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落的安排下,一連幾天都隻給納塔送一點點冷水, 一點食物都不給, 餓了好幾天, 納塔的神色明顯萎靡了不少。
等到陸邇再一次去審問的時候,納塔忽然笑了一聲:“你問我也沒用, 事關我們整個種族,我不會告訴你的。”
“至少你該告訴我, 你們要生命之心做什麽吧?”陸邇看了看納塔墨綠色眸子中的堅定,知道他恐怕不會輕易屈服,便換了個問題。
“自然是因為它龐大的能量。”納塔又把目光凝聚到角身上, 眼神灼熱,“只要有了三顆生命之心……”
陸邇和角對視一眼, 又問:“你們拿到幾顆了?”
之前陸邇從角那裡知道,這個世界上一共有三個帶有生命之心的“圖騰”生命之樹, 神壇部落守護的就是其中一個。另外兩個應該分別也有守護的部落或者群體,只是神壇部落也不清楚對方在哪裡。
大約二十年前,神壇部落的圖騰突然說有一個圖騰出事了;而大概也是那時候開始出現了神罰的現象。神壇部落不知道敵人是誰,嚴防死守了很久,沒想到最後因為叛徒的存在導致神壇部落的圖騰也遭了毒手。
不久之前戰到來的時候帶來了神壇部落的祭祀的消息——最後一個圖騰也出事了。
顯然, 三顆生命之心都被納塔的種族盯上了。
陸邇暫且不清楚到底神罰的出現是因為納塔的種族還是生命之心的丟失,但毫無疑問要解決神罰, 就得解決納塔的種族。
納塔歪了一下頭,又笑了起來:“我隻負責這顆,另外兩顆的情況我也不清楚。”
“那你們是怎麽在神罰的土地上行走的?”陸邇皺著眉, “如果你還是一點都不肯說,那就繼續餓著吧——不要忘記你是我們的俘虜。”
納塔神色微微變幻,閉了一下眼,似乎在思索什麽,最後還是開了口:“好吧……這個問題可以告訴你。要是你們能主動踏上神罰廢土,把生命之心獻給我們,那自然最好。”
他看了一眼角,神色之間又透露出一絲貪婪,“解決方法就是他。”
“我?”角微微一怔,看著納塔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好的預感。
納塔忽然“呵呵”笑了起來,聲音變得有些詭異:“只要把生命之心的宿主的軀體吃掉,你就能在神罰的土地上行走了。”
陸邇從內心泛起一絲涼氣。
“我能夠在神罰的土地上行走,就是因為吃了你們的圖騰的一部分軀體。”納塔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地咂巴了一下嘴,神色變得可惜了一些,“真好吃啊……”
陸邇盯著他,眼神冷下來。
……
回到家裡,角小心看著陸邇陰沉的臉色,安慰他:“我已經狠狠揍過他了,你別生氣。”
陸邇抬眸瞧了他一眼,歎口氣:“你以為我是在生氣嗎?”
角微微一怔:“不是嗎?”
他還以為他的亞獸是在為了那個混蛋覬覦他的身體而憤怒。
陸邇沉默著坐在炕上,拿起起一塊紅薯乾,沒有放進嘴裡,敲了敲桌面然後又放下,抬起頭看向了角:“我是在擔心你。”
“我?”角拍拍胸口,“你放心,他們不會得手的。”
角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些自信的,倘若只是和敵人之間的搏鬥,他自信不會輸。最近兩次受重傷都是因為那種萬馬奔流的獸潮。
“不是這個,你有沒有想過,神壇部落的祭祀為什麽突然叫你回去。”陸邇看著角的眼睛,慢慢地道,“如果是神壇部落想要反攻神罰的土地呢?”
神壇部落這些年都在追殺神使,但神使們很狡猾,只在神罰的領土附近活動,一有不對就躲進神罰的土地裡。
從這種意義上看,納塔的種族大本營就在神罰的領土內的可能性很大。
要想徹底解決納塔他們,反攻大本營是必然之舉。
如果神壇部落已經得知想踏入神罰的土地需要角的血肉,那他們會因為角是他們的族人就心軟嗎?
陸邇不清楚神壇部落的風格,但他賭不起。
他只有這一個心心相印的伴侶。
角霎時明白了陸邇的擔憂,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覺得部落應該不會做出和神使一樣的事情。”
當年那些神使們把圖騰整個扯碎吞噬,如果神壇部落也做出這種事,豈非和神使別無二樣?
在他的記憶裡,神壇部落不是這樣的部落。
不過陸邇眼中的擔憂讓角心軟了一下。他想了想:“我先找戰問一下。”
至少這個弟弟他還是有把握的。
戰被找過來的時候手裡捏著一個棕紅色的毛線球,拿著兩根木針,似乎在研究怎麽織毛線。
陸邇感覺那團毛的顏色有點眼熟,但一時沒往心裡去,把他們從納塔嘴裡拷問出的結果和自己的推測告訴了戰。
戰愣了一下,深深地擰起了眉,手裡的毛線球也放到了一邊。
“戰,祭祀讓你出來找角的時候是什麽態度?”
戰糾結地撓了撓下巴:“祭祀倒是沒露出這方面的態度……不過從部落的其他動向看,不像是要反攻神罰——部落裡的戰士們沒有增加什麽特訓和動員。”
倘若真的要反攻神罰廢土,肯定要遴選最優秀的戰士出擊,部落裡不可能毫無動靜。
陸邇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不過這確實是個問題。”戰思索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不如這樣,我們三個先帶那個神使回神壇部落去,看祭祀怎麽說。”
負責這一帶地區的神使已經被他們抓到手心,那之前顧慮的寒季出行被發現的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角沉思了片刻,最後點點頭:“可以。這次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沒有生命之心的神壇部落完全不是神使們的目標,角跟這個詭異的神使一起行動,萬一路上納塔控制了什麽野獸通知其他神使就不好了。
單個的神使他們不怕,最怕成群結隊的獸潮。
戰遺憾地看了看自己處理到一半的紅毛線球,沒有拒絕:“可以。”
“記得把神使打暈了帶走。”角思忖了一下,又補充道,“免得暴露紅木部落的位置。”
“打暈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陸邇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陸邇的辦法是緊急做了一個類似沙鈴的東西,捂在納塔的耳朵上,然後縫製一個獸皮口袋把他整個塞進去。
這樣不光能讓他無法辨別位置和方向,也避免戰他們和納塔有直接接觸。
盡管納塔說他侵佔身體只能挑選已死或者瀕死的人,但既然是敵人,陸邇自然不會盡信。
……
戰和另外兩個獸人帶著納塔離開了紅木部落。
納塔看著給他準備的全副套裝時,臉上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
戰可不管他,想到因為這家夥害得自己大冷天要趕路回神壇部落,臉就臭得很,把他直接塞進獸皮袋子,扛起來就走了。
神壇部落雖然很富足,可食物和新鮮東西比這個小部落差多了。到了分別的時候,戰神之覺得那些臭烘烘的豬們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當初戰從神壇部落出來到打聽著找到角花了幾乎一年的時間,還是在祭祀指明了方向的情況。現在直線回去用不了這麽久,但等到他再次回來,還不知道是多久之後。
戰依依不舍地跟這些日子混熟的人告別,在送別的人裡沒有看到那隻紅熊,頓時有點遺憾——他還想臨走之前找茫要一點毛毛呢。
來自神壇部落的三個獸人離開之後,紅木部落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生活。
烈的房子空出來了,但烈還是沒有搬回去。勇好像也忘了這回事,兩個人同進同出,熟稔得仿佛多年老夫老妻。
陸邇靠在一邊看他們兩個好得好像穿一條褲子,不由得想笑。
勇被納塔侵佔了剛的身體打擊過之後,不知發生了什麽,跟烈感情變得更好了,出門幾乎都要牽著手。
以前被陸邇看到,勇還會有點不好意思,現在也大方了不少。
白須偶爾來看望陸邇,都會感慨:“我還以為我養了個獸人崽,沒想到養了個亞獸。”
陸邇拿自己用薯泥做的烤點心招待他:“你都知道了?”
白須咬了一口香甜的薯圈,有些無奈:“勇的心思我還能不知道?你以為我為什麽住到多羽那去?”
“現在可以住回來了。”
“算了,看他們兩個膩膩歪歪有什麽意思。”白須擺擺手,“我在多羽那裡學了不少編織的東西,挺好——對了,我給你織了個帽子。”
白須拿了一頂灰色的軟帽,戴在陸邇頭上,上下端詳了一下:“不錯。”
正好去給火炕添柴火的角回來了,看到那頂不屬於自己毛毛的帽子,立刻發出了酸酸的聲音:“那是誰的毛?”
“勇以前打來的獸皮上剃下來的。”
角有些不甘心:“綠耳身上應該只有我的毛毛。”
“你的毛毛都留著給你自己做衣服。”陸邇看角似乎還有些不樂意,連忙補充了一句,“我親手給你做……你不想跟我穿一樣顏色的衣服出去嗎?”
最後一句話取悅了角。銀發的獸人想象著自己和自己的亞獸穿著同樣獨特顏色的衣服站在外面的場景,頓時心裡舒服了不少。
不過他還是道:“我自己來就好。”
陸邇現在這麽辛苦,怎麽能讓他乾活?
陸邇也沒跟他爭,站起來走到窗邊,從半開的窗口望著外面,感慨了一句:“寒季快要結束了……”
他轉過身,神情嚴肅了些,“角,我們該開一個春耕計劃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