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慧帝把常王傳召進宮,在禦書房裡頭髮生什麽事情,康平公公不知道,只知道常王進去沒多久,裡頭就跟驚雷一樣,龍顏大怒。
常王出來的時候,是一瘸一拐的,耷拉著腦袋,神情空洞。
天慧帝叫康平公公帶著禦醫去探望常王妃。
康平公公連夜出去了一趟,回來後,稟報道。
“傷情無大礙了,禦醫檢查了,說幸虧得秦王妃搶救及時,否則常王妃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康平公公上前一步,輕聲道:“皇上,老奴還得知 常王妃之前落胎,是常王給下的藥。”
天慧帝的臉都黑了,拿起一塊墨硯扔了出去!
上好的墨硯啊,才新換的。
天慧帝恨不得將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重新塞回娘胎裡去!
“常王妃有什麽說的?”
康平公公道:“常王妃只求和離。”
“老三真是個不中用的貨!”天慧帝又氣又惱,“當初要死要活的娶人家,好,朕為了他,得罪了霍郡王,搶了人家的兒媳婦,你可知道,這世上奪妻之恨與殺父之仇是並列的,如今他倒好,因為一個民女把人家扔掉了,真是枉費了真的心意。”
康平公公問道:“那皇上以為,這和離一事 ”
“準了吧,做母親的,最心疼的就是孩子,老三昏了頭,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這日子還能過下去嗎?”天慧帝沉默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
這個兒媳婦,天慧帝其實是相當滿意的,當初還覺得老三有眼光,這個做父親的便私心了偏幫了一回,誰成想,落得如今的下場。
罷了,眼看這九個兒子中,恐怕也就老五的媳婦,他原先最是看不上的,沒想卻是最賢惠的,可他卻總是存著偏見
天慧帝神色陰翳,造化弄人啊!
“老三已經害了人家幾年,別害了人家一輩子,叫司徒染過來擬旨,皇家對不住她,別寒了薑家人的心,和離之後,把薑雪黎封為郡主,按照郡主的禮製,發放食邑再分封,護她後半生周全。”天慧帝淡淡地道。
司徒染被傳召進來擬旨。
三道旨意。
一道是常王夫婦和離。
第二道,冊封薑雪黎為雪黎郡主。
第三道,是給常王的,叫他去給雪黎郡主道歉,之後滾出京城,到南疆軍營去戍守南疆。
擬旨之後,傳司禮大臣出去傳旨。
司徒染見皇帝心煩意亂,自然是盡忠職守地安撫一番。
擺下了棋盤,“皇上今日神思煩亂,臣讓您一車一炮。”
天慧帝感覺自己被蔑視了,雄心大發,下場便是一頓廝殺。
刀光劍影你來我往。
直殺得連死五盤,全子被司徒染剝光,天慧帝輸得一點體面都沒有了。
但是,大輸之後,他反而心頭平靜了許多,問他“如今都忙什麽啊?”
“讀書。”司徒染答道。
天慧帝繼續問道:“讀的什麽書?”
“坊間的小書。”
天慧帝挑眉,有些詫異,“你會看那些書籍?”
“偶爾看看,有趣。”司徒染笑笑。
“有什麽有趣的?說給朕聽聽,”天慧帝手裡捧著一杯茶,眯上了眼睛,“朕心煩得很,想聽點兒有趣的事情。”
於是,司徒染說了幾個民間故事,倒是叫天慧帝聽得興致大發。
末了,司徒染微笑道:“臣昨天到了白雲觀,與峨眉女真人論道,最後竟爭辯了起來。”
“你跟她爭辯什麽啊?你學識再淵博,能淵博得過她?”天慧帝笑了。
峨眉女真人是北楚國內公認的女學士,且與九千歲以及漢易公交好,天慧帝也十分尊敬她。
司徒染淡淡地道:“那不是學識,那就是常識,夜裡白雲觀寒氣重,微臣便點了炭爐取暖,殊不知,女真人竟說這點炭爐也是會中毒的。”
“炭爐會中毒?”天慧帝笑了,“倒不是不可能,有人在裡頭下毒,不就會中毒了麽?”
司徒染說:“皇上也這麽覺得是吧?可女真人說在狹小的屋中隻生炭爐,不必下毒,門窗關閉,沒有空氣流通,也是要命的,臣可不能認同這種說法,一直以來,生炭爐取暖,怎不見人死啊?後來我們就爭辯起來了,最後,她居然讓我找隻家禽做實驗”
天慧帝皺起了眉頭,“是啊,尋常百姓家,不都是靠生爐子的,怎麽不見那些生炭爐的人出事?”
司徒染點頭:“臣也是這樣反駁的。”
“女真人到底怎麽說的?”天慧帝放下杯子,看著司徒染。
“她就開始強調,在狹小的屋中,不能入風透氣之類。”司徒染說著,撲哧一聲笑了,仿佛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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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
“女真人還比如說,宮裡那些太監宮女住的地方,若點了炭爐,因為地方狹小,且不留窗口封堵,用的又是鐵門,是真的密不透風,只怕就會死人了。女真人還說尋常百姓家裡,多半是有有對流孔,且門沒有嚴密關閉,木門的縫都很大。”
“女真人這樣說的?”天慧帝臉色變了變。
司徒染笑道:“皇上可不能信她,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天慧帝的神情,變得古怪了起來。
司徒染走後,天慧帝便叫了康平公公進來,吩咐了幾句,“將一名健康死囚關在宮中嬤嬤住的屋子裡頭,關閉門窗,點了炭爐,另外把死囚捆綁在床上,不許他動,第二日,再去放他出來。”
康平公公聞言,一怔。
“提死牢犯人進宮?皇上,這很危險。”
“叫你辦你便去辦。”天慧帝面容竟是有幾分猙獰。
康平公公一個哆嗦,轉身就去了,他兢兢戰戰的做完天慧帝吩咐的這些事,總覺得最近不太平,只等著第二日再回復皇上。
安侯府中,也不是那麽的太平。
自打暮泰山走後,老夫人奪權成功,二老夫人和楊氏周氏就連成了一線。
周氏其實是想跟自己婆母混的,但是之前去為難暮芸汐被婆母斥責了一頓,她覺得跟著婆母也討不到好處,便乾脆跟著二老夫人。
至少,侯爺對二老夫人是十分敬重的。
常王妃在安侯府養傷,於情於理都是不合的。
城門一事,常王妃這樣鬧,肯定會被皇家問罪,如今她在這裡,皇上降罪下來,那安侯府豈不是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