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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第131章
謝漪已心軟了,但她想起,從前萌萌也答應過她會照顧自己,結果卻是食言。

 “這樣的話,陛下從前也說過。”謝漪平靜道。

 劉藻便無話可說了,她言而無信,是她理虧。

 謝漪低頭繼續看奏疏。

 一室寂靜。

 劉藻就如被什麽撓著心肺,難以安寧,她不時看一看謝漪,又不時翻轉個身,在床上輾轉翻騰,不過一會兒她就滿頭是汗,連呼吸都重幾分。

 謝漪不理她,她難受得緊,過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禁不住哀哀道:“漪兒。”

 謝漪的筆停頓了片刻,劉藻心都提起來,眼巴巴地盼望謝漪能看她一眼。可很快筆又落下來,繼續流暢書寫,傳入她耳中的是謝漪冷淡的聲音:“陛下歇了吧,若覺臣吵擾,臣移去書房也是一樣的。”

 “不要!”劉藻忙道,不敢再鬧了。

 她閉了眼睡,哪怕睡不著,也不敢睜眼,不敢出聲。

 竹簡翻動的聲音不時傳來,輕微而舒緩,很能促人睡眠。大約是累了,劉藻合了會兒眼,睡意竟就漫上來了。

 她雙目沉重,就要睡去,半夢半醒,忽然驚了一下——謝相不理她了。

 她猛然睜眼,尋找謝漪,看到謝漪就在不遠處,便松了口氣,而後又犯起愁來,謝相何時方會再理她。

 眼前逐漸模糊,如同一汪溫水包裹了她的身子,舒適而倦怠。

 劉藻的呼吸平緩起來,一下一下,綿長而規律。謝漪站起身,走到床邊,替她掩了掩被角,又用手心試了試劉藻額頭的溫度,確定沒有發熱,方安了心,回到書案後,繼續手中的事。

 大病之後,四肢酸乏。又因醫官叮囑,務必要再養上半月,劉藻便一直在寢殿中,不曾往前朝。

 幸而前朝有李聞支應,還有韓平也能頂事。她升任廷尉後,上手極快,且借著孫次卿的案子立了威,雖後來居上,竟無人敢輕視。

 至於禁內,原先她還得看一看帳冊,管一管宮中黃門與女官的提拔與貶謫,但謝漪來後,便不必她過問了。

 前朝后宮,都用不著她。劉藻也只能好好養病。

 這原是很好的,她什麽都不必管,安安生生臥著便可。但謝漪不理她了。劉藻便是怎麽都不安生,時時刻刻都想著這一事。

 她在床上臥了半月,眼下好全了,便欲起身,但醫官不許,要她再多歇上兩日。劉藻正欲動怒,便見謝漪捧了飯來,連忙調轉臉色,嚴肅道:“就聽愛卿的,朕多躺上幾日,養病總得打根底養好了才是。”

 醫官做了一揖,當面忍著,背過身便難掩笑意。

 謝漪自也聽到了,卻是不動聲色,將托盤置於幾上,過來扶劉藻起身。

 劉藻雖已病愈,身上卻乏得厲害,抬抬胳膊都覺無力。謝漪來扶她,她連忙歪到謝漪身上,口中氣喘籲籲道:“多謝漪兒。”

 她就是再虛弱,也不至於喘成這樣的。

 就是裝的。

 謝漪將她扶起,好好地在她身後墊了迎枕,使她靠得舒服。劉藻假作虛弱,仍是半歪在謝漪身上。謝漪既不動,也不催促,由她靠著。

 她蹭到謝漪肩上,對著她的耳朵,委屈道:“你真不理我了?”

 謝漪的耳朵立即就紅了,眼中也有了笑意,她忙克制住,冷聲道:“先用膳。”

 劉藻沮喪,謝相還是不肯理他。但她也不敢再賴在她身上了,乖乖坐起,靠著迎枕。

 謝漪將湯匙遞上,劉藻接過,不知怎麽興許是無力,平日小巧的湯匙這時握在手中竟有些沉。她嘟噥道:“使不動。”

 這湯匙是嵌了金的,的確有些重量,萌萌方病愈,還是別使力的好。謝漪想著便接了過來,親手喂她。

 劉藻又活過來了,她口中淡著,沒什麽胃口,可謝漪喂她,她能吃下一整碗肉糜。直到著實咽不下了,方搖了搖頭,示意夠了。

 謝漪並未立即扶她躺下,讓她倚著迎枕再坐了會兒。

 劉藻眼巴巴地看她,盼著她能回頭與她說句話。她的目光熾烈,有如實體,走到哪兒便跟到哪兒,謝漪讓她瞧得不自在,想起掖庭令早前便遞了話來,有事要稟,便起身道:“掖庭有事要稟,臣且去瞧瞧。”

 她說罷,不等劉藻出聲,便去了。

 劉藻看著她離去,眉眼一點一點地耷了下來,心口既酸且疼。

 謝相真的不理她了。

 殿中是無人的,因謝漪與劉藻一般,二人獨處時,不喜宮人在側。

 劉藻獨自一人,越想便越心慌。她忽然就想起一事,她與謝相相識十五年了。她一陣恍惚,而後便擔憂起來。

 謝相從未與她生過這樣久的氣,她是否已厭煩她了,故而她一病,一與她添亂,她便煩了。

 這念頭一起,劉藻就慌得很。她覺得很奇怪,分明能篤定謝相是忠貞之人,一旦動心,便絕無變心的可能,為何她還這般不安。她閉上眼睛,反思己過。

 反思著反思著,她又想起她已有半月未沐浴了,因病著,不好挪動,且怕著了涼,又添風寒,故而半月來,都只是謝漪絞了帕子來替她擦拭而已。

 她都未照過鏡子,不知自己是何模樣,然隻想想,也猜得出必是蓬頭垢面,極難看的。

 劉藻一下就急了,揚聲道:“備水,朕要沐浴。”

 殿中無人攪擾,殿外必有宮娥候著。果然,話音一落,立即有人應諾,前去準備了。

 宮中熱水是常備的,不必新燒,宮娥前去,隻傳句話罷了。劉藻直接過去即可。她撐著床站起,雖不致站不住,卻也是手腳綿軟,極是乏力。

 幸而浴房離得不遠,且步出殿門,便立即有宮娥上前攙扶,省了她不少力氣。

 劉藻生得俊秀,這一場病又使她容色憔悴,身形消瘦,光是看,便令人心生憐愛。往日倒不如何,然自謝漪入宮,世人皆知皇帝喜好女色了。眾多宮娥便不大自在,有心思活了,欲往劉藻身邊湊,搏個富貴錦繡的,也有逃得遠遠的,以免入了陛下眼的。

 隻劉藻忙得很,不忙時又全與謝漪一處,竟未留意宮中風向。

 她見有人扶她,便倚在了那人身上,好省些力氣。

 宮娥臉漲得通紅,悄悄看了她一眼,又忙垂下頭去,不敢久視聖顏。

 到浴房,裡頭已是煙霧繚繞,諸物齊備。

 劉藻入殿,隻覺煙霧籠罩,既濕且悶,不過一會兒,便有些頭暈起來。

 宮娥還未退下,見此,猶豫片刻,方下定了決心一般,先是彎了彎唇角,擠出一個笑來,往前走了一步,將要碰上皇帝時,她忽想起什麽,將眉眼放得格外溫婉,又將唇角的笑意淡去幾分,顯得端莊溫雅。

 竟是在模仿謝漪。

 可惜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雖模仿得有五六分像,卻仍是一眼就能指出區別來。

 劉藻扶著柱子緩了緩,正欲抬手寬衣,一隻柔弱無骨的手輕輕地觸上她的一帶,先一步將一帶解開,口中還輕輕喚了聲:“陛下……”

 掖庭令此來,是欲向謝漪請示修繕永巷之事。因后宮空虛,大多宮室殿宇皆是空置,房舍若久無人住,便易損壞,故而永巷之中宮室都已破敗了。

 此前,陛下嫌宮中事務雜且繁瑣,除必要之事,便不愛管。可偌大一未央宮,她若不管便無人管了,於是這些殿宇便荒廢了有七八年之久。

 而今有了鞏侯,掖庭令忙來請示。

 修繕宮室,花費錢物,不在少數。謝漪想了想,道:“過幾日,我親去看看,已破到何等地步了。”

 掖庭令恭敬道:“諾。”

 此事便算稟過。掖庭令也知陛下正在病中,必是離不得鞏侯,也不敢多留,忙就告退了。

 謝漪看了眼日頭,正是用藥的時候,便欲回去,侍候劉藻服藥。

 不想,她一回到寢殿,卻是撲了個空,本該乖乖躺在床上等她回來的人,不知去了何處。

 謝漪皺皺眉,召了殿門外一宮人來,問道:“陛下去了何處?”

 宮人回道:“陛下沐浴去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

 謝漪暗自歎了口氣。錯眼不見,陛下便又不肯安安分分的了,果然方在寢殿中的乖巧模樣皆是裝出來哄她心軟的。

 她也知陛下身上必是難受,可天還冷著,陛下又是才病愈,且還虛弱,便不敢讓她沐浴,唯恐她又受了涼。誰知她趁她不在,自己就去了。

 謝漪離了寢殿,往浴房去。

 宮娥替她解了衣帶,劉藻便道:“不必你侍候了,退下吧。”

 她是皇帝,受人侍奉慣了,唯有沐浴,她總不愛有人在旁看著。

 那宮娥卻沒走,而是遲疑片刻,接著將身子貼了上來,抱住了劉藻的背。劉藻站立尚且不穩,全靠著扶牆借力,小宮娥這一出,她先是身子一僵,險些摔倒,而後便是勃然大怒,正欲出聲呵斥,殿門開了。

 劉藻頓覺不好,她緊張地也顧不上斥罵了,直接使力掙脫。

 謝漪已進來了,恰好見了這一幕。

 宮娥也未想到她會突然來此,忙退開一步,驚慌失色地跪下了。劉藻身上無力,小宮娥一退,她無處借力,便靠在了牆上,驚恐地望向殿門處。見了謝漪站在那處,容色冰冷,便害怕了,低低地喚道:“謝相。”

 謝漪笑了一下,眼中卻是冷的,她走過來,那宮娥瑟縮伏低了身,謝漪低頭,打量了她兩眼,這宮娥她見過許多回,是殿中近身侍奉的。雙目靈動,容貌柔美,是一美人。

 謝漪扶住了劉藻,道:“你退下。”

 宮娥臉色蒼白,道了聲:“諾。”忙就往外跑。

 劉藻欲解釋,張了張口,又覺無甚可說的。她並無此意,她有了謝相,心中哪裡還裝得下旁人,是那宮娥突如其來抱住她,謝相必是知道的。

 “陛下想沐浴?”謝漪出聲道。

 一個字一個字,好似敲在了劉藻心上,她每說一字,劉藻便顫一下,小聲道:“是。”

 謝漪看著她的模樣,抿緊了唇角,待瞥見她散開的衣襟,愈加動怒。但她忍了,衣衫已除下一半,得快快洗好,不能再拖延了。冬日裡,熱水本就涼得快,再拖延下去,必會著涼。

 謝漪看了看劉藻,目光冷靜,朱唇微啟,吐出一字:“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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