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熙延生了氣,好幾天都不理秦淮安了。秦淮安和沈寄月在房裡,秦淮安喪著頭。
“沈寄月,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也許吧。他們曾經這麽相愛,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小道消息,聽說當年我和趙熙延去北邊關打仗的時候,王妃和外男書信私通。”
“胡說八道!王妃是大家閨秀,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我覺得九成九是真的!你想啊,原來他們兩個如膠似漆的,分都分不開。你看著現在趙熙延根本不願意再看見王妃,肯定是王妃……想不到啊,看起來這麽柔弱的王妃,竟然……”
“不要胡說八道!以後我們還是少管閑事吧,這次是我們自以為是了。”
“我就說嘛,這個點子很瞎。害我少喝了好多美酒!端王府藏的酒不是隨隨便便能敞開皮肚喝的。哎呀呀!正是罪過!”
“就知道喝!你是皮又癢了嗎?是不是想嘗嘗我的鞭子。”
“我錯了!我不敢!我胡說八道的!我覺得我們應該找機會去問問趙熙延的神醫表妹才對,她肯定知道。”
“這是端王的家事,我們還是不多問了。此番還嫌我們鬧得不夠麽?”
秦淮安和沈寄月不知道,除了生氣以外,趙熙延是忙得沒空抽身。太子果然是狗急跳牆了,宮中禁軍被偷著換了一批。北苑最近很是熱鬧,人來人往的,雖說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少元帝趁著禁足太子,動了不少手腳,太子有了危機感怕是等不及了。太子妃可算是幫了大忙,供出了好些隱藏依附太子的官員。這些官員有些不是很得太子重用,趙熙延也很樂享其成,捏著他們的家人,策反了幾個。趙熙延本不願意這種挾持他人家人的惡劣手法,但是現在是非常時候,用些非常手段也是好的。這兩個不受用的官員,雖說沒能進□□的核心,好歹大概是知道些的。太子已經要人包圍了皇城,隻待一聲令下便能封鎖了皇宮,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趙熙延也不是傻子,早就集結好了人馬,禁軍不止太子會換,他也會換。嶽甫禮和鎮北侯接到了少元帝私印蓋的書信,知道京中恐會生變,早就偷偷回到了京城。趙熙延的暗衛守在容落村,只等一聲令下就將下面的士兵給紅燒了。
太子妃真的為愛衝昏了頭腦,信了阿蕭說的,端王承諾了只要擊敗太子,就成全他們雙宿雙飛的鬼話。誰叫太子妃已經懷上了阿蕭的骨肉,只要能在一起,太子妃什麽鬼話都信了。趙熙延要阿蕭去哄太子妃偷了太子的折扇與玉佩,這些東西不關緊要,太子也根本沒發現,太子妃更沒有起疑。這日少元帝宣太子到泰極殿訓話,暗衛扮成東宮侍衛,將太子的折扇送來,更是亮了東宮令牌特意叮囑不要亂說話。暗衛便帶著折扇進了江府,見到了江元辭。江元辭也不吃驚,太子時常會遣人送東西來。但是這個送東西的人從來是沒見過的生面孔,江元辭一雙桃花眼盯著,暗衛也不心虛。江元辭展開了扇子一瞧,便立即屏退左右,隻留在了送扇人。
“你是什麽人?”
“卑職是東宮守衛。”
“胡說!你不是!”
“卑職不敢撒謊!”
“你送來的這個扇子已經出賣你了,東西是太子的。但是卻不是太子要你拿來送我的!你怕不是東宮的小賊,這扇子是偷來的吧?”
“卑職奉命來送東西的,其他並不知情。”
“你是端王的人?是不是?”
“卑職是太子殿下遣來的。”
“太子殿下從不送我千裡江山圖的扇子,你可知?”
暗衛有些冒汗了,他沒想到這個江元辭看起來女裡女氣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好糊弄。
“卑職不知,只是奉命前來。”
“你再不說老實話,一會我喊人來,你便死在此處了。你若是說了實話,我會信守承諾饒你一命,放你離去,而且會將今日之事替你保守好。”
“卑職果真不是端王的人。”
“罷了罷了,死鴨子嘴硬,最不喜歡你這樣的人。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想出去不想在這裡待著了,還有記住下月初七子時這個日子。”
“卑職遵命。”
“等等!”
江元辭將進了內屋將寫了幾個字塞到暗衛懷裡,然後讓他走了。暗衛一直在流汗,但是還是保持了鎮定。江元辭看破了他,點破了他,卻不殺他。他摸不著江元辭的心思,不過能安全出去,還是得先趕回去把消息通報了。暗衛怕其中有詐,不敢先回端王府,而是跑出了城扮成百姓再進了城。暗衛尋到了趙熙延,進了裡屋,地上一跪將江元辭的信給了端王。趙熙延展開一看“南白茶北霜花,李家郎作江府子,十余載自難忘,隻恨插翅難逃。”趙熙延勾唇一笑,終於懂了,為何江元辭明明已經而立之年,太子妃卻說才二十出頭了。原來他不是江元辭,是個姓李的少年郎,被太子當作江元辭困了這麽多年了。可太子為什麽要將這個李姓少年郎當作江元辭?江家人說過十二年前江元辭就失蹤了,尋遍都無所獲。那江元辭去了哪裡?趙熙延一肚子疑惑,但是瞧到白紙黑字寫著城南白茶巷,城北霜花街,怕是太子的重兵所在。
“王爺,江先生要卑職轉告您。他想出去不想在這裡待著了,還有記住下月初七子時這個日子。”
“還有沒有其他?”
暗衛將他和江元辭的一舉一動就告訴了趙熙延,趙熙延眯著眼沉思著,揮手要暗衛回去。趙熙延想著下月初七,是太子最後一日被禁足的時候,怕不是等不及了。太子的耐性比他想象中的差一些,這個少年怕是與太子不同心的,但是如果這是太子的計謀那又怎樣?那就得看這李姓少年有多想走出江府了。前腳跟著太子的暗衛來回稟,後腳盯著夏侯府的暗衛就來了。
“回稟殿下,賈雨停密會夏侯爺與夏侯大公子。”
“知道了,再探。”
趙熙延歎了口氣,他這個外公還真是不叫他省心。少元帝登基二十余年,夏侯府被打壓得一直抬不起頭,連從夏侯府出去的夏皇貴妃也不待見夏侯府,使得夏侯府日漸衰敗。這眼看著新君登位了,夏侯府這是要重振門庭。親外孫不扶持,跑去扶持太子,這腦子怕是太蠢了。趙熙延的母妃雖說記恨著夏侯府擅自做主將她抬成嫡女嫁給了當時還只是皇子的少元帝,多年來雖不親近,但是畢竟是母家也不會叫夏侯府滅了。少元帝那般記恨當年戲弄,若不是夏皇貴妃周旋,夏侯府早就不複存在了。可惜他這個外公和舅舅,沒一點腦子,隻盯著夏侯府衰敗來瞧了。夏侯府若是扶持端王登基,即使皇貴妃再不喜,端王也會惦念情分,扶持夏侯府。若是想不開扶持了太子,太子就算登基了,也不會感激死對頭的親外公。趙熙延倒是不擔心夏侯府,畢竟自己如今手裡握的兵馬,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能滅了整個夏氏一族。但是趙熙延自己身上都流著夏氏一族的血,滅了百年夏氏一族,他的母族就不再尊貴了。為了彰顯正統,母族的地位還是得保著為好。
趙熙延尋來顏逢君說了暗衛剛才稟告的事,兩人商量著如何在下月初七子時太子發兵能一朝遏製住太子的兵馬,莫要搗亂了京城秩序,莫要亂了大齊的核心。大齊哪裡亂了都行,唯獨京城不能亂。不知道江元辭信上說的到底有幾分真假,顏逢君親自調查去了。趙熙延則進宮尋了夏皇貴妃稟了夏侯爺與太子一黨密會之事。果不其然夏皇貴妃怒不可揭,直直罵了好幾聲老匹夫!趙熙延不敢說了心中所想,要是夏侯府果真幫著太子,他便會親手滅了夏氏一族。扶持自己的舅父太醫院院首繼承爵位,以庶當嫡。趙熙延也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滅了自己的母族。夏皇貴妃以后宮的名義,借著夏老夫人不日生辰,賞賜了些許東西給夏侯府。夏侯府跪接了,夏侯爺和一院子男丁都是滿臉凝重。
趙熙延沒與誰說,連顏逢君都保密了。他要在下月初七之前,將王府的女眷和孩子都送走,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趙熙延還想送走夏皇貴妃和自己的胞妹,夏皇貴妃隻同意趙熙延送走胞妹與王府女眷在一塊,但是自己要堅守在京城,親眼看見趙熙延手刃了太子登基為帝。趙熙延勸不動她,只能吩咐了暗衛必要時可以打暈夏皇貴妃帶走。夏皇貴妃為趙熙延籌劃了二十年,但是趙熙延從來不知道自己母妃手裡到底捏了多少東西。直到今日,趙熙延才為她母妃的成就而驚訝。一個庶女爬到一國皇貴妃的位置,不可能沒有手段。禦林軍統領夏長松,是夏皇貴妃留給趙熙延的禮物。夏皇貴妃從不擔心夏侯府幫著太子,因著夏長松便是多年來幫著夏皇貴妃。當年夏皇貴妃嫁到王府,他便是護送的統領,他自幼幫著這個庶妹。但是他的大哥,總是苛責他,所以好些時候都只能暗暗來瞧受盡大房折磨的庶弟庶妹。這些年明面上,他們兄妹毫無交集,但是也因著夏長松能在明面上活動,又不惹人矚目,所以好多事都是夏長松做的。
“母妃?你說夏統領是……”
“母妃為你操練了五萬人馬,別小瞧了人少,都是以一敵五的精兵。還有五千暗衛,你所知的不過兩千人。那些守舊,要嫡長子承繼皇位的迂腐老白菜,母妃已經幫你掃乾淨了。還有你韓娘娘的秋水山莊,可是天下第一山莊。”
“韓娘娘不是失蹤了麽?秋水山莊不是人去樓空了麽?父皇找了這麽些年,一無所獲。”
“你韓娘娘被你父皇寒了心,帶著十三的屍首回去了。秋水山莊只是挪了個地方,他們可是前朝大家已經存世不下三百年了,改朝換代都能活下來,你認為你父皇那些伎倆能奈他們如何?”
“那韓娘娘身在何處?”
“你不需要問他們在哪裡,等你與太子大戰那一日,你會見著她的。”
“韓娘娘為什麽要幫著我們?我們都沒能救下十三。”
“她恨你父皇,自然不會叫他死在了別人的手裡。”
“她是來殺我父皇的。”
“沒錯,你父皇殺了她唯一的獨子,姐姐求了他多久,總以為兩人總歸是父子連心,不會真的殺了十三。可是你父皇一意孤行,趁著姐姐跪暈了,賜了鳩酒。姐姐她,趕過去的時候,只見十三年紀小小沒了聲息,眼角還掛著淚。此恨此仇,她怎能不報!”
“可父皇是韓娘娘的丈夫!她怎麽能弑夫!”
“他從未有一日真心待過我們,不過是以世家貴重待之,以色待之罷了。我們這些妃嬪不過是他籠絡世家的東西,不過是他身下的玩物。你可知母親閨中的情郎,他是往昔府尹庶子,排行九,打小我和你舅父就喚他九郎。我們同病相憐,青梅竹馬,我以為長大後我會嫁他為妻,他也曾答應過我待我及笄便來侯府提親。本來一切都很好,隻待水到渠成。因他見色起意,因那個老匹夫自私自利,把我當作嫡女嫁給了他。花轎路過牌坊,他一路追過來聲聲喚我的乳名,他喚人將九郎打成了重傷。我在花轎裡哭喊著,他卻拿著馬鞭狠狠抽打九郎。晚上揭了蓋頭,他發現我不是姐姐,惱羞成怒,將我好一頓羞辱。次日不顧九郎病重,拿著馬鞭活活在我跟前打死了九郎。此恨!我又怎麽會相忘!我怎能相忘九郎臨死前,熱淚盈眶望著我死不瞑目!”
“你莫怪母親心狠!莫怪母親心狠!要恨就恨你父皇,若不是他,我們沒有這樣的後來。”
“母妃!父皇他……”
“你不要多問,這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事。你好好去做你的事,路都給你鋪好了。你就大膽的走就好!”
“母妃!”
“走!”
作者有話要說:
皇家自古多薄情
四方紅牆困幾許
朱顏已改不見郎
隻恨生得顏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