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卻知道裴廷字字句句砸進他心裡,幾乎有回音,在腦海裡反覆播放。
他愣愣地望著裴廷,倏地,他整張臉從下巴尖紅到了美人尖,他用力攥著裴廷的領子,低下了頭,企圖把自己藏起來,不讓裴廷看見。
裴廷還要說話,顧寶卻捂住了耳朵,嘴裡討饒道:“等等!等等……別說了。”
顧寶今晚的情話接受過量,再說下去他得自燃了。
裴廷卻好像誤會了他的意思,他並不允許顧寶這種近似逃避的行為,他摟住顧寶,把人緊緊地束縛在懷裡,對著他耳朵,喜歡你,我愛你,說了許多遍。
顧寶羞得都快渾身發麻了,他掙扎出裴廷過於緊的懷抱,用手捂住了裴廷的嘴巴。
但這並不能阻止裴廷,他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被吻了一下。似有電流,自掌心往下,經過血管,讓他心臟緊縮。
裴廷被他捂著半張臉,只露出那好看又深邃的雙眸,裴廷眨著眼,那過份長的睫毛就像要眨進他心裡去。
前所未有的感受充斥著他的心臟,就像一個又一個滿漲的彩虹氣泡,他慌張松開了捂在裴廷臉上的手。
更過火的不是沒有,今天較昨晚已經足夠純情,顧寶卻覺得更刺激。
他近乎逃一樣,從床上滾了下去,連鞋都沒有穿,甩下一句要洗澡,就光著腳奔進了浴室。
一個澡他洗了很久,磨磨蹭蹭,幾乎要把皮都給衝掉。直到做足了心理準備後,顧寶才把腦袋往外一湊。
結果床上的人卻沒等他,已經睡著了。顧寶走到了床前,不敢置信地確認了一下,裴廷呼吸勻長,真的睡著了。
原來說今晚不動他是真的,裴廷到底行不行啊,今晚喝很多的是他,又不是裴廷。
難道是因為馬上二十六了,這些年忙於公事,被掏空了精力,已經外強中幹了?
很快這個念頭就被顧寶否決了,要是裴廷都外強中乾,那世上大概就沒有性-能力強的人了。
他關掉了所有燈,摸黑爬上了床,膝蓋卻不小心壓到了裴廷。顧寶連聲說對不起,卻被裴廷迷迷糊糊擁進了懷裡,臉上被親了一下:“寶寶,過來。”
顧寶覺得裴廷這個習慣不是很好,每次在他生氣的時候說過來,在床上,黑暗又曖昧的時刻,也喊他過來。
裴廷把這個詞匯變得很中性,叫他想起來,不知道該生氣,討厭,還是該害羞,喜歡。
至少現在,顧寶沒有太多心理負擔,就讓自己縮到了裴廷的懷裡。真神奇啊,前幾日萬分糾結的事情,好像順著哪些被破壞的界限,一下就變得不再糾結。
裴廷說因為他喜歡他,所以願意跟他接吻,上床,睡覺。
顧寶想,或許裴廷是對的。他不討厭和裴廷接吻,不願上床更多是因為害怕,但……至少他也有享受的時候,不是嗎?
直變彎,彎得如此容易,還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夠直,這個問題顧寶已經不願去深想。
他好似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裡,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感受到的,都是不一樣的東西。
顧寶的臉頰靠近了裴廷的胸腔,他聽到沉穩的心跳聲,他發現他喜歡裴廷的心跳聲,也喜歡裴廷的睫毛,他的溫度,他的氣味,包括身材。
但這並不代表著什麽,很少有人會討厭好看的人或者事物,顧寶也是個俗人。
可裴廷讓他主動親吻,顧寶會吻嗎?這個問題滑過了顧寶的腦袋,自然而然地浮現了答案,他會。
這個念頭漸漸沉入了海底,連帶著他的思緒一起。
這是個很熱的夜晚,顧寶是被熱醒的,連帶著還有身體的異樣,和那些掩蓋不住的躁動。
他睜開眼,防光窗簾沒有拉緊,露出了一線白光,明晃晃的,落在酒店深紅的地毯上,還有半截,鋪在了綿白的被褥。
被褥如海般,湧動著,起伏著,將那光攪出了動蕩的痕跡。
床的邊沿,耷拉著顧寶的睡褲。
大概沒有男人會拒絕這樣的起床方式,顧寶那青澀的身體,就更受不住刺激了。
只是他的羞恥心也很旺盛,哪怕腰都在打顫,卻還是帶著初醒的鼻音說:“你說好不動我的。”
裴廷從被子裡鑽了出來,身體一寸寸地壓上了他。他沒有撐住床,而是用自己身體的力量,將顧寶壓得陷進柔軟的床墊中。
裴廷聲音也啞,卻很性感:“寶寶,那是昨晚。”
顧寶睜眼看著那抹代表著清晨的光,所以今天就要動他了嗎?
他想糖吃到了一半的孩子,舔過嘴巴,饞著滋味,用濕潤的目光看裴廷。
裴廷卻仿佛不懂,從他身上離開,體貼般道:“不鬧你了,去洗漱吧。”
他殘忍地把顧寶留在了床上,顧寶神志清醒過來了,發覺了裴廷的壞心眼,卻不願意去求裴廷。
反正這種事情,忍一忍就過去了。他伸手勾住了自己的褲子,在被子裡穿上。內褲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在某個角落吧,顧寶懶得去找。
他會報復回去的,他有這個機會。
洗浴室裡,裴廷刮掉了一夜新生的胡子。顧寶跟著進來上廁所,目光掃過裴廷的下巴,眼神立刻就躲開了。
裴廷轉身,摸著自己的下巴道:“扎到你了?”
他們兩個都知道,到底扎到了顧寶哪裡。顧寶羞憤欲絕,表示今晚絕對不會跟裴廷同一個房間了。
外地出差只有三天,第三天就要搭乘飛機回去。今日裴廷只需要再考察一個地方,這次出差就算圓滿成功。
依然是陳經理招待的他們,這次沒有飯局,而是早早就讓人送他們回到了酒店。
裴廷沒有跟顧寶回一個房間,而是對顧寶說:“我今晚有約,要出門。”
顧寶想到了那輛敞篷車,和車上的女人:“什麽朋友啊,我能去嗎?”
裴廷定定地看了顧寶一會,顧寶擰眉道:“不能去就算了。”
“能去。”裴廷笑道:“不過今晚你不許喝酒。”
顧寶如願地見到了第一晚有過一面之緣的女生,她看起來比坐在車裡的要高,也要瘦,身材極好,好似模特,渾身高定。
面對裴廷帶過來的顧寶,也非常有禮。
那是一個小型聚會,在場的每個人都很體面。
女生是裴廷的大學同學,叫易雲,和裴廷有許多話題,兩人談話間,有種讓人在意的默契。
而四周的人看著易雲和裴廷,好似每個都覺得他們很配。
並不會有人懷疑顧寶和裴廷的關系,哪怕顧寶是裴廷帶來的,即使裴廷在整個聚會的過程中,都幾乎陪在他身邊。
談話內容有很多,金融到藝術,時事到政策,很多消息都可以在這種聚會裡聽到一二,在場的人幾乎是一個圈的。
顧寶很快就發現裴廷為什麽會連續兩晚都來赴宴了,因為他能得許多對公事上有用的幫助。這幾乎是變向的調研會,人們互相交換消息,獲得幫助。
不僅僅是想要私下見個面,而是具有一定目的性的。
這使顧寶心理好受了一點,甚至還聽進了許多。越聽越覺得易雲真是個奇女子。
如果說裴廷需要一個對他事業上有極大助力的妻子,易雲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寶意識到這一點後,覺得杯裡的酒更難喝了。
他的酒量雖然練出來了,但他始終都不喜歡酒,甚至不明白這種又辣又苦的東西,為什麽人人都喜歡。
學會喝酒好像是個成年人該有的標志,顧寶不能學不會。
大概是他看易雲的目光太明顯了,易雲轉過頭,衝他得體一笑。
顧寶忽然覺得腰上敏感的地方被人重重一捏,令他手一顫,酒都差點撒了出來。
也不知道易雲到底有沒有擦覺到,但是她很快就去招呼別的客人了,沒有留在沙發上。
裴廷垂眸看著顧寶微紅的耳垂,還沒忘記懷裡這人,僅僅是因為班花與他表白,就答應了,甚至最後還訂婚。
這麽想著,他眼裡的深色就越發沉鬱。
顧寶隻覺得腰上的手不但沒有要撤離的意思,連帶著裴廷傾身湊到他耳邊,問他:“易雲漂亮嗎?”
顧寶忍著腰上的酸軟:“你覺得呢?”他把問題拋回給裴廷。
裴廷一愣:“按照正常的審美,她很漂亮。”他說得很客觀,就似他對易雲沒有任何的想法。
為了不叫顧寶誤會,裴廷補充道:“當然,她漂不漂亮跟我沒關系。”
顧寶抿唇:“騙人。”
裴廷收回手,好奇地打量顧寶:“你說什麽?”
顧寶卻不肯說了,裴廷逗他:“快說,不然就在這裡咬你耳朵。”
聞言,顧寶身體一顫,瞪了裴廷一記沒什麽力度與威懾性的眼刀:“你怎麽越來越變態了。”
變態這個詞,好像生來就會刺激男人。
裴廷伸手揉捏顧寶的耳垂,故意又惡劣,作弄人的力道,把那圓潤的耳垂揉得通紅。
顧寶投降了:“剛剛上廁所的時候,我聽到有人說你們當年是校園有名的cp。”
裴廷如今的注意力完全被顧寶的耳垂吸引住,聽到他說出理由,也沒放手,繼續玩弄著那軟綿的耳肉:“這並不能證明什麽。”
顧寶避不開,躲不掉裴廷的玩弄,覺得叫裴廷這麽弄下去,怕是所有人都看出他們關系不對了。
他只能繼續補充證據:“你們聊天的時候,她記得很多你的事情,而你需要她提醒才能想起來,她喜歡你……”顧寶緩了緩,重申道:“她喜歡你,她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最重要的是,易雲應該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剛才離開的時候,目光有點黯然,很快就被那精致的妝容,藏到了面具背後。
裴廷不置可否,顧寶覺得裴廷好像不信:“真的!”
裴廷松開了顧寶的耳垂,本來被弄得滾燙的地方,現在反倒冷了。
顧寶捂住了耳朵,感覺裴廷的情緒好像不太高,甚至比剛才都低。
這股低潮一直持續到了聚會結束,二人回到了分公司提供的車子裡。
顧寶主動地提出:“你在不高興,為什麽?”
這次由裴廷來開車,他沒喝多少酒,顧寶發現,好像不需要裴廷喝酒的場合,他幾乎是滴酒不沾。
裴廷指腹敲著方向盤,敷衍道:“沒有。”
顧寶卻沒有因此而住嘴:“你要跟我說你為什麽不高興,我才能知道。不然我只能猜,猜又猜不到。”
裴廷說:“剛才不是猜得挺好的嗎?”這是承認他和易雲的確有過一段,有過這個詞不算準確,有可能只是單戀。
裴廷忽然苦笑了下,揉了揉額頭:“我只是在想,原來你也沒那麽遲鈍,知道喜歡和不喜歡。”
“那你為什麽這麽晚才明白我喜歡你,寶寶。”
“這些日子我總是在想,如果當年,在范嬌之前我就跟你表白,我們是不是就不用浪費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