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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封地好說, 找到合理理由卻不容易。
但這個難不倒陸含之,他狐狸眼一眯,就讓幾個長舌婦去外面嚼舌根去了。
流言往往起於一戶,怎麽講呢?
有一句話叫遠香近臭, 從前楚親王與安親王比鄰而居,尚看不出什麽。
如今兩家拚為一戶, 問題終於就這樣浮出了水面。
不出三天, 流言蜚語便在這京城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
於是很快,安親王和楚親王兩家, 便成了大家茶余飯後的談資。
流言傳來傳去, 便傳到了蘇婉凝的耳中。
流言這種東西, 信或不信,都得靠你自己的分析。
反正她是持著三分懷疑的, 怎麽可能說關系不好就關系不好了?
恰逢今日她入宮去給皇后送冬衣,出於刺探的目的,她去了小玉居。
宗源自打從陸含之那裡回來以後,便再也沒去見過蘇婉凝了。
他甚至一想到蘇婉凝霸佔了他姐姐的身份名字, 整個人都感到生理性厭惡。
但是他又不得不繼續呆在她的陣營裡,為了查清真相, 為了姐姐可以盡快好起來。
一想到姐姐這些年所受的苦,宗源的心便揪著疼。
正在發呆的片刻, 劉姑姑便來回道:“小主子,太子側妃求見。”
宗源心裡冷笑了一聲,來得正好!
剛好他得了陸含之的信兒, 有一場好戲給她演。
宗源轉過身,說道:“請她進來吧!”隨即,換上了一副笑臉。
他雖然性子跳脫,卻也是在東瀛接受了三年的細作嚴苛訓練。
不過是個反間的戲,他還是能演好的。
很快,蘇婉凝在劉姑姑的帶領下進來了,宗源一改方才陰冷的表情,小臉兒上立即漾上了笑意,上前拉住了蘇婉凝的手,說道:“姐姐!你終於進宮看我啦?我都想死你了!”
蘇婉凝無奈的拍了拍他的手,卻拍得宗源一僵,硬生生忍住了將她推出去的衝動。
又聽她溫和的聲音傳來:“姐姐這不是來看你了嗎?你看看你,還是小孩子性子。”
宗源斂去眼裡的厭惡,撒嬌道:“在姐姐面前,么兒永遠都是小孩子。”
蘇婉凝道:“好好好,么兒永遠都是寶寶,不知道寶寶今年幾歲了?”
宗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說道:“姐姐今日進宮有事?”
蘇婉凝點了點頭,說道:“給皇后娘娘送了幾件衣裳,順便過來看看你。”
宗源嘟起溫潤的紅唇,說道:“原來姐姐不是特意進宮來看我的。”
蘇婉凝歎了口氣,說道:“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哪能隨便進宮來呢?”
之前蘇婉凝被收了牌子,還是這幾日太子幫她要回來的。
宗源乖巧點頭,說道:“我知道的,姐姐放心,我一定乖乖聽姐姐話,姐姐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當初他剛剛從雪山上回來,蘇婉凝便是這樣對他說的:“你一切都聽姐姐的安排,姐姐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你記住,這一切都是為了給爹娘報仇,我們一定要付出一些什麽的。”
於是,他以十三歲的年齡,服下了聖藥,變成了一名小郎君。
宗源暗暗握了握拳頭,便聽蘇婉凝問道:“聽說你最近經常去宸熙閣?可曾聽戎妃提起什麽?”
宗源想了想,說道:“昨日去宸熙閣小坐,皇貴妃的確提起了一件事。說是什麽……升米恩鬥米仇,我好心養他育他,養到最後卻是養虎為患。”
蘇婉凝的眼睛亮了亮,急切道:“是嗎?戎妃是這麽說的?”
宗源點了點頭,說道:“是,她還說什麽……不想再讓兒子在京城這渾水裡呆著了。隻想讓他早日回封地,做他的閑散富貴王爺。還說什麽,戎氏只是戎氏的人,與其他閑雜人等再無乾系。我也只是偷偷聽戎妃和淑妃談起的,沒太聽真切,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又在謀劃什麽。”
蘇婉凝的臉上卻是帶了笑意,說道:“那真是太好了,看來,京中流言所傳非虛。”
宗源假裝不懂,問道:“哦?京中起什麽流言了?”
蘇婉凝答道:“你在宮中不知道,京中盛傳,安親王與楚親王兄弟之間出了嫌隙。說是安親王居功自例,自恃被封了鐵帽子王目中無人,在府中對楚親王不敬。楚親王母家戎氏不滿,覺得安親王之所以能有這樣的功勞,全是仗著戎家大軍做後盾。他對楚親王不敬,實為忘。安親王妃卻是給了楚親王一個下馬威,說他既嫁入了陸家,便是陸家內眷。內眷便應相夫教子,整日裡仗著親王頭銜耀武揚威不成體統。而且他們成婚一年,從未去夫家盡過孝道,直說楚親王不賢不德,沒個為郎君的分。”
宗源:……
流言已經傳到這種地步了嗎?
其實蘇婉凝說的還是精簡版,真實版流言更恐怖。
什麽安親王妃指著楚親王的鼻子罵他狗東西,楚親王推了安親王小產了,安親王摔了小世子叫了宮裡的太醫,楚親王把秦驍王的腿都打折了!
反正流言這種東西,傳來傳去就會傳成了不得的樣子。
宗源吞了吞口水,忽然有點兒想笑。
總覺得陸含之這種人,幸虧自己不再與他為敵了,否則還真不好對付。
在宗源這裡呆了一會兒蘇婉凝便離開了,看著蘇婉凝離開小玉居,宗源的臉色又重新陰冷了起來。
如今他更是能覺得到蘇婉凝和姐姐的不同之處了,姐姐哪怕是什麽意識都沒有了,見到他的第一件事還是剝蓮子給他吃。
而她又做了什麽?
讓自己心愛的小弟弟,委身給狗皇帝。
來這裡了半天,卻連半句問候都沒有。
他來心裡對此還有最後的一點懷疑,如今卻連半點懷疑都不剩了。
他的姐姐,真的變成了一個傻姑娘。
而這個蘇婉凝,卻頂著姐姐的身份和臉,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宗源閉上了眼睛,重新睜開時,眼已經更加堅定。
安親王府,打得不可開交的安親王妃和楚親王正坐在桌前一起研究教材。
雖然陸含之的第三個任務已經做,但是教材還有很多需要善的地方。
宇文玨的懷中抱著阿蜢,拿著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有意無意間和陸含之聊著:“你覺得什麽時候讓母妃去請示父皇比較好?”
陸含之想了想,說道:“讓流言再飛個兩三天。”
等到流言傳到皇帝的耳朵裡,這件事就會好辦很多。
而且,皇帝會非常樂意的去促成這件事,哪怕順便搭上一個五皇子宇文琴。
宇文玨把自己所寫好的課程安排放到了陸含之跟前,又把阿蜢放到了小搖籃裡。
陸含之在那張課程表上圈圈畫畫一通,說道:“為什麽還排了兩節生育與繁衍?”
宇文玨看了看,說道:“哦……這是針對郎君的課程,衝雲說讓郎君自小了解生理知識,對他們以後的生活更有幫助。這兩節普通生是沒有的,他們隻上每月兩節的生理常識課。”
陸含之點頭,他倒也沒有對大昭的郎君文化給予置評。
畢竟男男相戀時有發生,若是他們遭遇父母反對時,還有這樣一條路可以走。
如果真的徹底規避了郎君這條路,也的確會將一些人的路封死。
只是以後聖藥的管理必須要嚴格規劃化,至少要問過男童自己的意願,才能給他服食聖藥。
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如今,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再說。
整理了課程表,陸含之說道:“不要因為我們的事,耽誤了學生的課程。讓那位先生開始安排著給學生上課吧!再選一個後勤管事出來,負責給學生們安排宿舍。對了,再選一個宮裡退休的老嬤嬤,負責女生宿舍和女生禮儀方面的事。”
宇文玨應聲:“不用你吩咐,我已經安排好了。有個姓丘的嬤嬤,剛滿四十,年輕力壯,是母妃宮裡退下來的。”
陸含之打了個響指,衝著宇文玨豎了個大拇指:“二嫂辦事我放心。”
宇文玨無奈,晃著阿蜢的搖籃說道:“外面那些流言,含之你聽說了嗎?”
陸含之答道:“略有耳聞,總之不是什麽好話,傳來傳去就越來越不堪入耳,二嫂不要聽他們瞎逼逼。”
宇文玨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我還真想象不到,我們兩個撕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陸含之笑,托著腮說道:“老實說,我不單想象不到我們兩個撕起來的樣子,我連二嫂和任何人撕起來的樣子都想象不到。”
在他心目中,二嫂就是個永遠不會和人理論,不會與人高聲語,永遠不會失了自身體面的謙謙君子。
宇文玨怔愣片刻,說道:“好像是這樣……”
陸含之覺得,他和宇文玨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和任何人都能撕起來,一個和任何人都撕不起來。
這兩個奇的性格,卻嚴絲合縫兒的合得來。
這會兒剛好宇文琝和陸煦之回來了,一見他倆有說有笑,便都圍了過來。
一個懷裡還抱了阿蟬,陸含之一抬頭,便見阿蟬把自己弄得像只花臉貓兒一樣,手裡還拿了塊黑漆漆的泥巴。
陸含之:……
啊,潔癖要犯了。
陸含之怒瞪著阿蟬,問道:“怎麽回事?在哪兒搞的?這都是什麽?”
阿蟬瑟瑟發抖,往宇文琝的懷裡鑽。
宇文琝難得護崽一次,說道:“哎……含之,只是玩泥巴而已,要不……別打了?”
陸含之:……
我什麽時候說要打了?
他只是叫來了鸞鳳,抱去把阿蟬洗乾淨。
卻見陸煦之已經把阿蜢抱了起來,阿蜢吐出小舌頭,又很熟練的吐了個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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