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移偷偷地把小段媽家的體重秤給帶走了,為了不被盛雲澤發現,跟做賊一樣的放到了他們家次臥裡。
白天盛雲澤去上班,他就假裝去畫室畫畫——他跟盛雲澤在市中心有一套上下複式的大平層,大概三百平左右,順便一提這套小區是段記淮開發的。
其中畫室就靠陽台,外面能一眼看到西湖,風景秀麗,視線絕佳。
跟客廳相連的是玻璃房,進去之後全都是段移這些年的畫作,外面看裡面一覽無遺。
段移假裝畫畫的時候就背對著盛雲澤,等門一關,他就把畫架一拉,把窗簾後面藏著的體重秤拿出來。
認認真真、小心翼翼的踩上去。
然後看著飆升的數字,兩眼一黑,差點兒暈倒。
奶茶機智地推開門進來,段移一時間沒繃住情緒,崩潰的把奶茶抱在懷裡假哭。
乾嚎了一陣子之後,蔣望舒的電話打過來,問他這個無業遊民今天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東西。
段移現在對“吃”很敏感,一見到就條件反射地皺起眉頭:吃吃吃吃吃個屁啊!我要減肥了!
蔣望舒那邊收到消息的時候挑起了眉頭,很快恢復:寶,你這句話從初中說到現在,請問你有認真的去減過肥嗎?
段移:靠!這次是認真的!
蔣望舒坐在醫院食堂裡笑起來,周圍同事看到,紛紛問:“女朋友啊?”
“不是,我發小,男的,男o。”蔣望舒解釋。
跟他坐一塊兒的都是他同一個科室的,有a有o,a更多,特別是男a,一聽見蔣望舒正在跟oga聊天,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湊過來。
嘴裡還嚼著飯就來八卦:“你發小男o,長什麼樣啊,有照片嗎?”
蔣望舒原本不想給他們看照片的,但是招架不住幾個男同事的熱情,就去段移的朋友圈翻了幾張。
誰知道引起一陣驚呼。
“我去……你發小長得好好看啊!”
“他過沒?”
蔣望舒一頭霧水:“還好吧。”
他看段移,雖然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但是也沒覺得特別的好看啊。
看他同事嚎的,一個個都跟見了天仙似的。
男a同事搖頭,嘖嘖道:“你這是撐的撐死,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這麼好看的發小,他現在就已經成了我老婆了。”
蔣望舒無語:“我發小都快結婚了,你丫少在這兒打鬼主意。”
男a同事:“真的假的?這麼年輕?”
蔣望舒知道段移長得顯小,大學快畢業都要工作了還看著還跟個高中生似的,乍一看人家猜他十七歲的都有。
“跟我一樣大,你說年不年輕?”
“那是挺老了……”
蔣望舒:“你胳膊上缺我紮你一針是吧?”
男a同事說:“你發小要是沒談戀愛的話,我還真想追他的。”
蔣望舒:“那我勸你投其所好,你心儀對象最近正在為減肥而苦惱,你開發一點減肥藥給他吃吃。”
這一下,另外一個男b同事也忍不住加入話題了:“減肥?你發小啊?”
他還特意把蔣望舒的手機拿過去,研究了一下段移的照片:“這不是挺好的嗎,幹嘛減肥? ”
蔣望舒閒的無事,跟他們吃完了飯就在這兒扯皮:“他說自己最近胖了。”
男a同事:“胖了才好,胖了可愛,你敢說不是嗎?”
男b同事: “我就喜歡肉肉的,抱在懷裡舒服,又軟又甜……”
蔣望舒準備反駁,結果想了半天,被男人的劣根性打敗:說句實話,讓他選女朋友,他其實也喜歡那種肉肉的,臉蛋圓乎乎的,有點兒豬妹的感覺。
被一幫男人們議論的段移本人,絲毫沒覺得長胖了有什麼好的。
他憂愁的摸著自己的肚子,用更加憂愁的眼神看著自己眼前的一杯啵啵奶茶——剛才一時沒忍住嘴饞點的。
與此同時還有兩個蛋糕外賣和一個水果外賣在路上。
段移這幾天,除了一開始胃口不好之外,後來吃了李子話梅一些開胃的東西之後,忽然又變好起來了。
看著什麼都想吃:除了魚。
他吃魚不願意吐刺,而且聞著腥味兒也受不了,吐了好幾次。
蛋糕跟水果迅速的送到家裡,段移拆開外賣,聞到撲面而來的蛋糕奶香味,毫無預兆的吐了。
他就是乾嘔,吐了半天什麼也吐不出來,回去看到蛋糕的時候就有點兒膩歪。
吐完之後覺得蛋糕不吃實在是太浪費了,於是舀了一勺奶油放嘴裡,於是沒有任何意外的繼續吐了。
這回吐得有點厲害,胃裡有點燒的痛,段移在桌上望著蛋糕吃不著,趴了一會兒之後覺得天都塌了,這都什麼事兒啊,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接著迅速打電話給盛雲澤。
盛雲澤剛好結束一個會議,一邊出門一邊應付老師一邊接電話。
“你下班了沒?”電話裡段移的聲音傳過來。
盛雲澤看了眼手錶,如果不出所料,他應該才上班三個小時。
段移卻十分任性,一定要他回家——當然他這一段時間都很任性,情緒極其古怪,還老喜歡找茬,好像一瞬間看盛雲澤什麼都看不爽。
盛雲澤差點懷疑段移跟他的七年之癢加快了進程。
還好段移一到晚上就恢復正常了,變得粘人又缺乏安全感,明明他什麼也沒做,段移就能縮在被窩裡偷偷地流淚。
而且傷心流淚的原因千奇百怪。
有一天晚上他在家裡吃泡麵,然後盛雲澤在外面聚餐,給他發了一張聚餐的照片,段移固執的認為盛雲澤是故意給他炫耀他吃的好,然後越想越委屈,盛雲澤當時聚餐都沒來得及吃完,回來就看到段移抱著泡麵在桌上嚎啕大哭——最後還是他帶著段移出去吃到了一模一樣的火鍋才算完(s:吃火鍋的時候又因為兩根筷子一根長一根短,覺得短的那一根命運很慘,從而又傷心落淚了一次)
大前天晚上躺在床上幻想如果自己跟盛雲澤分手了怎麼辦,幻想的太投入了,導致覺得盛雲澤一定會跟自己分手,就平躺在床上無聲哭泣,盛雲澤洗完澡出來問了半天才知道,他丫不是為了跟自己分手的原因才哭的,是因為幻想分手的時候放在冰箱裡的那塊牛肉該何去何從,財產分割能不能把牛肉分給他,最後覺得他吃不上,才哭的好傷心!(盛雲澤表示當時真的很想把段移掀地上,但是捨不得)
昨天晚上是因為看一個很傷心的電影,看到傷心的地方,大家都哭了,只有段移哭不出來,事後越想越氣,最後把自己氣哭……
種種奇奇怪怪的行為,忽然之間出現在盛雲澤的生活中,讓他摸不著頭腦。
盛雲澤當然不能立刻回家,他先問段移出了什麼事情。
段移果然又是因為一些小事,要盛雲澤回來吃蛋糕,盛雲澤跟他說晚上回去吃,段移不干,一定要他中午回來吃,理由是晚上回來吃的蛋糕已經不好吃了。
盛雲澤看了下四周,找了個天台過去,深吸一口氣,開口:“我中午回來了就不能上班了,不上班就沒有錢,沒有錢就不能給你買新的小蛋糕。”
段移:“那你就不要上班,我包養你。”
盛雲澤笑著重複了一遍:“我不上班拿什麼養你?吃的跟豬一樣多。”
段移警覺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胖了?”
盛雲澤:“你說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胖了多少了?”
段移:“=口=!靠,你套我話,我根本沒胖!”
然後他迅速的掛了電話。
盛雲澤原本還想說的,最後只是笑笑,什麼也沒說。
正好被導師看見,對方跟他關係挺好,知道盛雲澤年紀輕輕就準備英年早婚,於是調笑道:“是跟男朋友打電話嗎?”
盛雲澤:“是。”
導師:“很少看你笑的這麼溫柔,年輕心面癱。”
盛雲澤禮貌的笑了一下,果然不如剛才的自然,嘴角弧度只抬高了零點零一度。
段移其實真的不胖。
初中的時候就是臉沒長開,圓了一點,有嬰兒肥,然後嘴巴肉嘟嘟,看著比較胖。
其實腰很細,腿也很細,就是肉軟了一點。
高中長開了,也就只有臉上的奶膘還在,大腿變肉了一點,腰掐起來更軟。
至於現在,段移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還是一樣的英俊帥氣,好像是稍微肥了一點,他扯了一下臉上的肉。
然後又掀起毛衣看了眼肚子,然後閉眼不忍直視:“靠……”
真不是錯覺,真的是鼓起來了。
難道變胖了之後的肉不是軟的嗎,怎麼會一直像吃飽了之後鼓起來的樣子啊。
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氣,平坦了。
鬆一口氣,又稍微有點兒鼓了。
奶茶就圍著自己的腿邊打轉,段移把毛衣往下一蓋,認真的看著奶茶:“我明天必須開始減肥了,在這個偉大慎重的儀式開始之前,我們今晚上還可以放肆最後一頓,走,陪爸比一起去超市。”
奶茶吐著舌頭,張開嘴像是微笑的樣子:“汪!”
段移原本以為奶茶的“汪”是“好”的意思。
沒想到它的“汪”是“狗不能進超市”的意思,在這個互聯網縮寫時代,沒想到連狗都學會了縮寫。
最後在超市裡孤獨的推著購物車的,只有他一個人。
零食和日用品在一樓,二樓是買菜和生鮮的地方。
段移逛超市基本就只逛一樓,一隻腳踩在購物車下面的欄杆上,另一隻腳在後面滑動,整個人趴在購物車上,走走停停,沒一會兒購物車裡面就滿了。
他踩著車子晃蕩到了賣嬰兒產品的區域,裡面全是尿不濕奶嘴跟奶瓶,逛的人還挺多,男男女女都有。
段移踩著購物車在超市裡漂移,目光落在一個奶嘴上面,好奇的拿起來研究了一下。
“寶寶是多大的呀?”服務員的聲音在段移耳側響起。
段移嚇了一跳,手裡的奶嘴差點兒掉地上。
他把奶嘴放回去,不好意思道:“我沒孩子。”
服務員不遺餘力的推銷:“那就是準備要寶寶啦?可以先看看我們這邊的尿不濕呢,這種東西永遠都嫌不夠用了,提前買到家裡放起來也好的呀~”
段移擺手:“沒,我也沒準備要唔——”
他皺著眉捂著嘴,一副反胃的模樣。
空氣中傳來一股奶味。
估計是路過的帶小孩兒的顧客那邊傳來的,小孩身上特有的奶味,還有他手裡捧著的奶瓶。
段移平時沒覺得這個味道怎麼腥,但是剛才那一陣特別明顯。
服務員微微一愣,段移看著她,準備開口說抱歉來著,結果一開口又是乾嘔。
把服務員嚇壞了,連忙扶著段移去旁邊做好。
段移吐了半天,沒吐出東西來,用清水漱了漱口。
服務員是個已婚的婦女,一看段移就是懷孕了,她是過來人,拍著段移肩膀道:“你怎麼懷孕了還一個人出來逛超市啊,你老公呢?”
段移吐著吐著,聽到服務員這句話,吐愣住了,然後僵硬的扭過頭:“啊?”
服務員:“你這是孕吐啊,幾個月了,你還不知道嗎?”
段移:“孕孕孕孕孕孕孕孕吐???!!”
服務員:“難道不是嗎?”
段移:“不、不是啊……”
他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也呆住了,說得手忙腳亂的:“我都有吃藥的……”
服務員笑道:“吃藥也不一定百分百能避開嘛,我有個小姐妹就是吃著藥,結果發現有了的。”
段移雖然是坐著,但雙腿還是軟的。
服務員道:“要不我送你去外面,超市邊上正好有家藥店,你買張試紙測測看?”
段移飄似的站起來,然後飄進了隔壁的藥店,磕磕巴巴的比劃了半天,然后買了一大堆東西。
由於不知道怎麼使用,段移躲在家裡的衛生間查了半天的百度,然後反反复复地全都測了一遍。
真有了。
段移懵逼了。
真懷孕了。
他的懵逼一直持續到了晚上,保姆例行做完飯走了之後,段移也沒想吃飯。
直到院子裡響起車子的引擎聲,段移才回過神,意識到盛雲澤回來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彷彿做賊心虛,把所有的測試的東西都藏到了床底下,然後緊張僵硬的坐在桌邊。
盛雲澤推開門就看見段移跟個殭屍似的挺在板凳上。
他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愛,問了句:“你幹嘛呢?”
段移講話輕聲細語地:“我沒幹嘛,我就坐坐。”
盛雲澤外套一扔,換了拖鞋就坐在段移身邊:“今天怎麼沒找我茬?”
最近段移天天找他麻煩,今天乖得過分,盛雲澤的毒舌技能蠢蠢欲動。
段移手心冒出了汗,捏了一下。
盛雲澤開口解釋:“明天有個挺重要的比賽,今天才回不來的,蛋糕現在還能吃嗎?”
段移問:“什麼比賽啊?”
盛雲澤:“一個國際比賽,挺複雜的。”
段移又問:“重要嗎?”
盛雲澤:“挺重要的。”
他古怪地看了段移一眼,感覺段移太奇怪了。
段移咽了咽唾沫:“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盛雲澤遲疑了一下:“你該不會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吧?”
他連忙用視線掃射了一遍房間,沒打碎花瓶、牆上沒有水粉顏料、地面是乾淨的、玻璃是完整地……
段移小聲快速的開口:“我好像懷孕了。”
盛雲澤手上的勺子一頓,湯汁微微搖晃:“嗯? ”
段移:“我好像懷孕了。”
盛雲澤:“哦。”
他淡定地把勺子繼續往嘴里送,然後倒在了自己的白色襯衫上,一口沒喝上,保持了一個很完美的姿勢,繼續淡定地開口:“這菜挺好喝的。對了,你剛才說什麼?”
段移:……
“我說我懷孕了!”
盛雲澤手裡的勺子終於完美的落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校花同學萬年不變,處變不驚的美麗臉蛋,第一次裂開,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幾乎是有點兒緊張和害羞的。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段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繼續聊下去。
關鍵是盛雲澤這個反應不太好琢磨啊……
段移:“你怎麼想的啊?”
盛雲澤的表情依舊是空白的,好像神遊天外,嘴裡開口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喃喃自語道:“我覺得孩子還是讀附中吧,離家近,上下學接送也方便。”
段移:……
盛雲澤木著臉問他:“你覺得呢?”
段移也木著臉:“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先把孩子生下來。”
——然後再考慮是讀什麼高中啊!哥!
——你醒醒啊!清醒一點!人嘛,就是要多笑笑,平時總是板著臉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