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丞也注意到了,但既然已經入局,那就只有繼續,他笑盈盈地看著老板,“我們選雙人大頭照。”
120個點數,還付得起。雖然比起單人貴了點,但兩個人一塊兒也好有個照應。只是當他說完,余光瞥見唐措的臉,卻覺得他好似有點抗拒。
只是這絲抗拒來得快去得也快,讓靳丞以為是自己眼花,唐措怎麽會抗拒和他一塊兒做任務呢?
這時老板催著他們趕緊去白色幕布前站定,他要開始拍照片了,靳丞便把心頭的這絲疑惑壓下。
唐措神色如常,唯有他自己知道,剛才他是真的不想要雙人套餐。
在這裡拍照,肯定不只是拍照那麽簡單。回憶照相館,“回憶”兩個字是否有所指向?這是否代表著他們會看到從前的影像?
他不是很希望靳丞看到他死前的場景。
可他沒必要為了未知的事情反而引起靳丞的好奇,於是便按捺下來,跟他一塊兒站到了幕布前。
“看這裡,不要動。”老板舉著老式的閃光燈,一臉不耐煩地按下了拍照的按鈕。
“哢嚓——”強烈的白光閃過,瞬間籠罩兩人。
唐措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登時加重,而在他恢復視線時,不由心道一聲:果然。
出現在眼前的,是2015年的夏天。那一天他很難得地擁有了半天的假期,但因為時間很短,他在駐地也沒有任何親戚朋友可以探望,於是隻身一人走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那是個很熱的夏天,熱得人心躁動。唐措的心情也談不上多好,他怕熱,便拐進了旁邊的陰涼小道,熟料迎面碰上個搶包的混混。
後頭女人的尖叫讓唐措瞬間判斷出實情,於是他飛起一腳,就把混混踹翻了。二十歲左右的唐措,比現在可還要酷多了,把混混踹倒在地時,他的雙手還插在兜裡。
只是誰也沒料到那混混帶了刀,他傷不了唐措還能傷別人。唐措為了保護那個女人,手掌上被劃了一道口子,不是很深,但還是流血了。
說起來這真是個很老套的橋段。
等唐措處理好一切,他也沒把傷口放在心上,打算隨便去藥店買點藥擦一擦。可他剛走出那條小道,就看到路邊了停在路邊的摩托,和靠在摩托上的半年未見的教官。
他擦著墨鏡,漫不經心地投過來一眼,笑著說:“小朋友,你的周末生活很豐富嘛。”
唐措目不斜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
靳丞歎了口氣,戴上墨鏡,發動摩托追上去,又把人給攔下來,“我是能吃了你嗎?幹嘛每次看見我就跑。大李他們說你跟我不對盤的時候我還不信,你還真討厭我啊?怪我以前老點你的名?”
好煩。
唐措停下腳步,“教官,我正在休假。”
靳丞:“好巧,我也在休假。”
唐措:“……”
靳丞:“上車吧,我載你去附近的藥店,順便兜個風。”
唐措知道靳丞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本不想再跟靳丞扯上什麽關系,但最終還是別扭地坐上了那輛摩托。
摩托絕塵而去的時候,屬於永夜城的唐措和靳丞從路旁的大樹後走出來。靳丞抱臂靠在樹乾上,說:“你看你以前,真是又別扭又可愛。”
唐措不予置評。
緊接著,畫面一轉,他們又看到從前的自己坐在湖邊長椅上吃漢堡。靳丞給唐措做了傷口處理,又大言不慚地說要請他吃大餐,以挽救他們岌岌可危的師生關系。
漢堡、熱狗加冰可樂,這就是靳丞所謂的大餐。靳丞,一個鍾愛垃圾食品的現代哲學養生大師。
此時已經是夕陽,湖邊的人並不多。
天氣沒有下午時那麽燥熱了,微風吹過湖面,蘆葦輕輕搖擺,帶來一絲涼爽。時間不早,唐措吃了漢堡就起身準備回去。
可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從口袋裡掉了出來,他彎腰去撿,卻遲了一步。靳丞撿起了手機,說:“唐措,我看過你所有的檔案了。”
唐措抬頭,眼底泛出一絲冷意。哪怕對方是靳丞,是他曾有過綺念的人,他也不喜歡對方擅自翻閱他檔案的行為。
靳丞也看出了他眼中的冷意,反饋給他的是更疏朗大方的笑,“加入我怎麽樣?憑你的實力,一定可以通過小隊的考核。”
唐措微怔。
靳丞翹著二郎腿,一臉痞樣,但說的卻是再正經不過的話。他隨即打開唐措的手機,快速輸入一個號碼,又按了幾下,才丟還給他。
唐措的手機,聯絡人一共才存了三個,也沒有下載任何支付APP,所以是沒有設置密碼鎖的。
“有事就給我打電話。”靳丞也站起來,高出半個頭的身高恰好把唐措罩住。他微微低頭看著唐措,說:“料你也不會特意去記我的號碼,你這運氣又那麽背,好端端走在路上都能碰到搶劫犯,我把我設置成了你的緊急聯絡人。當然,你要是沒什麽事只是想找教官談談心,我也歡迎之至。”
唐措問:“為什麽?”
優秀的人很多,靳丞要挑人,不缺他一個。既然他看過他的檔案,應該知道他這樣的人,出身、學歷,樣樣不行。
為什麽不挑個更好的?
靳丞反問:“我很詫異你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你難道覺得自己不夠優秀嗎?”
唐措很冷靜,越是這樣,他越是保持理智,理智得近乎不近人情,“不是沒有人的成績勝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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