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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相》第8章 怨憤
劉藻是聰明孩子。謝漪隻言,過不了多久,便可離開此處。劉藻卻懂了她語中深意。

 謝相與太后就要朝天子下手了!

 倘若事成,她就要登基,新君豈可居陋室,自然要遷往更大的宮苑。若事不成,她則會成逆黨,到時性命不保,此處自也居不得了。

 劉藻的神色變了一下,卻看不出是喜是憂。

 謝漪見她聽懂了,竟又不急著離去,身子側了過來,正對著她,問了一句:“皇孫可願承先皇之嗣?”

 庭中立滿宮衛,謝漪隨口道來,並未避著人。

 劉藻未曾想到謝漪竟會問她,她怔了一下,道:“我、我不知。”

 謝相平靜的目光微微閃動,然而很快又複平靜。便猶如一潭靜水,落入一片枯葉,泛起漣漪,微微一蕩。但枯葉太小了,水中能起的風波,也僅僅是微微一蕩而已,很快又是一潭靜水。

 劉藻卻有滿腹言語,她入宮十一日,重重疑點,無處求證,她有許多話要說。

 “我住在外祖母家,外祖母待我很好,我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入宮。”她的語氣中並無怨懟,似是對皇室與朝臣刻意忽略她,毫不在意。

 “丞相接我入宮,稱是太后想念,然而我入宮十一日,未嘗見太后一面。我對入宮為何,無半點頭緒,卻遇上陛下登門,為我解惑。”她說到陛下時,也未顯露不滿,仿佛皇帝登門確實只是為她解惑,而非耀武揚威、威嚇嘲諷。

 “那時我才知,原來太后召我,丞相接我,是因這場爭鬥,我能派上用場。”她也是聽了皇帝的話,才想明白,她一失勢的先太子遺孤,何以勞動丞相親去接她。丞相加入太后陣營,需取信太后,她親將皇孫送入長樂宮,送到太后手中,自是向朝中昭示,她與太后連成一線。

 劉藻入宮後第一回 說這樣長的話,她想起自己好端端地在家中,過著無權無勢,卻安樂無憂的日子,卻被無故卷入爭鬥中,進了宮,又被幽於此地,無人過問。

 她再是穩重,也不由起了怒意,望向謝漪,反問道:“我縱然登基,也不過一任人擺布的傀儡,謝相何必問我是否願承先皇之嗣。”

 她說完,庭中登時一靜。宮衛依舊威武肅立,一名疾奔而來的宦官急急止住了步子,似是沒料到自己這般倒霉,聽了一耳朵秘事,恨不能立即逃走才好。

 謝漪卻是泰然自若,看了看劉藻,朝她走了一步。劉藻跪坐在榻上,需抬頭與她對視,她走近,劉藻將頭又仰了仰。

 “隨口一問罷了。”謝漪稍稍彎身,抬手搭在劉藻肩上。她身上的香氣也隨之而近,劉藻屏住呼吸,眼睛望著謝漪,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欲後退。謝漪勾了勾唇,眼角微微地翹起,“皇孫若是心中不平,也可……”

 她笑了笑,沒有說下去,直起身來,轉身離去。

 劉藻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她消失於門外,院門重又合上。

 她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坐得久了,腿腳微微發麻。庭中宮衛簇擁謝漪而去,胡敖等人似乎還未回來,宮苑中便隻余下劉藻一人。

 劉藻的心跳漸漸變快,後知後覺地慌了一下。她不該與謝漪訴說怨憤,太……浮躁了。

 她只是被謝漪所問激怒。她與太后,接她入宮時未曾問過她一句,利用她也未問過她一句,眼下卻來問她是否願承先皇之嗣,難道她答不願,她與太后便會將她送回外祖母身邊麽?

 劉藻慢慢放緩呼吸,平息心跳,又在院中慢慢踱步,好使自己放松下來,心中想著謝漪離去前那一句未盡之語。

 她是說,她若心中不平,也可奮而起,奪回大權?

 這話聽來倒像挑釁了。

 只是倒也可看出,謝相與太后想必已處上風,對廢立之事,已有萬全之策。

 謝漪一離去,小皇孫又沉浸在思索中。她不由重新問了自己,是否願意承先皇之嗣,是否願意做……皇帝。

 劉藻不知。皇帝是天下至尊,一呼百諾,橫行無阻,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可她過過平靜的日子,從未覺得有甚不足。她不敢肯定當威風凜凜的天子,會好過在一秀雅的小院中悠然自得地看荷花盛放。

 何況,她若當真做了皇帝,必然與威風凜凜相去甚遠,只是不知到時,她是太后操控的傀儡,還是謝漪手中的木偶。

 但若不做皇帝,便為逆臣的話。劉藻自然選擇前者。

 小皇孫在院中踱了十余圈,天色漸暗,她仰首遠望,可見不遠處一飛簷高高翹起,不知那一處是哪座宮宇。

 宮人們在天黑前回來。

 劉藻一看,去時四人,回來仍是四人,只是去了一舊宮娥,添了一新宮娥。舊宮娥並非公孫綽,劉藻記得她的模樣,不大開口,手腳卻很勤快。她被拘走,可見下毒一事,與她有關。

 劉藻沒問為何換了一名宮人,隻問了新宮娥名姓,便令他們退下了。

 胡敖等人,聽她吩咐,依言退下。今日耽擱了,皇孫還未進哺食,他們還得往廚下準備膳食。唯新來的宮娥,見諸人皆退下,稍顯遲疑之色。

 劉藻也未去管她,她很快便要離開此地,或是往一更大的囚籠,或是命喪黃泉。她所疑惑之事,全明白了,余下數日,她能做的,也只等而已。

 劉藻用過哺食,便去歇息。她躺到榻上,闔目入睡。

 睡意綿綿而來,即將將她吞沒,劉藻忽然想起,今日她問了謝相許多疑惑,謝相皆答了,唯有一難,她沒有回答。

 她問她,為何二月前不順勢而行,與太后一同扶持劉建,而要等到此時,新君即位,局勢大定,再來重掀風浪。

 謝漪如何說的?

 室內靜悄悄的,劉藻平躺在床上,眼睛閉著,處於黑暗中。腦海中的畫面格外清晰起來,重現白日情形。

 謝相說:

 “我去歲方拜相,皆依仗先帝信賴,先帝駕崩,我相位未穩,不易大動乾戈。”

 “但也非完全無一爭之力。”

 “那時我置身事外,是因……”

 劉藻記性很好,可以一字不差地記得謝漪所言,她甚至能描摹出謝漪那時的神色,說話的語氣。她記得,說到“那時我置身事外,是因……”,謝相突然停住,笑著搖了搖頭,轉口囑她安心在此,不必憂思。

 可見她原先是要答她的,只是不知為何,打住了。劉藻猜不出她因何事,而致中途改口,卻對她未曾吐露的緣由,格外好奇起來。

 小皇孫在各種猜想中入睡。

 她夢見了外祖母,外祖母依舊是她在家時的模樣,話語不多,有些嚴肅,但卻很慈愛,她在夢中叮囑她,千萬小心,護好自己,早日歸家。

 待她醒來,窗外微微泛白,天將要亮了。

 劉藻起身,盤腿坐在床上,竟是什麽都未想,任由腦海放空。直至公孫綽的聲音在室外響起,劉藻方緩緩吐出一口氣,自床上下地。

 新來的宮娥再見她時,便恭順了許多。

 劉藻察覺,心知必是昨夜胡敖等人與她說了什麽。劉藻隻做什麽都不知,用過朝食,便在室中捧了一竹簡,翻看起來。

 這是法家的著作。武帝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他的罷黜百家,與始皇帝的焚書坑儒全然不同,他所罷黜的,僅是官學中的百家,令官學隻傳授儒家學說,至於民間士子是習儒家還是法家,朝廷是不干涉的。

 故而這些年雖多了許多儒生,卻並非百家就此齊喑,就是武帝自己,也多簡拔法家。因而宮中自是有法家典籍的。

 劉藻識得字,但讀的書不多。外祖母請不到什麽好先生,隻教了她識字明理而已。但劉藻對手中竹簡很感興趣,認真地讀了下來,她讀得很慢,有些典故不能了解,卻也不驕不躁,將能懂的,都先弄懂。

 宮人們照常侍奉,將皇孫照顧得無微不至,只是奉於皇孫蜜水時,面上有些驚恐。劉藻卻不以為忤,謝相親來查過,蜜水必不會再被下毒。

 她對謝漪很有信心,接過蜜水,照常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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