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聞曉銘看向靳丞:“關鍵在於老大你還能不能拉動弓弦,把它射出去。”
這個問題毫無疑問為聞曉銘換來一個爆栗,他捂著額頭,哭訴道:“你就不能讓我稍微耍一會兒帥嗎!”
靳丞揉揉手腕,答:“不能。”
再怎麽樣也不能在男朋友面前失了威風啊,你個缺心眼兒的。
“事不宜遲,開始吧。”唐措道。
“好。”靳丞也不拖泥帶水。破除壁壘無需選擇特別的場地,只需開闊處即刻,一行人便轉移至旅館天台,冷繆也帶著老鼠出來了。方案是老鼠提供的,他當然也得在場。
“這樣就可以了,但我不能保證裡面的人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你們知道這種事不確定的因素很多,我……”老鼠仍稍顯忐忑,絮絮叨叨,情緒不穩。
“放心。”靳丞果斷召出機械弓,拿起了箭,唇邊帶著一絲篤定的微笑,道:“莉莉絲只要看到我的箭,就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余一一也不是個蠢人。”
爾後他迅速收斂了笑意,沉重的金屬箭搭上弓弦,用力拉開——他拉弓的速度不快,手臂、背脊肌肉緊繃,甚至全身都進入了戰鬥狀態。
誰都看得出這弓弦難拉,箭的沉重影響到了弓弦,但靳丞的動作很穩。無論是箭尖揚起的弧度,還是他雙腳開立的姿勢,都恰到好處地為這一箭服務,不偏離一點、不浪費一分。帶著堅決、帶著勇氣,拉開這一張弓,然後——
射出去!
“咻——”長箭離弦而去。
池焰隻覺自己還沒準備好呢,那箭就裹挾著自己的全部心神飛向了夜空。超絕的速度,卻帶來仿佛慢鏡頭回放一般的視覺觀感,讓眾人清晰得看到了【破陣】符文的燃燒。
符還在,燃燒的只是咒文。
金色的火焰又點燃了箭本身的黑色魔紋,雙色交纏如同神魔相爭,所產生的巨大能量切割空間、切割時間,直至切割天幕。
“轟!”金色咒文與黑色魔紋倏然脫離箭身,繞著長箭如同DNA螺旋,隨著箭尖一塊兒鑿向天空。
突如其來的震響讓永夜城內的所有人不禁抬頭仰望,他們看到那射向天空的一箭,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
“這又是怎麽回事???”
“誰乾的!?”
“這是要捅破天了嗎?”
“臥槽——”
萬眾的驚呼聲中,靳丞被箭射出的反作用力震得差點後退一步,卻被一隻手恰到好處地扶住。他回頭,正是唐措。
旁邊的聞曉銘緊緊攥著拳頭,雙眼死盯著箭與天空的這場對峙,又擔憂又興奮。其余人也不遑多讓,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場對峙的結果。
到底是這箭捅破了天,還是天永不可戰勝?
冷繆的異度空間裡,氣氛卻已將至冰點。
“林硯東!”肖童隔著欄杆扶著林硯東的胳膊,失聲大喊,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就在剛才,一直紋絲不動的林硯東突然吐出一口血來,臉色煞白,生機迅速消失。
肖童死死地盯著手背上被噴到的血,那是黑色的。
林硯東蹙著眉,呼吸已經微弱,可他周身纏繞的黑氣卻越來越濃重了,仿佛壓抑不住地要從他身體裡跑出來。肖童看得目眥欲裂,可不管他怎麽做,林硯東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張三作為唯一一個看過當年景象的局外人,看著這一幕,一顆心揪著,窒息感再度上線。他知道此刻應該做些什麽,至少得盡快通知唐措這裡的異樣,而就在這時,他隱約聽見了一些聲響。
那是絕望的求助、刺耳的咒罵、無力的呻吟,種種聲音摻雜在一起,讓張三終於能夠稍稍體會老鼠的心情。
他甚至覺得林硯東的身體快爆了,不是徹底毀滅,就是徹底入魔。
“冷繆!”
“唐措!”
“喂!有人在嗎!”
張三奮力疾呼,又緊接著跑到囚籠前。此時他也顧不上心裡對肖童的忌憚了,他怕肖童也因此失去理智,他直接抓住肖童的胳膊問:“你不是說你或許能殺他嗎?來不及了,他這個樣子鐵定完蛋,現在就得動手!”
肖童咬著牙,“可他根本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我要怎麽牽製他,再殺了他?!”
親手殺死林硯東,對肖童而言已經是孤注一擲、堵上性命的決定。他不願意讓舊友徹底墮入深淵,那是對他過往幾十年付出的褻瀆,是他唯一還能為林硯東做的事。
可他現在能怎麽辦?!
或許在那天他目送林硯東離開監獄大門的時候一切就都完了,他沒能早一步發現真相、沒能在那個時候叫住他,等到再見時,他甚至已經換了一個軀殼,連唯一能袒露靈魂的眼睛都閉上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當林硯東再次睜眼時,就代表屬於他的靈魂已經徹底死去了。
肖童話裡的激烈情感讓張三再次怔住,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這太難了。可肖童沒有沉默多久,張三很快聽到了他變得沙啞的聲音:“你退後。”
張三遲疑,他察覺到肖童可能要做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但他沒辦法阻止。
怎麽阻止呢?
根本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肖童眼睛死死地盯著林硯東,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了掌心,再摘下手腕上的金色小鈴鐺套在傷口上。鮮血浸染了鈴鐺,讓鈴鐺聲似乎變得更加清脆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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