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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第35章
劉藻打定了主意,要奮起,但情形卻不大美妙。

 宿醉醒來,頭痛欲裂,臉色也蒼白難看。李聞來見,驚呼了一聲,道:“陛下這是宿醉?”

 劉藻板著臉,點了下頭:“叫廷尉見笑了。”

 李聞接過宮人奉上的溫湯,親端到劉藻手邊,口中說道:“昨日謝相吩咐散宴,臣還疑惑怎不見了陛下。”

 劉藻聞言,端著耳杯的手一頓,疑惑道:“謝相為朕遮掩了?”

 “謝相隻道時候不早,宴當散了。臣等不見了陛下,又見是謝相下令,隻以為謝相又衝撞了陛下。”李聞斟酌道。

 簡而言之,便是以為皇帝又讓謝漪氣走了。

 大臣們也不是隻盯著手中公務,不聞外物的,小皇帝無權,但只要她是皇帝,便少不得萬眾矚目,大臣們各自也有獲得消息的渠道,自也知曉小皇帝與謝相勢如水火,時常被丞相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皇帝不臨朝,但登基一年,七七八八的消息加一塊兒,大臣們多少也能摸出些眉目。李聞便知陛下不喜旁人看低她。

 他原以為大臣們先入為主地認定她被謝相氣走了,陛下少不得要動怒,不想,皇帝的神色反倒緩了下來。

 “哦?那倒是有勞謝相了。”劉藻慢慢說道,又低首飲了口溫湯,輕輕舒了口氣,溫湯暖胃,連同面上也有了些血色。謝相雖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卻為她遮掩了醉態,免了第一回 行宴便過飲遁走的尷尬。

 劉藻頓時忘了昨夜的惱怒,反倒覺得謝相還是很好的。

 她笑了一下,眉眼間冰雪消融,又與李聞道:“卿今日要教朕什麽?”

 李聞取出兩道簡牘,奉於皇帝。劉藻接過一看,竟是兩份抄寫的奏疏,一是昌邑王所上,要錢的,稱自失大位,生活困頓,要朝廷憫恤。還有一份,是彈劾梁集之子,邯鄲郡守梁素殘民的。

 “昌邑王之事,大將軍之失,大將軍托於謝相門下,以求免罪,但昌邑王在一日,便可舊事重提,議大將軍之罪。”李聞說道。

 昌邑王失位後,就被廢為庶人,但為稱呼方便,除了奏疏公文之類的正式文書,口上提起他,依舊是稱昌邑王。

 見了昌邑王奏本,劉藻不免想到那盞美人銅燈。那盞燈她還給昌邑王了,但自發現她傾慕謝相後,便起了些意——她也想要一盞美人燈,長得與謝相一樣,能擺在殿中時時可見那種。

 可惜她一直不得機緣與昌邑王問一問,銅燈出自何人之手。

 劉藻想了想,道:“大將軍有謝相護著,縱使參劾,怕也會壓下去。可能離間?”梁集不是沒有借昌邑王之事向孫次卿發難過,但每每提起,皆叫謝漪壓了下去。

 可孫次卿原也是發號施令之人,鬥敗之後,托於謝相門下,以求庇護,說他沒有不甘,劉藻是不信的。

 李聞歎道:“陛下是問到點子上了。大將軍也曾有些動作,可惜都不大奏效,且謝相也未虧待他。”他確實不甘心屈居人下,但一來手段不足,比不得謝漪狡猾,二來謝漪也未苛待,就此為她臂助,也無甚不好。

 劉藻默然片刻,又望向另一份奏疏。

 李聞為她解釋:“梁素殘民,謝相門下已有人參劾此事。梁素之子梁冰,與陛下年歲相仿,梁車騎有意使此子為陛下良配,此事朝中皆知。陛下與太后交好,若有心,不妨在朝上透露些意思。”

 如此一來,也算回報了上回帝師之事,梁集相助。

 劉藻眉頭一皺,她未言梁冰如何,而是道:“殘民之事,罪不容赦。”

 李聞神色一凝,有些摸不透她的用意,兩相結盟,最好便是聯姻。梁冰做不成皇夫,太后處必有意見。

 “梁集也非隻梁冰一孫。”劉藻又道。

 李聞神色微松。他也不怎麽瞧得上梁集,但目下來看,要抑製謝相,也只有暫與太后聯手。至於皇夫,李聞倒不以為意,不喜歡來日再廢就是了。他只怕陛下年少,於男女一事,看得天真。

 “梁集非隻一孫,可與陛下年歲相仿者,僅梁冰一人,若是梁冰問罪,便得自旁支中……”李聞還未說完,劉藻又若有所思道:“應當也有孫女?”

 李聞悚然一驚:“孫女不能配陛下啊。”

 劉藻不由一笑,解釋道:“朕欲擇幾名伴讀,就從朝中重臣家中出。”

 伴讀?李聞莫名,他們不是在議皇夫人選嗎?

 劉藻道:“伴讀也可與群臣示好,皇夫人選,也未必非得梁冰,太后自有溝壑,梁氏原就是外戚,與之聯姻,好處無多。”

 她心思變動得快,李聞一時沒跟上,道:“太后那裡?”

 “無妨。”劉藻淡淡道。

 她從未想過要與太后結好,太后不喜便不喜,她不喜也不能拿她如何。而且劉藻還覺得太后很奇怪,竟在宮中藏了一名與謝相如此相似的宮娥。與她聯手,恐怕將有遺禍。

 但她也不打算直接與太后撕破臉,太后若要為難她,她也應付不來。故而劉藻依舊使李聞為梁素脫罪,做個樣子。但謝漪太過強勢,非將梁素治罪,便不是她能掌控的。

 這麽一來,太后與梁集竟也未懷疑皇帝,只是對謝漪的恨意又深了一層。

 梁冰成了罪臣之子,梁集也不好再厚著臉皮,要將他與皇帝湊作對。旁支也有適齡小郎,但梁集又覺旁支信不過,且憂將有旁系奪權之事,隻好暫且作罷。

 但梁集很有些霸道,他家中出不了皇夫,也不願別家成外戚,阻撓著朝中。劉藻很有些壞水,看透梁集所想,非要挑著他作弄,顯出很想能有一人陪伴的意思來,惹得朝中其他大臣不住往家中適齡男兒中瞧,連大將軍都起了意。

 梁集忙得不可開交,今日按下這個,明日按下那個,連日來隻忙著這一事。劉藻又適時流露出黯然,說梁集擅專,竟預天子家事,使得群臣對梁集大為不滿。

 大漢朝的外戚,呂氏便不必說了,呂後直接登基,呂氏諸子趁機封王,文帝時的竇氏,景帝朝的王氏,乃至武帝時的衛氏,哪一家不是或早或晚地烜赫一時?就是梁集自己,也是外戚封侯,使家中子弟得以入仕進階。

 如今他恐人分他權柄,竟阻攔皇帝擇婿,這就犯了眾怒了。

 直至十月皇帝率群臣回京,此事還未消停。小皇帝演得像模像樣,連李聞都不知她真實打算。倘若那日未遇上陛下醉酒,謝漪怕是也要當真。但她知曉,故而小皇帝在她眼中,當真是一肚子壞水。

 一肚子壞水的劉藻召見謝漪是回京第二日。

 這一去甘泉,足有四月,再臨未央宮,隻覺宮宇陌生。劉藻趁休沐,不必上課,一早便去了椒房殿。

 她挑著梁集忙亂,自己從中得利不少,連日來心情大好,也有心思想一想謝漪。一想到謝漪,不免想到將來謝相入宮後的居所。

 椒房殿空置了一年多,劉藻欲先去瞧瞧,該換的陳設趁早換一換,以免謝相入住時,手忙腳亂。

 她也知距謝相入宮,還早得很,可與她而言,謝相委實太過遙遠,連想一想都覺無力。唯有閑暇之時,做一些與她相關之事,方能緩解她的無力與焦灼。

 椒房殿是鎖起來的,每隔三五日便有專人入內灑掃,故而殿中不染塵埃。只是殿前玉階已是雜草叢生,無端使人生出蒼涼之意。

 一株藤蔓順著縫隙爬上玉階,劉藻彎身,將其拔去,一不留神,掌心被藤蔓劃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滲出血來。胡敖驚呼一聲,忙欲召醫官來。

 劉藻擺了擺手,道:“小口子罷了,不妨事。”自袖中取出帕子來,隨手將鮮血擦去,就走入殿中。

 沒了人氣的殿宇,再是華麗也少不得荒涼。秋風吹拂,珠簾清脆,殿中陳設空空,想是太后移宮之時,全帶走了。

 劉藻在殿中站了一會兒,就覺出一陣孤寂——她有些日子,沒有與謝相好生說上幾句話了。

 她們時常見面,卻都隔著外人,又或政務阻撓,竟連目光都少有交集。

 劉藻坐到窗下,望出去,正可見玉階叢生的雜草。她想見謝漪。她在心中想道,口中也跟著說了出來:“去召謝相來。”

 謝相來得極快,不過一個時辰,便已到劉藻眼前。劉藻一見了她,什麽孤寂都沒了,就連階上的雜草也不覺荒蕪,反倒覺得生意盎然,格外可愛。

 不等謝漪行禮,她就笑眯眯地衝她招手:“謝相,快來。”

 謝漪見她高興,也跟著笑了笑,順著她的意,不曾行禮,便走到她身旁。

 劉藻看著她,覺得自梁集手中得了多少好處,都及不上此時看謝相一眼,來得快樂。謝漪在她身旁坐下,與她笑道:“陛下何事開懷?”

 何事開懷,自是不能與你說的。劉藻看她一眼,笑得格外靦腆。謝漪卻瞥見了她手心的傷口,眉頭一皺,便抓住她的手指,急道:“陛下怎地受了傷?”

 劉藻頓時緊張,手也不敢動一下,讓謝漪握在手中,她舔了舔唇,連怎麽說話都忘了:“朕、朕……”

 謝漪凝視她手心的傷口,那口子不算深,但也流了不少血,此時傷口還未結痂,邊上便沾了乾涸的血,看起來很是嚴重。

 謝漪不免心疼,她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得竭力冷下語氣,責備道:“陛下聖體,怎能損傷?未免太不留神了些!”

 但就是這樣冷漠的語氣,都使得劉藻心動不已,她一時無措,口中就有些慌不擇言,說道:“朕、朕已使人往昌邑國,去打聽善製銅燈的巧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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