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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鏽月光》第八章 小樓
四合院裡。

 “下雪了。”李錚忽然道。

 南山聞言,也朝窗外看去。

 北京下起了今冬第一場雪。

 他遲鈍地回過頭來又看李錚,臉上的表情尚有些發怔,他已被李錚帶進了回憶的氛圍中去,李錚卻打算結束在這裡。

 南山對接下來的發展很是好奇,忍不住問:“這樣一個美少年住進你家裡,你就順理成章把他推倒了?”

 “怎麽可能?他才只有十七歲。”李錚這樣說著,沒有繼續講的意思,抬手把最後一泡普洱倒在杯中。

 簡直了!南山有種褲子都脫了就給我看這個的失望。

 他剛才說自己的初戀,掐頭去尾隻說主線劇情,簡單粗暴。

 和他完全不同,李錚把和Lou的初遇描述得萬般旖旎,南山在傾聽中一度忘了故事的主角之一是他現在的心儀對象。

 他隻作為一個純粹的聽眾,沉浸在這場風雪不侵的浪漫裡,當李錚的講述在電影海報上畫句點戛然而止之時,他甚至還產生了點惋惜。

 這麽美妙的開始,最後為何沒能在一起?

 “你們編劇真厲害,都是刀子剜心的回憶,你們講出來都比我們普通人有意思。”他不甘心道,“我強烈申請,要重新講一遍我的。”

 李錚邊喝茶,邊哭笑不得道:“你夠了,這有什麽好攀比的?”

 南山也說不清楚,是嫉妒Lou多些,還是嫉妒李錚真有這麽難忘的一見鍾情。

 他憤憤道:“讓我再講一遍,我也能講得很動人,雖然最後是我被背叛得很慘,可剛開始也是很美好的,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好講,未必比你這段差。”

 “今天就不了,我和畫廊經理人約了九點視頻,要談點事。”李錚的畫廊和酒莊都交給了職業經理人代為打理,但他自己並不偷懶,每周都要過問兩三次。

 南山看看時間,馬上就要九點了,他隻好收了茶具離開,走到門邊,又退兩步,從屏風後探進腦袋來,問李錚:“那下雪了,明天還要去開會看電影嗎?”

 李錚卻似有點走神,慢半拍才答他:“組委會沒通知明天有活動,不用去了。我明天下午要出門,約了人吃晚飯。”

 “是誰?”南山問。

 李錚板起臉來,說:“管閑事,小費沒了。”

 南山笑著跑了。

 他收拾妥當,去前面酒店本部吃工作餐,吃完還回來,他的房間就在四合院正廳對面的南倒房。

 已經十點出頭,正房關了燈漆黑一片,李錚睡了。

 南山這才算是正式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睡是不急著睡的,回房間打起了遊戲。

 夜深人靜,外面一陣陣落雪的沙沙響聲,下得還挺大,明天需要早點起來,叫人來除雪。

 當代年輕人總是要熬過十二點,早睡一分鍾都覺得今天虧待了自己。

 到十二點半,南山才扔了手機就寢,合眼聽著下雪聲,忽又回味起李錚講的故事。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著邊際地想了一陣,南山又把手機拿過來,搜了下關鍵字:1996,紐約。

 當年一月份,紐約迎來了半世紀以來最嚴重的大雪暴,積雪厚度達到數十厘米,對出行和生活都造成了困難,甚至還有人被凍死。

 整座城市被迫大面積停課、停工。

 這是在互聯網上能找到的,對那年那月那場雪的記憶。

 所以那晚以後,李錚和被他收留的男孩Lou,也許會因為雪暴而出行困難,李錚不能去上課,那部迎新春短片也沒法正常拍攝,火車航班都停了,Lou也回不去芝加哥。

 那Lou會找到其他住處嗎?或是,他們兩個一起被困在李錚的家裡?

 獨處的兩個人,會發生什麽?李錚說沒有推倒對方,那是被推倒了嗎?

 越想越精神的南山服了。

 神級編劇李叔叔真是對得起拿過的獎杯,只是講了個相遇,就把他的好奇心完全吊了起來。

 後來到底怎麽了?!

 次日雪霽天晴朗,上午李錚關著門,練了半天書法,等午睡醒了,又要出門。

 因為明確說了是私人約會,南山也不好再厚臉皮地跟去,目送李錚上了車,他才垂頭喪氣回院子裡等著,感覺自己宛如一個深宮怨夫,異常的空虛寂寞冷。

 說來李錚話並不多,多數時間喜歡安靜,但和他在一起,常常讓人有自己時刻都在被關心的感覺,在他面前不小心失言說錯話或是做了不得當的舉動,他也從不會讓人覺得尷尬。

 和這樣的人普通相處都已經是一件如沐春風的事,如果談起了戀愛,只怕是天上人間哪裡也沒在他身邊舒服自在。

 那位Lou,竟然最後會舍得和李錚分開,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在簡寧川說“甜點倍兒好吃”的法式餐廳裡,李錚和他見了面。

 因為昨天下了雪,簡寧川找到機會穿一年到頭穿不到的雪地短靴,還特意戴了頂皮毛一體的雷鋒帽,打扮得活像一個從北極圈來的愛斯基摩人。

 就為了好看。

 在室外還湊合,他得意洋洋,臭屁地問李錚:“我這帽子好看嗎?”

 李錚:“好看。”

 簡寧川:“這靴子是限量的聯名款,帥不帥?”

 李錚:“帥。”

 等進了餐廳,室內溫度高,一落座,簡寧川把帽子一摘,整個人直冒煙,哼哼唧唧道:“乾爹我好熱,這靴子要把我捂熟了。”

 李錚說:“請服務生幫你找雙一次性拖鞋?”

 簡寧川拒絕:“我不要,吃法餐穿拖鞋,我太丟人了。”

 結果就是,雪地靴由服務生收走暫時替他們保管。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兩邊,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下,簡寧川穿著李錚的鞋,腳後空兩指還多。李錚穿了雙服務生臨時找的拖鞋。

 隔壁其他客人看到,不至於大聲議論,但也會稍稍面露詫異。

 簡寧川愧疚地看著李錚。

 李錚倒不覺得有什麽,看他這樣子,故意說:“都多大了?還得我為你做這種事。”

 “乾爹,我愛你,全世界我最愛你了。”簡寧川對他瘋狂比心。

 李錚道:“知道了,不是說你請客?我要宰你了。”

 簡寧川手一揮:“隨便點,我有錢!經紀人剛幫我談好了新戲,我現在真是一棵破土而出的搖錢樹了。”

 他搖頭晃腦,左邊畫個龍右邊畫一道彩虹,cos八級大風中的搖錢樹。

 “是什麽戲?”李錚先問了這個。

 搖錢樹停止搖動,把新戲講了一通,是部公路電影,班底和製作聽起來還過得去。

 李錚點了頭,才又問:“你經紀人知道你來跟我吃飯嗎?就沒說想一起來?”

 簡寧川不知道戀情已經暴露,但知道李錚不太喜歡經紀人,說:“你又不喜歡他,他來幹什麽?故意討嫌嗎?我才不會找那麽沒眼色的經紀人。不是我吹彩虹屁,比他能見風使舵的人可不多見,他心眼多死了。”

 李錚:“……”

 簡寧川明貶暗褒完了男票,偷偷觀察乾爹的臉色,也沒看出什麽,樂觀地想,應該過關了吧,莫得太大問題。

 “不要太早談戀愛,”李錚另外找了切入點,告誡道,“你還太小,學業最重要,畢業以後也把心思先放在事業上,先立業再說別的,懂不懂?”

 簡寧川吞了嘴巴裡的食物,道:“那我爸像我這麽大的時候,都快生我了,不是也沒耽誤他又拿金球又入圍奧斯卡嗎?”

 李錚道:“你爸是特例,能當參照物嗎?”

 簡寧川嘀咕道:“特例特例特例,他哪裡就特例?他就是個弟弟,活著全靠運氣,就因為命裡有個你……哎?!單押×5了?!”差點起立給自己鼓掌。

 李錚滿頭問號,無意中還給×了個6:“亂七八糟什麽東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簡寧川笑噴了,好半天才停下,說,“本來就是,要不是你替他當爹又當媽,他還想當影帝?他最多就是個弟弟……呸呸呸不玩了。”

 李錚:“……”

 簡寧川道:“反正他就是托你的福,不然讓他帶著我試試,我小時候多鬧騰,我都怕了我自己,你這麽好脾氣有時候都能被我氣到,換他?就他那狗脾氣,我跟他待一塊兒,別說二十年,兩天就要雙雙赴黃泉。”

 他做了個歪脖子瞪眼吐舌頭吊死鬼兒的模樣。

 李錚一個頭兩個大,一提到簡華,他和簡寧川就溝通不下去,這就是個死結。

 “你現在比小時候還鬧騰。”最後他隻好一句話暫時終結這不成功的談話。

 他搞不定簡寧川,說到底根源就在他不想和簡寧川發生爭執,也不舍得對簡寧川說過於殘酷的話。

 既希望簡寧川不被別人傷害,又怕自己會傷害到他,束手束腳,投鼠忌器。

 而簡寧川也很鬱悶,每次和李錚說到他爸,李錚總是很維護那個人。

 從他長大到具備了判斷是非黑白的基本能力,就發現全世界都知道華人巨星簡華是拋妻棄子的出軌渣男,他爸也的確就是,脾氣和性格也都爛到了家,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一個鐵憨憨。

 不明白怎麽人人都知道的事實,李錚就偏偏睜眼瞎一樣,總是對簡華諸多包容忍讓。

 簡寧川每次一聽就要爆炸,十幾歲的時候口無遮攔,就因為簡華的事,他還冷嘲熱諷過李錚很多次。

 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都懷疑李錚是欠了簡華幾億美金的債務還不清,才又幫簡華養兒子,又置公序良俗於不顧地替渣男洗白。

 直到今年他才明白,李錚對簡華抱著的究竟是什麽感情,又是為什麽濾鏡開得那麽大。

 李錚住在威尼斯,但他的畫廊在米蘭。

 春天時,簡寧川去那邊玩,順便就跑去逛了下,準備刷簡華的卡買兩幅死貴的畫,就當是和李錚聯手坑簡華一票。

 畫廊裡有幾幅李錚自己的畫作,他不是專業級畫家,就很業余,畫來消遣,被掛出來也只是因為有空位,經理拿老板的作品來展出,並不售賣。

 簡寧川注意到那幾幅畫的署名,不是“Lee”,而是“Lou”。

 他心生疑竇,問經理:“你們老板不是叫Lee嗎?”

 那位女性經理並不知道他是誰,隻當他是來自中國的遊客,看過畫廊簡介,看出他有買畫的意願,對他也很熱情,神秘地說了一串意大利文。

 他找的隨行翻譯轉述道:“她說,這是他們老板在畫作上慣用的筆名,Lou也確有其人,是他們老板深愛了很多年的一個人。”

 翻譯加了句:“我猜可能是一個叫 ‘露’的女人。”

 簡寧川卻知道不是這樣。

 有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他的爸爸簡華,是在好萊塢以華人演員出道前,才改了一個新的中文名字。

 本名是叫,簡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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