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措回了一趟宿舍,見到了自己的五個鬼友。
吊死鬼把自己吊在了窗戶上,梳頭鬼的頭髮長到了兩米長,兩個病死鬼身上散發著黑色的霧氣,像是疫病在擴散,瞧著讓人心驚。溺死鬼則臉朝下地趴在破了的水床上,水流了一地,他整個鬼被水打濕了,面色青白,像一具浮屍。
唐措一進門,五雙鬼眼齊刷刷看過來,就連原本背對著他的吊死鬼,都慢悠悠地轉過身來,雙眼突出地瞪著他,忒嚇人。
這個時候,唐措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自殺鬼,應該割一下動脈以示敬意。不過他也沒有自殘的癖好,直接道:“剛才宿舍裡藏著個活人想殺我。”
鬼友們瞬間暴躁,梳頭鬼尖叫起來,頭髮無風自動,聲音震得玻璃應聲破裂,“是誰?!殺了他,我要殺了他!他破壞了我的美容覺!”
吊死鬼卻忽然盯著唐措手裡的傘,紅著眼睛問:“校花的傘為什麽在你手裡?”
唐措蹙眉,“校花?”
兩個病死鬼也垂死病中驚坐起,“是啊,這不是校花的傘嗎,我見過她撐這頂傘!說,你什麽時候認識的校花,什麽時候跟她搞到一起的!”
校花。
唐措瞬間想到他藏在床縫裡的那張寫真,再到他撿到那把傘、鬼友們的激動反應,校花一定有問題。
他立刻奪門而出,奔著女鬼宿舍樓而去。可就在他抵達女鬼宿舍樓底,剛要往裡衝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忽然從頭頂墜落,就直直地砸在距離唐措一米遠的地方。
勁風刮過他的鬢角,迸濺的鮮血和腦漿濺在他的雨靴上,極快的變故之後是時間被無限拉長的慢鏡頭。
唐措轉頭看到地上的屍體,心臟劇烈跳動,一時間讓他的耳朵裡只剩下心跳聲,眼裡只有那張流著血的睜著大大的眼睛無力看著天空的臉。
是照片上的校花。
她是仰躺著摔在地上的,後腦破裂,四肢都摔斷了,呈現扭曲的詭異的弧度。就像一個破損的玩偶,雖然壞了,卻還是顯露出驚人的美貌。那張臉畫著淡妝,一點兒鬼的樣子都沒有,隻眼睛失去了神采,變得空洞,又仿佛蘊藏著無限的哀傷。
“啊啊啊啊啊——”尖叫聲打破了唐措的慢鏡頭播放,他倏然轉身,只見兩側宿舍樓裡幾乎所有的鬼魂都探出頭來,黑壓壓一片,仿佛陰雲籠罩。
校花之死仿佛刺激到了他們,他們尖叫著、瘋狂地跑動、撕扯,歇斯底裡。道路兩側的鬼火因此而顫抖,忽明忽暗,壓抑的氣氛讓唐措一度感到窒息。
窒息是字面意思上的窒息,他覺得喘不過氣來,仿佛被困於一個無法掙脫的囚籠,又或是被按在冰冷的水裡,沒有自由。
可鬼魂們叫歸叫,卻沒有一個鬼圍上來。
唐措深吸一口氣,動作利落地蹲下來檢查屍體。校花的死法跟其他的鬼都不一樣,但她又不可能是那個凶手,因為唐措雖沒追到凶手,但從他的背影看得出他是個高大的男人。
而且校花已經死了。
唐措粗略檢查過校花身上的傷,確定她死於墜樓,伸手想解開她衣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傷口,卻又頓住。
眾目睽睽之下,哪怕是在副本裡,哪怕人已經死了,這樣的舉動似乎也過於冒犯。而就在他猶豫之時,他瞥見校花敞開的衣襟裡,似乎藏著一點紅色。
那不是血的紅,比血要淡一些。
唐措當即掀開看,發現她鎖骨下方胸口稍微偏上的位置,有一個花形的淡紅胎記。校花、胎記、桃花、夢境、殺人凶手……唐措的腦海裡迅速閃過關鍵詞,而後迅速往頂樓跑。
如果他沒判斷錯,從她掉落的位置來看,應該就是從頂樓墜落的。
宿舍樓裡的情形已經非常混亂,稱得上是群魔亂舞。唐措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在鬼魂中穿梭,沒作任何停留,不一會兒,便出現在樓頂天台。
天台邊緣果然有她掉下去的痕跡,而且是自殺。
自殺,跳樓。
她站在天台邊緣,背對著樓下,張開雙手自然墜落。
線索在唐措腦海中不斷拚湊,他喘著氣,隱約覺得摸到了一些真相的邊角,於是又馬不停蹄地跑回樓裡,找到校花的房間。
校花住著單人間。
唐措在房間裡找到她的學生卡,生日是陰年陰月陰日,極陰命格。
可為什麽她的死跟其他鬼都不一樣呢?
或許極陰命格也只是個幌子。
這時房間裡闖進了許多的鬼,唐措感覺到陰氣轉頭看,目光瞥見門口一閃而過的某個熟悉身影,立刻追上。
裁決之劍瞬間出鞘,唐措蹬在牆壁上,一個空翻越過眾鬼落在那鬼身前,劍指她的咽喉,“你跑什麽。”
女鬼睜著雙血色的眼睛,陰戾之中透著股驚恐,“你攔我幹什麽!”
唐措逼近,“你跟校花什麽關系?你的舍友死的時候,為什麽只有你一個在洗衣房?”
“我怎麽知道!”女鬼就是昨天僥幸逃脫的那個,起初唐措並未懷疑她,因為凶手就像是瞄準了極陰命格的變態殺手,能殺一個是一個,根本無需考慮他的殺人動機,也不太可能有幫手。可現在看來,不盡然。
“你剛剛為什麽出現在她房間門口?”唐措繼續問。
“她原來也是我們宿舍的,才搬出去沒多久,我看一眼怎麽了!”女鬼越說越激動,神情猙獰,眼看著就要惱羞成怒,繼而狂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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