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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軼事之長夜未央》第63章 思君不見君
秦淮安聽說那乞丐被靜和庵的師太救走了,打聽好了靜和庵在何處,就馬不停蹄帶著人馬去了靜和庵。靜和庵不過是個村裡的小尼姑庵,從未有如此多衣著鮮麗騎著高頭大馬來此。秦淮安求見了靜和庵的主持,守著禮在庵門外候著。

 “小子見過主持師太。”

 “施主有禮,不知施主來此作甚?”

 “小子聽聞一月半前,貴庵一位師太救下了一名餓暈街頭的乞丐,確有其事否?”

 “乃是庵中淨音師太救下的,確有其事。施主可是為此事前來?不知施主......”

 “小子確是為此事前來,不知主持可否引見淨音師太。”

 “施主稍等,貧尼且遣徒兒去問問淨音師妹再來引見二位。”

 “有勞主持。”

 淨音師太聽說京城有人來尋夏熙,以為是夏熙京城家人來尋,便同意了相見。主持親自獨引秦淮安進了淨音師太的禪房,秦淮安也知道尼姑庵還是很忌諱男子入內,便認命的自個進去了,將帶來的王府親兵都留在了外頭。

 “施主可是夏熙家人?”秦淮安一聽夏熙這個名字,心潮澎湃,肯定是趙熙延沒錯。在蘇州時,趙熙延為了隱瞞身份,也自稱夏熙。秦淮安怎麽也沒想到那個被地保毆打,搶了玉佩的乞丐竟然是趙熙延。還記得那地保說,趙熙延蓬頭垢面,滿身血汙,還斷了一條腿,還餓暈在街頭。秦淮安實在難以置信,心疼得不行。握緊了拳頭髮了白。

 “小子正是,夏熙乃小子摯友。”

 “施主可有憑證?”淨音師太雖說希望幫助夏熙重返家園,治好傷痛。更擔心這夥人是不是來找夏熙麻煩的,故此還是謹慎些。秦淮安聽了師太的話,滿心疑惑。趙熙延是端王,不是夏熙,哪裡來的什麽憑證。

 “在下沒有什麽憑證,但是夏熙是在下摯友,是特意來尋他回家的。夏兄已然失蹤一月有余,家中人人擔憂,四處八方來尋。還望師太將夏熙行蹤告知。”

 “既然施主沒有憑證,貧尼不可奉告,還請施主請回。”

 秦淮安心下急得不行,這老尼姑還要什麽憑證,他上哪裡來的憑證。可是轉念一想,這師太處處為趙熙延著想,生怕他被歹人捉去,又心下對淨音師太愛戴得很。秦淮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思量了半日,突然靈光一閃。

 “師太您瞧我左眉尾這處痣,夏熙左眉間也有一顆。”

 “施主說笑了,人之面像人人可瞧得,這又算什麽憑證。”秦淮安被師太這麽一反駁,覺得自己果真是腦子蠢。又急躁了起來,哪裡還有什麽憑證啊。

 “師太,我真的不知道要作何憑證了。我這身上沒帶信物,可夏兄身上重傷未愈,還是請師太快快告知小子,好早日將夏兄尋回。”

 淨音師太軟硬不吃,就是不告知秦淮安,秦淮安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好軟磨硬泡。淨音師太送客多次,秦淮安就是厚臉皮,死活不出去。秦淮安最後沒辦法了,隻好丟出那塊白玉。秦淮安與淨音師太說了,夏熙不是一般子弟,這塊玉就是他身份的憑證。淨音師太接過白玉,只見美玉無瑕,雕工精湛,甚是貴重。淨音師太哪能沒瞧見那個細細的端字與少元十七年的字樣,她年輕時雲遊四海,但是並未曾見過皇家物件,也不識得這是皇家物件。秦淮安見淨音師太這般見了白玉,還是無半點反應,更加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兩人接著耗了好些時光,秦淮安半點辦法都沒有。一來也不能與這個師太說夏熙原名叫趙熙延,乃是當今端親王。這樣還不得嚇壞師太;二來即使坦白身份,這師太也不一定能信,反而容易暴露。淨音師太見秦淮安來禪房已久,一來面對自己一直不肯相告也沒有惡語相向,反而禮貌待之,二來面相不是醜惡,對好友處境憂心忡忡。淨音師太都這般年紀了,閱人無數,瞧得出秦淮安是個心善之人。

 “施主本可以讓庵外隨從將貧尼綁了去問,為何只是在此糾纏?”

 “師太說笑了,小子雖說不上是什麽好人,但是將師太綁了去問這樣的事還是做不出來的。聽聞師太救了夏兄,便是小子的救命恩人。小子怎能恩將仇報,如此苛待師太。”

 “一月多前,貧尼......”淨音師太娓娓道來,秦淮安聽得心痛極了。從淨音師太的嘴裡,秦淮安確定這就是趙熙延,趙熙延還活著。但是趙熙延竟然遭遇了這般苦難,也不知道是怎麽熬下來的。他也想不明白,安落村與京城這般近,為何趙熙延不回京城醫治,反而不見了蹤影。秦淮安多謝了淨音師太,請求師太將這一切保密,不要傳揚出去。秦淮安捐了幾十兩香油錢,便離去了,帶著人四處打聽那押鏢隊去了哪裡。秦淮安打聽到押鏢是鏢師們帶著一個瘸了腿的年輕人下了揚州。秦淮安欣慰極了,將所知趕緊寫成了信,讓人送去給皇貴妃。趙熙延的母妃在秦淮安求旨尋人時,將他攔了下來,告知秦淮安有任何消息都要先稟告她,不得向皇帝通知。秦淮安知道輕重,雖不知道皇貴妃為何這般,但是皇貴妃是趙熙延的母親,總不會害了他。

 夏皇貴妃接到了秦淮安的信,總算放下了一顆心。但是瞧著秦淮安的書信,心下又痛了起來,他竟然遭了這麽些罪。夏皇貴妃吩咐暗衛將消息帶給夏淑寧,要全部暗衛都去揚州找。夏貴妃瞧著安落村三字,眯起了眼睛。次日,安落村慘遭屠村,全村只剩下一座尼姑庵裡活了人。

 夏淑寧得了消息,跌坐在馬車上,喜極而泣。立馬吩咐,趕赴揚州。太子的眼線密網又怎會不知,安落村一夜之間被屠殺了個精光,太子接了消息,立即派出數十名死士潛入揚州將端王就地格殺。夏淑寧日夜兼程不敢停歇,一路奔赴揚州。秦淮安本就落後夏淑寧一大截,此事也帶著人馬趕赴揚州。夏皇貴妃與太子都有意瞞著少元帝,活生生殺了不少少元帝派遣的兵將掩下這個消息。

 此時趙熙延早就到了揚州,趙熙延知道已到揚州不能再跟著這些鏢師了,便到了鏢師跟前與他們告別。

 “諸位大哥,承蒙大哥們不棄,一路將小弟帶來了揚州。一路上給你們添麻煩了。”

 “出門在外,哪裡能沒有個難處,這些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如今你已經到了揚州,還是快快去尋親人吧。你這內傷與右腿,再不醫治,怕是你時日無多了。”

 “在下感銘各位大哥的大恩。”

 “不必客氣,待你養好了傷。日後來商洛順天鏢局來尋我等,我等備好酒菜再把酒言歡。”

 “一定與諸位大哥把酒言歡,以謝大恩。”

 趙熙延告辭了鏢師們,便拄著拐杖離去了。趙熙延想著揚州多名士,繁華堪比京城,名醫也一定有。趙熙延瞧了瞧自己行動不便的右腿,苦笑了一把,他不願此生就這樣廢了。趙熙延在揚州城到處打聽名醫,倒也尋到了幾位。可是他身無長物,只有師太贈與的幾兩銀子,在一路上也花銷得差不多了。因著銀子,那些名醫們都吩咐了藥童送客。到底是揚州城,也沒有惡語相向趕走趙熙延,只是遣了小藥童送客。趙熙延走訪了幾位名醫,皆是如此。他很是挫敗,真是一文錢逼死英雄漢。跑了一日,夜幕也降臨了,趙熙延買了兩個包子正坐在成衣鋪子的一旁休憩。趙熙延看著富貴人家的仆人在這鋪子走出走進,那掌櫃正送貴人出去,在門外只見趙熙延在他家鋪子旁。唯恐趙熙延這般的窮酸,影響了店裡的生意,將趙熙延趕走。趙熙延搖搖頭,拄著拐杖又離去了,他沒有目的。走著走著只見幾個乞丐從一間破祖祠裡進進出出,趙熙延今夜還不知道在哪裡著落,拿著包子便進了破祠堂裡。只見此處聚集了好些乞丐,那些乞丐見他這樣乾淨的人拄著拐杖進來,甚是奇怪,個個都齊齊盯著他。趙熙延尋了個還算乾淨的角落坐下了,那些乞丐見趙熙延這般好似不好欺負,也不敢欺負了他。坐下了的趙熙延,拿出了咬了幾口的包子,還剩下一個半。正要飽腹,沒想到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卻忍不住饑餓跑到了趙熙延跟前。

 “叔叔,我很餓,餓了好幾日了,娘親沒有討到東西,你能把你的包子給我一點嗎?”趙熙延看著這孩子面黃肌肉,可憐巴巴的模樣,便給了半個包子小女孩。小女孩倒是也不客氣,拿起便吃。趙熙延心疼極了,這裡的人,都同是天涯淪落人。其他的乞丐也眼巴巴瞧著趙熙延,但是趙熙延也餓了許久,剛才的善心實在是打腫臉充胖子了,如今又怎能好心下去。趙熙延狠下心,將包子快快吃完了,不顧那小女孩意猶未盡期待的眼神,也不顧那些乞丐們的眼巴巴。趙熙延雖說右腿斷了,但是渾身的威嚴還是叫那些乞丐不敢靠近。這些日子,趙熙延並未同以前一般全然良善,將良善擺在臉上。短短時日,他嘗盡人間冷暖。早就深有體會,這世間捧高踩低,欺善怕惡。你若是好欺負,即使不犯事,他也要踩你一腳,以求快感。他學會了保護自己,變得冷漠,變得威嚴,不讓他人再踐踏。

 這夜趙熙延因著內傷,吐了好幾口鮮血,瞪了好幾眼那些乞丐。那些乞丐更是害怕趙熙延,是不是有什麽疾病會傳染。月上柳梢頭,趙熙延唇齒被血染紅了,躺在稻草堆裡悲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無限悲涼,當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若不是為了她,他不會變成這樣子,到底是自己活該。全怪他的心軟,多情,他終究體會到了母親說的婦人之仁的惡果。夜深了,乞丐們都睡下了,趙熙延卻毫無睡意,遙望天空,胸中滿是恨意,望著淒清的月光,落下兩行悔恨的清淚。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王爺X表妹要相遇啦~

 過渡完

 王爺X表妹的糖再放出來

 我真的好冷的

 手都凍僵了

 明天要去玩耍了

 啦啦啦

 祝大家跨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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