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熠此言又有了另一個信號, 那便是他們的關系竟可以親近到讓宋普伸手去觸碰龍體的地步。
宋普也接收到了這個信號,難免有些驚嚇, “陛下不可,臣怎能觸碰陛下龍體?”
澹台熠道:“為何不可?”
心裡卻在暗想, 宋卿爛醉的時候,不止觸碰了龍體,還嘗過他的雨露呢!
這種隱秘的愉悅快意叫他喉頭乾澀,聲音也低啞了幾分, “孤也握過宋卿幾回手,怎地孤能碰宋卿, 宋卿不敢碰孤?”
宋普略顯蒼白的臉頰泛起一層淡淡的紅色,明亮的光線下, 顯得有那麽幾分羞意,“那如何能一樣, 陛下是陛下,臣是臣,臣不敢僭越。”
澹台熠卻有些發惱了,“宋卿,孤讓你摸你就摸,怎地這麽多話?”
宋普隻得伸手過去, 快碰到澹台熠那漂亮緊實的肌肉時, 又往後縮了縮, 澹台熠乾脆坐到了他身邊, 握住他的手腕, 放到了自己腹上,“如何?”
宋普不知澹台熠發什麽神經,又是留宿,又是讓他摸肌肉,在聽到澹台熠那本該柔和華麗的嗓音變得低沉發啞,呼出的氣息滾、燙地灑落在他耳邊……
宋普竟有種戰栗之感,連心跳都加快了幾分,他咽了咽口水,低垂的濃睫顫抖著,已有幾分慌亂,“……很好。”
澹台熠見他隻吐露了如此簡單的字眼,不禁心生不滿,“宋卿再好好感受一下。”
之前醉酒,宋卿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但對他的身體十分著迷似的摸來摸去,滿口誇讚,如今清醒了,竟這般拘謹,讚美之詞竟只有一個“很好”?
簡直就是在敷衍他!
宋普隻得按他說的話做,心裡做好陳詞總結,醞釀了一下驚訝的語氣,開口道:“也不知陛下身材如何練就的,竟有這般漂亮的腹肌,簡直是臣平生所見過最漂亮的肌肉!這腹肌恰到好處的排列組合,溝壑不深也不淺,既沒有武夫的肌肉虯結,也不似文臣那般文弱,不僅野性且充滿了力量感,任何一個女人見了都會為之傾心,恨不得立馬為陛下誕下一后宮的龍子龍女。天哪!陛下竟還有人魚線,當真性、感,即使是男人,恐怕都會為陛下的魅力所折服!”
狗皇帝,滿意了嗎狗皇帝?
宋普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喊了澹台熠狗皇帝。
澹台熠的所作所為,實在沒法讓他輕易改變口癖。
澹台熠喉嚨裡溢出了笑聲,他捏住宋普手腕的手不禁往下,再次捏住了宋普的手,“宋卿說即使是男人,都會折服於孤,宋卿呢?”
怎麽了,你要gay我嗎?
宋普終於感覺到了為何方才脊背骨一直有種發涼打顫之感,原來是這種異樣感。
但古代君臣抵足而眠你基我往的例子數不勝數,即使在現代,直男們騷起來也沒基佬什麽事兒,他也不應當將澹台熠的話過分解讀,因而他忽視了這種異樣感,誠心地道:“臣自然也是如此。”
澹台熠遺憾道:“可惜宋卿不是女子,若宋卿是女子,孤願意讓宋卿懷上孤的子嗣。”
宋普:“……”
寧還真敢想。
澹台熠那雙熾亮的金眸望向他,“宋卿是不是想問孤為何宮裡至今沒有後妃?”
宋普今日大驚大怒過,到現在已是十分疲憊了,後背的疼痛還一陣陣的湧上來,恨不得馬上睡覺,這會兒也有些注意力不大集中了,聽了澹台熠這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神遊天外地說:“臣是挺好奇的。”
話音剛落,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恨不得馬上縫上自己的嘴,沈雍和告誡過他的話,他竟又忘了!
然而不等宋普出口阻止,澹台熠便開口道:“因為孤覺得那些女人不配與孤站在一起,因而不想立妃。”
宋普聽了,隱約松了口氣,幸好不是什麽不能聽的秘密,他扯了扯唇角,胡扯道:“陛下有此想法實屬正常,臣也是這般想法,若對方沒有天仙之貌,臣便不娶,說出來都怕陛下笑話,臣這般膚淺,愛看臉。”
這話反而隱隱取悅到了澹台熠,他蠢蠢欲動想將納宋卿為男妃的話說出口,又忍住了。
他是帝王,自是要什麽有什麽,萬萬沒有放下身段去索求的道理,一旦開這個口,便會平白低宋卿一頭。既然宋卿對他如此仰慕,他便慢慢給他機會,叫他先開這個口才好。
思及此,澹台熠微微一笑,道:“看來宋卿與孤興趣相投。”
宋普忍不住打哈欠,“陛下,天色已晚,我們歇息吧?”
澹台熠應了一聲,宋普拉起被子,蓋住了澹台熠形狀漂亮的腹肌,“陛下蓋好被子,不要著涼了。”
澹台熠躺下來,見宋普還體貼地為他掖被角,唇角翹了起來,“宋卿也是,莫要著涼。”
宋普笑道:“謝陛下關懷,臣風寒未好,自會小心些。”
他說罷,越過澹台熠下床去吹滅了蠟燭,折返回來,摸索著上了床,終於窩進床裡,他疲憊的神經一下子就松懈了許多,幾個呼吸間,便已熟睡。
澹台熠問:“宋卿,可睡了?”
沒聽到回應,便知對方睡熟了。
他也閉上眼,在宋卿獨有的馨香中沉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宋普醒了。
此時已日上三竿,身邊也自然沒了澹台熠的身影,他啞著嗓子喊了一聲燈籠。
燈籠噔噔地跑過來,“少爺?”
宋普剛睡醒,嗓子啞得很,他潤了潤嗓子,才開口問:“陛下何時走的?”
燈籠道:“皇帝老爺寅時走的,走之前還吩咐奴婢讓奴婢好好照顧少爺呢!”
說罷,不知想起什麽,兩眼泛著光彩道:“少爺有所不知,如今府上可是鬧翻天啦,皇帝老爺前腳剛走,後腳便來了一隊金甲衛,把二房夫人少爺小姐都帶走了!二老爺去求老太爺出面,老太爺發而將二老爺訓了一頓呢。”
宋普聽了,心裡一松,澹台熠倒是言而有信。
他倒是不覺得澹台熠真的會弄死他們,只是受些折磨的話,他是沒什麽心理負擔的。
若他們當豆腐是畜生,便隨意欺辱,那這種欺辱折磨落到他們身上,也別太委屈。
這日常江明和謝糯玉兩人也上門來探望他了,事實上他昏迷那段時間,他們也來看望過,這次知道他醒了,便挑了禮物上門了。
三人見面相顧無言,還是常江明先開了口,說:“阿普,又是我害了你。”
宋普雖不至於將這次事故怪罪到常江明身上,卻也隱約感覺常江明體質奇妙,怎的一次兩次都能被他帶著拐向不太好的方向?
不過心裡漫無邊際的亂想,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他笑著說:“怎會是你害了我,是我貪杯不說,還自大逞強,細數起來,是我自己的問題,這一頓罰是值得領的,以後我不會再喝醉了。”
常江明撓了撓臉,說:“你以後就算要喝,我也會攔住你,不會再讓你喝了。”
謝糯玉說:“以後也不能上花樓了,都說尋花問柳誤事,沒想到這次誤到你受罰。”
他說起這事,宋普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澹台熠理應在太廟靜守七日,怎地會突然在那天晚上來宋府?
他後背泛起一陣冷意,心裡慢慢浮現出一個猜測——狗皇帝知道他在幹什麽。
其實宋普對此也不是很驚訝。自古帝王皆多疑,狗皇帝首先是個帝王,才是澹台熠。若是真信了他說的所有話,反倒真的顯得傻氣了,即使本身是個大齡叛逆兒童,也不見得單純。
這樣派人監聽他的一言一行,反倒合情合理。
想是這麽想,之前也有過懷疑,但事實擺在眼前時,他又難免有些齒冷心堵。
剛剛因為對方幫忙教訓了二房而產生的感念心緒頓時消了大半。
之後便到了和宋凌雲說好的日子,宋普心裡仍在掙扎。
他不知澹台熠是否時刻在監視他,若是一直都……那宋凌雲和他說的話,他是否也聽見了?
或者……或者昨晚澹台熠過來,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過來暗示敲打他?
宋普越回憶,越覺得如他所想的那般。
他當真要冒這個風險,去欺騙皇帝嗎?
宋凌雲不知他複雜的心情,他凝視著宋普的臉,輕聲問:“阿普,如今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宋普一時沒有立刻回復他。
宋凌雲眼裡本還帶著幾分希翼期盼,見此,也慢慢冷卻了,“……可是陛下又對你說了什麽?”
宋普艱難地說:“沒有。”
宋凌雲知道那昏君夜宿了弟弟院子,問過燈籠,知道沒有什麽動靜,只是簡單的大被同眠,也深知昏君居心叵測,對他已是反感到作嘔的地步,又看宋普從之前的意動到現在的難以啟齒,胸膛之中已是燒起了熊熊怒火。
宋凌雲壓抑著情緒道:“阿普,你當真不去?”
宋普垂眼道:“哥,宋婉玉和宋漸折磨了我的豆腐,陛下幫我出了氣,他待我……真心換真心,我不能走。”
宋凌雲眼睛都泛起了赤紅之色,“那我呢?我為你謀劃,為你下半輩子思量,只要你答應,我便不用再擔心你。日後接你回來榮華富貴,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阿普,我隻想你好好的,你為什麽不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