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寒假， 大學裡的學生都自由了很多， 不用按時按點上課，他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去玩去找兼職。甚至不少大三大四的學生，都開始四處找關系進劇組， 打算利用寒假的時間拍戲，一來能賺下學期的生活費， 二來也能給自己積累演戲經驗，運氣好的還能走紅被經紀公司簽約。

　徐曉宇跟那些沒有簽約的演員不一樣， 以前是別人羨慕他，現在他居然開始羨慕起別人了，羨慕他們身上沒有經紀約， 可以到處碰運氣找戲拍。而他因為跟OR簽了合同， 合同規定他不能私自接活，否則要賠大筆違約金，還有可能被解約。

　自從《無邪》殺青以來， 這幾個月他沒有任何工作， 只能看著同期進入OR的董婭一個接一個的通告，行程安排地滿滿的。

　他不知道原因出在哪裡，含蓄地問過幾次經紀人， 經紀人便問他能不能空出一大段時間來，徐曉宇有些為難，大三上學期的課業還是挺重的，要是請幾天假還好說，要請上一周兩周的， 就很有可能因為出勤不夠而期末掛科了。

　經紀人就說:“你看，並不是我不安排工作給你，而是你沒有穩定的時間，我想你也不想在上課期間頻頻缺勤吧，如果你因為掛科兒導致最後畢業延遲或者拿不到畢業證，說出去對你的形象也不好。”

　徐曉宇覺得這套說法好像也沒有什麽紕漏，經紀人是真的為他著想，他也沒有辦法去責怪經紀人不給他通告。

　可如今已經快到寒假了，他們寒假有差不多一個半月的時間，如果是製作周期短的劇本或者電影，完全可以利用寒假的時候去拍完，他的經紀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才是。

　經紀人那邊行不通，徐曉宇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涼身上，雖然之前因為他自作聰明讓白涼對他印象很差，但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就算被白涼惡言相向，他也忍了。

　但白涼也不是那麽好聯系的，他的行蹤詭秘，而且徐曉宇也沒有白涼的直接聯系方式，他只能四處打聽，跟白涼的同班同學打好交道，旁敲側擊地問白涼的行蹤。

　“我們已經很久沒跟他一起上過課了，人家可忙了呢，每天都在接代言拍廣告，也不知道他期末會不會掛科。”

　“咱們導師那麽重視他，應該不會讓他掛科的吧？”

　“上周末我還看到白涼了，他去了老師的辦公樓，可能是花錢讓導師給他補課了吧。”

　“真羨慕他呢，連導師都請得動，果然有錢就是好。”

　聽說白涼會去老師的辦公室去補課，徐曉宇特意去辦公樓蹲點，但他一連去了幾天，都沒遇到白涼，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麽，居然連學業都顧不上了。

　沒有遇到白涼，倒是見過幾次從對面圖書館走出來的鬱浩然，鬱浩然自從因為主演了一部網絡劇後，人氣大大提升，現在都已經是校園偶像了，去拿都有人找他要簽名。

　那應該是他自己的待遇才是，徐曉宇嫉妒地看著給人簽名的鬱浩然，心裡恨恨地想。

　白涼最近是真的挺忙，《無邪》的後期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他作為出品人，這部電視劇的質量影響到他的收益，他必須抽出時間來看半成品，然後指出需要刪減改動的地方。

　他在家裡沒日沒夜地看了幾天剪好的電視劇，覺得差不多了，就讓人拿去給國家相關機構去審核，然後是找播映的平台。

　消息放出去，不少電視台都爭先恐後地去瑞利談價錢，他們在《清官難斷家務事》裡見識到白涼的號召力和經濟創造力，《無邪》這部由他投資主演的電視劇，肯定沒有最火，只有更火。

　白涼看好的是TV八台的夜間檔，他通過在拍攝《蓬萊仙島》時結識的朋友聯系到了TV台的人物，對方還記得他主演的《蓬萊仙島》曾經創下什麽樣的效應，於是以每集60萬元的價錢，把衛視首播權賣給了八台。

　這個價格對於熱門IP來說有點低了，但對方畢竟是受眾很廣的國家台，白涼不靠它賺錢，隻用它來製造話題和熱度，提高電視劇的身價。

　他剛跟八台談好合同，聞到風聲的各大網絡視頻平台和地方台紛紛帶著高價上門洽談。

　現在的年輕人更喜歡在網絡上看電視劇，白涼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決定賣出網絡播放權，但因為網絡觀眾多，對方還想獨吞這塊餅，白涼開出了每集800萬的價格。

　最後由國內最大的視頻網站買斷《無邪》的網絡播放權，全劇40集，就花了三億多，堪堪把白涼跟沈珩投資的錢賺回來。

　次播白涼就賣給了H省的地方台，晚上八點到十點的黃金時間，H省的電視台因為網絡視頻的普及，近年來收視率越發慘淡。為了拯救自身的收視，他們看準了白涼的粉絲效應，而且有國家台在前，《無邪》在電視上的知名度大大提升，他們也能沾沾光，借下國家台的東風。

　即使是次播，價格也定在了兩百萬一集，但衝著白涼的人氣，以及之後要邀請劇組特別是白涼到他們電視台做綜藝節目這兩點上，H省的電視台咬咬牙也把它買了下來。

　很快，《無邪》的播映平台就公布出去，播放權一下子賣出四億多，平均一集高達千萬，可想而知人氣多大。

　《無邪》已經在網絡上和電視上進行片段宣傳，開播之日指日可待，粉絲們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利用那短短五分鍾的宣傳片就做了無數個視頻。

　電視劇成品出來後，瑞利邀請了製作組和劇組原班人馬到公司觀看。

　徐曉宇終於有機會見到了白涼，瑞利給他們安排了最大的放映廳，從整部電視劇裡挑出十幾個精彩的片段播放給他們欣賞。

　今天來的演員還不少，連大忙人周齊鳴都來了，大家佔據了放映廳的前幾排位置，白涼跟導演坐在前排最中間，白涼旁邊就是周齊鳴。

　徐曉宇坐在後一排，白涼的斜對角，他想方設法想跟白涼搭上話，但他們之間還隔了兩個位置，坐的都是劇組的其他演員，他也不好明目張膽地找白涼，只能看著白涼時不時側頭跟周齊鳴和導演討論電視劇。

　為了體現一視同仁，挑選出來的劇情每個演員都有特寫鏡頭，白涼跟周齊鳴的最多，然後就是董婭跟舒情，到徐曉宇時，白涼看著他傻乎乎的扮相，才想起來這號人物。

　沒辦法，他殺青之後就一直很忙，先前為了懲罰徐曉宇的自作主張，他讓徐姐停了徐曉宇的工作，沒想到這一停就是幾個月，他太忙了以至於都沒想起來這件事。

　白涼扭頭看了一眼身後坐立不安的徐曉宇，徐曉宇察覺白涼的目光，剛想要跟白涼說什麽，就見周齊鳴指著屏幕上已經切換到他自己的鏡頭，跟白涼說了句什麽話，然後白涼沒有再理會他，轉頭過去跟周齊鳴聊天去了。

　周齊鳴這段時間也很忙，除了上節目，他還要物色下一部影片的劇本，來找他的劇本很多，但質量參差不齊，財大氣粗的惡心片他不願意接，文藝片又不合適他的年齡。

　原本他還在跟白涼聊《無邪》的劇情，聊著聊著聊到了生活上，白涼已經重重複複看了幾次整部電視劇，這會也不想看了，聽周齊鳴聊天還要有趣一些。

　“我想我是真的老了，我看了好幾天的劇本，愣是沒有找到一部合適我的，你看今天到場的演員裡，年紀也屬我最大，再過不久，我就只能給你們當配角咯。”周齊鳴半開玩笑半揶揄道。

　白涼說:“沒有很老啊，您才四十出頭吧，這年紀剛剛好，男人越老越有魅力，不像我，很多角色都演不了，戲路很窄。”

　周齊鳴摸著他剛剃過胡子的下巴，笑得眼尾紋都出來了，問白涼:“你覺得我這個年齡的男人比較有魅力？”

　白涼笑:“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說的吧，帥大叔很吃香的。”

　周齊鳴笑著搖搖頭:“話是那樣說，可是年齡差太大，總會遇到很多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

　白涼想到沈珩，他倒不覺得他跟沈珩之間有什麽大問題，就算有，那也都是一些小事情，雖然有時候覺得沈珩管著他讓他覺得很煩，但很多時候他都很享受沈珩對他無微不至的關心。

　他下意識就應道:“可是年長的男人比較會疼人啊。”

　周齊鳴哦了一聲，笑問:“那你也喜歡年長很多的人嗎？”

　白涼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避重就輕地說:“感覺會得到父母一樣的疼愛吧。”

　他們在瑞利的放映廳待了一下午，看完電視劇節選後，有工作或者有其他事情的演員都相互告別著離開了。

　周齊鳴跟白涼走在一起，突然想起來問白涼:“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頓飯？”

　白涼其實早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聽到周齊鳴提起，他才想起來，尷尬地笑了笑說:“還記得呢，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

　周齊鳴也不揭穿他，笑著說:“既然今天我們碰到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請我吃飯吧，你應該沒有其他什麽事了吧？”

　就算有其他事，也得推後去做吧，白涼想到自己居然欠了別人那麽久的人情，要是再拖下去，不知道又要到什麽時候了。

　欠人情一點都不舒服，白涼討厭隨時隨刻都有可能受製於人的感覺。

　白涼問周齊鳴想吃中餐還是西餐，或者是火鍋，周齊鳴就說隨他便，自己什麽都不挑。

　白涼覺得吃火鍋和西餐對於兩個關系正常的大男人來說有點曖昧了，他跟沈珩吃火鍋的時候都是一鍋燉，筷子在鍋裡撈來撈去，也不介意會不會吃到對方的口水，西餐又太過浪漫了。

　“那就吃中餐吧。”白涼這樣決定道。

　於是他們倆在瑞利附近的商業街找了家格調不錯的餐廳，瑞利大樓坐落在繁華的商業區，這一點倒是很方便。

　他們戴著墨鏡進餐廳，跟服務員要了個雅間，點了好幾樣菜，都是一些很大眾的菜，菜色跟價格一樣好看，但樣式和口感也就一般。

　周齊鳴意不在吃飯，白涼則是挑食，兩人吃得都有些矜持，但為了完成請客的形式，他們倆也象征性地吃一兩口。

　吃到一半，周齊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跟白涼說:“其實剛才在放映廳，我就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但礙於人太多，就沒有問出來，現在你不介意我在這裡問你吧？”

　白涼還在跟碗裡的魚肉做鬥爭，聞言啊了一聲，覺得有些莫名，就問:“什麽問題？”

　周齊鳴笑了笑，說:“你說年長的男人會疼人，是不是代表你也喜歡年長的男人？”

　白涼聽到這話並沒有太驚訝，反而還很淡定，他也不想用那塊魚做樣子了，放下筷子看著周齊鳴笑:“周叔叔這個結論是從哪裡得來的？”

　周齊鳴笑道:“這不是結論，只是個猜測，如果你覺得方便，可以從正面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白涼皺著臉問:“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嗎？”

　周齊鳴:“對我來說挺重要的，因為我想追求你。”

　白涼一臉懵逼，甚至狀態放空了好一會兒，看到周齊鳴還期待地看著他，他搖了搖頭說:“那我的答案對你來說也沒有意義，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周齊鳴也不覺得這個回答讓他意外，他試探性地問:“是上次去探班的那個‘男保姆’嗎？”

　他還記得當時白涼跟那個戴著墨鏡神神秘秘的男人之間默契的眼神，如果沒有猜錯，那就一定是他了。

　白涼不出意外地點了點頭:“就是他，所以我不能接受周叔叔您的好感了。”

　周齊鳴想知道對方到底是誰，為什麽同樣是年紀大的男人，白涼卻能為了對方而拒絕自己，畢竟他們倆應該算是志同道合，甚至他還能在今後的日子裡指導白涼，而對方——雖然看起來也不平凡，但跟白涼有代溝，又不是一路人的話，應該不會吸引白涼多久時間吧？

　“方便透露一下他的身份嗎？他是圈內人嗎？”

　白涼搖頭:“不是。”

　周齊鳴又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又是怎麽在一起的？”

　白涼笑了起來:“周影帝，您難道要改行去做狗仔了嗎？”

　周齊鳴也笑:“你今天跟我說這麽多話，就不怕我回頭就爆料給狗仔？”

　白涼篤定地說:“您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就算這件事傳出去了我也不怕，就看我是想讓它傳，還是截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