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課間過後是連著兩節語文課,林與唯二聽得懂的兩門課之一。
聽著語文老師分析簡單易懂的文言文,林與覺得這位中年婦女看起來都和藹可親了不少。
林與昨天走的早,作業沒有交,見他聽得認真,語文老師忽然記起了這件事,點名道:
“林與,你翻譯一下第一題。”
林與站起來,念道:“對忠誠老實可以重用的宦官,給他們恩寵,讓他們自己去剪除同黨,這個辦法絕不會失敗。”
這個回答和正確答案一模一樣,只是稍稍改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詞。
語文老師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坐吧。”
文言文的最後一題是斷句,林與又被叫了起來。
“何以明其然/蓋《風》《雅》之興/志思蓄/而吟詠情性/以諷其上……”
這個長句不簡單,能全部斷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連方情英自己都會錯一兩個。
她轉身向講台走,翻了翻答案,確定和林與說的一模一樣後,沉聲道:
“行了,坐下,下課到我辦公室來。”
林與愣了愣,就這麽簡單的題,也優秀到要單獨表揚他了嗎?
陸尤抬頭的時候,方老師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想起林與昨天寫作業的速度與正確率,他笑道:“沒事的,可能想問問你之前的成績怎麽樣。”
林與點點頭:“哦哦。”
課間的時候,方老師走到林與身旁,拍拍桌子:“帶上試卷,跟我走。”
林與把試卷遞給她,站直身子,等待表揚。
方老師細細地翻閱一遍試卷,基本上都對,就連錯誤選項的解釋、該劃的段落,都和正確答案一樣。
她沉下臉,對林與說:“林與,我知道你以前的學校可能要求比較高,高二就開始做高考試卷。”
林與在心裡默默地搖頭,不,你們真的想太多了。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抄答案,就算做到做過的試卷,也提前和我說一聲。”
方老師板著臉,眼裡充斥著不悅:“你要對自己負責,能從小縣城到首都來讀書也不容易,抄作業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好的將來,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寧願你交白卷上來,也不想看見花了十分鍾抄上來的作業。”
林與開口道:“老師,我沒抄。”
方老師眉頭皺得更緊了:“你不用狡辯,教了這麽多年書我心裡有分寸。”
林與解釋:“是真的,我昨天……”
這時,另外一個老師走過來,對方情英說:
“方老師,教務處的王主任讓你過去趟,說有急事。”
“好的,謝謝,”方老師把試卷還給林與,擺擺手,“行了 ,你回教室吧。”
“以後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不然我要叫家長了。”
林與回教室的時候心情很糟糕,陸尤問道:“怎麽了?”
林與氣呼呼地說:“她居然說我抄答案,這就算了,還不給我機會解釋。”
陸尤皺了皺眉,他是看見林與自己做完一整張語文試卷的。
“我去和方老師說,是她誤會你了。”
“不用了,”林與撇撇嘴,“她被叫去教務處了。”
陸尤又說:“那我晚點再和方老師解釋。”
見陸尤這麽為自己著想,林與心裡暖暖的。
他笑了笑:“沒關系的,這不說明我作業做的好嗎?”
“方老師教了這麽多年書都看不出來。”
教室忽然騷動起來,林與抬眼望去,是季弘。
季弘大大咧咧地走進一班教室,手上還拿著剛才的糖,一包奶糖,一盒巧克力。
他把糖放到林與桌上:“噥,你忘了拿,還得我親自給你送來。”
班裡頓時竊竊私語起來,陳晨更是直接轉身,看看季弘,又看看心型巧克力。
季弘對林與印象挺好的,拍拍他的肩,提醒道:“乖乖吃糖,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離開後,班裡炸了。
林與都能聽見某些人的驚呼聲:
“原來是和季弘啊。”
“怪不得段神護著。”
“林與也太厲害了,才來幾天。”
…………
林與:……
我是清白的。
他們倆才有一腿。
陸尤的表情十分複雜,那天見到林與和段神曖昧的場景是真的,今天季弘送糖更是萬眾矚目。
所以……
陳晨忍不住了,犀利提問:“你和他們倆誰在一起了?”
林與炸毛:“誰都沒有!”
他不會插足別人的愛情的!
陳晨不信,拿起他面前的心型巧克力:“你看看,證據。"
林與努力辯解:“早上去醫務室的時候,醫生說我可能低血糖,段辭就讓季弘幫我買。”
陸尤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
陳晨恍然大悟:“還是段神嘛。”
作為段辭的粉絲,他笑了:
“就說嘛,段神比較帥。”
見林與愣住了,陳晨開始科普:
“段神和季弘是咱們學校兩大校草,高一的時候真是轟動全校。”
“段神長得帥裂蒼穹,成績頂尖,拿了不知道多少個國家獎項,家裡有錢到數不清,你說是不是人生贏家,完不完美?”
林與看著狂熱的陳晨,猶豫地點了點頭。
“是吧,”陳晨咧嘴一笑,“那個季弘聽說是出身書香門第,家裡人不是書畫大家就是頂尖的科學家,偏偏他這個人不學好,成績全校倒數,還成天打架鬥毆。”
“你說糟糕不糟糕?”
林與沒點頭,他感覺季弘人還挺好的。
陳晨歎了一口氣:“他們倆好像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真羨慕季弘,我好酸啊。”
林與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
以段辭和季弘的關系,說不定還會在一起一輩子呢。
陳晨品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了:“你放心,我對段神不是那種感情。”
“我喜歡香香軟軟的Omega,不會跟你搶段神的。”
林與:“……我和他真的沒什麽。”
陳晨轉身坐好,不再聽林與解釋。
陸尤一臉“我懂我懂”。
林與無奈地說:“開學第一天我遇到段辭,他故意指錯路,害我走到食堂了。”
陸尤驚了,一……一見鍾情?
林與還以為他相信了,繼續說:“後來他老是騙我,我還覺得他是個大騙子呢,怎麽會和他在一起?”
陸尤陷入了沉思,段神墜入愛河的時候居然像個小男孩,喜歡欺負心上人?
林與又說了這兩天具體發生的事情,總結道:“總之,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學。”
說完,他拆了奶糖,遞給陸尤,陸尤接受了。
他又拆了巧克力,陸尤沒接
林與好奇地問道:“你不吃巧克力嗎?”
“不能吃,”陸尤搖搖頭,“這是段神給你的心。”
林與:……
得了,一切都是白講。
林與無奈了,準備找個時間讓段辭自己澄清這件事。
要是影響到他和季弘的感情不好了。
看在糖的份上,就勉強當一會兒他們戀情的擋箭牌好了。
我可真是個善良的小妖怪。
整整一個下午,林與吃完了一包奶糖,段辭也沒回教室。
要不是林與見多了天賦黨,他肯定會懷疑段辭是不是靠錢拿到滿分得獎。
他看著毫無頭緒的數學作業,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檸檬樹上,連呼吸的空氣都泛著酸味。
人家怎麽連課都不用聽就能做出來,而他,聽了課也做不出來。
被問了N道基礎的不能在基礎的題後,陸尤反應過來了,林與是個文科黨,也不知怎麽的進了他們這個理科班。
他問道:“你之前讀的也是理科嗎?”
林與點點頭,他總不能告訴人家之前都是在家裡瞎幾把學的。
陸尤想了想:“晚上我回家找找高一高二的重點筆記,你看看說不定會有用。”
林與十分相信陸尤,笑道:“肯定有用的。”
“誒?你不住校的嗎?”
陸尤含糊地說:“也不算不住,偶爾會住,大部分時間還是回家的。”
林與有些驚訝,因為在他眼裡,陸尤就是個巴不得全部時間都用來學習的學霸。
“我室友也是回家睡的,你們是不是都離家挺近啊?”
陸尤笑了笑:“還行吧,主要是家裡方便。”
林與深有體會:“是啊。”
家裡自帶清潔陣法,在寢室都得用清潔符紙。
今晚回去得換一張新的了。
說起家裡,陸尤好奇地問:“叔叔阿姨放心你一個人來首都嗎?”
叔叔阿姨是誰?
林與想了好一會兒,才知道說的是白爸和九爹。
從來沒有人或者妖這麽稱呼過他們,也難怪林與愣住。
林與搖搖頭:“不太放心。”
九爹整天想讓他回家。
陸尤看著林與,彎了彎嘴角:“我家裡人也是這樣。”
林與笑了笑:“不過我有個很熟的叔叔在首都,他可以照顧我。”
“偶爾幫點小忙什麽的。”
比如說收拾收拾爛攤子。
晚飯鈴聲一響,同學們蜂擁而出。
林與吃了一下午的糖,一點都不餓,和陸尤慢慢悠悠地走去食堂。
今天的菜色不錯,都是林與喜歡吃的。
炒芹菜,炒青菜,炒西葫蘆……
林與點了三個素菜,一碗免費湯,一共花了5塊8。
陸尤看到的時候都沉默了,一個勁兒把自己點的肉夾給林與。
林與開開心心的吃了,他一點都不挑食,來者不拒,只是和葷菜相比,他更喜歡素菜,葷菜是最後的選擇。
但這一幕在陸尤眼裡,就是可憐的山區小同桌吃不起肉,喝個免費的找不到蛋花的蛋花湯都能眉開眼笑。
“飯是2毛錢,學校還送免費湯。”
“那沒錢的時候隻買份飯,一天連一塊都不用誒。”
林與一臉驚奇,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陸尤越聽越辛酸,決定以後都多點兩個菜,和林與一起吃。
林與正吃著,身旁突然有人重重的放下餐盤。
“喂,你就是早上暈倒那個吧?”
一個燙著大卷的女Beta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林與。
林與眨巴眨巴眼,十分乖巧:“你好。”
他本來臉就小,從俯視的角度臉更小了,但眼睛又大又黑,乍一看有點像個娃娃。
盧清韻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乾咳兩聲坐了下來。
她扒拉著餐盤裡的飯,半點沒有要吃意思。
“你早上是不是暈倒了?”
林與把嚼嚼嘴裡的飯,腮幫子一股一股的,咽下去了才開口:
“不算暈過去,我不小心撞到人了。”
他的模樣怪可愛的,盧清韻根本生不起氣,隻想捏捏他的腮幫子。
見對方不說話,林與問道:“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盧清韻聽著他軟糯的聲音,愈發覺得他像個娃娃,少女心爆棚。
她揚起笑臉,語氣柔和:“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和段辭一起去醫務室啦?”
林與還以為她是關心自己的同學,笑道:
“對呀,我沒事的。”
盧清韻在心裡咬小手絹,笑起來更可愛了。
她點點頭:“沒事就好,季弘帶給你的糖要記得吃哦,醫生不是說你低血糖嗎?”
林與愣住了:“你怎麽知道?”
涉及兩大校霸的新聞,還是緋聞,一節課的功夫就能傳遍學校了。
她們這些校霸老婆能不知道嗎?
盧清韻笑道:“我就是聽人說的,你叫林與是不是呀?”
林與點頭,疑惑道:“請問你是?我好像在班裡沒見過你。”
“我不是一班的,”盧清韻被他逗笑了,“我是三班的盧清韻。”
他們倆友好地交換了名字、微信,接著又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理。
坐在對面的陸尤都驚得吃不下飯。
這可是盧清韻,校花的閨蜜,曾經幫校花打跑了Aphla的女Beta。
陸尤張望了眼,果不其然在附近看見了一臉擔心的校花。
他看著越聊越上頭的兩人,提醒道:“你朋友好像想和你說話。”
盧清韻回頭一看,左如正在向她招手。
她對林與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林與對著她揮揮手,看見陸尤表情不對,疑惑道:“怎麽了?”
陸尤不喜歡說人閑話,但是盧清韻,他必須得提醒一下:
“她經常欺負Omega,校園暴力。”
“這人手段很多,好幾個Omega都是因為她離開一班。”
林與有些不敢相信,回頭看看盧清韻,發現她和朋友起了爭執,Omega朋友直接哭了出來,兩人不歡而散。
陸尤補充道:“她好像是喜歡段神,所以會找那些段神注意過的Omega,我剛才還以為她是來找茬的。”
林與想了想,一開始盧清韻好像態度是很差,後來就變了。
他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友好氣息,又相信陸尤不會說謊。
林與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低頭吃飯。
陸尤還以為他沒吃飽,又去買了雞排給林與加餐。
林與的食量不大,一不小心就吃了兩頓的量,回教室的路上走得更慢了。
別人走了三步,他隻走了一步,走快點的話撐到喉頭的雞排就要湧出來了。
從食堂走到籃球場附近,林與那種想吐的飽腹感總算消失了。
籃球場有一群Aphla在打球,各個穿著籃球服,露出手臂和結實的小腿,還有幾個直接脫了上衣,裸著上半身,空氣中濃鬱的Aphla信息素讓不少人流連駐足。
林與腳步一頓,看向球場。
他聞到了一股香香的味道,很香很香,仿佛在勾引他過去似的。
“好球!”
籃球在地上彈跳幾下,被一個Aphla收入掌中。
他隨意地扯了扯領口,手臂肌肉的線條流暢,充滿了爆發力,渾身上下散發的魅力讓幾個Omega忍不住叫了出來。
“段辭也太帥了。”
“媽媽,我死了。”
“你們誰帶抑製劑了嗎?”
…………
段辭對著對手勾勾手指,眼裡盡是勢在必得。
林與突然get到了段辭的帥點。
他輕歎一口氣,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變成段辭那樣。
引得無數男妖女妖俱折腰。
那股深入骨髓的香味又順著風飄了過來。
林與咽了咽口水,扶著牆大喘氣。
陸尤回頭,連忙問:“沒事吧?”
“沒事。”
林與聞著那股香味,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他不敢置信地對陸尤說:
“我可能……又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段辭(解開扣子):來,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