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極具正能量,一點不浪漫,顧寶不用擔心和方靈尷尬,因為他全程睡死過去,爆米花都撒腿上了。
直到電影結束才將將醒來,顧寶扶著扭到的脖子,覺得裴廷選的電影太爛,怪不得都沒幾對選在最後一排的情侶。
裴廷和楊卿蘭坐在前頭,放映廳的燈亮起來,顧寶探身一看,正好看見前了好幾排的兩人在咬耳朵,有說有笑,一看有戲。
方靈跟著他一塊偷看,只看一眼就窩回位置上,拿出手機,垂眸不語。
裴廷本要送女士們回家,楊卿蘭說自己有車,可以自己回去。她拉方靈,卻被方靈避開了。動作明顯,氣氛尷尬。
楊卿蘭還未說話,方靈就說:“我去朋友家,她來接我。”
“哪個朋友?”楊卿蘭問。
方靈說你不認識,顧寶手上還捏著可樂,下意識望裴廷。裴廷好似沒看見楊卿蘭與方靈的不對,自然道:“那我們先走了,下次再約。”
楊卿蘭眼睛不離方靈,敷衍地嗯了聲。
裴廷攬著顧寶離開,顧寶一邊走一邊回頭,看楊卿蘭再次上前,這次是強硬地捉住了方靈,把人往旁邊的消防通道拉。
顧寶不肯走:“你傻啊,沒看見兩個女孩要打起來了?”
裴廷掐著顧寶的後頸:“別看了,沒事。”
“怎麽沒事,肯定是因為你這個藍顏禍水,都叫你不要當著楊小姐的面勾搭她朋友了。”顧寶控訴道。
裴廷覷著顧寶,還是沒把楊卿蘭的事情說得太明白,隻隱晦道:“她們認識好多年,情比金堅,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翻臉。”
顧寶心想也是,雖然裴廷很帥,但楊小姐這麽白富美,什麽男人沒見過,要是為了男人翻臉,那她們的友情也太不堅固了。
說完裴廷還手上施力,揉他脖子:“睡落枕了?”
顧寶剛點頭,又瞪圓眼:“你怎麽知道,你不看電影偷看我了?”
聽聽這話,比gay還基,裴廷故意說:“是電影不夠好看,還是楊小姐不夠美,我閑得偷看你。”
顧寶臉紅:“也是。”
大概是他剛才松乏脖子的動作太明顯,裴廷發覺了。
裴廷見蒙過去了,才松了口氣。他確實沒看電影,中途特意起身裝作去洗手間,回來時打量顧寶,瞧他是不是沒心沒肺,跟方靈相處良好。
見人睡得像小豬,還覺得挺可愛,大概是生了叫顧寶的病,已經晚期,沒救了。
沒立刻回家,顧寶看場電影看得全身僵硬,裴廷帶他去放松。顧寶以為人帶他去大保健,雙手抱胸,一臉興奮的抵死不從:“我身心都屬於嬌嬌。”
裴廷立刻就覺得自己沒病了,看著顧寶,還牙癢癢,想揍一頓,又舍不得。
去的是正規的理療店,檢查顧寶的脖子,沒什麽太大問題,就坐著睡覺姿勢不對,有點扭到。
老師傅給他扎了幾針,再推拿一番,手法老道,模樣嚴肅,搞得顧寶有點不好意思,還以為是那種店。
出來後回到車上,顧寶扭扭捏捏地問裴廷,有沒去過那種店。男生之間說點黃色話題很正常,可惜顧寶從小到大沒住宿,無緣男生宿舍的夜聊,沒見過世面。
裴廷一手打方向盤,一手抽顧寶,管得比親爸嚴:“你想幹嘛?”
顧寶立刻證明自己身心清白,一點都不想幹嘛。
這乾來乾去的,裴廷解了幾顆扣子,調低空調:“換個話題。”
顧寶切了一聲,覺得沒意思,掏出手機打遊戲。裴廷忍不住多嘴:“年紀還小,別做混事。”
顧寶聽了,不信道:“你不是談過好幾個女朋友嗎?你什麽也沒做?”
裴廷不說話,顧寶來勁了,雙眼猶如x光打在裴廷身上,把穩重的裴廷看得耳廓都紅了,他才回過味來。
“我天啊!你什麽也沒做過?!”顧寶差點把聲音喊劈叉。
裴廷惱羞成怒:“我才二十,沒做過很奇怪嗎?!”
顧寶忍著笑:“不奇怪。”只是他以為裴廷經驗豐富,沒想到還是處男。
裴廷想找回點臉面:“因為我尊重女生。”雖然他挺想不尊重顧寶的。
顧寶憋了一肚子笑,回到家才放肆灑出來,笑得想死。裴廷先前教他抽煙那會這麽會,他還以為裴廷擅長喝酒抽煙加泡妞呢,結果這麽純。
那麽純的裴廷煩得好幾日沒聯系顧寶,不是因為顧寶笑他,而是因為顧寶再一次提醒了他,有女朋友的直男會做什麽。
裴廷沒顧寶想的那麽單純,過火的事也有,皆和顧寶。那時去海邊,半夜做夢,將顧寶抱在懷裡蹭。蹭到一半醒了,發覺顧寶在自己懷裡睡衣滑落半個肩頭,臉頰通紅,嘴唇鮮豔。
也曾在顧寶脫單那夜,醉昏了腦袋,衝動將不省人事的顧寶摟在懷裡,又親又掐,差點沒停下來,做了更過份的事。
裴廷知道自己心裡有獸,需要牢牢壓著才不會做出後悔的事。顧寶是他的鎖,也是鑰匙,成魔為他,成佛也為他。
他沒想過能與顧寶發生什麽,連這份愛也打算深埋心底,不願為顧寶增加任何一絲負擔。
如果可以,裴廷願意和顧寶做一輩子的朋友,可以當他知心大哥,護他周全,看他成人。關系一直保持穩定的話,也許他還能在顧寶婚禮上作為伴郎,親手為他送上戒指。
在這漫長的過程過,或許他對顧寶的愛能逐漸散去,真真正正地成為顧寶的朋友。喜歡同性這條路不算容易,何必將顧寶拉下來。
暗戀像場修行,克制,隱忍與無盡守候。
顧寶不知自己將裴廷變作一位苦行僧,他在苦心經營自己的初戀,每晚視頻電話,偶爾見面,買了情侶衣服和鞋,還有一對杯。
他記住了范嬌的味道,知道了女孩的小心思,也經歷過吵架與和好。
在一場夏雨後,范嬌坐上了飛機赴往國外,顧寶去了離家很近的A大。
同樣去了國外的,還有紀圖。
紀圖在出國前,來到顧寶家中,書包裡藏著一瓶洋酒,兩個小年輕關起房門,喝得爛醉,弄的湯玉美第二日開門時,勃然大怒,差點把他們兩個丟到樓下的池子裡醒酒。
走之前,紀圖抱著顧寶大哭了一場,顧寶不知他為什麽哭,紀圖也沒說多少,隻讓顧寶好好照顧自己,別瘦了,交新的朋友,快快樂樂。
鬧得像生離死別,搞得顧寶都被感染得眼眶濕潤。
九月後,楊扶風跟他一起進了A大,經歷了殘酷的軍訓,楊扶風跟他不是一個專業,見面的機會都變少了。
楊扶風偶爾過來找他吃飯,會問他,紀圖有跟他聯系嗎?
顧寶說沒有,紀圖漸漸地微信不回,電話不接。十月的時候,顧寶在宿舍裡,又一次撥通了紀圖的電話,卻驚訝地發現,對方的號碼已經成了空號。
發覺這個事情後,顧寶驚慌地找到了楊扶風,楊扶風沉默地握著手機,疲倦又茫然地望著顧寶:“我也聯系不上他。”
“我好像……把他弄丟了,顧寶。”楊扶風說。
顧寶從未見過楊扶風這個表情,他覺得難過,傷心,甚至想要在周末時出國找紀圖,看看人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一個大活人怎麽能夠失聯。
不等顧寶買機票出發,楊扶風已經請假離校,等再歸來時,他拖著行李於一身疲憊,同顧寶說:“紀圖根本沒去那所學校,他騙了我們。”
紀圖真的消失了,多年竹馬,萬年三角,缺了主心骨。 顧寶去紀圖家,像找紀圖父母,驚恐發覺,紀圖家都搬走了,已經不在這小區,顧寶難受了好幾個月,是裴廷一直陪著哄著,才漸漸好起來。
偶爾顧寶還會給紀圖的微信發長長的消息,跟寫信一樣,希望紀圖有一天能看見。
裴廷知道這個事,還問顧寶:“你什麽時候也給我寫幾封?”
顧寶握著手機,認真道:“我想一輩子都不要給你寫這種信。”
說著他鼻子又紅了,眼眶濕潤:“那代表著我又失去一位朋友了。”
這可比失戀還難過,雖然顧寶沒失戀過。
周末時,裴廷偶爾會過來接顧寶回家。顧寶的室友都知道他有這麽個好哥哥,時時過來請客,叫室友們好好照顧顧寶。
這日,裴廷問了顧寶在哪個課室。
顧寶回復以後,本打算專心上課,課上到一半,他隱約感受到身後有股隱約的躁動。
回頭一看,裴廷一身黑地坐在最後一排,酷得跟大明星一樣。
周圍的學生們都看了過去,不時交頭接耳。
顧寶目瞪口呆,像個倉鼠一樣埋起頭,給裴廷瘋狂發微信:“你怎麽進來了?”
裴廷回得很快:“來接你下課。”
顧寶:“你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人氣小王子的稱號都要讓出去了。”
裴廷:“你還有這麽幼稚的稱號?”
顧寶:“……”
裴廷:“坐過來,到我旁邊。”
顧寶:“不要,我要好好上課。”
裴廷:“過來,有話跟你說。”
顧寶唉聲歎氣,收起手機,還沒跟坐在旁邊的室友王輝說一聲,對方就很懂地衝他道:“快過去吧,放心,書包和課本我幫你帶回去。”
顧寶感激地對王輝笑了笑,然後彎腰溜到了最後一排,坐到裴廷身邊:“走吧。”
裴廷問:“走去哪?”
“你不是要帶我逃課嗎?”顧寶問。
裴廷敲他腦袋:“好好上課。”
顧寶連教材都沒了,還上什麽課,最後還是逃課了,他拉著裴廷出了教室,這才敢大聲說話:“你怎麽來了,今天才周三誒。”
裴廷說:“帶你去吃飯。”
顧寶莫名其妙:“這麽突然?”
裴廷無奈望他:“你知不知道今天什麽日子?”
顧寶還真不知道,裴廷伸手,將顧寶連帽衛衣上的繩抽緊,打了個蝴蝶結:“生日快樂啊,我的小王子。”
在顧寶十七歲生日的這天,收到的第一個祝福,不是朋友,不是父母,而是在他十六歲時走入他生命的男人,裴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