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她是急中生智, 才對四婆婆撒了謊, 說阿樞是他的妹妹。
但算起來,阿樞也的確是他的妹妹了。
如果她真的是姑姑的女兒, 那麽就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表妹。
親緣關系錯不了,所以也不能算他撒謊。
阿蟬在鸞鳳的攙扶下, 蹣跚上前來衝著陸含之揮舞著小拳頭:“結結……啊結……”
陸含之上前接過小胖蟬, 卻見阿蟬一臉好奇的看著蹲在地上的阿樞。
阿樞仰起臉看向阿蟬,對阿蟬笑笑,阿蟬也對阿樞笑笑。
於是兩個傻乎乎的人仿佛一下子建立了某種聯系,阿蟬對阿樞說道:“咿呀呀嗚啊!”
阿樞對阿蟬說道:“嗯嗯嗯……嘿嘿嘿……哈哈哈哈!”
阿蟬對阿樞說:“哼哼……嗯嗯呀!”
阿樞對阿蟬說:“嘻嘻嘻……我……我叫阿樞……”
陸含之一臉的驚訝, 轉頭看向宇文琝:“她……她會自我介紹?”
阿蟬對阿樞歪著腦袋,顯然自我介紹對一個八個月大的崽來說還有點困難。
只是阿蟬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 似乎對這個姑娘很感興趣。
陸含之對阿蟬介紹了一下:“阿蟬, 叫姑姑。”
阿蟬好奇的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姑姑,開口道:“阿不!阿不不!”
陸含之噗嗤一聲笑噴了, 原來小崽子叫姑姑的時候都逃脫不了阿不的磨咒。
宇文琝也被逗樂了,他上前摸了摸阿蟬的腦袋,說道:“阿蟬這麽小就能把話說這麽清楚, 真的很聰明了。”
陸含之問道:“殿下呢?多大會說話?”
宇文琝微怔片刻後答道:“沒人在意。”
陸含之抬頭看向他, 宇文琝答道:“誰會在意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幾時會說話呢?”
一路走來, 陸含之越發覺得在奪嫡修羅場中的不易。
哪怕宇文琝黑化後刀槍不入的一個人,也是讓人心疼的忍不住想要上前抱抱他。
下一秒, 陸含之也這樣做了。
他上前攬住宇文琝的肩膀, 說道:“可能沒有人在意你幾時會說話, 可是有人在意你以後所說的話。夫君,一切有我陪著你呢。”
宇文琝的唇角抽了抽,說道:“你陪著我,誰來陪著大豬蹄子呢?”
陸含之一臉驚訝的說道:“王爺上次親我親得那麽爽,我還以為你要同他搶我呢!怎麽?王爺就是親著爽一把的?”
宇文琝:……
陸含之又不幹了:“哎你們男人怎麽都這樣?親了不是應該負責的嗎?”
宇文琝覺得自己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見到臉皮如此之厚的人。
但是他真的願意負責,只要你不走。
我便陪你後半生。
宇文琝卻岔開了個話題,說道:“這裡交給暗衛,他們會就這件事繼續查下去。我們得快點回京,京中飛鴿傳報,宇文明極和宇文璟下一步可能會有所動作。”
陸含之也收起了他的不正經,開口道:“查到他們要做什麽了嗎?”
宇文琝答道:“冬萍隻說宇文明極進了綠芙姑娘的房間,呆了半個時辰才出來,大概是有事謀劃。”
陸含之的表情突然變態:“哦?半個時辰?小皇叔威武啊!”
宇文琝:……
區區半個時辰,何足掛齒?
王……
呸!王什麽都沒乾過!
為什麽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給帶歪?
宇文琝道:“總之,還是早點回京的好,鄉野之處,更不安全。”
陸含之點頭,道:“那麽,就準備回京吧!反正此行也算收獲頗豐,如果林聖手能治好阿樞,我們就可以了解到當年的真相了。”
他們也是沒想到,來到這邊隻呆了一天,就要往回趕。
來他們是打算在這邊慢慢調查一個真相,而這真相卻就這麽撞到了他們手上。
當然,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挖到真相的。
且不說阿樞能不能好起來,就算好起來了,她這樣一張臉,誰還相信她才是真正的蘇婉凝?
在杏林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他們便收拾行囊啟程回京了。
宇文琝交待了在此處留駐的暗衛,並留了個婆子在這裡管家。
和鳴牽來了馬車,陸含之抱著阿蟬,上了第一輛馬車。
小六子已經不坐馬車了,他和宇文琝一起一人騎一匹馬。
一行人沿原路返回,為免意外,他們換了一條路線走的。
饒是如此,在經過一處小樹林的時候,陸含之他們還是遇到了刺客劫殺。
陸含之抱著孩子呆在馬車裡,倒是不怎麽害怕。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兌換商城裡用之前開箱子開出來的兌換券兌了一個最頂級的防禦甲給阿蟬套在了身上,這個防禦甲和宇文琝重劍上那套防具一模一樣。
致命性的攻擊,可以抵擋至少三次。
陸含之身上也有一層防禦甲,不過他身為一個成年人,逃跑能力還是有的。
馬車外,宇文琝騎在馬上,擋在馬車之前。
小六子不知去了哪裡,大概是蟄伏起來了。
陸含之問宇文琝:“有刺客嗎?”
宇文琝道:“山匪劫道。”
陸含之嘖了一聲:“就沒點兒新鮮的把戲嗎?”每次都偽裝成山匪劫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山匪的感受?
宇文琝的重劍鏘然一聲落地,直接沒入地下尺余。
他看著那幾個偽裝成山匪的刺客,竟一句廢話也沒多說,直接一個回旋踢,踹飛了五個。
余下的幾人也一擁而上朝他合圍過來,宇文琝冷眼四掃,兩步上前拔出重劍,一個山匪的人頭就這麽落了地。
這是陸含之第一次見宇文琝打架,這手起刀落的利落架勢,讓他忍不住熱血上翻。
他把阿蟬的眼睛捂住,便見宇文琝的重劍揮了出去,幾下翻轉便又收了兩個人頭。
陸含之忍不住給他叫了聲好,宇文琝回頭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躲好!”
宇文琝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支利箭帶著破空的哨聲呼嘯而來,被宇文琝的重劍劈斷在馬車前。
此時,幾名暗衛也已經和那十幾個山匪纏鬥在了一起。
陸含之倒抽了一口冷氣,那箭竟是直衝著他面門射過來的。
他拂了拂胸口,就聽到宇文琝在馬車外對他說道:“這些人是有備而來,不可能只有這一波。”
陸含之問道:“那怎麽辦?我們要逃嗎?”
宇文琝冷笑一聲,問道:“逃?”
正缺人頭祭刀!
下一秒,便是一陣刀光血影。
陸含之放下轎簾,將阿蟬的耳朵捂住,緊緊抱在懷裡。
馬車外的聲音如砍瓜切菜,又夾雜著一陣陣的慘叫聲,一波一波的刺客被宇文琝撂倒。
片刻後,動靜停了,宇文琝的聲音又傳來:“小六子!”
小六子輕身落地,朝宇文琝行了個禮:“師父,弓箭手隱患消除。”
宇文琝點頭,朝一處高地看去,只見十幾名弓箭手拿著斷掉弓弦的弓正一臉錯愕的在那裡。
下一秒,一把重劍便朝他們飛了過去,轉眼都去見了閻王。
陸含之心跳得厲害,雖然穿書後他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交戰,但真正的親眼見到殺人這種事,還是第一次。
他終於知道,宇文琝為什麽可以在黑化後憑著一己之力,乾翻了朝中所有人。
就憑他這一身的武藝,這膽識,哪怕沒有黑化,也是不世出的乾將。
陸含之的掌心裡全是汗漬,他躲在馬車裡沒有下去,宇文琝也沒再對他說話。
只聽他吩咐了小六子:“去前面探探路,找一戶人家借宿。”
小六子騎著馬去了,躲到馬車底下的和鳴爬了出來,繼續趕車。
和鳴大概也是嚇傻了,他趕車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直到小六子成功找到一戶農家院,將住處安排好,宇文琝都掀開車簾,對陸含之說:“在此處休息一晚再趕路吧!”
陸含之抱了阿蟬下車,宇文琝扶著他,看著他的臉色問道:“害怕了?”
陸含之搖了搖頭。
宇文琝的臉上表情冰冷,說道:“你剛剛看到的我,便是真正的我。我嗜殺暴虐,大概不是個純善的人。”
陸含之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
宇文琝道:“你不知道,我從小就這樣,身邊的太監都怕我。他們都覺得我是怪物,是野獸,你也不用藏著掖著。”
陸含之心道,我能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嗎?
我可是看過你在原著中如何所向披靡砍瓜切菜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
不過他沒有說話,只是上前拍了拍宇文琝的肩膀,說道:“不如,我們來談談心?”
宇文琝:???
他發現最近陸含之非常喜歡和他談心。
陸含之心道我也很無奈啊!
系統給的任務,我必須得做,如果不做,我接下來的任務就不能進行。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可不想劇情全部歸零。
這回陸含之沒有自己決定交談的內容,而是問宇文琝:“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或者,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只要你問,我都會回答。”
畢竟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間至民生,治國,科技,陸含之該聊的都聊了,這個任務卻一直是一籌莫展。
宇文琝大概也有話要對陸含之說,於是兩人去了院門口的柵欄外。
沉默片刻後,宇文琝終於還是抬頭看向陸含之道:“告訴我,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