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雲澤在七中學了幾天,段移就陪了幾天。
貫徹落實了他是真的很想見盛雲澤的事實。
段移在二中翹課翹的老班根本找不到這個人, 有時候上午見不到人影, 有時候下午見不到人影。
七中的競賽班課程是允許旁聽的, 除了段移坐在競賽班的教室裡, 七中實驗班的同學也在競賽班旁聽,多他一個出來不稀奇。
周日所有課程結束,周一開始比賽,周二,盛雲澤回到二中正常上課。
剛走到門口,教室裡就想起一陣淒慘的音樂:“為所有愛執著的痛……”
盛雲澤:?
蔣望舒陶醉在音樂中, 雙手抱臂, 旋轉陀螺一般轉出教室, 轉到走廊, 凹了個麻花造型,情不自禁地看著段移:“當灰姑娘嫁入豪門……”
段移有種不好的預感, 蔣望舒:“——幸福的童話生活, 卻變成了幻影。”
他猛地靠在桌上, 沉痛道:“刻薄冷漠的婆婆。”
郝珊珊捂著嘴, 呼籲:“太感人了, 淚目打在黑板上!”
蔣望舒望向段移,用力一指:“自私狹隘的丈夫!”
段移:……
蔣望舒有感情地朗誦道:“他苦苦維持的婚姻, 更在好姐妹的介入下, 徹底粉碎……”
說到“好姐妹”的時候, 蔣望舒幽幽地盯著盛雲澤。
盛雲澤指了指自己:“好姐妹?”
郝珊珊用力的點頭。
蔣望舒轉了幾個圈, 跟唱歌劇似的,從教室末尾轉到教室講台,抱著胸,四十五度角憂鬱地看著天空:“一個柔弱的善良男人,如何被現實逼到無路可退。”
方丈拿出小手絹,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蔣望舒在音樂聲中收尾:“都市男人,拯救幸福情仇大戲——回班的誘惑。”
班裡想起稀稀落落的掌聲,郝珊珊感動道:“我一個路人都忍不住捂住嘴忍不住哭出聲。”
段移把他帽子往頭上一蓋:“蔣品如,你閑出屁了?”
音樂戛然而止,蔣望舒放棄了自己最後凹的造型,正襟危坐:“你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已經加入七中的集體大家庭了,你心裡還有我嗎,你只有你的新老婆!”
盛雲澤冷冷地坐回自己位置,段移心虛:“我就是去聽了幾天競賽班的課程,不行嗎?”
蔣望舒撇嘴,對段移敷衍的回答不屑一顧:“您聽出什麽來了嗎?有什麽收獲嗎?”
段移語重心長道:“七中邊上有一家外賣還挺不錯的。”
蔣望舒:“你聽出來的?”
段移大言不慚:“人類的五官是相通的,簡稱通感知道嗎?”
蔣望舒:“確實,等你期中考結束後,你就能深刻的體會到什麽叫做通感了。就是當你看到卷子分數的一刹那,你的小腿就隱隱作痛。”
段移:“虎毒不食子,我爸應該不會一直呆在家,說不定過幾天就回北京了。”
下了課,方丈他們圍上來,聽段移講那七中的故事。
段移呆了幾天,有所見聞,給陷在期中考沒日沒夜複習中的蔣望舒等人帶來了為數不多的歡聲笑語。
“七中的Omega也就那樣,沒有特別好看的。”段移回想道:“而且競賽班在多媒體教室,我都沒怎麽下樓看。”
平頭可惜:“段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還以為你能看到不少妹子呢!你去一趟怎麽什麽收獲都沒有?”
蔣望舒:“不要誤會小段了,他純粹就是去查崗的。”
段移:“誰查崗了?”
蔣望舒瞬間高深莫測:“誰查誰知道。”
聊的熱火朝天,教室外面炸開了鍋。
走廊呼啦啦地湧進了一幫人,就連戴著耳機的盛雲澤都抬起頭掀了下眼皮,以表尊敬。
郝珊珊啃著玉米棒,在位置上發出疑問:“怎麽了?”
蔣望舒率先去打聽,上走廊隨便抓了個眼熟的,兩人交談一句,就看到蔣望舒臉色瞬間一變。
一回來,段移湊上去:“打架還是出事了?”
蔣望舒:“剛才高二的上體育課,三班有個Omega發情了,就在保健室裡面關著。”
“我靠。”郝珊珊的玉米棒差點兒掉地上。
Omega的發情期次數因人而異,頻繁的有一個月一次,不敏感的也有兩月一次,三月一次。
初三到高一是第二性別分化的集中爆發期,學校對信息素和發情期的出現管控的很嚴格,拿二中來舉例,阻隔劑是每個學生必須配置的東西,一天三次的噴,學校早晚兩次檢查安排,一旦查到有一絲信息素外泄,就得扣學分。
就跟每天你得穿校服一樣。
“不會吧,二中好久沒出過這麽大的事情了……”方芸詫異。
段移心虛的挪開目光。
說起發情,其實他在學校裡也有一次,就音樂教室。
不過當時盛雲澤就在他身邊,兩人交換了一個吻作為臨時標記的一種,再加上段移已經被終生標記過,發情期很快就得到了抑製。
可這回的不一樣,段移聞到了空氣中甜甜的味道。保健室距離他們的教學樓隔了整整一個花園的距離,信息素都能飄散到這裡,可見這個未成年、未被標記過的Omega求歡的信息有多強烈。
班裡所有的Alpha都不自覺的低下頭。
還有躁動難安的,表面上是看書,其實一個字兒都看不進去。
同為Omega,體質較差的小不點周月已經不舒服地趴在桌上,蔣望舒關切地問了句:“你要不要請個假回宿舍呆著?”
Omega的信息素之間也能互相影響,被稱之為誘導性發情。
段移上過一次當。
郝珊珊道:“學校還沒處理好嗎?等Omega的信息素再濃鬱一些,我感覺二中的Alpha就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蔣望舒覺得古怪:“按照要求,每個學生應該的都噴了阻隔劑,AO還有特定的抑製劑,怎麽還會在保健室發情?”
發情期分為三個程度,如果在發情期剛開始時就服用抑製劑,不可能還會出現更糟糕的情況。
而且依照這信息素的強度,明顯是陷入了深度發情期。
要麽就是這個Omega忘記帶抑製劑了——可二中校園裡到處都是抑製劑的自動售賣機,察覺到自己發情的第一時間就能買到,外敷內服,什麽款式都有。
要麽她發情就不是意外,有人整她。
段移和蔣望舒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校園暴力。
在性別分化後的今天,除了語言和拳打腳踢能夠對學生造成傷害,還有更加惡劣也手段低下的暴力行為,就是信息素之間的壓製。
處於弱勢群體的Omega,是被欺負的第一目標。
比語言羞辱,暴力手段更惡心,信息素為欺辱的行為添上了一分情色氛圍。
廣播通知所有的Alpha立刻貼上抑製貼,回到自己教室不許亂動。
下午的任課老師來了幾撥,進門就提醒同學沒事兒不要往保健處跑,特別是這幾天。
Omega的信息素在空氣中需要六七個小時才能代謝掉,按照保健處濃鬱程度來看,起碼會被封鎖二十四小時。
下課鈴一打,段移征用了蔣望舒的校園卡,跑到超市貨櫃上,打量了一圈阻隔劑。
抑製劑那一排被買的七七八八,貨櫃也空了大半,特別是Omega的抑製劑,段移喜歡的好幾款味道都沒了。
下午那個Omega的發情太嚴重,很容易引起部分處於危險期的Omega誘導性發情,段移掐指一算他距離上次的發情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怎麽看都有點危險,上一次走運正好盛雲澤在身邊,這一次萬一不走運怎麽辦?
保險起見,段移決定屯一點抑製劑。
他剛伸手拿了一款設計成海綿寶寶貼貼紙的抑製劑貼,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段移回頭一看:盛雲澤。
他手指蜷縮了一下,然後問道:“你抓我手幹嘛?”
盛雲澤下巴微抬,示意段移解釋。
段移:“買抑製劑啊,這有什麽好解釋的?”
他連忙看了下四周,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段移小聲道:“你懂得,A裝O居家旅行必備產品。”
盛雲澤:“我不想懂。”
段移:“那你先放開我的手,我們站過來一點,到Alpha抑製劑的貨櫃前,不然被人看到,明天論壇裡就有人說你A裝O。”
盛雲澤:“你還挺有經驗。”
段移:“電視劇裡都是這麽演的。”
他倆站到Alpha抑製劑貨櫃前,段移對抑製貼還不死心:“你先等我買完……”
盛雲澤“哦。”了一聲:“為什麽要買,你今天也受到影響了嗎?”
“有一點。”段移猶豫,主要是受到了盛雲澤的影響,“我怕像上次一樣。”
剛好又是期中考試這幾天,段移就算再怎麽不愛學習,也不能挑期中考試的時間被動發情。
盛雲澤忽然兩個手指,並攏後掀開他的校服後領,段移溫順地如同小動物一般,對盛雲澤這個堪稱性騷擾的姿勢一點兒反抗的欲望都沒有。
盛雲澤心有詫異,但還是順從了自己的本心,摸到了段移後頸的Omega腺體,決定先摸個爽再說。
軟乎乎,和段移本人一樣。
段移雙腿一瞬間就軟了,脫力地靠在貨櫃上,吐槽:“你幹嘛摸我?”
盛雲澤的手指是冰涼的,但段移腺體的溫度很高,比其他地方都軟一些,牙齒一咬就能破。
後頸上的牙印已經越來越淡,盛雲澤覺得他需要有第二個臨時標記。
“你可以求我幫忙。”盛雲澤摸夠了,淡定地抽出手。
段移被吃夠了豆腐也沒反應過來,畢竟盛雲澤這個皮膚饑渴症最喜歡摟摟抱抱,在那個世界裡,段移總是動不動就被他抱在懷裡上下其手。
“幫忙?”段移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時眼睛都亮了:“你願意借我信息素?”
——我靠。
他心想。
眾裡尋它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功夫。
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盛雲澤:“看情況,你求我,我就借。”
段移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求求你了!”
盛雲澤:……
“你就這麽沒骨氣?”
段移:“你如果想要有一點兒征服感,我也可以假裝心不甘情不願的。”
他立馬靠在貨架上,擺出了一副貞潔烈女的嚴肅表情:“你死心吧!我就是死,死外邊,從樓上跳下去,我也不會讓你標記我的!”
盛雲澤:…………
段移:“你這次為什麽有兩個無語的省略號?還越來越長了?!你瞧不起我?!”
盛雲澤:“代表我對你無語的程度更強烈了。”
他饒有興趣:“然後呢?”
段移雙手抱胸,淒然道:“然後我寧死不從,你想啊,我以前是一個Alpha啊,我怎麽受得了被別人標記的奇恥大辱呢!”
盛雲澤:“我看你受得挺開心的?”
段移吐槽:“那是你嘛,別的想標記我Alpha,快的話現在已經投胎了,緣分到了說不定能投胎到我肚子裡。今生不能做夫妻,來世還能做父子。”
盛雲澤心中暗爽,表面不動聲色:“你還打算要孩子?”
段移心想:媽的,不是我,是你好嗎!
盛雲澤說:“你寧死不從,我要怎麽做。”
段移:“你按照套路來啊,霸王硬上弓,懂嗎?”
盛雲澤淡定道:“哦,你挺有經驗,以前這麽乾過?”
段移義正言辭:“打住,我是個遵紀守法的Alpha——以前。”
“哦……”盛雲澤不動聲色,慢吞吞地開口:“怎麽個霸王硬上弓法?”
段移給他示范了一遍:“就像這樣壁咚一下,然後一拽就可以把我抱懷裡了。這事兒往後挪挪,現在有比霸王硬上弓更重要的事情代辦,你剛才說借我信息素的事情不是晃點我的吧,那我明天能穿你的校服嗎?”
盛雲澤表情凝固了。
“你說的,借我信息素,其實就是借我的校服?”盛雲澤一句話,頓成了三句。
——不是求我咬一口腺體?!
段移驚慌失措:“不、不然呢?”
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妥:“其實短袖也可以,我之前偷——哦不不不我之前借用的那件短袖就可以,我還挺喜歡的。”
盛雲澤咬牙切齒:“霸王硬上弓呢?”
段移恍然大悟:“哦哦哦哦哦,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想要霸王硬上弓啊,也不是不可以。”
他給盛雲澤出主意:“到時候我假裝到你宿舍門口,然後拿你的短袖,然後你從天而降,我嚇得花容失色,然後你壁咚我,我假裝心不甘情不願的掙扎一下——你放心,我把握好力度,保證讓你有沉浸式代入感——然後你拽我胳膊,我一不小心就落到你懷裡,然後你就可以霸王硬上弓,非要把你的短袖塞給我,夠霸道了吧!那我也沒辦法,隻好哭著接受了。”
盛雲澤:……
難道不是非要標記嗎?塞短袖是什麽搞笑綜藝節目?
段移補充:“是感動的眼淚。”
段移摸了摸下巴:“只是塞個短袖搞這麽多套路有點兒中二,不過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理解你。”
盛雲澤黑著臉:“段移。”
段移“嗯?”了一聲,盛雲澤忽然從貨架上拿了一大堆抑製劑下來,霸王硬上弓的塞到他懷裡:“你就一輩子用抑製劑去吧!”
段移:=口=!
盛雲澤面如冷霜地走出超市,段移在後邊小跑跟著。
“團座,團座!盛雲澤!你等下我,你幹嘛又生氣啊?”
盛雲澤忽然停下腳步,段移沒刹住車,直接撞在他後背上,鼻子撞了一下,痛的眼淚都出來了。
他一邊揉一邊看著盛雲澤,懷裡抱著Omega抑製劑。
盛雲澤火冒三丈:他還真敢買?
段移哭唧唧開口:“你剛才說借我信息素的事情還算數嗎?”
盛雲澤原本想譏諷他幾句,對著段移可憐兮兮地臉,怒氣值又奇跡般的消失了。
——算了,我跟他置什麽氣,他就是個白癡。
盛雲澤:“你怎麽不問別人借,非要我的信息素不可嗎?”
段移認真道:“我非要你的信息素不可,是真的。”
盛雲澤剩下一丁點兒怒氣都沒了,他問:“為什麽?”
段移故意跑火車:“為什麽不問問神奇海螺為什麽呢?”
盛雲澤微笑的提示他:“如果你再和我插科打諢一句,我會在這裡揍你。”
段移立刻原地立正,理由一套一套的來。
什麽學霸的信息素比較聰明啊、沾一沾學霸的歐氣啊……
就聽盛雲澤說:“撒謊一樣要挨打。”
段移萎了,嘀嘀咕咕地嘟囔:“我還不能告訴你。”
肉肉的臉沒精打采。
盛雲澤盯了他一會兒,從段移臉上實在看不出破綻,歎了口氣:“晚上到我宿舍。”
段移小狗耳朵和尾巴瞬間就晃起來了。
盛雲澤扯出一個小惡魔一般的笑容,舔了下若隱若現的小虎牙:“我來告訴你什麽叫真正的霸王硬上弓。”
段移晃蕩的小狗尾巴瞬間筆直成了一根天線,一激靈打了個冷顫,“滴滴滴滴”的發出危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