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為什麽一定要和你一起?”唐措真誠發問。
“因為你還欠我錢。”靳丞也真誠地回答他。
唐措瞬間面無表情,轉身走回床邊準備休息。靳丞看他把超市塑料袋裡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又把剁骨刀塞進枕頭底下,說:“你是打算半夜謀殺教官嗎?”
唐措回頭,“我更好奇你為什麽半夜的時候還會在這裡。”
靳丞攤手,“因為我把隔壁讓給池焰了呀。”
唐措:“跟我有關系嗎?”
靳丞:“我說有就有。”
唐措想跟他打一架。
算了,打不過。
十八歲的唐措還能無所畏懼地出手,然後被教官按在地上摩擦,二十四歲的唐措已經開始講究謀定而後動——比如半夜趁他睡著的時候下黑手。
靳丞眯起眼,直覺告訴他唐措在想些不太好的事情,就好比從前在軍營裡的時候。大李他們總調侃靳丞,你遲早有一天陰溝裡翻船,被個新兵蛋子以下克上,不過靳丞不在乎。
他覺得唐措像隻小老虎,遲早會變成百獸之王的那種,別人逗貓他逗老虎,多牛逼。
不過靳丞最後還是沒在唐措房裡住,怕被老虎咬了,沒地兒打疫苗。他也沒跟唐措說去哪兒,隻徑自走出房間,下樓,離開了東十字街。
唐措站在窗邊看著,目光幽遠。
半個小時後,F區紅寶石酒館。
“叮鈴”的風鈴聲中,靳丞推開門走進去,輕車熟路地跟候在門口的服務員打招呼,“一杯招牌白蘭地,你們老板在嗎?”
服務員穿著乾淨整潔的西式製服,彬彬有禮,“在的,先生,19號包廂。”
靳丞點點頭,便徑自往19號包廂去。
這家酒館跟其他的小酒館不同,典型的巴洛克風格,奢華、浮誇,每一個角落裡都透著金錢的氣息。與之對應的是菜單上昂貴的價格,哪怕只是一杯普通的啤酒,都得花掉玩家四分之一個點數。
酒館裡幾乎沒什麽客人。
靳丞在19號包廂等了一會兒,門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著跟店內裝修同樣奢華的長發男人。他五官妖異,鳳眼上挑,一身紫色西裝獨領風騷。
“我前天還跟黑帽子打賭,說你最近悄無聲息的是在幹什麽大事,原來是又回被打回F區了?”他隨手把一杯酒推到靳丞面前,大拇指上一枚紅寶石戒指殷紅如血。
“你們一天到晚廢話怎麽那麽多?上輩子怕不都是啞巴。”靳丞接過酒喝了一口,語氣戲謔又冷淡。
對方也不在意,背靠著卡座姿態慵懶,“說吧,找我幹什麽,你總不會對F區感什麽興趣吧?”
“我為什麽不能感興趣?我要F區現有的玩家和任務情報,越全越好,著重兩個人,一個叫安寧,一個叫池焰。”
“你腦子壞了?”
“你只要回答我有沒有?”
“情報我當然有,紅寶石酒館從不自砸招牌,但我很想知道為什麽?上一次你被罰回F區,在這裡待了一個禮拜就走了,你要那麽多情報做什麽?”
靳丞搖晃著酒杯,反問:“你想從我這裡套情報,什麽價格?”
對方笑笑,“給你打八折。”
“對半。”
“你是商人還是我是商人啊,價開得比我還狠。”
“你不知道嗎?蘇州人砍半價。”
“你祖籍不是北京的?”
“哦,我徒弟來了,他是蘇州的。”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把你趕出去?”
對方快被靳丞氣笑了,這是什麽砍價歪理,不過靳丞的話倒是給他露了一個重要信息。他思忖著這聲“徒弟”到底有幾分真,末了,爽快道:“就給你半價,兩百個點。”
靳丞放下酒杯,“成交。”
“我會打好招呼,只要是我的地盤,以後看見你這徒弟禮讓三分,但你得告訴我你徒弟是哪一個啊。”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你不護犢子會死嗎?你是老母雞嗎?”
“關你屁事。”
靳丞仰頭喝下最後一口酒,放下酒杯就拍拍屁股走人,來也瀟灑去也瀟灑,看得人又氣又無語。
走到一半他又回頭大爺似的叮囑一句,“記得把東西給我送到東十字街。”
回答他的是一隻凌空飛來的酒杯,靳丞歪著腦袋避過,“哐當”一聲那杯子就砸在柱子上,好幾十萬大洋就這麽沒了。
靳丞聳聳肩,反正砸的也不是他的錢,一點兒不心疼。
離開紅寶石酒館,他又回到了東十字街。
街上的人都散去了,臨街的房子大都窗戶緊閉,偶有幾個人探頭出來看,也很快縮回去。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各方的角落裡都藏著好幾雙眼睛,在暗中窺探一切。
這些眼睛裡,有池焰從靳丞那兒活學活用的結果。所謂菜刀幫說到底只是勉強聚起來的一盤散沙,距離真正立足還差得遠,能守住東十字街這塊地盤就已經夠厲害了。
至於另一些窺探的目光,則來自更遠的地方。
有關於東十字街的消息在夜色中一層層傳遞出去,有一部分歸於沉寂,也有一部分掀起波瀾。
F區靠近中心區的躍層住宅裡,一個男人直接從吊床上摔了下來,捂著屁股問:“你說什麽?”
“是個臉上有疤的男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