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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為期》第164章 (1)
午飯是蕭菀青和林羨一起合作完成的, 蕭菀青謙虛說自己這幾年下廚少了, 不知道廚藝是不是退步了,林羨倒是驕傲表示,她這幾年一個人生活, 因為在廚房裡的時候總會想起在她還在身邊時看著她下廚的場景,倒是慢慢學會了享受下廚的時間, 廚藝精進了許多。

 蕭菀青還沒有仔細問過, 這些年她不在時, 林羨過著怎麽樣的生活。乍一聽到林羨說自己這幾年都是一個人生活,怔了一下, 心頭頓時湧起了細細密密的疼痛。

 林羨站在炒鍋前,看著熱油劈裡啪啦地濺著, 端起案板上的生菜利落倒下, 淡定地翻炒著, 與曾經害怕被熱油濺到的稚嫩生疏迥然不同,儼然是一副嫻熟的模樣。蕭菀青喉頭髮緊, 伸手摸了一下女孩的臉頰,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低啞的:“一個人,辛苦你了。”

 林羨偏頭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蕭菀青的手心,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像想到了什麽, 歎了口氣, 側目認真道:“一個人不辛苦, 想你最辛苦。”

 蕭菀青心驀地濕潤了。

 林羨見不得蕭菀青露出這樣感動又內疚的模樣,親了一下蕭菀青的手,緩和氣氛,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向蕭菀青索要承諾道:“以前我像小豬一樣只會吃吃吃,所以把你嚇跑了,那我現在會煮飯了,可以把你當小豬一樣養著啦,你再也不要被嚇跑了好不好?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養成最漂亮最健康的那一隻,營養超均衡的那種。”

 蕭菀青失笑,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她收回撫摸的手佯怒嬌嗔道:“你才是豬。”

 眼波流轉,林羨看得心頭一熱。她倒上了水,關小了火,蓋上鍋蓋,伸手把蕭菀青抱進懷中調侃道:“我是豬,那豬的媳婦是什麽?”

 “高小姐。”

 “???”林羨懵了一下,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蕭盼盼在說她是豬八戒。鍋裡的水在慢慢沸騰著,她摟著蕭菀青輕輕地晃著身子,寵溺地笑出了聲。剛想再逗一下蕭菀青,就忽然聽見懷裡的人兒低柔承諾她:“林羨,我再也不會被嚇到,再也不會騙你,再也不會退縮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林羨聞著蕭菀青的發香,含笑應道。

 午飯過後,兩人在沙發上吃著水果消暑,林羨接連接了好幾個電話。蕭菀青在她身旁坐著,聽著對話猜測道大概是工作上的事。

 林羨掛斷電話後,蕭菀青給她叉了一小塊西瓜遞到她的嘴邊,遲疑問她道:“是……工作上有事情走不開嗎?”

 說來,重逢到現在她也沒有深入地聊過關於林羨工作的事情,更還沒有來得及說開,她們之後的生活安排。

 林羨就著蕭菀青的動作咬下了西瓜,囫圇吞下,安撫她道:“沒有,我現在的工作就是把正在連載的小說寫完就好了,在哪裡寫都一樣的。”說完,像是怕蕭菀青不安心,她又事無巨細地給蕭菀青陳述了一遍她前段時間忙碌的工作,最後哭唧唧定論道:“所以,現在這些都結束了,我又是一個自由之身了。蕭盼盼,你是不是想趕我走了?”

 蕭菀青拾起林羨的手,幫她擦拭著手上沾染著的紅色火龍果果汁,眼眸裡滿是柔情,否認道:“怎麽可能?”

 林羨唇畔是大大的笑容,剛想再說什麽,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再次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看清來電顯示的一瞬間,林羨的笑意就淡了下去,蕭菀青見林羨沒有立即接起,奇怪地看向手機,擦拭著林羨手指的動作也無意識地頓住了。

 “接電話呀。”蕭菀青愣了一秒,狀若自然地提醒林羨道。

 林羨抿了抿薄唇,微微蹙眉,還是俯身拾起了手機,接起了電話。

 “媽,是我。”她淡聲招呼道。

 蕭菀青的呼吸不由自主地隨著林羨接起電話的動作慢慢放緩放輕,莫名地心慌忐忑,如臨大敵。

 林羨像是注意到了蕭菀青的不自然,一邊不鹹不淡地回應著“恩,去了”、“恩”、“還不確定,再說吧”,一邊用柔和的眼神對著蕭菀青笑了一下,剛被擦乾淨的手扣住了蕭菀青的手,用大拇指輕輕摩挲安撫著她。

 沒說幾句,她就掛了電話,雙手捧住蕭菀青的手,溫聲道:“盼盼,你在害怕嗎?”

 蕭菀青溫婉的面容顯現出一個無奈又釋然的淺笑,坦白道:“不是害怕,但……很緊張。”她頓了一下,真心問候道:“這幾年,你媽媽好嗎?身體還好嗎?”

 “工作挺好的,身體按時複查,也還好,沒有大事。”

 “她……”蕭菀青欲言又止。“她知道你來找我嗎?”

 蕭盼盼還是有顧慮,林羨心疼,眉目柔和解釋道:“她知道的,問我順利嗎,找到你了嗎?”歎了口氣,林羨補充道:“況且,她知道又怎麽樣,不知道又怎麽樣?盼盼,我現在不是當年她口中那個所謂的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了,她也知道,我不是了。你離開後,我從醫院出院後就搬回我們家一個人住了,逢年過節回去一次,後來跨專業考研,決定做自由職業、簽約出版、影視,工作,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決定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做的,她知道她管不了我,也左右不了我的決定了。”

 蕭菀青聽到周沁態度軟化了,心頭剛剛一松,就又在聽到林羨說逢年過節才回去一次時沉了下去。她心中難過,她好像終究還是讓羨羨失去了享受母慈子孝家庭幸福的天倫之樂。“你和你媽媽,和家裡人這幾年……”蕭菀青聲音有些澀然。

 她話還沒有說完,林羨便猜到了她想問什麽,也從她難過的表情中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攬過蕭菀青的肩頭,平和答道:“盼盼,坦白說,我和我媽媽的關系回不到從前了。但是,這和你沒有關系。長大後我越來越明白,我和她之間其實因為觀念不同,早晚都會爆發一場這樣的矛盾的。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我都認為,任何人都不應該以愛為名義去束縛另一個人的人生,而過去的我媽媽,在我多年的乖順聽話下沒有真的了悟,我不是她的所有物,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和我爸爸,和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們都挺好的。”林羨輕緩解釋道:“我爸爸後來一直很後悔,也很支持我,一直幫著我找你。最讓我驚訝的是,外公後來知道了找我談過一次,他好像一直都知道你喜歡女生的事情,責備我們都太衝動了,關心我有沒有你的消息。不管和我媽媽怎麽樣,我有時間都常去陪老人的,慢慢地他們在旁敲側擊中多多少少都猜到了我們的關系了,大家都是看破不說破,所以再也沒有催我找過男朋友了,偶爾不經意間還會問我有你的消息嗎。蕭盼盼,還沒有找到你的時候,我偶爾會覺得很難過,難過我們可以得到祝福了,可你卻不在我身邊。偶爾,我也會很遺憾,很內疚,內疚讓你等我長大等了這麽久,內疚我為什麽這麽小,成長得這麽慢。”語到末尾,林羨聲音有幾分低啞。

 蕭菀青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得到所有人的默許,林羨說得風輕雲淡,蕭菀青卻知道其中該有多少的艱難。她愛憐地摟緊了林羨的腰,一聲比一聲溫柔地安撫誇讚她:“羨羨,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很好很好……”

 林羨把下巴擱在蕭菀青的肩頭,吸了一下鼻子,壓下想哭的脆弱情緒,轉達剛剛周沁的請求道:“她剛剛問我,還有沒有機會,再和你見一面。”

 蕭菀青條件反射地身體不自然地僵直了一下,呼吸停滯了一秒。最後一次見面,太過狼狽,太過慘烈,周沁凌厲面容與傷人的話語,甚至反覆出現在她的噩夢中折磨著她。蕭菀青不知道自己準備好再次面對了沒有。

 林羨全身心都在蕭菀青身上,自然發現了蕭菀青的勉強。當年,她媽媽是做了怎樣傷人的事情說了怎樣傷人的話語,才能夠逼得已經那樣勇敢的蕭盼盼絕望離開,她多少能夠猜到。

 她發自內心道:“蕭盼盼,該替我媽媽為當年對你的所作所為道歉的,但是,我不想替她道歉。”因為,她也始終無法原諒。

 “羨羨,你不要這樣說,你媽媽也是為了你好。”蕭菀青認真勸慰道。

 林羨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蕭盼盼,你怎麽這麽好,這麽傻,現在還幫她說話嗎?”她誠懇道:“盼盼,你願意再見我媽媽就再見,不願意就再也不見,這都沒有關系了。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和我在一起,不是和我家裡人在一起。孝敬父母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我來做,我做到了就好。盼盼,現在的我真的可以為你遮風擋雨,你只要考慮你自己,不必再瞻前顧後,不必再為我,為任何人委屈自己了。”

 蕭菀青注視著女孩明豔秀麗卻成熟堅毅的面容,心旌蕩漾,闔眸動容道:“羨羨,有你,我不委屈。”

 林羨望進她萬般柔情的水眸,忍不住近身輕舔蕭菀青的紅唇,與她唇舌纏綿。

 兩人溫存了許久,互相摟抱著靠在一起平緩呼吸,林羨才想起來告知蕭菀青道:“剛剛有一通電話是溫阿姨打來的,她問我你還好嗎?方不方便給她一個聯系方式。”

 蕭菀青想到好友,心中有暖意升騰,有些歉疚自己這些年的杳無音訊,不聞不問,點頭道:“當然可以了。”

 她關心道:“她現在怎麽樣?”

 “別擔心,溫阿姨過得特別好。身體健康,貌美如花,事業增增日上,愛情也是……”林羨頓了一下,饒有興味道:“跌宕起伏。”

 蕭菀青不由笑了一聲,好奇道:“為什麽這麽說?她還和時驚瀾在一起嗎?”

 “恩,在一起呢,聽滿滿說,前段時間還上演了一場偶像劇般的劇情。”

 “誒?”

 林羨好笑道:“聽滿滿說這幾年溫阿姨和她媽媽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鬥智鬥勇的情人關系,遲遲沒有正式確定關系,時阿姨表面波瀾不驚,暗地裡卻有些著急了。前段時間時阿姨體檢查出了腫瘤,不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的,把溫阿姨嚇得夠嗆,連夜從別省趕回來陪著她跑前跑後。時阿姨見她難得情真意切的樣子,讓滿滿配合她,將計就計,把檢查沒事的結果扣下了,手段驚人地連哄帶騙,讓溫阿姨答應正式確定關系,搬進了她家,夜1夜笙1歌,還幾乎算是結婚性質般地讓兩方家長見了面,互相改口叫了爸媽。然後,溫阿姨提心吊膽地陪著時阿姨度著美好又珍貴的時光,突然發現了所謂遲遲未出的檢查報告,發現自己被騙了,氣得渾身發抖,當晚就就收拾了行李離開,去了長澤市。滿滿說,最近好像差不多要哄回來了。”

 “夜1夜笙1歌?”蕭菀青關注點不由自主偏了一下,目瞪口呆,這你都知道?

 林羨摸了一下鼻子,不好意思道:“是滿滿說的呀。那段時間,大熱天的,溫阿姨每天出現都帶著絲巾。滿滿有幾次應酬晚歸,借宿時阿姨公寓還聽到了。”時驚瀾和溫桐都做甩手掌櫃,時滿被迫分擔,不僅被工作折磨,一隻單身狗還要被她們肆無忌憚的恩愛折磨,隻覺得槽點滿滿,和好友吐槽起來咬牙切齒,又帶著一點點羨慕。

 “……”蕭菀青聽得又尷尬又好笑,莫名地臉紅耳赤。

 林羨說完終於想起了差點忘了的事情,坐直了身子,從外套中取出錢包,抽出了一張卡,攤開蕭菀青的手,放到她的手心,鄭重其事道:“物歸原主。”

 這張薄薄的銀行卡已經不若當年林羨第一次交給她那般嶄新得會發光,卻一如當年般帶著驚人的暖意讓蕭菀青心上發燙。

 林羨幫著怔忡的蕭菀青合上了五指,把卡包在了掌心之中,而後,親昵地摟住了蕭菀青,貼在她的耳邊低聲呢喃道:“溫阿姨嫁出去了,蕭盼盼,是不是該輪到你了。”

 “我做到了十萬冊銷量,這張卡裡攢的,可不可以當做聘禮?”女孩低笑問道。

 不過是戲語,女孩卻當真這樣認真地記了這麽多年。蕭菀青心上泛過又酸又甜的滋味,眼圈慢慢地紅了。半晌,她抬手摩挲著女孩的下頜,眸中帶著些少見的狡黠笑意,搖頭道:“不可以。”

 林羨因為過於意外,笑容一僵,神色中有慌張與不安一閃而過。下一秒,又聽見蕭菀青柔聲道:“是嫁妝。”

 好嘛,敢逗她。林羨伸手進蕭菀青敞開著的風衣,撩起她的薄線衣,流連於她手感極佳的纖細腰肢,埋首在她的頸間曖昧挑釁道:“是嫁妝嗎?你確定嗎?”

 一次都沒有攻過!還敢說是嫁妝。

 蕭菀青躲閃著,輕喘著嬌嬌討饒:“羨羨……別鬧,下午……我下午還要去閱卷……”

 林羨哪裡肯這樣輕易放過她,兩人嬉鬧了許久,林羨才控制著分寸放過了她,抱著她一起回房午休。

 12月的平安夜與聖誕節恰逢周末,這是蕭菀青和林羨重逢後過的第一個節日,蕭菀青惦念著林羨這一個多月來因著自己工作的事,還不曾暢快地在周邊遊玩過,便早早定了酒店,籌劃好了聖誕節與她一同去臨縣著名的旅遊勝地白鎢古城遊玩。

 白鎢古城歷史悠久,依山傍水,湖光山色秀麗非凡。早年未開發前,它不過是一處古樸寧靜的小村鎮,近年來隨著開發和宣傳,聲名大噪,大批的遊客湧入後,漸漸少了初時的靜謐,多了幾分喧囂,形成了特別的旅遊文化。

 古城中有一條蜿蜒的長河,把這座城一分為二,河上坐落著一座年代久遠的石拱橋,溝通兩岸。古城中的旅遊業,便是以這條河為中心輻射開來的。每到夜晚,河上便是彩光搖影,樂聲不絕。

 蕭菀青與林羨白日裡在小城的巷陌裡穿行遊玩,傍晚一同登上古城牆眺望遠處的長河落日,被牽起了談興,坐著城樓下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許多史上軼事,竟也不覺無聊,聊到了夜幕漸漸降臨,被冷風吹得有些打顫,才互相攏了攏圍巾,勾著小指頭一起往城中走去。

 夜晚兩河的岸邊夜市燈光交錯,人潮湧動,樂聲與人聲不絕於耳,倒與岸江市她們一同去過的向南路十分相似。

 林羨和蕭菀青沒有吃晚飯,牽著手十指交扣,穿行於窄巷香氣撲人的攤鋪之間,在林羨的撒嬌中不時駐足停留於各個小攤之前。在人來人往嘈雜繁亂的街頭,蕭菀青穿著淡雅出塵,卻撩起頭髮不顧儀態地低頭一次一次吃下了林羨遞來的已被她咬過的各色小吃。

 “渴嗎?要不要喝點水?”又一次共食完一小串燒烤後,林羨體貼問道。她站在路邊,垂眸抽出紙巾伸手幫蕭菀青擦拭唇邊的細屑。

 蕭菀青水眸定定地凝望著林羨撲閃著的長睫毛,任由她動作著,唇瓣盡是溫柔的笑意。她微微點了點頭,應聲道:“恩。”

 林羨便收了紙巾,抬手遞上了她一直捧在手中的熱奶茶。蕭菀青就著她的動作,垂下頭噙住了這根林羨咬過的吸管,不自覺地伸出小舌舔了一下,輕輕地吸了一口,暖流從口中直抵心間。

 林羨目光鎖在蕭菀青的身上,一瞬間想起了許多往事,眼神又喜又悲,卻在蕭菀青抬眸的一瞬間,散去了所有的哀傷,釋然地綻放出璀璨的笑容。

 她收回奶茶迅速地低頭含住了蕭菀青剛剛含過的吸管,吸溜了一口,牽著蕭菀青邊繼續往前走邊笑問道:“蕭盼盼,我考考你,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這樣間接接吻是什麽時候?”

 “間接接吻?”蕭菀青輕聲呢喃,顯然是想到了什麽,白皙的面容漸漸有緋紅漫起。她覷了林羨一眼,半羞半惱道:“你以前不是說好朋友間這樣的事常有,算不得什麽。我自然不會記得這種小事。”

 聯想起林羨後來坦白喜歡自己的時間,再聯系今日她特意問的這個問題,蕭菀青自然明白了那時候看電影前林羨換奶茶共用吸管的小心思了。虧她當日還覺得林羨還小、還單純,覺得自己思想齷1蹉,滿心汙1濁。

 “真得不記得了嘛?”林羨壞笑道。“那天我們間接接吻後,滿滿可是特意打電話和我說,蕭盼盼你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哦。”林羨說得分外曖昧。

 回想起當時的心境,蕭菀青又是羞惱又是甜蜜,忍不住伸手捂住林羨的嘴,嬌嗔道:“不記得了,你不許說了。”

 林羨寵溺地眨了眨眼睛,舔了一下蕭菀青的手心,像一根羽毛輕撓過蕭菀青的心尖,撩得蕭菀青心尖一顫,瞬時間收回了手。

 林羨頓時哈哈大笑,貼著蕭菀青的耳朵,帶著讓蕭菀青酥麻的笑低語道:“我不說了,晚上,等你會說實話的時候,我再問問你。”

 蕭菀青面紅耳赤,剛想低嗔林羨兩句,林羨便像早有預料般地小跑開了,邊跑邊回頭朝著她揚手:“蕭盼盼,我們來試試這邊的這個。”

 蕭菀青看著她雀躍開懷的靈動模樣,漸漸與記憶中那個開朗活潑的身影融合在一起,眼眸中水波瀲灩,終是舒眉揚唇,快步跟了上去。

 十點多,她們逛得累了,隨意挑了一家露天的清吧坐下。駐唱歌手在前面不遠處簡陋的歌台上唱著低沉悠揚的民謠,林羨和蕭菀青點了兩杯熱牛奶,在台下聽著歌,吹著風,閑適地聊著天。

 她們說到了前幾天關於夏之瑾坐上豪車與人共赴酒店,而後徹夜不出的緋聞,蕭菀青難得起了好奇心問林羨是真是假,林羨故作深沉道:“是真的。”

 蕭菀青歎了口氣,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感慨,為夏之瑾和時滿少時那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

 林羨摸了摸蕭菀青的秀眉,調皮道:“你是不是覺得滿滿和之瑾可惜了?”

 蕭菀青看著她沒有說話。其實,這麽多年了,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大家都往前走也是無可厚非的。只是……只是因著自己和林羨如今圓滿了,而林羨又透露過之瑾曾多年獨身,似乎依舊鍾情時滿,她看時滿如今歸國了,難免又有些期待。

 “我逗你的。緋聞是真的,可是,和之瑾一起去酒店的是時滿。”林羨揭秘道。

 蕭菀青的眼眸瞬時間亮了,一句“你怎麽知道的?”還在喉間,突然有一道年輕悅耳的女聲,在她耳畔遲疑地響起:“蕭……蕭老師?”

 蕭菀青愣了一下,止住了話語,下意識地順著聲源轉過了頭。她看見那個自那天樓梯口談話後消失許久的偶遇女生和另外兩個長發女生一起盈盈站立於路邊。

 “好巧啊。”蕭菀青露出了禮貌的微笑,有些尷尬地問候道。在酒吧這種地方遇見學生,即便只是清吧,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好巧啊。”女生目光眷戀地盯著在這溫柔的夜色中顯得愈發柔美迷人的蕭菀青,眼神似喜似悲。

 “眠眠,這邊……”與蕭菀青隔了一桌的酒吧最裡側有人招呼道。

 女生聞聲應了一聲,低頭看了蕭菀青兩秒,低聲道:“老師,我朋友在裡面等我,我先過去了。”

 蕭菀青如釋重負地點頭。

 “平安夜快樂。”走了兩步,女生又回過頭,眼神晦澀,認真地祝福道。

 蕭菀青輕聲回答:“你也是,平安夜快樂。”

 林羨自女生打招呼的那一刻就擰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與蕭菀青互動。女生走開後,林羨一手支著下頜,挑了挑眉問蕭菀青道:“是蕭老師你的學生嗎?”

 蕭菀青坦白否認道:“我沒有教過她,但確實是學校的學生,見過幾次。”

 “可她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只是見過幾次的樣子呀。”林羨眯了眯眼睛,難掩醋意,酸溜溜道。

 蕭菀青失笑,寵溺地摸了林羨的下頜一下,溫聲從容道:“但在我看來,就只是見過幾次的關系。羨羨,你喝的是牛奶嗎?為什麽我在你身上聞到了酸味?”

 “哼。”林羨被挑破了心思,突然孩子氣地嘟了嘟嘴,悶悶地哼了一聲,低頭不看蕭菀青也不說話。

 蕭菀青伸手挑起林羨的下頜,讓她看著自己,剛想哄她,就看見林羨的眼神越過了自己,一路移動著,最終定在了前方的歌台。

 蕭菀青是背對著歌台的,見到林羨的眼神,不由跟著好奇地轉過了身。這一看,她也有些驚訝。

 女生竟然上去了。

 台下的人都在起哄,女生卻一點都不慌張。她顯然也看到了蕭菀青,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她的身上。她調了調麥克風的位置,直勾勾地盯著她,發聲道:“這首歌,送給我暗戀的她。我知道我和她沒有可能,但是,我還是想告訴她,我喜歡她。我想讓她知道,她真的特別迷人,想告訴她,有一個女孩,這樣為她入迷。”

 女孩的話還未說完,蕭菀青便裝作什麽都沒有聽懂一般尷尬地轉回了身子。她咬了咬唇,看著眉頭緊鎖,神色沉沉的林羨,欲言又止。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像影子追著光夢遊……”歌聲響起,女孩感受到蕭菀青無言的拒絕與抗拒,嗓音帶著些哽咽。

 多年裡,蕭菀青拒絕過的人數不勝數。她深知長痛不如短痛,利落拒絕才是真正對對方好,故而她對拒絕的人早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此刻,她聽著女孩繾綣的歌聲,面對著林羨投來的似笑非笑眼光,隻覺得尷尬和無措。她清了清嗓子,狀若鎮定地與林羨道:“羨羨,我們走吧。”說罷,她就要起身。

 林羨卻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淡淡道:“不急,聽完這首歌再走。”

 蕭菀青坐如針氈,但望進林羨認真固執的眼底,又無可奈何。

 女孩看見了蕭菀青與林羨的互動,面對著蕭菀青冰冷抗拒的背影,一顆心慢慢地冷卻冷靜了下來,嗓音漸漸正常,唇邊有了失落又釋懷的淡笑。

 算是,圓了一場夢吧。至少,她說出來了。

 漫長的一曲終於盡了,女生深深地看了蕭菀青一眼,無奈地低笑了一聲,啞聲道:“祝她幸福。”而後,她乾脆地下了台。

 蕭菀青悄悄地松了一口氣,打量著林羨的神色,伸手抓住她的小拇指,半帶撒嬌性質地晃了晃她的手,朝著她羞怯的彎了彎眼睛。

 明明比她大,林羨看著蕭菀青少見的撒嬌模樣,卻覺得像是看到了一個嬌憨可愛的小女孩,撩得她心軟軟的。她無可奈何地摩挲了一下蕭菀青的手,妥協地嗔了她一眼。

 “蕭盼盼,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嘩眾取寵的方式,可是,你看,情敵都挑釁到我眼前了,我不能什麽表示都沒有對不對?”

 蕭菀青還沒有反應過來林羨話裡的意思,就看見林羨站起了身子,大步邁開,朝著前方走去了。

 又一個要上台獻唱的?台下喜歡聽故事的遊客們頓時又哄鬧了起來。

 蕭菀青隨著林羨的腳步,慢慢地轉過了身,看著她頎長的身影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麥克風,看著她抬手利落地把長發在腦後挽了個馬尾,而後在黑夜中找到了她的視線,對著她輕輕地揚了揚唇,一雙黑眸燦若星辰。

 倏忽間,蕭菀青看著她,心跳如雷。

 她突然發現,她是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可如果這個人是林羨,她做什麽,她便都一樣喜歡。

 林羨和那個女生不一樣,她與一旁的駐場說好了,什麽都看開場白都沒有說,就灼灼注視著蕭菀青啟唇淺唱低吟。

 “多希望有一個像你的人,但黃昏跟清晨無法相認……一盞燈一座城找一人,一路的顛沛流離……”歌聲低沉舒緩,蘊著無限的深情。

 蕭菀青與林羨明亮的雙眸遙遙對視著,心隨著女孩繾綣的歌聲起起伏伏。這半生的曲曲折折,坎坷艱辛,與林羨這一路的風風雨雨,顛沛流離,歷歷在目,蕭菀青鼻頭髮酸,眼眸漸漸濕潤。

 “請往前走,不必回頭,在終點等你的人會是我……”女孩漸漸沙啞的嗓音消弭。

 林羨一曲唱罷,抬起頭注視著烏壓壓的台下,找到了那個表白的女生,眼神犀利地望著她,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這首歌送給我愛的人,謝謝她等我,也謝謝她讓我等到了她。她會幸福的。”說罷,她收回視線,一瞬不瞬地注視著蕭菀青,柔聲低緩道:“本來,備好了手風琴版本的,可惜這裡不方便,等回去了再拉給你聽好不好?”

 林羨的眼神太過明顯了,台下的有些人順著她的視線發現了,視線不由地都聚焦在了蕭菀青的身上。蕭菀青一反常態地不避不閃,咬著唇,睫毛上掛著懸而未落的淚珠,在所有人的關注下,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朝著走下來的林羨迎了上去。

 人群開始躁動,低聲議論。

 她視若罔聞,一步一步走向了有些驚訝的林羨,抬手松下林羨扎起的馬尾,把她的碎發理到耳後,綻放了一抹燦然的笑容。

 情之所至,她在林羨臉頰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下,溫聲應她道:“好,回去聽。”而後,與還在怔忡的林羨十指交扣,牽著她的手走出了酒吧,走入了溫柔的夜色。

 這是她第一次當眾回應表白,這也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忘卻禮儀能夠回應的極限。她曾經以為,她不會這樣失禮,她曾以為,她沒有這樣的勇氣的。

 可林羨讓她知道了,原來,她還可以這樣愛一個人,這樣出格的、勇敢的、炙熱地愛一個人。

 衝動過後,她面紅耳赤、渾身發軟的牽著喜悅過度只知道傻笑的林羨不知道走了多遠,直走到了橋上,才被身旁的人拉住停住了腳步。

 林羨的眼眸,比腳下的粼粼的水波還要瀲灩,一手與她交扣著,一手捧住了她的臉頰,啞聲問她:“盼盼,裡面有你的學生,有很多很多的人都看到了,你不怕嗎?”

 蕭菀青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側頭把臉頰親昵地貼在林羨的手心裡,斂眸含笑道:“我不怕。”

 她知道,自己曾經有多勇敢,後來,又有多怯弱。

 她朝前走近了一步,不顧橋上橋下來往的行人,伸出手圈住了林羨,與她緊密相擁,把臉埋在她的頸窩旁,低聲道:“羨羨,我不怕了。”

 “我現在有你了。”

 她說:“林羨,我什麽都不怕了。你是我的勇氣,也是我的底氣。”

 酒店昏暗的暖燈下,開著空調,室內溫度適宜,蕭菀青僅穿著單薄的睡裙,靠坐在床頭查收信息。

 林羨洗完了澡,隻裹著自帶的白色浴巾,露著精致的鎖骨晃著白皙的長腿爬進了被窩,小貓一般地把下巴靠在蕭菀青的肩頭,蹭了蹭,嬌聲問她:“蕭盼盼,你在看什麽?”

 蕭菀青收了手機,摸了一下林羨的頭髮看她是否真的吹幹了,溫聲回答道:“看學生發給我的祝福短信,白天沒來得及看,現在看了,時間太晚了,我便也都沒有回了。”

 聽到“學生”兩個字,林羨不由地又想到了晚上表白的那個漂亮小女生。她英氣又不失秀氣的眉頭微微一擰,就轉過了身,分開了雙1腿,跨坐在蕭菀青的大腿上,圈著蕭菀青的脖子嘟嘴酸溜溜道:“蕭老師,你究竟有幾個好學生呀。”

 浴巾在她的大動作下松了些,下滑了許多,本被嚴嚴實實擋著的雪山露出了撩人的溝壑,蕭菀青清澈的眼眸漸漸晦澀。女孩還在不依不饒地逗弄著她,左一句“蕭老師”、有一句“好學生”,在她腰腹間扭來扭去,使得腿上感受到的肌1膚1相親的細膩觸感與若無若無的細軟毛絨摩擦感愈發明顯。

 蕭菀青盯著女孩嬌俏的面容,咬著唇,喉頭不自覺聳動了一下。

 “蕭老師,你告訴人家嘛……”女孩還在壞笑著逗她,眉眼間是自己不知情的嬌媚風1情。

 蕭菀青心間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燒著,在女孩毫不知情的撩1撥下,漸漸燎原。她放置在枕上的五指漸漸收攏,忍了又忍,終是無法克制地直起了腰,抱著女孩纖細的腰肢稍稍用力,就調轉了她們之間的位置,把林羨壓1在了床背板上。

 林羨猝不及防,本能地摟緊了蕭菀青的脖子,輕呼了一聲,愣愣地看著蕭菀青滿是緋紅的臉頰,無措道:“怎麽了嗎?”

 女孩無意識顯露的天真呆萌很好地取悅了蕭菀青,蕭菀青心生愛憐,渴望愈勝。

 她低頭親了親女孩軟軟的薄唇,眼眸濕漉漉地誘1哄女孩道:“羨羨,你知道春天在櫻桃樹上做的事情嗎?”

 林羨隱約覺得好像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但因著蕭菀青的反常,一時間有些發懵,眨巴眨巴眼睛,呆呆道:“我不知道。”

 於是她便看見蕭菀青眉眼彎彎,拾起她的手指,細細地舔過她的指尖,像舔在她亂的不成樣子的心上。女人含著讓她酥麻的笑意,低柔道:“沒事,你叫我一聲老師,我教你。”

 再是遲鈍,林羨也從蕭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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