄,既如此,我也就不推辭了,陛下要給我賜幾個漂亮點的媳婦兒,最好像那恭王那樣也來三個,我可以!”
澹台熠:“……”
他嘴角抽了抽,他頭一次見賜婚還這麽高興的。
澹台熠是來見宋普的,澹台瞳有眼色,趕緊將澹台越給拉走了,只剩下了澹台熠和宋普。
澹台熠看了一眼桌上的麻將,道:“宋卿日子越過越滋潤,可有贏錢?”
宋普笑著比了一個數,道:“你堂弟還蠻有錢的,將玉佩都輸給我了。”
澹台熠才看到桌子上有一塊兒晶瑩剔透的玉佩,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小金庫,心裡又是一痛。
宋普似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讓燈籠拿出了一盒東西,對澹台熠笑,“陛下,臣要送你一樣東西,你猜猜是什麽。”
澹台熠猜道:“莫非是什麽寶貝?”
宋普誇張地瞪大了眼睛,鼓掌:“陛下果然神機妙算,一猜即中!”
燈籠適時地打開了盒子,裡面果然躺著由粉藍琉璃雕刻成的盤龍。
澹台熠看著此物,心裡想的卻是如今倒要宋卿來送他東西了,說來也怪有些不是滋味 。
宋普道:“陛下送了臣那麽多東西,聘禮也下得那麽重,臣也實在無以為報,隻好以臣一片真心回報給陛下,陛下一定要收下這飽含了臣真情的寶貝,這樣臣也開心。”
澹台熠微垂眸看他,也不知是宮裡的膳食要比外頭好還是其他什麽緣故,他越發覺得宋卿長得唇紅齒白,有一種如明珠一般溫潤明亮的風采,即使這大殿之中光線通明,也遮掩不住他的光彩,比起那些寶貝,他現在更想好好撫摸他柔軟白皙的皮膚,親親那紅潤的嘴唇,再進一進那越發濕軟的後庭。
澹台熠想到便做,已顧不上去看那盤龍,伸手就捏住了宋普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黑色的長發從肩頭滑落,形成的陰影遮住了宋普半張臉,他睜眼看過去,只能看見澹台熠濃密的淺褐色睫毛,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澹台熠掀起薄薄的眼皮,那雙如太陽的一般澄亮耀眼的金眸便與宋普的目光對了個正著,即使未看見澹台熠的臉,宋普也覺得他是在笑,嘴唇上的溫柔稍微退開了些許,澹台熠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孤在親宋卿,宋卿還分心?”
宋普還未說話,澹台熠便從鼻腔裡發出了哼哼的聲音,壓著聲音道:“孤要好好罰宋卿。”
聲音裡也仍然帶著笑,宛如羽毛一樣輕輕地撩撥著宋普的心臟。
這次宋普閉上了眼睛,與他好好接了一次吻,而後退開,宋普才想起來燈籠還在這裡,臉頓時就紅了起來,張嘴道:“燈籠,你出去。”
燈籠自然是不敢看他們的,聽宋普開口,便趕緊應了一聲,要出去。
澹台熠卻是叫住了他,“你等等。”
燈籠疑惑回望,澹台熠眯著眼睛道:“你還在皇后身邊伺候?”
燈籠愣愣地應了一聲。
澹台熠沉吟片刻,道:“淨身了?”
燈籠:“……”
他臉頓時白了,眼神帶著求助看向了宋普。
宋普趕緊道:“他隻伺候臣一個人,應當不用淨身罷?”
澹台熠嚴肅地道:“這是宮規,尋常奴婢又怎能進宮?”
宋普隻好道:“那臣送他回宋府罷。”
澹台熠又改口道:“一個奴婢,孤不與宋卿爭,宋卿想留便留罷。”
宋普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個笑來,“謝陛下恩典。”
澹台熠甜甜蜜蜜地道:“也只有宋卿能讓孤屢次破例。”
說著,看了燈籠一眼,剛才還顯得甜蜜的語氣頓時變了一個調,“還不退下?”
燈籠趕緊放下寶貝兒溜了。
大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後,澹台熠才開始扒宋普的衣服,道:“孤對宋卿這麽好,宋卿也應當投桃報李,今天便試試從後頭…那叫什麽?”
宋普被他急不可耐的樣子逗笑了,聽他這麽說,便接道:“是推車式?”
澹台熠停下來想了想,也跟著笑了起來,一本正經地道:“此名粗俗,孤覺得應當改名叫蒼龍布雨式。”
宋普:“……”
胡言亂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