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 大家夜裡沒事做都早早回自己房間做自己的事了, 白涼又跟著副導演和指導老師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戲,堪堪到了十點才回房休息。
難得他不纏著沈珩無心工作,按捺得住跟沈珩黏在一起的欲望, 等他回到房間,沈珩已經洗過澡了, 正穿著厚厚的睡袍坐在梳妝台前擦頭髮。
白涼一進門就被裡面的情景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他進錯房間了, 後來才反應過來那是沈珩,於是躡手躡腳地關上門,一臉壞笑地往梳妝台挪動。
沈珩早就聽到了他開門的動靜, 眼皮子往上一撩就在鏡子裡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白涼, 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擦著頭髮,等著看這小東西想做什麽事。
白涼以為沈珩沒注意到他,像個登徒浪子那樣悄悄靠近沈珩, 等走到身後背後, 不給沈珩反應的時間,猛地撲上去用雙手捂住沈珩的眼睛,嗓子扯出流裡流氣的聲調, 吊兒郎當地問道:“小美人,猜猜爺是誰,猜對了爺有獎勵給你哦!”
沈珩聽到白涼學得有模有樣的聲音,嘴角被他逗得向上彎了彎,饒有趣味地配合道:“敢問爺是何方人士?”
白涼見沈珩配合他, 頓時樂得不行,沒等沈珩揭穿他的把戲,他自己就先破功了,抱著沈珩的脖子把腦袋擱在沈珩肩膀上哈哈大笑:“猜不出是我吧!剛才是不是被嚇到了,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沈珩無可奈何地笑著捏了捏他的鼻子,嫌棄道:“還不去洗澡,髒兮兮的。”
白涼整個人賴在沈珩身上,沈珩剛洗過澡,身上還帶著沐浴露和洗發水的香味,混雜在他身上帶著的男香中,好聞得白涼都要陶醉了,完全不想離開。白涼抱著沈珩用力嗅了嗅,這才問道:“你是去外面走廊盡頭的浴室洗的澡嗎?用的習不習慣?”
四合院的房間裡沒有獨立浴室,只在走廊兩邊盡頭設有公共浴室,有的時候洗澡要排隊,白涼住的北房還好,人少,洗澡不用排太久,這也是考慮到給劇組主要人員節省時間去做其他重要的事情。
不過這裡的浴室在白涼這個劇組住進來之前一直是個擺設,裡面除了個水龍頭什麽都沒有,水桶水盆都要自備,熱水也是用電燒的,洗個澡十分麻煩,而且天氣又冷,連個取暖設備都沒有,白涼十分嫌棄。
沈珩沒有白涼那麽嬌氣,應道:“還好,沒什麽不適應的。”
白涼已經拿起桌面的象牙梳子,裝模作樣地梳著沈珩還帶著點濕意的頭髮,沈珩的頭髮不像是混血兒,長得又黑又直又濃密,硬度適中,摸起來手感還不錯。
白涼梳了一會兒,又看向鏡子裡的他們,突然感悟道:“我們倆看起來像不像古代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
沈珩也往鏡子裡看了一眼,他忽略掉自己的樣貌,只看白涼,鏡中那個少年骨骼清秀,面貌是一等一的漂亮,神色中帶著年輕人的熱烈和張揚,像是一顆青蔥的小白楊,無所畏懼。
白涼似乎被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面逗笑了,眼看著就要激動得奔進床鋪,沈珩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皺眉道:“還沒洗澡,不許上床。”
白涼回過頭,見他一臉認真計較的樣子,伸出一根細長的食指,笑著點了點沈珩皺著的眉間,學著古人酸溜溜的語氣調笑道:“娘子真真是嚴格,夫君這就去洗澡,你且在房裡等著夫君,夫君很快就回來疼愛你。”
沈珩一把將他作亂的手指握進手裡,把他打橫抱在腿上,那邊幾個助理不知什麽時候就提著幾桶熱水進來了。
沒等白涼弄清楚狀況,他就已經被沈珩脫得光溜溜,一屁股栽進了熱水裡。
白涼被熱水泡得舒服,大爺似的靠著浴盆,看沈珩在他身上又搓又捏的,不知怎的他就想起劇本中寫的,伶哥兒連二爺洗澡都趕上著伺候,還特地去洋人師傅那裡學了桑拿的劇情。
別人都猜測白涼是因為覺得《名角》的劇本酷似他跟沈珩的故事才選擇這部電影,但誰又知道沈珩跟劇中二爺的情況完全顛倒呢?
沈珩給白涼全身上下搓了一次,抬起頭看到白涼若有所思地發著呆,順手扯過浴巾把人從水裡打撈起來團團裹住,直接帶上床。
浴巾在動作中往下滑落了一點,白涼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寒意,不由自主地往沈珩身上靠了靠。沈珩把他放到床上後要給他拿睡衣,剛轉了個身就被白涼緊緊抓住袖子,他一回頭,白涼就順著他的手臂跪在床上,湊上來跟他接吻。
這個吻來的急切,白涼亂無章法地挑撥著沈珩的心弦,饒是穩重克制的沈珩都有點把持不住,兩人倒在被褥中的時候,沈珩啞著聲音問白涼:“明天不是還要拍攝嗎,你確定要繼續下去?”
白涼趁著這會拚命地呼吸著,等從熱吻中緩過神來,他挪動腦袋要跟沈珩對視,有些紅腫的嘴唇擦過沈珩的臉頰,像是擦出了某種火花,情不自禁地低唔一聲:“沒事。”
帳子便遮起了一室春光。
白涼很久沒跟沈珩一起睡覺,第二天難免有些賴床,往常他六點鍾就摸黑起床了,今天一睡睡到了七點鍾,還是擔心他睡過頭的蘇麗莎來敲門叫他的。
白涼聽到敲門聲,條件反射地久從被窩裡坐起來,他的動作太大,以至於沈珩都被他驚醒了,睜開眼看到他一臉茫然地坐著,呆得可愛。
他耳根下面還帶著一個沒消去的吻痕,昨晚鬧得失去了分寸,兩人很晚才睡,沈珩看了一眼時間,覺得還早,就把他拉到自己懷裡哄道:“要不要再睡一會,這麽早就要開工了嗎?”
白涼在沈珩溫熱的胸膛上蹭了蹭,聲音略帶低啞地應道:“不睡了,今天要把昨天沒拍完的戲份補完呢。”
沈珩難得見一次白涼不賴床的樣子,覺得稀奇的同時也跟著他起身,幫他梳洗穿衣,見他怕冷,還把他穿成一個團子之後才帶著他出門。
白涼昨晚睡得晚,又跟沈珩搞得精疲力盡,出門時眼睛都沒完全睜開,實在沒有精神,蘇麗莎看了看他迷迷瞪瞪的樣子,又快速地瞄了一眼神清氣爽的大boss,不用想都知道昨晚他們倆到底做了什麽了。
她擔心白涼沒休息好會影響今天的拍攝工作,帶他們去前院吃早餐的時候她緊緊跟在白涼身邊,一路上緊張地問白涼要不要把拍攝時間延後一點。
白涼被她吵得煩了,瞥了她一眼說沒關系,他扭頭的一瞬間,蘇麗莎眼尖地看到了白涼耳後那枚已經變色的吻痕,頓時被噎了一下,小聲地吐槽道:“您明知道今天要趕進度,昨晚還跟先生玩得這麽激烈……”
白涼沒再理會她,反而牽著沈珩的手,一步走進了前院的餐廳。
大夥都已經在裡面吃早餐了,見白涼進來,紛紛跟他道了聲白導早上好。
周齊鳴和鬱浩然也注意到白涼進來了,跟不經人事的鬱浩然不同,周齊鳴一眼就看出白涼跟往常有什麽不一樣,他的身上多了幾分被人疼愛過的慵懶和嬌氣。周齊鳴又不動聲色地看了沈珩一眼,只見沈珩一手用筷子夾著個小籠包喂給白涼,而白涼一手拿著杓子一手抱著粥碗,喝一口粥咬一口小籠包,仿佛這種事情很是平常。
白涼完全沒有掩飾耳根那個吻痕的意思,就大大咧咧地由它被人看去,看到的人都心照不宣,也不敢拿這事跟白涼打黃腔,因為白涼看起來實在天真單純,他們難以啟齒,反而像是帶壞小孩,而且他們還要顧及沈珩的臉色,畢竟沈珩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
吃過飯後劇組就往昨天的拍攝片場去了,白涼見沈珩難得來劇組看他,也不願意把兩人本來就不多的相處時間浪費,非要鬧著沈珩跟他去片場,得意洋洋地讓沈珩看他做導演時英明神武的樣子,沈珩自然是什麽都依著他的,就跟著他散步著走到了片場。
等他們倆一路慢悠悠地走到片場,演員們都已經化好妝了,副導演見他過來,顧不得他還跟沈珩手拉著手,就把劇本往他手裡一放,喊他去做準備。
白涼給沈珩安排了一個視野不錯的位置讓他看著自己工作,然後就拿著劇本大步走進了片場,給演員們講戲,他幾乎是剛離開沈珩,就立馬像換了個人似的,渾身上下帶著不容小覷的敬業氣勢,跟在沈珩面前只會撒嬌賣萌的樣子完全不同。
沈珩坐在小馬扎上,眼睛隨著白涼的每一個動作而轉動,臉上始終帶著讚賞的笑意,看起來很滿意白涼的成長。
白涼惦記著昨天拍得不順利的那場戲,上去就問鬱浩然昨晚有沒有認真鑽研,鬱浩然昨晚回到房間後確實跟周齊鳴對了戲,但是因為不好意思,就沒像劇中要求的那樣靠得很近。
鬱浩然忐忑地點了點頭,應道:“昨晚回去跟周老師探討了一下台詞,今天應該可以了。”
白涼拍了拍劇本說好:“那就期待你們一會的表現,可千萬不要再NG了,不然我讓人精心培養的桃花都要謝了,說不定我們都沒拍到那個場景。”
因為白涼要趕在明年戛納電影節前把電影製作完畢,加上他二月份又要回B市過年,所以他決定年前完成拍攝工作,年後留給後期工作,這個時間段還不到桃花盛開的季節,於是白涼早在電影籌備期間就租了個溫室大棚移植了一棚的桃樹,這會桃樹都成活了,很快就能開花。
片場布置好後,周齊鳴跟鬱浩然接著昨天cut的部分在床上坐好,劇組各就各位後,白涼一聲action,拉開了今天的拍攝帷幕。
鬱浩然今天念台詞的神情都比昨天進步了一點點,看來昨晚是真的下了苦功,白涼抱著劇本站在攝像師後面往鏡頭裡看,期待著鬱浩然在緊要關頭的表現。
鬱浩然也很緊張,但他盡量控制住不表露出來,台詞事先背得滾瓜爛熟,順著念就是了,之後的劇情也都存在他腦中,他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靜,然而在投懷送抱的時候他不小心被周齊鳴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驚了一下,像是發現了自己心中藏著的那一點點見不得人的想法後露出來的嗤笑,鬱浩然整個人都慌亂了起來。
白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無奈地喊了cut,又舉起喇叭問他們這次又是因為什麽NG。
鬱浩然心裡都是周齊鳴看穿自己想法的恐慌,惴惴不安地等著周齊鳴先解釋,因為他的理由實在站不住腳,劇裡二爺的表現按理來說確實就是像周齊鳴演的那樣,只是鏡頭裡分成了兩個鏡頭拍攝,鬱浩然投懷送抱的時候周齊鳴其實不用露表情,但是露了也不能說他做得不對,只能說他敬業。
明明昨天拍攝的時候,周齊鳴只需要保持靠在床頭的姿勢,為什麽今天就……
難道是昨晚自己跟他對戲的時候,就已經被他發現了自己的想法?
鬱浩然心虛得不行,隻好保持沉默。
周齊鳴的表現是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白涼不會追究他的責任,而鬱浩然保持沉默,自然出錯的就是鬱浩然了。
白涼的質問得不到當事人的回答,一時劇組的氣氛又有點低氣壓。
周齊鳴見鬱浩然像做錯了事那樣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樣子,不知怎麽的久動了惻隱之心,為他開脫道:“小鬱沒有喜歡過人的經歷,跟他演對手戲的我又是個男的,始終過不了心裡那關也是正常的。”
白涼看著鬱浩然問:“那你把周老師想成女孩子總可以吧?為什麽一定要執著對手的性別呢?”
鬱浩然聽到白涼說要把周齊鳴當成女的,頓時有種自己偶像被人看低了的氣憤,他鼓起勇氣狡辯道:“不、不關周老師的事,是我學不會那種、那種、就是那種感覺……”
他說了半天也說不出“愛慕”那兩個字,仿佛說出口,他對周齊鳴的那一點點心思就被實錘了一樣。
周齊鳴見狀,就順水推舟地跟白涼提議道:“不如還是小涼你和沈先生給他示范一下吧?”
昨天周齊鳴也說過讓白涼給鬱浩然示范的話,白涼雖然沒有正面拒絕,但是馬上用收工結束了話題,擺明了就是不樂意,至於為什麽不樂意,別人也猜不出來。今天周齊鳴又提了一次,但是話裡帶上了沈珩,其他人都等著白涼像昨天那樣避開這個話題,沒想到白涼卻是轉身看了一眼在人群之外的沈珩,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同意了。
在場的人大跌眼鏡,可又從白涼截然不同的態度中抓到了什麽,結合外界一直傳周齊鳴對白涼有非分之想的緋聞,他們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微妙起來。
沈珩聽到白涼的話後只是不解地挑了挑眉,但還是很聽話地按著白涼的要求靠在了床頭,做白涼示范的對象。
白涼身上穿的衣服太多,影響到鬱浩然看他的表情,於是白涼坐到床邊前還把外面幾件厚衣服脫了,隻穿了一件白色的保暖內衣,好在有電熱取暖器,才沒冷到只顧著發抖而沒辦法進入劇情了。
副導演接過白涼的工作,等白涼準備好後象征性地喊了聲action,那邊白涼馬上進入狀態,把熟讀的台詞不慌不忙地念出來,看向沈珩的眼裡滿滿都是沈珩的影子,愛慕和依戀的感情自然流露。
白涼柔若無骨的手攀到沈珩胸膛上,身體慢慢往前傾,把腦袋伏到沈珩懷裡時,嘴上還帶著俏皮而滿足的笑意,嫵媚得渾然天成。
特別是他耳根下面那個明晃晃的吻痕,現場的氣氛突然變得有點曖昧,仿佛真的身臨其境,看了一場伶哥兒和二爺的親熱戲。
眾人都被白涼的表現折服了,昨天還以為白涼是演不出來才拒絕周齊鳴提議的人臉上火辣辣地疼,不得不由衷地感歎白涼真是個表演奇才。
副導演率先從戲裡抽身,喊了聲cut,白涼立馬回神,被冷得打了個顫,沈珩連忙將他抱住,幾個助理拿著衣服上前伺候他穿上。
白涼穿好衣服後,懷裡抱了一杯熱水走到鬱浩然面前問道:“學長剛才都看清楚我的表情了嗎,一會你要是實在找不到那種感覺,可以照著我的表情學,不求你真情流露,學得個七八分像我都給你過了。”
鬱浩然站在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白涼面前,腦子裡全是白涼剛才在戲中的模樣,他自愧不如地點了點頭,再演時,果然拋去一切雜念,腦子裡隻回想著白涼的樣子,竟然真的學了個十成十。
收工時白涼神情複雜地跟鬱浩然說:“學長,之後你跟周老師的戲份還有很多,我不可能每一幕都能給你做示范,我希望你能暫時入戲一點,把周老師當成二爺來看待,盡量地培養出對他的愛意,反正就一個月的時間,OK?”
鬱浩然雖然覺得難為情,但他更恥於自己居然頻頻被白涼說教,晚上回到房間裡,他左思右想不知道該怎麽跟周齊鳴提出這個令人為難的要求。
還沒等他開口,周齊鳴就先走到他跟前坐下,跟他說:“小鬱,不如我們試著假戲真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久違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