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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直女》第72章 一更
施景和本來覺得自己氣度不算小, 但在陸枝這件事上面,她覺得自己小氣得可以。

 是她主動幫陸枝鬥胡攪蠻纏的中年阿姨, 是她在陸枝哭得傷心的時候主動遞手帕, 是她主動問陸枝要不要禮物。

 等等等等,都是她主動。

 可陸枝這個口氣是想要怎麽樣呢?施景和感到非常的鬱悶,有一種自己一直在幫倒忙的挫敗感。

 好久沒有這種感受了, 沒想到現在卻又體會到了。

 但把陸枝氣到眼眶發紅, 也是施景和沒有想到的。

 等到她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的時候,陸枝已經從她家走了。

 施景和手裡捏著禮盒,心裡感到了一絲焦躁。

 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她根本沒來例假, 但卻把陸枝騙了過來,還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送禮物。

 施景和並不是想要送禮物, 她僅僅是因為陸枝的態度而感到生氣,所以明知故犯。

 明明知道陸枝討厭被欺騙, 卻又一次這樣做了。

 而且在第二天, 仍然沒有控制住自己,將陸枝又一次騙來了辦公室。

 所幸的是有的誤會得到了解決, 比如那天她在柳城聽到的叫“陸陸”的男聲,並不是陸枝新找的男朋友。

 施景和一開始不太信,但一想到陸枝看起來就是人畜無害的樣子,而且陸枝還強調了不止一遍。

 可能……她真的誤會了, 那件事只是巧合而已, 再者, 她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任何的資格與立場去評判陸枝的錯與對。

 施景和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該道個歉最合適。

 但她拉不下臉,就故意在晚上打了過去,又故意問陸枝能不能出來。

 還好陸枝跳進了坑,說現在太晚了沒時間,否則施景和不知道自己的臉該往哪兒擱。

 又為了說出來自己為什麽想通,她還把鍾念這個前任搬了出來。

 實際上鍾念結婚那天,她感到非常高興,喜糖也不苦。

 她在陸枝面前說的“所愛之人的喜糖很苦”其實也是胡說八道。

 僅僅是為了推翻陸枝說“糖還有苦的嗎”這句話。

 不過有客人來買糖的時候,確實是一邊吃著一邊說“苦”,因為自己還愛的人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自己。

 施景和想到這些也不免唏噓。

 唏噓的同時,又想到了陸枝,她不確定陸枝是不是現在真的變直了,還是只是因為被邱雨傷害到了,所以選擇了去跟男人談戀愛。

 還是說……僅僅只是逢場作戲,所以才會換男朋友那麽勤。

 好吧,也不勤。

 陸枝說了那個是誤會,她跟格子衫男分手了還沒有一個月,不可能那麽快就找新的男友。

 而後施景和以為短時間陸枝都不會再找自己了,她“欠”自己的債也都還清了,卻萬萬沒想到,因為她表妹和自己侄女的事情。

 到了最後,陸枝就開始問起來了自己是不是直女這個問題。

 施景和有點懵,因為她很確定陸枝不可能知道自己和鍾念在一起過,她們當年在一起的時候,鍾念是死活不可能告訴別人自己和她是情侶。

 她能理解,對方害怕別人的異樣的眼光,那時候有的人看見同性戀,表面上背地裡都會罵。

 那麽……陸枝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自己在家長會上的發言嗎?

 施景和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得打著哈哈蒙混過去。

 她喜歡女人這件事,也就她家裡和幾個好友知道,她跟陸枝的關系並沒有好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那麽……這件事過後,她倆應該真的不會有什麽交集了吧?

 施景和也忙到又去柳城出差了,而且再加上自己好友的臨產期要到了和余默快結婚了,不論是哪種理由,她也都會過去。

 但施景和前腳剛過去,沒多久她就收到了陸枝發的消息,說她來柳城了,問她要不要紀念品。

 還挺客套。

 而且已經把稱呼改為“學姐”了,之前……之前基本上沒有叫過自己。

 施景和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問陸枝出不出來一起吃飯。

 她有些話想要跟陸枝講,這些話也就是……讓陸枝想起來余默,想起來她。

 她自己作此番的行為她也不太理解,不過她也知道,陸枝就算知道了余默要結婚了,也不會去打擾的。

 陸枝又不是真的小白花,還要去打攪人家真的幸福生活,不是嗎?

 她說出來的最終目的,施景和想了一通以後就明白了。

 因為陸枝對她這個“朋友”一點都不上心,她想要在陸枝那裡為自己找點存在感。

 而這個存在感就是:她認識余默,她知道余默是陸枝的一任前男友。

 施景和甚至當時還想說自己還知道邱雨是陸枝的初戀女友,但她忍住了,因為陸枝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直女。

 提起來彎過的曾經不合適,況且余默這個名字,已經可以讓陸枝詫異不已了。

 很好,這就是施景和想要的效果。

 第二天一直在忙著余默婚禮的事情,自己是好友,該幫的忙不能少,直到晚上的時候,施景和才有時間給陸枝打電話,又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

 因為她知道陸枝是一個人來的柳城,那麽她問問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陸枝拒絕了。

 施景和:……行。

 第三天的時候還是忙,畢竟婚禮就在明天了。

 施景和覺得自己給陸枝打電話已經成為慣例了,而她也確實這麽做了。

 又一次給陸枝撥了電話過去,這一次陸枝沒拒絕也沒同意,因為陸枝喝酒了。

 平時柔柔的聲音帶著十足的醉意,話都說不太清楚,這個樣是不可能照顧好自己的。

 於是施景和問了她的酒店房間號,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好不容易到達了陸枝所在的酒店房間門前,敲了半天門對方終於開了。

 施景和看著已經眯著眼睛的陸枝忍不住問:“你怎麽把自己喝成這樣了?”

 結果呢?迎接她的回答的就是簡短的醉醺醺的“不知道”和……撲進她的懷裡。

 施景和:……

 陸枝體重很輕,但也不是骨瘦如柴的類型。

 施景和沉了沉氣,將陸枝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還好,還好她平時有健身,不然只能把陸枝拖到床上了。

 但即使是這樣,施景和也免不了地喘粗氣,因為門口到床邊也還是有十步左右的距離。

 陸枝在這期間不太安分,晃著手臂晃著腳,讓施景和感到無語。

 到了床上,陸枝要安分許多,起碼也沒有揮舞著雙臂了。

 施景和在一邊的沙發上坐著休息,茶幾上地毯上都有著酒罐。

 空的滿的都有,施景和看了眼可能已經熟睡的陸枝,就又幫她收拾了。

 等到收拾好了一切再回到沙發上坐著的時候,施景和就聽見了陸枝的聲音。

 準確來講,是哭聲。

 陸枝在喊疼,眼淚都順著眼角流下來了。

 施景和走過去,出於正常關心地問:“哪裡疼?”

 陸枝沒吭聲,只是把手緩緩抬了起來,摸著自己的脖子。

 放在這裡以後,她看起來更難受了,也開始回答起來了問題:“這裡……”

 “有人想要掐死我……”

 施景和聞言心驚肉跳,她一開始以陸枝可能是做噩夢了,直到輕輕把陸枝的手拿開以後,看見了脖子上的傷痕。

 她之前說以為陸枝戴絲巾是開玩笑的,因為這天氣鮮少有人戴絲巾。

 陸枝好玩,所以她就那麽講了。

 但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那句玩笑有多過分。

 陸枝的脖子極其漂亮,細長不說,還潔白無瑕。

 比自己的還要好看很多,施景和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但現在上面卻有著幾道傷口,已經結痂了,但除了這些以外,更讓施景和震驚的是有著烏青的痕跡。

 陸枝還在流眼淚,整張臉都寫了“惹人憐愛”四個字一樣。

 施景和輕輕地把手撫上了陸枝的脖子,她的手本來就涼,碰到對方溫熱的肌膚的時候,她還有點擔心怕把陸枝就此吵醒。

 但沒有,因為陸枝喝得似乎太多了,醉得也似乎太狠了。

 施景和想要動作輕柔地幫她按一下烏青的地方,但她沒下去手,碰了幾下就把手收回來了。

 但陸枝沒有放過她,徑自拿過了施景和的手當做枕頭,側著自己腦袋將手墊在了臉下面。

 眼淚順著眼角往下,又一點一滴地落在了施景和的手背上。

 她沒有把手撤出來,也沒有半分的掙扎,就這樣任由陸枝將她的手墊著了。

 陸枝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尤其是後來還越皺越緊,隱隱地又有了要哭的跡象。

 還好沒有,不然施景和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是真的不知道,因為她從來都沒有面對過這樣的場景。

 陸枝人看著柔弱可憐就算了,可就連喝酒做夢也都在哭。

 她倏地想起來,她今天順口問的余默知不知道以前的關於陸枝的事情。

 余默對於陸枝不喜歡他也已經早就釋然了,雖然對於施景和的問題感到奇怪,但還是老實地說了。

 他說陸枝以前跟他提過,她和邱雨分手的時候,她的爸媽剛好去世,而邱雨在這期間非但沒有安慰她,還說她晦氣,說她一家人都晦氣。

 父母雙亡初戀離開的雙重打擊下,陸枝患了抑鬱症。

 余默還說,以前他以為自己可以幫助陸枝從陰影裡走出來,但後來他放棄了。

 他說,要是有一天陸枝又重新喜歡上別人了,那麽那個人一定不會是他,他馬上就結婚了。

 他說,他不知道陸枝現在過得怎麽樣,但希望陸枝可以快樂幸福開心。

 隨後,余默就說去忙了,明天的婚禮不能出任何差錯。

 想起這些,施景和看著陸枝的眉眼,忍不住抬起另一隻手,把陸枝有點亂的頭髮別到了耳後。

 她的動作溫柔,神情也很溫柔,說到底,是因為心疼。

 心態陸枝過往的遭遇,心疼陸枝脖子上的痕跡,還心疼陸枝被gay騙被渣男傷害。

 施景和想到了一個成語:命運多舛。

 但陸枝還年輕,也才二十四歲,她的一生不該是這樣。

 可以更好。

 而如果有她參與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施景和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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