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的洛的記憶沒有被篡改,蕭嵐有些驚喜,不過現在這裡玩家眾多,顯然不是適合兩人交流的情況,在洛的信封上寫字交流起來也太慢了,還是等一會再找機會比較好。
蕭嵐給了洛一個眼神,示意他等一下兩人單獨聊。
洛輕輕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為什麽是這個人?”有人提出了疑問。
當時在場的玩家總共有九人,為什麽偏偏是他,是隨機的死亡,還是他觸發了什麽死亡條件?弄明白這一點,對玩家來說至關重要。
木揚一邊看著遊戲機,一邊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我猜跟工作證有關系,你們都帶了嗎?”
玩家們紛紛摸到了自己身上的工作證。
確認過彼此的眼神後,他們看著這一份被放在桌上的工作證,懂了。之前在公司的制度裡似乎看到了佩戴工作證這個要求,大部分玩家都帶上了,哪怕是嫌棄它嫌棄到不行的成文一也不例外。
這個中招的家夥,不知道是頭鐵還是沒注意到要求,前去開會的時候沒有帶上工作證,於是就涼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忘了帶上工作證,所以才給玩家們留下了信息。
讓人不知道該感謝他還是同情他。
“那他、他、他是什、什麽時候消失的?”花貝提出了疑問。
玩家們紛紛陷入了回憶中。
蕭嵐想到了之前大家都是統一收到了開會的短信,才一起去的會議室,從會議室回來之後胡宅就發現了那張空白的工作證。
辦公室的座位是按照玩家的數量來安排的,每個玩家都表示他們所在的辦公室座位和人數都符合,說明在他們拿到工作證進入辦公室的時候,都還是九個人。
那麽那個名叫何開遂的玩家消失,應該就是在玩家們離開辦公室開會的這一段時間發生的。
不然的話,在開會前的十幾分鍾,胡宅怎麽樣都會注意到那個空白的工作證才對。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老板宣布散會之後響起的鈴聲,蕭嵐看了看時間,現在是1:55分,距離他們從會議室離開大概也就是十分鍾左右的樣子。
蕭嵐環顧眾人:“你們有誰記得老板說散會的時候是什麽時間?”
“1:44。”洛肯定地回答,“那時候還出現了鈴聲。”
“我、我那時也看、看了時間,是1:44.”花貝也回答到。
“+1”木揚也說,眼睛還是黏在遊戲機的屏幕上。
蕭嵐:“我們在大廳裡,第一次聽到鈴聲,以及老板出現的時間是0:44。”
胡宅雙手縮在胸前,做出了一個少女般的害怕動作:“你是說,每個44分都會出事……”
蕭嵐點點頭:“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不過第一個44分是遊戲正式開始,第二個44分是一個玩家消失,下一個44分會發生什麽,我們誰也不知道。”
玩家們的臉色更沉重了。
也就是說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會再一次出事。
而之前那個玩家消失時候,他們什麽都沒有感覺到,這樣一來,對於如何警惕和預判危機都是非常不利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艘船駛入了一個充滿暗礁的海域,而舵手卻被蒙住了眼睛一樣。他們知道自己的身邊危機四伏,卻無法判斷出危機究竟是來自哪裡。
在玩家們討論的時候,成文一就站在後面,一邊擼貓一邊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他的神色始終淡淡的,並沒有說出任何意見,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他的眼神總是無意的掃過蕭嵐和洛,仿佛是對這兩人是一舉一動都很感興趣。
因為時間有限,老板又提到過給他們安排了工作的情況。玩家們還是先回到了自己工位上,看看自己手上的工作到底是什麽,免得又中了隱藏的死亡陷阱而不自知。
凌晨都還在工作,不虧是遊戲開發者的悲慘生活。
蕭嵐趁機表示自己要去個廁所,洛也緊隨其後。
一旁的木揚疑惑地問:“為什麽你們要一起去廁所?”
在他的印象中這似乎是班上的女同學才有的愛好。
“因為我們從來都是一起上廁所的,這樣比較有安全感。”蕭嵐面不改色地回答,並毫無良心地忽悠未成年,“有機會你也可以試試。”
木揚:“……”
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想到成文一那個精致又奢靡的做派,要是跟他提出想要一起上廁所,木揚懷疑自己會被打發去掃一整年的廁所,並每天都要寫十萬字的心得體會。
暴君,就是這麽不講情面。
光是想象,木揚都忍不住脊背發涼。
還是算了吧……
——
蕭嵐和洛兩人單獨到了廁所。
廁所很乾淨,裡面並沒有什麽異味,也不髒,每一塊地磚都是乾乾淨淨的,但總體面積並不大,兩個大男人站在裡面顯得有些擁擠。
在確認過周圍沒有其他玩家和監視道具之後,蕭嵐問:“何開遂失蹤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是瞬間消失的,沒有戰鬥過,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同時我也沒有感覺到什麽力量波動。”洛思考了一下措辭,“就像是……存在被抹去了一樣,到底發生了什麽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
蕭嵐皺起眉:“無形的力量嗎?”
洛:“我猜測這種力量應該是有不少限制的,不然就憑著這個能力,在一瞬間把所有的玩家全部消滅也不是問題。”
蕭嵐點頭:“確實,時間和死亡條件缺一不可,我猜它應該只有在44分的時候才能帶走符合條件的一個人。”
如果真的能肆無忌憚地殺人的話,這種悄無聲息的消失方式要怎麽對抗?到時候玩家還反抗什麽,躺平等死算了。
“不過,隨著遊戲的進度,或許會發生什麽變化也不一定。”蕭嵐說。
按照他經歷的遊戲來說,剛剛開場的死亡威脅都是最輕的,想要觸發死亡條件的限制也最多,隨著遊戲慢慢地進展,死亡危險才會越來越大。
而這一場遊戲裡,剛剛開場的威脅就顯得太厲害了一點,索性還是有條件限制的,但是到了後期,如果這種限制越來越少,甚至消失的話,那才算是真的麻煩了。
不過現在的線索還是太少了,他們對於鬼怪的情況知之甚少。
看著近在咫尺陷入沉思中的蕭嵐,洛有些遺憾的想,先生自我調節的速度真快啊,現在和他獨處已經完全不會覺得尷尬了,實在是令人遺憾。
看來,他還需要努力才行。
——
不久之後。
兩人回到辦公室。
木楊難得地放下了幾乎和他融為一體的game boy,他正盯著自己面前的屏幕,臉上是一片嚴肅的神情。
旁邊的花貝也是一臉愁容,像一顆經歷暴曬的小白菜。
“發生了什麽?”蕭嵐上前一步,問到。
木揚把手上的數位筆扔到一邊,有點鬱悶:“分給我的工作是原畫,根據策劃檔描述的內容畫NPC。”
“唉……”他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屏幕轉過來對著蕭嵐兩人。
只見上面有一副難以形容的簡筆畫,從理論上來講這應該是個人,畢竟蕭嵐依稀分辨出了表示頭和四肢的線條。
但這個頭有整個身體的兩倍大,線條也歪歪斜斜的,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為是個土豆,上面似乎還發芽了。
蕭嵐勉強地評價到:“嗯……很有創意。”
又看了一眼電腦上策劃檔的描述,那需求是畫一個少女,對比著木揚的畫……
慘,實在是太慘了。
朋克少年蔫巴巴地把玩著遊戲機,並不想面對自己的作品。
這時洛也走到了自己的電腦前:“我的工作也是原畫。”
蕭嵐:“……”
降臨世界是瞎了嗎,為什麽要這麽跟自己過不去?
見到蕭嵐的眼神,洛微笑著拿起數位筆表示:“請相信,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那姿態看起來竟然十分有把握。
蕭嵐想到自己送給洛的大量繪畫教程,又想了想洛那個可怕的記憶力,難道他真的有所收獲?
將信將疑地走過去後,蕭嵐自閉了。
他要是再相信這個靈魂畫手他就是傻的……
這家夥只是學會了上色而已!而且五六個的高飽和度的顏色堆在一起,搭配上他來自靈魂深處的畫風,大紅大藍大紫大綠的更辣眼睛了好嗎!
兒童繪畫班似乎給他的藝術人生開啟了一條不歸路。
洛信誓旦旦地說:“這是新未來主義靈魂派的精髓所在。”
蕭嵐眼帶絕望,木揚的畫好歹還能看出四肢和腦袋,洛的畫已經進化到根本分不出人形的程度了。就算是拋棄節操和審美並降低打分標準,也只能歸類到畢加索拿頭孢配酒後用腳畫出來的范圍裡。
洛這個家夥啊,在其他的方面永遠是靠譜且遊刃有余的的。唯獨在繪畫藝術上,十分地堅持自我並且充滿了自信,讓人不知道他自信的源泉到底是什麽。
這難道就是整場遊戲最大的難點?
木揚悄悄地走過來看了一眼屏幕,然後悄悄地松了口氣,回去了。
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洛的眼睛:“……”
少年,你這是什麽反應?
一副年級倒數第二在考試的時候,發現倒數第一居然出現在考場樣子。
蕭嵐走到自己的電腦前,發現他的任務是3D建模。
打開了電腦上建模的3dmax之後,他沉默了……這個複雜的界面,讓人看得頭暈,就算是學也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事情。
坐在他旁邊的花貝也湊過來:“我的工作是、是U、UI……這是什麽?”
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茫然,垃圾遊戲難道是想搞死我們?
“你們……會寫策劃案嗎?我只會打遊戲不會設計關卡啊……”胡宅腳步虛浮眼神放空地從外走進來。
然後對上了房裡四人茫然的眼神。
那是在考場上試圖交白卷的學渣之間心有靈犀的眼神。
頓時,胡宅明白了,什麽都不需要再說了。
這時,另一邊成為策劃的玩家也從辦公室裡出來,對著他們搖搖頭。
木揚走到成文一身邊:“成哥,程序的話你可以交給我。”
成文一搖搖頭,輕輕撓著雪莉的下巴慢條斯理地說:“我的工作是前端程序,需要你們這邊出的美術資源,但看起來似乎不可能有了。”
蕭嵐把鍵盤往旁邊一推:“我覺得這些工作並不是非專業的玩家可以完成的,遊戲不可能設置這樣的關卡,要是完不成工作就算觸發死亡條件的話,誰能活得下來?”
胡宅摸著下巴:“那……死亡條件到底是什麽呢?”
遊戲給玩家安排了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並且工作本身又不是死亡條件的話,死亡條件會被安排在哪裡呢?
蕭嵐靈光一閃:“當一個員工在工作中總是犯錯會怎樣?”
木揚下意識地說:“扔下去填海。”
蕭嵐&玩家們:“……”
你們輪回的社畜這麽不容易的嗎?!他們看向木揚和成文一的眼神裡都帶上了一點同情。
“老、老板會來,找、找你談心的。”花貝弱弱地說。
這個才是正常的答案。
老板……
想到了那個從來沒有見過真面目的老板,加上那個陰森森的聲音,玩家們心頭一凜。
他們上一次被老板召見就是集體開會,然後直接涼了一個。這一次如果是單獨談心的話……他們能從死亡危機裡逃脫嗎?
每個人都感覺似乎有一把利劍懸在自己上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