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江河的正是窗邊的男人,他聞言沒有再說話。
“十二樂章我一定要拿到手,不管拿著它的是靳丞還是誰,擋我路的就得死。”
同樣的討論發生在高級區的各個地方,不同的人得出了不同的結論,甚至是低級區的許多人也在觀望。
譬如剛剛升到E區的安寧小隊,有人琢磨著,按捺不住心動地說:“要不我們偷偷去東十字街探探情況,他們大佬鬥法,說不定我們能渾水摸魚。”
安寧氣得一腳踢上去,“你就算拿到了十二樂章,你保得住嗎?想死別拖上我們所有人。”
外面如何喧囂,此刻正在東十字街的唐措都聽不見。
靳丞又在削蘋果,他削蘋果是一刀流,果皮從頭到尾不斷,能有多長就有多長。唐措坐在他對面,覺得那顆蘋果就像自己的頭,時刻有被削掉的風險。
“你不要去做準備嗎?”唐措問。
“我在做啊。”靳丞微笑,“我打算用蘋果毒死他們。”
“……”
“怕了嗎?”
我好怕怕哦,唐措面無表情。
靳丞實在拿他沒辦法,說到底,唐措中招這事兒也算是被他拖累的。站起來,靳丞把銷了皮的蘋果丟到唐措手裡,終於出去幹正事了。
臨了,他又回過頭來警告:“不準給我扔了。”
門關上,唐措撇撇嘴,哢擦咬了一口——甜的。
時間緩緩流逝,唐措癱在椅子上,慢慢從亞健康患者變成了一具還在喘氣的屍體。池焰風風火火從黑帽子雜貨鋪回來的時候,推開門嚇了一跳。
“哥你怎麽了哥!”說著他就要去探唐措的鼻息,唐措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但池焰跟他沒有那個默契度,無法體會。
你的哥哥從節能模式迅速切換至暴躁模式。
“我沒死呢。”唐措坐起來。
“哦哦,雜貨鋪裡也沒有疫苗賣,這個雜貨鋪不太行哦,完全不像外面傳說得那麽牛逼啊。不過它還挺先進的,無人售貨,老板都不在。”池焰說。
老板在,你可能就被打死了。
唐措打開人物面板看了眼生命值,上限掉到63%了,但還能活。他其實一點兒不擔心,死了也不過去監獄走一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池焰完全把他當病人看,又是倒水又是問他難不難受,過一會兒出去轉一圈看了看情況,回來又巨細靡遺地把情況說給唐措聽。
“才半個多小時,最早感染的已經全部死掉了,後續又感染了幾十個,人數越來越多,太可怕了。”池焰說這話的時候,身體都不禁抖了抖。雖說那些人只是去了監獄,不算真正的死亡,可化成膿水而死比被人用刀殺死更讓人恐懼。
許多玩家被科普過監獄的可怕,不敢繼續待在東十字街,想要離開。可這時候又有誰敢讓他們出去?
東十字街的各個路口明裡暗裡都多了許多人,有人手裡明晃晃地攥著刀,誰敢出去,恐怕立刻就是被殺死的命運。
恐慌逐漸滋生,肆意擴散。
“早知道就去做那個什麽任務了,哪怕在副本裡也比現在好吧?”
“我受不了了,為什麽我要來到這麽一個鬼地方?還不如讓我直接死了!”
“我是人,不是什麽玩家,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不是一場噩夢?”
“我想回家嗚嗚嗚……我想回家……”
“……”
無數壓抑的嗚咽聲中,終於有人從樓上一躍而下,“砰”的一聲變成地上的一灘血花。
這次,是真的跳樓。
“啊啊啊啊啊!”有人捂著嘴巴尖叫。
突如其來的死亡讓東十字街的恐慌加劇,街外的玩家們遠遠看到這一幕,臉色微沉,卻沒有多大的震驚。
新玩家大多心理承受能力不強,尤其是東十字街,跳樓是正常的,而且往往會引起連鎖反應。
跳樓的,割腕的,上吊的,總有辦法去死。
可真的那麽簡單嗎?
有人在嗤笑,有人保持沉默。
池焰聽見尖叫聲推開窗望出來,看到地上的屍體和血,突然神色大駭。他驀地想起第一次見面那天晚上,靳丞告訴過他的話。
刹那間手腳冰涼。
“不要自殺!不要自殺!”他立刻拿出喇叭大喊,大半個身子都恨不得鑽出窗去,“自殺會比死更慘,相信我,不要自殺!”
永夜城第一法則:生存即是正義。
在如此強調求生的永夜城,自殺這個選項,是大罪過中的大罪過。
池焰的驚天一嗓,嚇得正在窗台邊緣想要往下跳的小姑娘愣住。她呆愣愣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
“你們看,屍體沒有消失。”池焰盡量保持冷靜,可當他看到屍體的變化時,聲音還是忍不住發抖,“他會變成怪物,不能去坐牢重新來過,也不會真的死掉……”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那個跳樓的玩家已經變成了怪物。他染血的背鼓了起來,一隻鐮刀狀的爪子破開皮肉從中鑽出,緊接著是第二隻。他的臉龐開始扭曲,牙齒變得鋒利,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喉嚨裡發出野獸的低吼。
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短短十幾秒鍾,他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變了個樣。
“啊啊啊啊啊!”小姑娘捂著嘴尖叫,拚命搖頭。可卻一個不慎,直接從窗台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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