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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第48章
劉藻方寸大亂,眼中滿是受傷。但她與謝漪對視上,看到謝漪眼底的期待,心就狠狠地疼了一下,忍住傷心,反過來想要使謝相欣慰開心:“我也視姑母如……”她頓了頓,終是說不出“母親一般”四字,聲音便低了下去,含糊道,“我對姑母,也情深意重。”

 謝漪的眼眸灰暗下去,微微轉開頭,在劉藻望不到的地方,顯出失望之色,那失望中又夾雜著痛苦,她合上眼,穩住聲線,與劉藻道:“陛下累了一日,暫去歇著。”

 劉藻著實累了,她昨晚徹夜未眠,又與大臣們大了一日機鋒,心中還時時牽掛著謝漪,不止身累,心也累。她稍稍探身,摸了摸謝漪的額頭,試試溫度,並未發熱,頓時大舒了口氣,軍醫說過,若不發熱,狀況便穩定下來了。

 “姑母好生歇著,我去去就來。”劉藻道,又與殿中宮人吩咐了仔細照料,方快步往側殿去。

 一至側殿,離了謝漪的視線,她便深深吸了口氣,與自己道,萬事皆放到一旁,待謝相傷愈後再論。

 而後去脫下身上的袞服,換了身輕便衣衫,就近尋了一窄榻,合上眼,欲歇一歇。她還要照顧謝漪的,不能自己倒下了,歇一歇,恢復些精神,今夜她還得親自守著,方可安心。

 劉藻乏得很,一躺下,隻覺渾身的骨頭都酸疼。困意很快就漫上來,陷入睡眠中。可興許是太累了,太陽穴處跳動著疼,劉藻睡得很不安穩,眼皮不住地顫抖。

 她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為謝相治傷,其余不該計較,她醒著能克制住自己,可一入睡,便由不得她了。

 夢境中不住地回響謝漪那句“我視陛下,與親子無異”。劉藻合著眼睛,眉頭緊緊皺起,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仿佛隨時都會窒息死去。

 偏生那句話,又如咒語一般,貼在耳畔,來來回回地響起。

 劉藻承受不住,硬生生地睜開眼,從榻上猛地坐起。胸口像是被刀戳爛了一般,疼得銘心刻骨。

 “視我如親子啊。”劉藻在心中歎道。

 可至少謝相愛我,也是刻骨銘心,她又想。

 胡敖聞得聲響,推門入殿,見皇帝已醒了,正在自己穿衣,他大驚失色,上前道:“陛下睡了不到一刻,外頭天都還未黑透呢,再眯一會兒。丞相那裡有臣親去看著,一有事必立即來稟。”

 劉藻搖了搖頭,笑了一下:“睡過便精神了。”

 她系好衣帶,便往寢殿去。

 謝漪也醒著,只是合著眼。劉藻輕手輕腳地入內,看了看,又摸了摸謝漪的額頭,試試體溫,確認無事,便去偏殿與醫官們商議醫治事宜,又令人將奏疏公文都自宣室殿搬了來。

 如何醫治,已很明確了,觀目下謝相境況,也甚樂觀。醫官們反覆完善細節。畢竟是丞相,需得萬無一失方好。幾經商議之下,便將時間定在了明日正午。

 劉藻仔細地聽了,回到寢殿,宮人已經奏疏公文都搬了來。簡牘裝了滿滿一大箱子,可見今日大臣們有多活躍。

 皇帝的寢殿自是大得很。劉藻不欲吵到謝漪,令人在左側與龍床頗遠處置了一長案,又放了兩盞銅燈,便在那處處置朝政。

 她果然極小心,翻動竹簡的聲音也很輕,傳入謝漪耳中,隻細微的聲響,不止不擾她睡眠,反倒有少許催眠之效。

 可不知是白日睡得多了,還是醒來之後,意識便敏感起來,痛意尖銳,半點忽視不得。謝漪一面忍受疼痛,一面聽著劉藻那邊的細微響動,腦海浮現的,是她說了視陛下如親子那一瞬,她受傷的眼神。

 謝漪竟分不分明,是傷口疼一些,還是她的心更疼一些。

 希望陛下能迷途知返。

 她是那日與陛下散步時察覺到的。陛下往日粘人,她隻當是她自小缺少母親關懷,故而對她這長輩格外眷戀,直到她捧著她的手,在唇邊呵氣,她就覺似乎過於親昵了,不想陛下又在她手背上親了一下。雖那一下極快,又仿佛是不慎碰到,但疑心已起,要打消便不容易了。

 今日那句話,隻確認而已,她隻盼是她多心,冤枉了陛下,誰知真相卻是如此使人失望。

 謝漪終究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傷口又使她睡得極不安生,多數時候浮沉於半夢半醒間。她隱約能感到劉藻與她靠近,她的手貼在她的額頭上,耳邊傳來許多亂糟糟的聲響,還有陛下刻意壓低的聲音。

 那聲音中壓抑著怒氣。

 這是怎麽了?謝漪頭昏腦漲,睜不開眼睛,她心中卻很想問一問劉藻,發生了什麽?何事為難?說與姑母,姑母必護你平安。

 她努力欲張口,卻無力出聲,傷口處的痛意,似是糾纏不盡的藤蔓,將她全身都緊緊纏繞起來,蝕骨般疼。

 劉藻已快急瘋了。

 “為何好端端的,就發起熱來?不是說,過了一日一夜,不發熱,便能好轉嗎?”劉藻壓低了聲,怒意噴泄而出。

 醫官們一時也尋不出緣由,傷重至此,反反覆複也是情理之中。但這話卻不敢與皇帝講。軍醫道:“要緊的是先退熱,趕緊寫一方子來。”

 劉藻也顧不上生氣,忙道:“正是。”

 醫官們去偏殿寫方子。

 軍醫慢了一步,與劉藻道:“謝相這熱不好退,臣在軍中,有一土方,以酒擦洗人身,可助退熱。”

 劉藻一聽,忙問:“擦洗何處?”

 軍醫比劃了一下:“額頭,四肢。只是天冷,萬不可再受寒。”

 劉藻聽明白了,立即使人去取酒來,一面又令人往殿中增火盆。

 待酒取來,劉藻親為謝漪擦拭。

 不知過了多久,謝漪迷蒙間睜眼,便見劉藻趴在床邊,她的眼睛是閉著的,已睡著了。

 想是累得很了,她的呼吸很沉,眉宇間的疲憊清晰可見。謝漪欲撫摸她的臉龐,奈何身上無力,竟抬手都難。

 殿門被輕輕推開,謝漪閉起眼睛,裝作不曾醒過。來者是胡敖,他輕手輕腳地到床前,小聲道:“陛下,該醒了。”

 未等他喚第二聲,謝漪便聞得床邊響動,劉藻醒了。

 一隻溫暖的手貼上她的額頭,接著便是陛下的聲音響起:“退熱了,快令醫官來看過。”

 胡敖也甚喜:“臣就去。”

 伴著步履遠去的聲音,謝漪察覺身邊那人傾身下來,與她漸漸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個小心的吻,落在她唇邊,短促一下,便立即離去,像那日落在她手背上的吻一般。

 謝漪五味雜陳,說不盡的失望。

 “要快好起來,昨晚嚇壞我了。”小皇帝的聲音輕輕的,情意深得使人心驚,她緩緩地道,“我已想好了,倘若當真天不庇佑,姑母也不會孤單,我會陪著您。”

 謝漪的心都隨她這句話而顫動,失望化作了心痛。

 “倘有來世,便讓我做你的侄兒,再不起非分之想了。可今生求您千萬成全我一回。”小皇帝輕聲地哀求,卑微得讓謝漪心疼。

 殿門又開了,小皇帝不再說話。匆匆而來的自是那數名醫官。

 軍醫上前把脈後,語帶喜意:“退了。快去煎第二副藥來,為丞相提一提精神,正午必得解毒,不能再拖了。”

 劉藻道:“昨夜高燒,可有影響?”

 太醫令道:“多少是有的。可也不宜再遲了。”最怕的就是丞相撐不下去,可再拖,恐怕當真得去一肢方可解讀了。

 劉藻沉默片刻,道:“好。”

 醫官們又退了下去,這回留下了太醫令與軍醫在殿中隨時照料。劉藻又去了前頭。她得兼顧著兩邊。

 待她去後,謝漪方睜眼,喚了太醫令上前,問道:“有幾分勝算?”

 太醫令不敢答,竟借口去看一看藥退了出去。軍醫見他一去,立即變了神色,恭敬道:“下官是衛尉派來的,必用心診治,請丞相放心。朝中暫且都好,只是陛下雄才偉略,欲趁此一舉穩定超綱,昨日遣人去了大將軍府上。”

 孫次卿是謝黨短板,皇帝知道,謝漪自然更是清楚。她派人去見孫次卿,為的什麽,不止謝漪,其余大臣也猜得出來。

 她這是既要對付太后,也要對付她。

 謝漪不覺生氣,反倒欣慰,陛下此舉甚果決,要擺脫太后壓製,也的確唯這一法可行。

 “轉告衛尉,助陛下成事。”謝漪說道。

 軍醫伏拜:“下官領命。”

 他站起身,就要退下。宮中還有一條暗線可通至宮外,他要將謝相之令傳遞出去。還未等他轉身,便聞謝漪又問了一遍:“有幾分勝算能傷愈?”

 軍醫一滯:“五分。刮骨之痛,少有人能忍,忍不過,便是……”

 謝漪合起眼睛,不再說話,心中卻是想,她怎會忍不過,她辛苦護住陛下,不是為了到頭來,讓她陪她去走那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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