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看見男人的身影,莫名有些恍然。
唐昱側過身,第一時間便望見了他。冷漠的眸色中顯出明顯的悅意,他勾唇,問道,“不過來?”
“唐昱,你怎麽來了?”楚宴疾步走近,問出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癡傻。唐昱上下打量了一眼,忽地皺起眉頭,“是不是還沒習慣?”
“什麽?”
唐昱毫不顧忌搬運鋼琴的員工,伸手撫摸上少年的臉頰,指腹輕輕擦過眼下的淡青色痕跡,“沒睡好,還瘦了?”
楚宴有些發癢,躲開他的撫摸,“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來了?”
“不放心你,所以抽出兩天的時間,來看看。”唐昱側過身,示意搬運工抬放鋼琴。少年出國的第一天,便遭遇了搶/劫。唐昱放心不下,第一時間就起了念頭。更何況,他還聽說有關季澤陽的事情。
這一來二去,唐昱就下了決定。
原本是打算借著送鋼琴的理由,給少年一個驚喜。沒想到,他剛下飛機,就從阿爾奇和艾斯那邊,得知了少年昨晚的遭遇,頓時心弦緊繃。
唐昱再度記起這事,眸色稍沉,“哪裡知道我剛下飛機,就知道了一個消息。”
楚宴聞言,心間咯噔一下。他移開視線,打著馬虎眼,“反正現在已經沒事了。”
“昨晚,格納有沒有對你做什麽?”唐昱追問。
“沒有,阿爾奇他們保護得很好,我雖然被帶走了,但艾斯來得很快。”楚宴自知躲不過,簡單解釋,“我們上樓吧,我剛剛睡醒,覺得外面有些冷。”
唐昱頷首,沒再刨根究底地追問。反正即便少年不說,他也能將此事了解清楚。
……
半個小時後,鋼琴才放置完畢。楚宴試了試音色,喜上眉梢。
唐昱看了一眼對面的房門,眸色微閃。緊接著,就關閉了房門,返身走回。他聽見少年彈奏著不知名的小曲,發問,“喜歡嗎?”
“嗯。”楚宴停下彈奏,靠近唐昱。連日來的疲憊和不適,早就在見到男人後的第一刻,就消失殆盡。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原先,楚宴隻覺得,這樣的修辭比喻過於誇張。直到自己親身經歷,才明白其中的玄妙。
兩人在沙發上入座,唐昱靠近少年,摟住他。
楚宴分外享受男人的主動,乾脆靠了上去。他想起昨晚的事情,發問,“格納和你認識?昨晚我被他帶走,艾斯提了你的名字,隻用三言兩語,就讓他放人了。我看得出來,艾斯的身份背景不簡單,你又和他走得近……”
“唐昱,你是不是還有事情沒告訴我?”楚宴抬眸,伸手挑弄著男人性感的喉結。唐昱眸色微動,握住少年的手臂,低頭在他臉側吻了吻,隻道,“……格納是個危險的人物。”
楚宴想起格納的樣貌,點頭,“嗯。”
“我和他們沒關系,但是我的養父在生前,和格納、還有艾斯的父親,有些交際。”唐昱見楚宴問起,就沒有多加隱瞞。更何況,少年在意外的情況下,已經和這些人打了照面。
“老鄭總?”楚宴臉上難掩驚訝。
楚宴一直都知道,A國存在著很多黨派。這些黨/派之間,相互拉鋸。他從昨天的遭遇中有所猜測,格納和艾斯都是其中的關鍵人物……可老鄭總,怎麽會和這些人物有關系?
“我的養父是個成功的企業家沒錯,可他早年間,就是混跡在道上的。”唐昱低聲開口,平靜地講述著他所知道的事實,“後來,他認識了我的養母,那個時候,顧姨還是一位老師。”
緣分說來也巧。
原本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人,居然從相知走到了相愛。
“後來呢?”楚宴忍不住追問。他身為演員,從來不缺乏對一段故事的探究趣味。
“後來,我養父在道上的仇敵找上門,一番爭鬥後,顧姨為了保護他,身受重傷。雖然命救回來了,可惜……”
楚宴心有所感,眉眼間顯出不忍,歎息道,“一直不能生育?”
“嗯。因為這事鬧得太大,顧姨連講台都上不了。據我所知,她平生最愛的兩件事情便是孩子和教書育人。但一夕之間,都難以實現了。”
老鄭總將她愛到了骨子裡,所以才痛定思痛,遠離了道上的是非。他主動向警/方自首,協助破案,甚至還做起了正經生意。雖然他的改變還是招惹上了不少仇家,但好在,生意也漸漸做大,穩定住了局面。
“再後來,我開始跟著他學習接管事務,慢慢做大集團。我們在A國的事業不小,甚至還有幾個項目和A國政/黨掛了鉤,裡面的人多少給我幾分面子。格納再厲害,也只是暗下動作。若是政/黨真對他動手,對他來說,就是不小的麻煩。”
“我們沒再做過任何一項打擦邊球的事情,但很多聽說過舊事的人,都在猜測集團私底下存著黑帳。商界就是這樣,勢力大了,就什麽風言風語都出來了。”
楚宴聞言,總算了然。怪不得他之前聽旁人傳過,‘唐昱上接官場,下通黑/道’,恐怕這些小道消息,都是這樣半真半假傳來的。
“至於艾斯,他的父親早年也有了轉商業的想法,所以才向我的養父取經。我和艾斯更是有緣成了校友,自然而然地,就熟絡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
唐昱見少年聽得津津有味,眸光微閃,轉移話題,“……想我了沒有?”
楚宴一怔,顯然沒想到男人會問出這話。
自從兩人挑破關系後,男人在他面前,就變得越發坦誠,再也看不見以往的任何一絲冷淡強硬。之前的綁架案,讓楚宴心有糾結,可面對男人越發赤忱展露的感情,他就越難以抗拒。
楚宴心弦微動,將這個答案脫口而出,“想。”
唐昱聞言,深邃的眸中盛滿了笑意。他垂眸,用寵溺的目光望著少年,吻了下去。
“嗯……”楚宴攀上他的肩膀,配合著啟開牙關。
唐昱沒有著急探入,反倒是用舌尖舔舐描繪著聽他的唇。細微的情絲升起,讓人有些急不可耐起來。楚宴主動仰頭,纏了上去。男人的喉中溢出一絲低笑,似是很滿意他的主動。
兩人糾纏了很久,輾轉變化著親吻的角度。氣氛升溫,每一秒都顯示出強烈的情/欲。唐昱褪開少年寬松的睡衣,忽地瞥見了少年手臂上的包扎,目光一凝。
幾秒後,他眼中的熱烈漸漸回攏,繼而彌漫出一絲擔憂。
楚宴察覺到男人的遲疑,睜開溢滿水霧的桃花眼,顯出迷離,“唐昱?”
唐昱聽見他的喊聲,懲罰似地咬住他的上唇。
“唔。”楚宴吃痛,有了片刻清醒。
“……什麽時候傷到的?”唐昱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蹙眉發問。
楚宴愣了片刻,才從迷離中徹底抽回神智,“都已經上藥了,沒什麽大事。”
唐昱見他回避,又問,“不說?阿爾奇沒告訴我,你要再不說,我算他們失職。還是……”男人停頓,眼中的狠厲一閃而過,“還是格納下的手?”
“不是。”楚宴心知瞞不過他,只能如實開口,“那天被飛車黨搶了包,不小心摔在地上擦傷了。”
唐昱聽見這話,突然聯想到了什麽,低沉發問,“自己處理的?”
“昨晚是我自己處理的。”楚宴瞄了男人一眼,快速掠過,“第一次是隔壁的季澤陽幫忙的。”
唐昱聽見這話,眸色微變。他挑了挑眉頭,隻沉默了一瞬,就將少年扶坐在起來,果斷詢問,“醫藥箱在哪裡?第一次要是處理不好,傷口容易發炎。”
偏巧提出第一次?
楚宴察覺出一點醋意,哼笑回應,“我昨晚才上過藥。再說了,我覺得季澤陽處理得挺好的。”
“當著我的面誇獎別的男人?”唐昱找到醫藥箱,走了回來,“你這是想讓我,給你換個住處?”
“唐總,酸死了。”楚宴倒在沙發上,肆意調侃。
唐昱由著他胡鬧,只是坐在他的邊上,將醫藥箱打開,“把手伸過來。”
楚宴聽話照做,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他的照顧。唐昱撕開傷口貼,見受傷情況不算嚴重,這才稍稍心安,“別動,我給你重新上藥。”
“嗯。”
少年難得乖巧聽話,唐昱見此,這才重新露出點笑意。他低頭專注,花了點時間,給少年重新上藥,包扎完畢。
楚宴動了動手臂,打趣,“唐總好手藝。”
“以後這種事情,不能瞞著我。”唐昱將東西收好,認真囑咐,“我國內事務還沒了結,沒辦法時刻照顧你。”
楚宴聽見男人瑣碎的低語,感動再起。他湊近男人,壓製住心底的眷戀,回應,“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唐昱輕而易舉就看穿了少年的偽裝,他單手摟住少年,挑弄著他細碎的劉海,主動開口,“再給我一個月,等我處理好國內的事情,把工作重心移出來。”
“唐昱?”楚宴愣了愣,顯然沒想到男人竟做下這個決定。
“你有你的秘密,我不會勉強你說出來。你想在國外學習,我也尊重你的選擇。可你總不能剝奪,我陪在你身邊的權利?”
楚宴望著男人,忽然發覺對方深邃的眼底唯有自己的身影。不知是在什麽時候,男人就將滿腹柔情全部留給了自己。
如此濃鬱,如此繾綣。
楚宴終於不再克制自己的熱忱,勾住男人的臂膀,揚唇撩人,“唐昱,我們做點正事?”
“聽你的。”唐昱聽見少年的邀請,攫住了他的唇,將余音都落盡了吻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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