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碎碎念,從道具藥劑說到衣食住行,唐措和靳丞就翹著個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聽他念。聽著聽著就容易犯困,以至於聞曉銘忙活完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唐措已經靠著靳丞的肩睡著了。
靳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動作輕柔地抱起唐措回房。
聞曉銘目送著他的背影,獨自一人站在客廳裡,驀地雙手叉腰仰天長歎——做人難,做單身狗更難啊。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比起當單身狗,做留守兒童更難。
大家都去刷副本了,只有他獨守空城。
唐措和靳丞順利開啟了《月隱之國》的第六環,榮弋也沒耽擱,稍作準備就去了G區。在見肖童之前,他望著紅寶石酒館的方向猶豫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把這份猶豫拋到了腦後。
因為肖童來了。
“聽說典獄長這裡有一份樂章。”榮弋開門見山。
肖童仍然站在高高的塔樓上,望著站在那片開闊大草坪上的榮弋,稍作打量。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隔得那麽遠,聲音卻還聽得一清二楚。
也不會被第三個人聽見。
肖童承認得爽快,“所以呢?”
榮弋微笑致禮,“鬥膽請典獄長大人把那份樂章讓給我。”
肖童挑眉:“憑什麽?”
榮弋:“就憑我知道你為什麽急著找接班人。”
聞言,肖童眯起眼,下一秒他就出現在榮弋身前。四周的草葉無風自動,為他空出一條路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肖童驀地笑了笑。
“知道。”榮弋神色如常,“K與你做了交易,但他沒有告訴你那個消息的來源是誰,對嗎?”
“是你?”
“是我。”
得到確認,肖童的表情頓時變得玩味了起來,手中甩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掌心。他沒急著追問更多,腦子裡把榮弋和K以及他們周圍所有人的關系到盤點了一遍,享受著真相抽絲剝繭的快感。
他突然想起深紅的事情,榮弋似乎也牽扯其中。
肖童雖然常年待在G區,並不能外出,但G區裡多的是各區趕來坐牢的人,他還是能從他們口中得到許多其他區的消息。
榮弋此人,普普通通、無甚特色,提不起肖童半分興趣,可此時肖童發現自己好像低估了他。或者說,是對他的判斷出現了根本上的差錯。
“你到底是誰?”他問。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我們來談談林硯東吧。”榮弋稍稍正色,“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燕雲的氣息,甲00109,屠神小隊的隊長。這個變化是在G區發生的,我想你一定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又怎樣?”
“他敵不過燕雲的,我怕他終有一天會遭到反噬。到時候站在你面前的是林硯東,還是燕雲,根本無法判定。”
聞言,肖童下意識蹙眉。可隨即他想起那天送林硯東離開時的場景,眉頭又驟然松開,透出一絲冷漠來,“這關我什麽事。”
榮弋微怔,沒想到肖童會是這反應。如果肖童對此真的無動於衷,那事情就難辦了。他略作思忖,道:“林硯東斷了一條胳膊。”
肖童再度蹙眉:“我說了跟我無關。”
榮弋:“也許吧。但你不想在離開之前,看看故事最後的結局嗎?哪怕你跟林硯東劃清界限,可過去幾十年的糾葛不是輕易能斬斷的。哪怕你離開了,往後的幾十年裡,你依舊會不斷回想起在這裡發生的事情,無法掙脫,而你等得到回來的那一天嗎?等你回來,這裡早就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這四個字,榮弋說得格外沉重。
肖童的心也不由得跟著他的語氣一塊兒沉降,他討厭這種感覺。物是人非,在他過去幾十年的人生中,經歷的還少嗎?如果不是這樣,他怎麽會想要再去新世界看一眼。
那是他對自己的交代。
可榮弋的話,無疑給他預設了一個糟糕的未來。他的眸中掠過一絲戾氣,看著榮弋的目光也愈發不善,那根甩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無形之中散發出的威壓讓榮弋肩頭一沉。
它在迫使他下跪。
榮弋打起精神抵抗,“我隻想要樂章,你既然打定主意離開,拿著它也沒用。”
肖童不語,只是盯著他。
四周溫度驟降,草葉都開始顫抖,尤其是當甩棍化作手杖插入地面時,它們齊齊地向外倒去,不敢沾惹分毫。
唯有榮弋依舊站得筆直。
良久,肖童終於松口:“那你說,你能用樂章換什麽?”
榮弋暗自松了口氣,“我可以給你提供燕雲的信息。不管你要不要把它告訴林硯東,都由你自行決定。”
肖童摩挲著手杖,沉默片刻,一個“好”字落入風中。
站在塔樓頂上俯瞰一切的烏鴉先生不耐地怪笑一聲,他已經不像剛開始看到00109時那麽一驚一乍了。
只是這群玩家,今天你把我當籌碼,明天我把你當籌碼,勾心鬥角,真是好不無聊。他又看了一會兒,在肖童將榮弋送進副本後,又一個閃現出現在肖童面前。
一人一鴉又回到了那間熟悉的監控室。
烏鴉先生站在花架上,歪著腦袋看肖童,“你們剛才在打什麽啞謎,D22422是誰?他不就是D22422嗎?”
肖童淡然地瞥他一眼,聳聳肩,轉身去泡咖啡。烏鴉先生追在他身後,撲棱著翅膀落在咖啡機上,“你竟然想瞞著偉大的烏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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