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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第129章
這樽珊瑚樹是劉藻即位的第二年,地方進獻的。

 枝條挺秀,色澤鮮豔,擺在殿中,流光寶璨,無有可比擬者。是世間難得的稀物,就是劉藻也沒有見過比這樽珊瑚樹品相更好的珊瑚了。

 她記得很清楚,青魚佩就在珊瑚裡,卡在一處細縫中,很是牢固,隨意搬運,也不會墜落下來。外頭只露出很短的一截紅繩,因與珊瑚顏色相近,故而只有十分細心地觀察,才能發現。

 她仔仔細細地找了三圈,都沒發現紅繩。

 青魚佩去了哪裡?劉藻滿頭霧水,突然她眼睛一亮,跑去書房。

 謝漪正讀奏疏。

 這幾日朝中亂成一團,各郡國也跟著摻和,一件件事堆一處,當真頭緒繁複。卻也難不倒她,一日下來,堆得一人高的竹簡,已隻余下十來卷了。

 聞得聲響,謝漪抬頭,看到是劉藻來了,笑著說了一句:“急惶惶的做什麽?”

 劉藻本是要問她藏在珊瑚樹中的青魚佩可是在她身上,但轉念一想倘若不是,玉佩是搬動之時遺失了,謝相興許會遺憾,便改了口,道:“我回來了,我來看你。”

 謝漪往邊上讓了讓,讓她坐到身邊來。

 說起來,十余年的時光,若是尋常人家,想來孫兒都能蹣跚學步了。可她們聚少離多,這麽些年下來,滿腔深情,竟未有分毫削減。

 劉藻湊過去,見謝漪將批示都另寫在空白的竹簡上,並未直接批在奏疏上。她微微蹙了下眉,卻沒說什麽。

 謝漪遞了支與她,道:“底下的是先批的,趁眼下還早,你將批示抄到奏疏上去吧。”

 如此一來,除卻皇帝身邊的近侍,不會有人知曉奏疏是謝漪代批的。

 劉藻順從地接了筆,謄寫起來。謝漪便繼續去看她手中的竹簡。

 待謝漪將余下的十余道奏疏批完,劉藻手邊還有一半沒抄好。她也沒去吵她,而是靜悄悄地起了身,往外走去。

 外殿堆了不少器物,她們算是把名分定下了,謝漪往後必是要長居宮中,相府就將她平日裡使慣的器物都送了來。

 謝漪白日裡忙著看奏疏,令人都擺在側殿,待她閑了再來歸置。

 胡敖見她出來,跟到了她身後。

 劉藻怕別人侍奉不好謝漪,乾脆將胡敖給了她。胡敖很有眼色,知她多半是要去歸置器物,便道:“君侯且不忙著搬動,過上幾日,必還有變的。”

 立後沒立成,陛下必不會罷休,多半還得再鬧一場。這些器物最終都得搬去椒房殿。

 謝漪卻笑了一下,道:“不妨的。”喚了幾名宮人來,將她常用的都擺出來,余下一些則鎖到庫房中去。

 胡敖見此,沒再說什麽,直接打開了劉藻的內庫,將謝漪的物件擺放進去,造了冊,並順手取來了內庫的帳冊,呈與謝漪看,道:“險些忘了,陛下吩咐過,宮中之事皆由君侯做主,這是陛下內庫的冊子,您若有什麽要取用,隻管吩咐一聲即可。”

 謝漪莞爾,陛下這是將她的小金庫都交出來了。

 先是玉璽,接著是奏疏,而後胡敖給她,小金庫也給她。劉藻忍了許多年了,一定下名分,就急急忙忙地把好東西全搬出來給謝漪。

 謝漪令胡敖將帳冊收起來,並不急著翻開來看。

 待她將器物都擺好了,劉藻也抄完了。

 她現在想和謝漪待多久,就能與她待多久,不知怎麽的,心下便生出一股得意之情來,時不時就望謝漪一眼,笑意斂都斂不住。

 連立後被阻撓的怒意都消了,一點都不生氣了。

 謝漪覺得她有些傻,又覺得她約莫是病入膏肓,藥石無用了,就由她去了。

 一整晚的時間,她們一個皇帝,一個前丞相,竟什麽都沒做,隻相互依偎著,聽外頭的風聲,說上兩句無關緊要的話,如此虛度時光而已。

 隔日一早,劉藻記掛著事,殿外都還黑著,連宮人們都還未起身,她就醒了。一醒來,她就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若是謝相發現了青魚佩,必會隨身攜帶,就如她時時帶著那香囊一般。

 她下了床,原是要立刻去尋謝漪昨日換下的衣物的,可她一轉身,看到謝漪熟睡的臉龐,便有些邁不動腿了。她坐到床邊,靜靜地看著謝漪,心下一片柔軟。

 將奏疏都與謝漪批閱,是因謝相忙慣了,突然閑下來,恐怕不適應,何況她一身才乾,不該為她而埋沒在這后宮中。至於大臣們得知后宮僭越,乾預國事,她是不怕,她應付得來。

 可謝相卻並未將筆跡留在奏疏上。

 劉藻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既是高興,又覺心酸。她當場就起了個念頭,光是將玉璽與謝相有什麽用,傳國玉璽不過是象征罷了,她該做得更多才是。

 立後的事,看似敗了,其實進了一大步。

 處置了孫次卿,再將那些跳得最起勁的大臣都判做附逆,下回,大臣們就是想要激烈反對,也得考慮考慮身子骨夠不夠硬朗,能不能撐得過牢獄之災。

 劉藻看著謝漪,忍不住俯下身,親了親她的嘴角,又怕將她鬧醒了,忙又直起身,略有些緊張地看她,直到確定她仍在熟睡,未受驚擾,方躡手躡腳地去了側殿。

 宮中的規矩,當日換下的衣物,皆由宮人隔日再來收取。劉藻輕易便尋到了謝漪換下的衣服。那一身外袍齊整地疊放在一處,穿了一日的衣物,竟看不出什麽皺褶,與新衣相差無幾。

 劉藻探入袖袋中,摸了半晌,皆是空的,想了想,又尋出謝相今日佩的香囊,打開來看,也隻蘭草而已,並無玉佩。

 放到哪裡去了,莫非當真遺失了?劉藻想了一會兒,又返回內殿,到妝台前。

 她沒有立即去翻,而是觀察了一會兒,看到有一木匣,小小的,卻很精致。她便有種預感,取過了木匣打開,果真看到那枚青魚佩靜靜地躺在裡頭。

 劉藻頓時就如吃了蜜般,滿心滿胃都甜甜的,還有些小得意,想著謝相是何時發現的。

 於是謝漪醒來,就看到劉藻衣著一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前,一臉嚴肅。只是她神色是嚴肅,眼睛卻亮晶晶的,欣喜之色,掩都掩不住。

 見她醒來,劉藻輕咳了一聲,正色問道:“朕遺失了一枚玉佩,可在卿處?”

 謝漪猜到了,學著她的模樣,正色反問:“哪一枚?”

 “武帝所賜青魚佩,朕用以定情,托付終身的那一枚。”

 謝漪作沉思狀,沉吟道:“那便要問陛下所愛何人了。”

 劉藻憋不住了,滿眼都是笑意,撲到她身上,將她抱得緊緊的,問:“你何時發現的?”

 “當日。”

 劉藻一怔。珊瑚樹是她所贈,若只是尋常觀賞,是發現不了的,只有萬分珍惜,仔仔細細地看,方能發覺其中的機竅。她想著謝相這樣珍惜她送她的物件,便很欣喜,卻怎麽都想不到她當日就發現了。

 那時候,謝相正想辭官離京。

 她以為謝相是叫她糾纏得煩了,寧可掛冠而去,也要離得遠遠的。因此,她做好了永世不見的打算,悄悄地將青魚佩藏在珊瑚裡,想要讓它陪著謝相遠行。

 劉藻半日說不出話來。謝漪身上清雅的香氣淡淡的,圍繞著她,劉藻慢慢地挪動身子,將耳朵貼到謝漪的胸口,聽她的心跳。

 “謝相……”她輕聲地道,“你是那時就對我動心了嗎?”

 她的語氣滿是不敢置信,又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謝漪聽得心疼,哪怕是如今,她們相愛十余年後,陛下仍是將自己擺在低於她的位置上。

 “興許更早,只是我不敢正視。”她如實答道。

 劉藻將她抱得更緊了。她高興得語無倫次,蹭到謝漪的頸間,征求同意:“謝相,我今日不想上朝了,就想與你待一處,我們罷朝一日吧。”

 她哪裡都不想去,就想和謝漪待在一起,只有和謝漪待在一起,方能將她的驚喜延續得更長更久。她說著望向謝漪,眼睛澄澈明亮,使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於是謝漪便開不了口,隻好從了她,稍稍削減了時長,道:“罷朝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也很好。劉藻很容易滿足,此時謝相說什麽,她都會乖乖答應下來。

 半個時辰後,宣室殿一片肅殺。

 謀反之事,孫次卿抵賴不得,但誰是從逆,大臣們都欲往輕了算,唯恐稍不留意,就牽扯到自身。劉藻要的就是震懾。既然要震懾,便不是口上說說,威嚇兩句就算的,必得見血才好。

 李聞升任丞相後,廷尉一職就空了出來。

 劉藻當殿下詔,升任京兆韓平為廷尉,為丞相副手,一同審理孫次卿案。至於京兆一位則與了一名謝黨。

 韓平一向是看著皇帝的眼色行事,眾臣見她一同審理,再也顧不上旁的,都急著向皇帝表忠心。因都反對立後,孫次卿又嚷得最凶,故而大部分大臣近期都與他有過往來,這關頭,是說不清的,輕則丟官,重則喪命。大臣們哪裡能不怕呢。

 劉藻算是明白了,這些大臣,平日裡就不能對他們太好。她只需能為她治理天下的官吏,容不下指手畫腳的“賢臣”。當下也不手軟,接下去幾日,照著韓平審理出來的供詞,將那些從逆的官員,或殺或貶或流放,統統都驅逐乾淨,騰出的空位,安置了立後一事中堅定不移站在她身邊的那些人。

 如此行事,其實已然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了,可劉藻覺得順心,又有謝漪看著,究竟還留了些情面,政務竟未受大波折,仍舊順順當當的。

 如此順當到了冬至,劉藻突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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