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措蹙眉,“所以南照先動手了?”
靳丞:“沒錯,他是‘隱’的殺手,他先動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消別人的懷疑。他還可以趁機解了摘星閣的殺局,然後他再死,一切死無對證。荀鈺保下來了,‘隱’痛失王牌,又沒被捏住把柄,自然也可以佔據主動。”
唐措:“荀鈺的目的?”
靳丞:“他父母雙亡,是回來復仇的。”
仇人是誰倒是不重要,想也知道是權貴階級,而且不是普通權貴,這才需要‘隱’的存在,需要荀鈺下這麽一盤大棋。
至此,荀鈺和南照的故事明朗了。能成為一個殺手,南照的身世也必定坎坷,他跟荀鈺兩個人,從最初的師徒之誼到最後的為君赴死,難說誰欠誰。
荀鈺是否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他真相,這也無從考究。只是唐措隱約從這個故事裡看出一絲別的苗頭來,他不禁看向燕雲,問:“你們呢?”
他問的是你們,而不是你。
燕雲驀地歎了口氣,瞥著冷繆的目光充滿了意味深長,“我們是兄弟。一個隱姓埋名當了殺手組織的首領,平時還在路邊賣賣冷飲,還有一個卻活得光明正大,仕途坦蕩,你說是不是個很老套的故事。”
不管老不老套,這都像是在影射什麽。
兄弟,師徒。每個人的劇情線,或多或少都與自身的經歷有關。
這時,冷繆被遠處亮起的燈火吸引了注意力,舉目望去,他在腦海中將這些燈火逐漸勾連,最終形成了——“似乎……是朵蓮花?”
唐措也看過去。經過玩家們的口口相傳,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點燈的事情,光亮驅散了黑暗,而原本被白燈籠照得陰森可怖的開封府,也終於有了一絲人氣。
燈火散落全城,雖然還是少數,但站在最高的摘星閣頂往四周看,還是能隱約看出一個蓮花的輪廓。
“隱”的標志就是一朵蓮花,這很好聯想。
冷繆看向唐措,眼神示意:現在怎麽做?
唐措又看向靳丞和燕雲,該怎麽做,不得這兩位始作俑者來說?靳丞便只能和燕雲相視一眼,做了個請的姿勢。
燕雲迆迆然走上前來,道:“另一種通關方法我是真的不知道。烏鴉先生在針對我們,這不是謊話,他不可能把另一種方法直接透露給我。但照如今這個局面看,這個陣就是通關的關鍵。等所有人把劇情點點亮是不可能的,已經有一部分玩家折損了,這朵火蓮花不可能最終成形,所以通關的辦法與這個陣有關,但不是將它描摹出來這種方式。”
冷繆嗤之以鼻,“廢話。”
他忽然後知後覺地想到,靳丞一開始對唐措隱瞞了“凶手牌”的存在,那他和燕雲這一路上都沒找到其他相關的劇情點,是不是燕雲故意誤導?
這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靳丞挑眉,“所以呢?”
燕雲聳聳肩,“劇情毫無提示,系統隻字不提,我能有什麽辦法呢?不如你告訴我烏鴉先生到底是誰,我好找他評評理?”
燕雲將話題導向烏鴉先生,雖有刻意轉移話題之嫌,但他說的確實沒錯。這怎麽看都像是烏鴉先生乾預過後的結果,真正的烏鴉先生,權限應當比老鼠那個假貨的大得多。
甚至可能超出他們的預料。
“你難道到現在還沒猜出烏鴉先生是誰?”靳丞不信,而且他一直還有個疑問。他們知道烏鴉先生的身份有假,是得益於燕雲和林硯東的提示,否則根本不會往這方面去想,那麽燕雲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地開始懷疑?
靳丞這麽想,也就這麽問了。
燕雲笑笑,揣著袖子,大方回應:“打個比方吧。屠神之後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果說神靈是天空的主宰,是一切之造物主。那麽烏鴉先生就是地上的君王,是神靈意志的執行者。但你見過哪個君王是事事親為的?來給你傳旨的,通常都是太監。”
這比喻,真是過於貼切。
冷繆不禁問:“你就不怕烏鴉先生現在就過來打你?”
燕雲聳聳肩,“皇帝哪會親自來打人,他只會下旨搞死我,譬如現在,我們不就被困在這個副本裡了嗎?連出去的門都不知道往哪兒開。”
冷繆:“你還挺搞笑。”
燕雲:“我很開心,繆繆,你也會開玩笑了。”
冷繆:“閉嘴。”
畫面收入K的眼底,他笑著,連道三聲“有趣”。雖然燕雲膽大到屠神,雖然K給了他最重的刑罰,但他並不討厭燕雲。
K不討厭任何人,他只在乎有不有趣。
此時此刻他正坐在湖面遊蕩的花船裡,一盞紅燭照亮了他的側臉。他支著下巴,拿著白玉酒杯,目光越過窗戶,落向了遠處摘星閣高高的塔尖。
他開始思考今天晚上的事來。
K發了兩張凶手牌,一張給靳丞,一張給燕雲,還特地安排了跟他們自身有所關聯的劇情。他這麽做,就是想看看在記憶消除的情況下,他們能玩出什麽花樣來,故事的走向會不會有所改變。
靳丞和燕雲都是絕頂聰明的人,聰明人做事卻時常聰明反被聰明誤,因此當K看到靳丞隱瞞了“凶手牌”的消息,而燕雲一路誤導冷繆時,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他們最後打起來就好了。
可是沒有。
結論:唐措真的是一個毫無情趣的人,石頭精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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