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都明白的,明白施景和喜歡我, 但她的喜歡比起可憐要少一點, 或者少很多。
我能夠跟她在一起, 已經很讓我自己也感到意外了, 因為她優秀她漂亮她善良等等,而反觀我呢?
滿嘴的謊言遍地的欺瞞。
我自己說的話,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能就是因為喜歡上了施景和, 所以我才有了這些煩惱,如果我現在還在執行任務,並且沒有對她心動的話,那麽我依舊可以像機器人一樣地去執行。
去讓她喜歡我, 哦不, 不喜歡我也行,可憐我也沒關系,只要她跟我在一起。
這樣堅持下來的話, 我可能就會有一千萬了,我到時候拍拍屁股就走了。
像我對待我那些前男友的態度一樣, 他們再怎麽喜歡我, 我也都會跟他們說結束, 直至再也不聯系。
可偏偏。
偏偏我喜歡了施景和。
我之前就覺得我好像被關在監獄裡, 只有一個窗口供我呼吸讓我生存, 房間冰冷, 我連傾訴的對象都沒有。
可施景和來了。
她像是一隻小鳥, 飛到了窗口, 我好奇地看著她,望著她,卻也將自己表現得可憐兮兮,以此來博得她的同情。
想要她多停留會兒,想要她注意到我。
我做到了,我成功了。
她同我笑,同我講話,聽我傾訴,聽我哭聲。
但我忘了,小鳥是不可能一直在我的窗口休息的,她始終會飛到別的地方,站在別的窗口或者樹枝,遇見其他的人。
其實在一起以後我也一直在想,這段感情會不會依然逃不開終止的命運呢?
本來我還覺得我工作不順利可愛情順利也好,可是這麽幾天下來,我又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
我患得患失的次數很多,不僅僅是因為鍾念而已,更多的還是因為施景和。
表白那一晚,我想起她的神情,她溫柔,看起來也很害怕失去我,但我始終覺得差了點什麽。
可能差的還是喜歡,她對我的喜歡不夠,不是因為我要求太高,而是......她眼神裡露出來的心疼要多一些。
心疼我過去的遭遇,憐憫我受過的傷害。
所以她克制自己,親我也只是親眼睛,沒有順著吻我。
所以她克制自己,就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也是在等著我主動。
所以她克制自己,就連雙唇相貼的時候,卻還要叫我忍著,理由是因為她感冒了。
這些我都知道的,我都懂的。
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現在想到這些就覺得心臟發疼,眼眶發熱。
我不想哭的,昨晚明明我才因為又提起秦乙文的事情而流過眼淚,可現在又因為想到施景和沒有那麽喜歡我而感到鼻酸。
小緒見我這副模樣,他拿了紙巾放在我手裡,說:“可是,枝枝,我第一次見到施美女的時候,我覺得她眼裡露出來的喜歡不是假的,尤其是她說‘我家小枝’的時候,眼裡真的只有你一個人。”
“我沒說她不喜歡我。”我糾正他的話,“我只是說她沒那麽喜歡我。”
小緒神情猶豫,他抿了抿唇,對我道:“可是,我覺得你一個人在這裡瞎猜不好,有的事情必須問過了才知道答案,很多戀人的分手都是因為沒有好好溝通。”他抬手摸了一下我的腦袋,“枝枝,你這麽害怕的話,你去問問她。如果答案跟你想出來的一樣,到時候再哭也不遲,但萬一呢?萬一施美女喜歡你多於可憐呢?也許連可憐都沒有,從頭到尾都是因為喜歡呢?”
小緒不愧是我的情感顧問,一連串的分析和問題將我愣在當場。
我搖頭:“我不敢。”
我說:“我寧願自欺欺人,我也不要去問她得到答案,我今天只是說出來讓自己好受一點,我沒有想過跟她分手。”
我擤了下鼻涕,又對小緒說:“要說分手也是她來,我不會主動說的,以前說分手的次數太多了。”
小緒:“......”
施景和的手雖然冷,但她的心很熱,我不想主動地離開她。她就像是冬天的暖手寶,握住了就不想讓人放開。
她說我們要越來越好才行,因此就算我現在感覺自己又喪了,卻很快忍住了,跟小緒換了話題。
喝了點酒我不能開車,但小緒倒是一口沒喝,他開車將我送了回去。
我又想起之前在酒吧喝酒那次,小緒也是這樣,將我送了回來,把不省人事的我背上了樓。
所幸的是我今天沒有再添麻煩,喝的酒也不多,連走路都不會搖晃,自己堅持著到了家門口。
但在家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產生了幻覺,因為我看見了施景和。
我重新閉上眼睛,沒兩秒又睜開了眼。
但不是幻覺,施景和本人的確在我家門口站著。
奇怪。她為什麽會在我家門口?
我抬起手,朝她咧嘴笑了一下,但施景和的面容嚴肅,她走近我:“喝了多少?”
“一瓶啤酒。”我沒有撒謊,確實是一瓶啤酒,因為天太冷了,我喝著覺得好涼。
我問她:“你怎麽會在這裡?”
“先不說這個,你開門吧。”
“好。”
我也沒有頭暈的感覺,一瓶啤酒的量真的不多。
開門以後我又開了燈,因為謝瑩又打電話告訴我今晚不會回來了,她去自己朋友那住一晚,不然我也不會出去找小緒,沒準就在謝瑩面前吐露心聲了。
施景和進來以後,她關上了門,我把鞋櫃裡的一次性拖鞋拿出來給她放在地上。
但施景和基本上沒有動作,她只是看著我,我換了鞋才發現不對勁。
從她見到我,她就沒有笑過,眼裡的情緒也讓我捉摸不透。
兩個人相處的氣氛似乎有點奇怪,明明今天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像一對普通的情侶那樣約會。
我舔了下唇,開口詢問她:“怎麽了嗎?”
施景和聽見我的問以後眨了眨眼睛,她靜靜地往前了一步,我卻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等到將我逼在了牆邊,腰已經抵著櫃子再也退不了的時候,她朝我臉上輕輕吹了一口氣,似乎想要把我吹清醒。
接著她問:“為什麽要喝酒?”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笑著撒謊:“可能是今天跟你待在一起太開心了。”我的演技好像還可以,因為我立馬又低垂下了眼瞼,“回家以後有點接受不了跟你分開的落差,所以就想著去喝酒,可能就好了。”
“只是這樣嗎?”施景和有點不信。
我點頭,隨後將頭往前抵在了她的右肩上。
我其實現在蠻想哭的,但我硬生生地忍住了,因為我不想讓施景和看出來——看出來我揭穿了她。
我閉上了眼睛,也伸出手將她抱住,靜靜地聞著她身上的好聞的令我心安的味道。
施景和沒抬手,她沒有任何動作,過了幾秒後,她出聲問我:“不好奇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嗎?”
“我明明就有問過你為什麽在這裡,在門口的時候。”我輕輕笑了一下,“你是魚嗎?七秒記憶?”
施景和沒理會我的調侃,她輕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錢緒給我發微博私信了,我正好看見了,再加上給你打電話發消息你也沒接沒回,所以我就過來了。”
“你不是不怎麽看微博私信的嗎?”我問。
“現在沒有已讀提醒了,無聊的時候就會看看。”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施景和她終於動了動,抬起手來撫在我的臉上,她表情很溫柔,聲音也輕輕的,她喊我:“枝枝。”
我揚了揚唇角,問她:“怎麽了嗎?”
“你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覺得我不喜歡你,不要認為我在可憐你。”
......錢緒這人到底都跟施景和說了什麽!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什麽話也講不出。
原來她都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一晚的心理鬥爭,知道了我這一晚的掙扎。
施景和吸了下鼻子,她顯然也有了情緒波動,她笑了一聲:“被女朋友不信任的我,才該去喝酒吧?”
我搖頭:“不要去......”
她歪了歪頭,眼睛亮亮的地看著我:“可是好不公平,為什麽隻準你喝酒不能讓我也去?”
我微微低著頭歎氣,承認錯誤:“對不起。”
小緒和謝瑩之前也說我總是把心事憋在心裡,他們說的不是假的,我總是會習慣一個人去想事情。
想著想著,就開始喪了起來,有時候我還會懷疑我抑鬱症是不是還沒好,但又拿以前患病的時候跟現在做對比,那肯定還是好了的。
抑鬱情緒和抑鬱症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我這個還是分得清的。
“接受道歉。”施景和笑了下放開了我。
她鞋也還沒換,就對我說:“那我回去了。”
她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在感冒中,誤以為我沒從失戀中走出來所以特地過來給我送糖。
而這一次她來我家,又是在感冒的時候,不過感冒程度要輕一些。
但每次都是很著急地就過來了,每一次都是很擔心我。
我不禁為我的想太多而感到自責起來,又讓施景和大老遠地跑來一趟,而且她明天又要上班。
我想了想,問她:“你......就在這睡吧?”
我說完緊張地哽了下喉嚨,望著她的眼神努力保持鎮定。
施景和看著我,半晌,她抬起手來又將我的眼睛遮住,輕聲問我:“枝枝,我沒怎麽咳了。”
我又在用眼睫毛掃著她的掌心,燈光從角落裡鑽進我的視線,但我仍然看不見施景和的臉。
她說完這句話以後,就將腦袋緩緩湊了過來,我屏住了呼吸,將眼睛慢慢閉上。
施景和低聲道:“但我......我要是說我以前沒接過吻你信嗎?”
......我有點想笑,但我憋住了,只是有點詫異地張了張嘴:“啊?”
我手揪著她的衣擺,也跟著說了句:“我也沒什麽經驗。”
是真的,我跟邱雨在一起的時候,接吻的次數很少,後來跟男生談戀愛更加不用說了,根本沒有。
而我話音一落,施景和就呼吸微沉地吻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